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盛京出来,虽然带了许多草药,但偏偏麻沸散带的少。
要挖谢不言的腐肉,那就只能让他生生忍着。
谢不言早就预料到此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根本不知道挖掉腐肉有多疼一样。
“有劳林公子。”
倒是马车外的戚禾有些纠结,她沉默片刻又说,“王爷,要不我派人去芜城的城里问问,或许有些药堂是有麻沸散的。”
只是他们虽然进了芜城的地界,却在偏远的官道上。
她的人骑马去芜城再买东西回来,最快也要一天。
但谢不言的伤势,却是不能再拖了,那一道伤口在肩膀下方三寸,再耽搁下去,只怕他的左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不必了。”谢不言虚弱的声音传出,“我能忍得住。”
戚禾了然点头,战场上一向缺东少西的,她刚才也瞧见谢不言身上有很多旧伤,想来也不是每一次都有麻沸散的。
所以,谢不言可能已经习惯了。
她安排人去准备挖掉腐肉要用的工具,又亲自去盯着药罐子熬药。
为着能给谢不言稍微减轻痛苦,戚禾在他的退烧药中加入了几味能让人触感渐消的药材。
虽然比不过麻沸散,但总比什么都不准备要好。
等一切都妥当,戚禾才端着药回到马车上。
她将药递到谢不言嘴边,“王爷,这是退烧药,也能让您的痛楚稍减。”
谢不言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去,无辜的看向戚禾,“郡主,我没力气。”
林尽月在谢不言身旁,没眼看的扭过了头。
戚禾没多想,只当自己在照顾病患,她微微扶起谢不言,将药碗边缘怼在谢不言唇边,“我喂你。”
戚禾懒得找勺子,直接拿着碗就往谢不言的嘴里灌。
谢不言也不啰嗦,大口大口的喝完,药还烫着,喝完后他的身上出了一阵热汗。
没多久,谢不言便觉得自己有些头昏,甚至莫名有了困意。
最后,他的头倒在软枕之上,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
戚禾见状,知道是药效发作,松了口气便准备下马车,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妨碍林尽月给谢不言医治。
谁料她刚起身,谢不言就被带动着滑动了一下。
戚禾和林尽月同时望向她的手。
她的手,正被谢不言紧紧的攥着。
“啧。”林尽月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上手去掰谢不言的手。
但谢不言握得死紧,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连带着戚禾的手腕都有了一圈红痕。
戚禾提议,“要不然,我就在这儿待着吧?”
“行,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戚禾将药碗从窗户递出去,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当一个陪伴镇南王的吉祥物。
林尽月见过的世面医治过的人比戚禾多,他下手快准狠,烧后的小刀很迅速的切开了伤口,干净利落的将一块块腐肉挖了出来。
戚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再不断加重,谢不言的眉毛也狠狠的拧着,额头上满是汗水。
看来虽然有她的要,这疼痛依旧强烈。
为了解救自己的手腕,戚禾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谢不言的头发。
“别怕。”
奇迹般的,谢不言的力道慢慢减小,但表情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
直到林尽月挖干净了所有的腐肉,又用滚水煮过的丝线缝好伤口,这一场漫长的折磨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