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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九月二十三,宜嫁娶

    听完,赵嫣震惊归震惊,却也颇为嫌弃:“若有心,换成银票或是私下给你也就是了,非要如此张扬,是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么?”

    “……他人还是靠谱的。”

    云渠既然将所有流程都交给了穆庭决定,就不会表示异议,哪怕这的确张扬了些,但穆庭到底是个有脑子的,她也并不如何担心。

    到底这是他在为她做脸,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不能也不会有异议。

    赵嫣脸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就宠他吧。

    热闹了大半日,云渠略歇息片刻后就到了晚间,祝老夫人叫全家一起吃了顿晚膳,表情慈和又高兴:“咱们一家人最后用一回晚膳,明日便是渠姐儿出嫁之日了,但也无需伤怀,晋王府离得不远,咱们家也没有出嫁女不得常回娘家的规矩,不拘什么时候,只要渠姐儿想家了,回家来便是。”

    祝母也立即点头应和,祝归荑凑趣说了几句俏皮话,但是桌上的两个男人却默不作声。

    一个脸色复杂,一个神色恍惚。

    祝老夫人皱起眉,难得数落起了他们:“你们父子俩这是什么意思?渠姐儿出嫁是喜事,丧着个脸做什么!”

    “母亲莫怪,儿子只是不舍。”祝太傅叹了口气。

    云渠嫁人了,以后祝府就是祝青璋的祝,他本该高兴,但不知为何,总有股……淡淡的不妙感,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而祝子丰就是单纯的提不起精神了。

    自陆川出事,太子倒台,而祝念安也入狱又幽禁后,他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祝老夫人虽然也心疼孙子,但还是冷下心吩咐他:“明日你妹妹出嫁,无论你有多少愁绪哀思,都不得表露出分毫!装也要给我装出个笑模样来,否则禁足一年,吃素三年!月例也扣光!”

    祝子丰一下精神了。

    没了自由与钱,他拿什么去看陆川,去接济京郊的太子和妹妹?

    人在屋檐下,祝子丰咬牙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客气的笑容,内心悲凉到想哭。

    偌大祝府,竟只剩他茕茕孑立。

    云渠用完膳后,却被祝老夫人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就被塞了不少好东西。

    她看着清单上的内容,有些惊讶:“这些太贵重了,祖母的私藏怎可给我?”

    “给你你就拿着,王府后院水深,多些傍身的东西,我们也放心些。”祝老夫人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她手里,“祖母老了,要这些没什么用,若能借此叫你路走得顺畅些,便是好事一桩了。”

    云渠又看了眼清单,那上头多数都是祝太傅发迹后的孝敬,算是压箱底的了,还有三匹云锦,瞧款式是前些年的,但因着是当年祝老夫人寿辰时皇后赐下,便多了几分珍贵。

    这云锦比起旁的不算什么,却是祝老夫人早年挂在嘴边以此为荣的东西,精神意义大于实际价值。

    不过这清单上的东西……大约也要掏空祝老夫人一半私库了。

    从集福堂出来后,云渠难得有了一丝迷茫,还多了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祝老夫人的确势利,但这番心意却又是实打实的,其中固然有希望她站得稳以帮衬祝家更多的意思,但还是那句话,她得了利,便不能当作不存在。

    只是未来她帮衬祝家是必然,但不会是祝太傅与祝子丰。

    她最多只能保证叫祝老夫人安享晚年了。

    回了院子后,她便看到祝母静候在桌前。

    “母亲还有事要交代么?”她坐下道。

    “嗯……”祝母吞吞吐吐,眼神躲闪间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东西要给你,你……大致瞧瞧便好。”

    该说的先前已经说完了,祝母将桌上的小盒子推去云渠面前,便匆匆离开了。

    云渠见她这模样,倒有些好奇,拿起盒中的书翻开瞧了瞧。

    “呀——”站在她身后的司棋立刻便红了脸,偏过头去不知说什么好。

    “……”面无表情的云渠在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红个脸。

    但不就是春宫图么,人体结构也就那样,她熟得不能再熟了,闭着眼都知道哪是哪,哪怕面对异性的身体,也实在羞涩不起来了。

    医生的眼中哪有男女之分呢。

    她淡定地收了书,起身沐浴后,被嬷嬷做了全身保养就躺下了。

    月上中天时,她忽地睁开眼睛,凌厉的视线直直投向屋顶。

    但见院中暗处守着的陆一等人没动静,就知道来的是谁了,新婚前三日不能见面,穆庭忍了两日,倒在今夜又跑来了。

    见他没有露面的意思,似乎只想蹲在她屋顶长蘑菇,她便再度闭上眼睛睡了。

    屋顶,穆庭静悄悄地看着脚底的瓦片,不知在想什么,他眼神一时欣喜若狂,一时愁肠百转,表情之丰富令底下的陆一等人大开眼界。

    直到过了三更,眼见着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九月二十三,宜嫁娶。

    天光大亮之时,云渠早已被嬷嬷叫醒,连脸都开完了。

    “县主毅力果然不俗。”嬷嬷夸赞道,“从前奴婢为公主或贵女们开脸,少有能忍得住不叫疼的。”

    云渠笑了笑,没说话。

    她平素上妆快而浅,今日难得上了一回浓妆,却也并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美,令人见之不忘绝不是虚言。

    祝归荑就被惊艳到了,一叠声儿地夸她。

    待到祝母理完府中事来时,云渠正上好妆换完衣裳,转身之际仿佛华光万丈,与那张绝色容貌相得益彰,满室生辉。

    亲王世子侧妃的婚服本没有这样华丽,礼部官员也极力反对违制改造,但谁也没拦住,愣是被穆庭亲手改了规制,叫宫里绣娘连夜绣了出来,礼部官吏见连祝太傅这个顶头上司都不管了,索性也跟着摆烂了。

    反正天塌了还有晋王府顶着。

    而此时,祝母欣慰地看着云渠,眼中有骄傲,更多的却是不舍。

    耳边众人的喧闹声不绝,都在极力烘托着今日大喜,她眼中却只看得到即将离自己远去的女儿。

    直到被提醒吉时到了,她才回过神来,拿起喜嬷嬷手上的盖头,为她盖上,声音极轻却含着异样的庄重:“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

    话落,盖头随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