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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产房内, 李忻早已经昏迷不醒, 所幸几位产婆的确是经验丰富, 所以尽管情况十分危急, 众人还是各司其职, 并不见慌乱。

    见太医进来, 几位眉宇间十分沉重的产婆只是看了一眼太医, 很快便移开目光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其中一位为首的则上前福了个身,目露希翼:“可是已经有法子了?”

    太医院首连忙将人扶起, 点点头,嘱咐她:“你们接着做你们的事情, 我先给公主施针止血。”

    语罢,太医院首已经开始为李忻止血。

    此时的萧安然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里有他,还有去杀恶灵之前的老头子。

    那时候他才十七岁,作为他的师傅老头子还是十分有责任感的, 未成年人不许碰的他一样都没有碰过。

    但是那天老头子却罕见的将酒摆满茶几,自顾自灌了一大口之后开始邀请萧安然一起喝。

    彼时萧安然看着老头子拿来的酒, 有点犹豫, 生怕这是老头子心血来潮在试探自己, 他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端起来, 又迅速放下,警惕道:“我还没有成年, 就不喝酒了。”

    老头子却笑了起来, 因为喝了酒面若桃李, 一双狐狸眼里水波流转,煞是勾人。萧安然忍不住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老头子给已经空了的酒杯满上酒,再次一口灌下,脸颊的红晕更浓烈了些:“不算什么好日子。”顿了顿,他恍惚的眯起眼睛,斜眼看着萧安然:“你怎么还不喝酒?”

    萧安然呆了呆,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学着老头子的样子灌了一大口,下一刻他就险些忍不住要吐出来。萧安然艰难的将酒咽下,随后很快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辣?”

    老头已经将茶几上的酒喝了近一半,当下他单手撑着头,也不看萧安然:“酒都是这个味道,你以后熟悉了就好。”

    萧安然却不相信他,将酒杯放下后碰也不碰了。

    萧安然已经跟了老头子差不多十年,老头子的长相一直没见有什么变化。曾经他也好奇的问过老头子的年龄,但是老头子只是摊摊手,狐狸眼中里难得带了些沧桑:“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年。”自那以后,萧安然就一直称呼他老头子。

    太医院首令人将夏穹切片代替人参放在李忻的口中,随后拿起银针,毫不犹豫的在李忻的穴位上游走。

    昏迷不醒的李忻猛然睁开眼睛,和意识一起恢复的还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她冰凉的背后再一次被冷汗浸湿,汗从额头快速滴下,眼前模糊不清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珠,腹部的伤口在断断续续的流血,下身也已经是一片粘腻。李忻她努力维持自己的意识,但是疼痛让她的意识再一次渐渐模糊。

    为首产婆见到李忻醒过来,连忙走近些,在她耳边道:“公主,您现在应该能听到我说话,您现在可不能睡,要一鼓作气生下小公子,不然,您和小公子都活不下来。”

    李忻此时已经有些耳鸣,但是痛意维持着李忻没有立即晕过去,她听见了产婆的话,感受到还在微微往前的孩子,就在前几日她还抚摸着肚子感受他的动静。想到这里,李忻握紧手中的被子,身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她咬紧牙关,突然用力。

    萧安然仿佛突然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还困在这个潮湿狭窄的空间之中,而氧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耗尽。

    萧安然试着挣扎,身后忽然出现一股推力。本来挣扎得十分厉害的萧安然凭着这股不小的推力一鼓作气,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一点白光。有人拖住他的头,将他从这个虽然潮湿但是十分温暖的地方拉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被人从温暖的地方拉到冰冷的空气里,萧安然的手脚无力的挥了挥,随后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萧安然的屁股。萧安然十分丢脸的想自己多少年没被人打屁股了?随后他便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心里觉得十分丢脸,多大点事,自己居然哭了?

    而生出孩子的李忻身体一松,最后一股劲也使完了,嘴角无力的扯了扯,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彻底昏了过去。

    产婆在一边抱着萧安然,而太医院首已经开始吩咐人为李忻熬药了。

    外面的人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哭声,然而他们只是略略松了一口气,便很快将心提起来,因为李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

    产婆给孩子简单的擦了擦身子,就将他包着抱出来,走到皇帝面前,福了福身子:“恭喜皇上,是一位公子。”

    太后接过孩子,就见孩子哭的断断续续,已经渐渐停了声音,全然不似李忻先前两个孩子的活泼健康。她皱着眉头,命人找了一个太医过来。

    过来的太医在宫中多是给小皇子们看诊,故而在这方面比较擅长。他首先将萧安然接过来,细细的看了看才回道:“公子因为早产,只怕是身体不好了。”

    太医说着将萧安然递给太后:“日后需要细心调养着,不然只怕是寿命不长。”太医本来说话都会相对保守些,但是萧安然此时的情况肉眼可见的不好,所以他一咬牙便将最坏的结果告知了太后。

    太后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萧安然,闭着眼睛的孩子十分瘦弱,连呼吸都仿佛没什么劲一样,脸是红通通的,嘴唇却青紫一片。

    就在此时,太医院首从产房内出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宫人,对看向自己的皇帝。太后和安国公道:“殿下已经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只需好生养着了。”

    直到此时,几人的心才放了下来,室内的气氛也略微松快一些。太后看了一眼众人,扬声道:“今日在场的,统统有赏。”

    众人俱都欢喜的领命,这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而被太后抱着的萧安然此时一脑子浆糊,他大约知道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子变得很小,没什么力气,眼前也模模糊糊看不清什么东西,耳边的话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还没等萧安然细细思考,一阵困意袭来,刚出生的萧安然抵抗不住身体的反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