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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城怜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梦。
她梦到加州清光大晚上的公主抱着她半天没个反应,如果不是那种悬空的感触太过真实,她都要怀疑自己不过是换了个姿势躺在地上,因为太稳了。
原来他的臂力这么强的吗?
不过按照梦境向来和现实不沾边,怎么诡异怎么来的走向,本城怜觉得这展开有些过于平淡了。虽然公主抱不管在什么作品里都是很刷好感度的选项,但是他光抱着自己又什么都不做是个什么意思?
这要说是春·梦又太纯洁,说是毫无意义又感觉多了点旖旎的意思……
于是她便在一种很纠结的情况下醒了过来,身体意外的没有因为姿势不对而酸疼,手摸了摸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她不是靠在墙边就睡着了吗?
是自己梦游钻进被窝,还是有人把她抱进去的?
本城怜有些紧张,这本丸里除了她就只有乱藤四郎算半个女孩子,不管是哪种情况好像都有点微妙。她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穿着昨天睡前的衣服——还算整齐。
“唔?”身旁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有些迷糊,悠扬得如同大提琴,荡起了一阵涟漪。
陌生的声音。
本城怜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过身子,正好与那人面对面,鼻尖与鼻尖只差一个巴掌宽的距离。
那是个俊朗的男人。
鼻梁高挺,肤色白皙,狭长的双眼给他添了一份妩媚。这个很少用在男人身上的词语与他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只是眼睫一扇都平白地让本城怜忍不住脸红。
诶……
他眨眼睛了?
等等等等——他醒着?!
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不太清醒的本城怜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眼前是清醒的陌生男人,突兀地撑起身子,朝后边飞快地退。
“不用这样吧,虽说我是灵剑,也不至于这么害怕我吧?”鸦青色半长头发的男人托着腮,黑色的手套裹住了他半只手掌,莫名的色气,他半撑起身子,身上的军服穿得周正,肩头披了一块像被单的白布。
等等,他说——灵剑?
也就是说,他也是刀剑男士?!
本城怜的智商终于上线,可她不管怎么思索也想不出自己昨天晚上有做了什么关于这个男人的梦,自然也就没有唤醒他的步骤。
难道说是他在梦中化身成了清光?
她就说吧,清光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对她做出这么唐突的事情呢。
不知不觉中已经给面前的男人打上了不得了的标签的本城怜认真地打量着他,双手攥着被子举在胸前,毫无威慑力地做着防卫姿势。
“你……是付丧神?”
那男人笑了笑,温柔中带着一种极有侵略性的吸引力。
“我是笑面青江,请多指教啊,审神者。”
本城怜有些愣愣地说:“啊……请多指教。”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主,该起床吃早饭了。”
“啊……啊!”本城怜看看眼前的笑面青江,又望望纸门上倒映的人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加州清光似乎是注意到了本城怜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主?”
而抢在本城怜之前开口的是笑面青江,他笑着朝门口扬了扬手打招呼:“哟,这不是清光吗,早啊。”
空气陷入了片刻的诡异沉默,本城怜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纸门猛地被拉开,响亮的声音让本城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站在门口的是一脸震惊的清光,指着坐在本城怜的被褥旁怡然自得的笑面青江,结巴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你你你你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老相识,本城怜了然地点点头。
“这话真难听啊,都是同一个本丸的同伴,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笑面青江人如其名,脸上总是挂着悠然的微笑,脑袋上明明白白地顶了“危险”两个大字。
加州清光立刻转身对门外喊道:“乱,大俱利,主的房间里有犯人需要逮捕!”
“哈哈哈,逮捕什么的真过分啊~”笑面青江不以为然地笑道,“明明我们都一样是付丧神。”
不知道是不是本城怜的错觉,她总觉得笑面青江总是在着重强调“一样”“同一个”这样的概念,可这不需要强调她也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刀剑男士啊。
清光面色一黑,对本城怜说:“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是主你要小心不要被他抓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才好。”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虽然知道清光是为她着想,但在本城怜看来,笑面青江虽然看起来可疑,却也是这个本丸的新成员。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看起来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要是不叫停总觉得会演变成很不得了的展开。
笑面青江侧过头,诚挚地看着本城怜:“这句话我也想跟你说,男人可是远超过你想象的生物,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的哦。”
本城怜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一见面就这么针锋相对,关键是你们吵就吵吧,怎么还把她牵扯进来进行□□教育了。
这两人没尬争多久,乱藤四郎和大俱利伽罗似乎是听到了加州清光的报警,过来一边一个扛走了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笑面青江,看样子,他少不了一顿修理了。
“那我先去大广间了。”加州清光刚准备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虽然不喜欢那家伙,但是他的话也没什么错。”
“嗯?”
