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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做他的妾,难道还不如一个庶子的妻?

    听竹院内,卫安守在屋外,他第一次见自家公子如此失魂落魄,两脚虚浮地跑进了屋内,房门紧闭,似是有恶鬼在追一般。

    残荷这两日刚回了谢府,托公子的福,她家孩子的病总算是好了,因着得了谢长翎的招呼,如今也能送去城中的一座书院就读。

    “卫安,公子怎么了?”残荷备了一份宵夜,端着送了来,谢长翎白日忙碌,夜间总是喜欢吃些东西缓缓,往往是一碗汤汤水水的就够了。

    见残荷端着东西就要敲门,卫安连忙将人拦住,他道:“哎哎哎,可不敢敲门。公子他……似是心情不大好。”

    残荷闻言,驻足静想了一会儿,还是举手敲响了门,她回道:“越是心情不好,越不能饿肚子。”

    既是做下人的,就得多关心主子,哪有怕挨骂挨罚,就不做事的?

    “滚出去。”

    未等到残荷踏入房门,里头的水杯就砸了过来,杯身碰撞在门框上,“砰——”的一声落地。

    残荷一时不察,杯中的水溅落在她的脸上,几片茶叶挂在了她的发上,这是残荷第一次瞧见公子如此生气。

    端着汤碗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却是下一秒稳住了心态,垂首盯着地面,弯腰将汤碗奉在了桌上,残荷轻言道:“公子,今日厨房特地备了一份红豆汤,加了些许的黄冰糖,利于解暑气。”

    谢长翎坐在书桌前,刚才他双手狠狠地锤向了桌面,掌侧泛红,只这身体上的疼,却是一丝都比不过他心中的怒意,沈昭月怎敢,怎敢说出那一番话?

    明明,明明是她先喜欢自己的啊!将他撩拨动了心,现下就要将自己摘出去吗?

    谢长翎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与不甘,以及那块他未拿回来的玉佩,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拿,仿佛只要拿了回来,他与她就再无瓜葛了。那是他的家传玉佩,任何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沈昭月对他而言,是有多重要。

    “滚出去。”谢长翎再一次将桌面上的毛笔砸了出去,掷地有声。

    “公子,可是为了沈姑娘的事而烦心?”四房难得热闹了一场,府中的下人们多有闲聊,四夫人身边的秀珠更是得了脸面,拿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因而,残荷自是听说了。

    谢长翎冷哼一声,她倒是敢说,“你知道?那你为何不说?”

    目光阴冷,似是要扼住她的喉咙。残荷被他这一眼吓到了,随即跪在地上,求情道:“四夫人今日才将此事公之于众,我虽有猜测,却是不敢胡言。”

    谢长翎未曾做声,他竟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没有早些去派人打探沈昭月的亲事,只漏了谢轻舟这一条大鱼。他还曾以为,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公子,请恕奴婢再多说两句。以沈姑娘的身份,自是配不上您。即便你真心喜欢,也不可能娶她。”残荷说出了心里话,她未曾多言,就是知道此事不可能成。一个孤女,如何能成为谢长翎的妻呢?

    “妻?你竟是觉得我要娶她为妻?”谢长翎心中的不忿,竟是如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我若是不娶她为妻,纳她为妾不可吗?”

    谢长翎想不通,做他的妾,难道还不如一个庶子的妻?即便谢轻舟能如愿考中进士,但一个庶子怎可能得到圣人的重用?本朝嫡庶之分颇为严格,虽许了庶出科举的权利,却在仕途上颇有桎梏。

    残荷没想到自家公子竟是起了纳沈昭月为妾的念头!那风光霁月,最是痛恨的谢二爷在京中纳妾的谢长翎,竟是要将自己喜欢的人纳为妾室!她跪伏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昭月说,她绝不为妾。她凭何这么说?”谢长翎起身走到了残荷面前,语气中满是质问,更带着些无可奈何。

    残荷自幼伺候谢长翎,比起白芍对他的盲目崇拜与爱慕,她是最先明白谢长翎心思的人,被府中众人捧着长大的嫡子,看似谦逊,实则傲然于心,从来都只有他不要的东西,而没有不属于他的东西。

    “哎。”心底叹息了一声,残荷回道,“公子何不换个身份来想一想呢?沈姑娘虽是商贾出身,可她在四房那处从不曾缺衣短食,更是得了四夫人的庇护。可若是她跟了公子,公子能确保沈姑娘能如现在这般自在?”

    且这世上的女子,哪一个是心甘情愿为妾室。这世上的小妾,哪一个做梦不都想被扶正?这句话,残荷未曾说出口,只因她明白,便是说了,谢长翎亦是不以为然。

    残荷又说了一句:“沈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若是成了妾,只需主母一句话,就能发卖了她。公子啊,谁家好姑娘愿意为妾呢?”

    谢长翎未曾想这么许多,他答道:“我已让母亲去寻个温柔大度的女子为妻了……我,我已为她做了许多。”

    残荷闷声不响,她说不通。

    “公子,若您是女子,一辈子容忍自己的丈夫记挂着另一个女人吗?”

    说完这最后一句,残荷起身将那一碗红豆汤的盖子揭开,送到了谢长翎的书桌上,“今日暑热,公子好生歇息吧。”

    走出房门,卫安在外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见到残荷出来,连忙对她伸出了大拇指,“还是姐姐厉害。”

    残荷悄声将人拉到了一旁,叮嘱道:“只看好了公子,可千万别惹出事来。”

    卫安重重点头:“是是是。”

    石榴小院内,沈昭月望着梳妆台上的那一枚玉佩,想着刚才谢长翎逃走的身影,只觉得此事更需要一个了断。

    这玉佩得早些还给他才行。

    “汪汪——”屋外的小黄狗叫唤了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

    香叶晕沉着,忽而睁开了眼睛:“姑娘,我怎么在床上?”

    沈昭月见她醒来,连忙将梳妆台上的玉佩收好,紧握在手心,“打些水来吧,我困了。”

    本就粗枝大叶的,香叶只摸着后脑勺有些疼,未曾多想,笑呵呵地去打水了。

    若有一日,自己能与香叶这般无忧无虑的活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