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发出去的当日,卫妙言下午就来了。
云渠有些惊讶:“我约的明日,你竟来得这样快?”
卫妙言笑了一声:“知晓是晋王世子妃的帖子,母亲催着我快来呢,我自要遵从。”
穆庭势头正盛,且正值特殊时期,满朝文武对他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更别说正元帝明目张胆的偏宠,作为正元帝心腹的卫峰,即便不赶热灶,对晋王府的人也必是要敬着捧着的。
两人相继走进府里,卫妙言一边瞧着四处景致,一边笑道:“只瞧姐姐言行,便知你过得极好,我便放心了。”
“不知你如何?”
“与从前一般模样。”卫妙言偏头一笑,解释道,“与姐姐给我支招后的日子一般模样,父亲看重,母亲厚待,兄弟姐妹们虽有龃龉,面上却也十足客气,于我而言便是极好了。”
“只是终日屈居人下,到底还是看着他们脸色过日子,不如自立门户,自己当家做主。”
卫妙言一愣:“姐姐……此言何意?”
云渠不答反问:“你生母被卫府磋磨而死,你想报仇吗?”
卫妙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忽地抬头看她:“是时机到了吗?”
这回轮到云渠微愣,随即她便笑了:“你果然通透。”
“我虽愚钝,到底于深宅之中长大,姐姐是刻意接近我,我知道,但你帮了我是事实,我也并不因你目的是何而介怀,今日姐姐需要我,我亦是真心报答你助我之恩,若能因此再叫我脱离卫府,为母报仇,我更欢欣不已。”
卫妙言说得坦然,眼神亦十分真诚。
云渠笑了:“妙言妹妹想得通再好不过,我便也不多费口舌了,只是我亦无法全然信你,需要你给个保障,于你身子于利益皆无损。”
卫妙言点了点头,神色坦然地闭眼。
一只细小蛊虫从她破开的手指间钻了进去。
云渠为她抹好伤药,便领她去了后花园赏景,两人间气氛一如既往地融洽。
对于现状,云渠是再满意不过的了,她当然可以直接用蛊虫来控制卫妙言,但蛊虫到底有限制,也并不如人般头脑灵活、反应快速,现在卫妙言肯应,又有蛊虫托底,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此事过后,便到了殿试。
那三人果然没辜负云渠的期望,于献中了榜眼,剩下两个也位列二甲,名次都很不错。
在授官之时,于献留在了京城,那两人则因“得罪”权贵而被外放去了地方做县令,至此,云渠的人在大胤四方都扎了根,现在或许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假以时日必然能拧成一股极强的势力。
这条路本是她准备徐徐图之的路,一点点蚕食大胤上下的腐败,肃清朝野,但现在穆庭提供了更方便快捷的一条路,这些人也并不完全无用,即便将来穆庭当真成事,他们也只会组成属于她独有的势力,而非效忠于龙椅上的谁。
“只是可惜彭举人了。”司棋道,“他天资不错,先前被妻族辖制,多年来落下了不少功课,这回竟连会试都没参加就接受了您的安排去了长阳。”
“他看得清楚,读书人志在科举,科举的最终目的便是为国为民谋福祉,他如今……殊途同归罢了。”
当然他若苦读几年,以他的天资还是有可能金榜题名的,但云渠毕竟不是在做慈善,也等不了他再寒窗苦读。
闻言,司棋也点头赞同。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穆庭大步进来。
见他面上含笑,云渠问道:“有好消息了?”
“嗯。”穆庭坐在她身边,声音里笑意分明,“南疆捷报,燕国设计围困胤军,老四带兵突围,火烧燕军数万人。”
“的确是捷报。”云渠点头,“四皇子如此骁勇,想来要有人坐不住了。”
他越是勇猛得人心,正元帝越要觉得自己皇位不稳。
“燕国也坐不住了,必要以舅舅之死威胁于他,届时他恐会趁机反要求燕国解决老四。”穆庭讽笑,“燕国既可解决心腹大患,又能再拿捏一个胤帝把柄,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以试试逼他们出手了。”
穆庭意会点头。
云渠则再度去了一趟镇北侯府。
“外祖父叫我回来,是有事同我说么?”她问道。
镇北侯点了点头,带她去了前院书房,打开书架后的暗格,拿出一块铜制物,手掌大小,形状怪异。
“这是……”
“是皇帝一直想要的东西。”
云渠看着那东西,大胆猜测:“莫不是什么虎符?”
“是,也不是。”镇北侯沉声道,“无虎符之名,却有虎符之实。”
云渠有些不解:“那兵在哪?”
“在民间,京城之外,大胤国境之内,俱有他们身影。”镇北侯目光渐渐变得悠远,像是在怀念什么,“我驻守南疆之时,南疆兵将还未有如今勇猛之态,彼时朝廷军饷时有拖欠,一路克扣下来也所剩无几,我便一边练兵,一边于民间挑选青壮年,以镇北侯府家财供养,终练成了一队精锐,当时本意只为保边境安宁,谁想就是因为这一队精锐……叫你舅舅身殒南疆。”镇北侯眼中划过一抹水光。
云渠蹙起眉头。
“这队精锐我本欲在彻底击退燕军后交于朝廷之手,但帝王心难测,在见识到了他们的勇猛善战后,他便起了忌惮之心。”镇北侯无意多说,简单交代道,“你舅舅被暗害后,我便将这队精锐遣散于大胤各处,他来不及斩草除根,多年来更找寻未果,这也是他忌惮于我却从不敢贸然动手的原因,如今……便交于你手上了。”
他递出虎符,神色间含着显而易见的沧桑:“我已传信叫他们暗中集结,再有半月左右便可乔装赶来,届时你便拿着虎符,去京郊别庄见他们一面,虽时隔二十年,但他们实力并未减弱多少。”
“不知有多少人?”
“三万一千人。”
云渠眼眸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