加州清光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主快点来吧。”
本城怜想了想,他大概是在说笑面青江的男人危险论吧。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这点事情还是懂的,只是她觉得自己长的也不算特别好看,他们在她见过的男人中也算是档次超群的存在,对于这样的落差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而且更重要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已经像是被关进笼子的小鸟,若是没有意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了。就算是他们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逃脱。
她苦笑一声——她倒是想看看自己的人生还能糟糕到什么程度呢。
*
在那三人的刻意隔开下,吃早饭的时候笑面青江坐在了离本城怜最远的地方,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时时刻刻警惕着他。
但越是这样,本城怜就越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心里想着这人以前到底是做过什么才会被他们如此防备。
清光原本建议本城怜今天不要出阵,在本丸里养精蓄锐,但本城怜觉得一觉醒来疲倦感已经消退了不少,再加上同伴多了一人,出阵的安全性应该也更有保障。
她不想自己成为拖后腿的,只不过跟着出去走走,又用不着她上前杀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她这个审神者也算是白当了。
出阵仍旧是在离本丸算不上太远的树林和山丘进行。
本城怜其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就住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却没有溯行军来进犯。若是本丸里有结界,可她一点也没有接触过维持结界的知识,那么这个结界又是怎么维持的呢?
对于这个本丸,她不了解的事情太多,还好她似乎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研究。
出阵途中,笑面青江被打发去顶了乱藤四郎的位置,而乱则跑去了本城怜的身旁守卫她。短刀的攻击范围虽然窄,可也是机动性最高的刀种,用来近身护卫最为合适。
本城怜手里捏着之前照着书上所写自制的符咒,警戒地四下张望。
“不用这么紧张,有我在呢!”乱藤四郎轻轻地捏了捏本城怜的手掌,让她放松下来。
明明是比本城怜还要柔弱的少女外表,可乱藤四郎的话却让本城怜本能地放下心来。
若是他们都不能信任,在这陌生又孤独的地方她还能去相信谁呢?
“嗯。”本城怜笑了笑。
不管这些刀剑男士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为她使役,但在他们选择站在她这一方的时候,她就决定将他们划归为自己的同伴。
乱藤四郎趁机握住了本城怜的手,他的手比她想得要宽大一些,干燥而温暖。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她没交过男朋友,可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也和谁这么牵过手,肩并肩地走在路上。
或许这只是单身狗的妄想吧?
“呐,呐,主,我们来聊点别的事情吧?”乱说道。
本城怜说:“好啊,聊什么?”
她想,这种时候放松一点也好,免得紧张过度,那反倒是很容易惹麻烦。
“主为什么会来这个本丸呢?”乱的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本城怜就敏锐地感知到了另外三人下意识地愣了愣。他们应该也挺在意这个答案的吧?
本城怜埋着头看着脚边,说:“因为吃不起饭了,正好又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找上门来,就这么来了呀。”
乱绕了绕头发,又追问道:“我的意思是,主不会害怕吗?一个人来这种陌生的地方。”
“从很早以前我就是一个人了,所以这种生活过得也还算习惯。”本城怜说着很悲伤的事,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倒不是她真的看开了,只是生活所迫,她早就习惯了苦中作乐。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那今后主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有我们陪着主啊。我们是付丧神,只要主还在,我们就不会消失。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乱说着,脸颊上泛起了兴奋的淡粉。
本城怜差点脱口而出肯定的答案,可她仔细想了想,他们要为了自己奉献一生,听起来真是有些可怜。
“只要我在,你们就会在我身边的吧?”比起在问乱,这听起来更像是在问自己。
敏锐的乱藤四郎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主会去别的地方吗?”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政府把我调走,说不定我也想回到现世去看看世界……不过不用担心,起码近几年,我都不会撂挑子的!”
本城怜回答道,却未曾看到乱藤四郎眼底掠过的一丝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