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信侯府内,宋老夫人喝完药,估摸着自己的力气回来了些,便让人去祥悦阁传召戚禾,还顺带找了个借口把宋妗兰支开。
身边的老嬷嬷不解的问:“老夫人,为何要把姑娘喊走?”
“哼,妗兰虽然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从小就不争气。”宋老夫人满脸的嫌弃,“如今更是学的胳膊肘往外拐,她要是在,定要向着戚禾那个贱人的。”
老嬷嬷了然,不在多言。
姑娘确实是一心向着戚禾的,吃里扒外到这个程度,也难怪老夫人不喜欢她。
不多时,戚禾便在丫鬟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她也不行礼,径直走到椅子边上便坐下了。
宋老夫人见状,给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会意:“夫人,这老夫人都未曾开口让您坐下,您怎么能擅自坐下呢?”
“呵,嬷嬷好大的威风。”戚禾讥讽道,“我和老夫人都还没开口呢,哪有你一个老虞婆开口说话的地儿?”
既然都已经和宋越安撕破脸要和离了,戚禾自然也不打算继续捧着宋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人。
宋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被戚禾用这样的语气回怼,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戚禾难不成是疯了?
竟敢这样和她说话?
就不怕她去和越安说一声,休了她?
宋老夫人瞪着眼睛,手指颤抖着指向戚禾:“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戚禾打她身边嬷嬷的脸,就是在打她的脸!
宋老夫人这些年一直被戚禾像个老佛爷一样照顾着,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老夫人也别动气了,免得又气晕过去,现在可没有保心丹给你吃了,小心短寿。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宋老夫人本想发作,但又立刻想起自己召戚禾前来的目的,瞬间换了张面孔。
桐月站在戚禾身后,看着宋老夫人这变脸的速度,只觉着这宋老夫人不在蜀地的戏曲班子表演真是可惜了。
“你这孩子,我不过是想你了,所以才召你来说说话。”宋老夫人抽搐着嘴角维持着勉强的笑容,“我想着啊,之前的事,还是有些误会,咱们说开了,误会嫌隙也就消了,一大家子也都还是和和美美的。”
戚禾不为所动:“老夫人,有话直说。”
宋老夫人撑着一张笑脸,“你这些年对府里如何,母亲心里有谱,就算越安要娶个平妻,也绝对越不过你去,母亲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日后你还是我们侯府的当家主母,那祝兰芷,往外头说是平妻,也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声,谁都知道位同贵妾而已。”
“你若实在不放心,在嫡子生下之前给她喝避子汤也可,若还不放心,日后她生的孩子,也可以养在你的膝下,如何?”
如何?
戚禾笑了。
这算盘珠子都蹦到她的脸上了,还要问她如何。
不过是想哄着她继续花钱养着这侯府,就连日后祝兰芷的开销也要一并算在她头上,谁叫她是“当家主母”呢。
还要她花钱养祝兰芷和宋越安的孩子,这算盘打得可真响亮。
对上宋老夫人殷切的眼神,戚禾冷笑出声:“老夫人,你把我当傻子瞧?”
“当初算计我的嫁妆,让我出钱给祝兰芷置办聘礼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妗兰出嫁当日,祝兰芷把我推入湖中,你们可有找她问过半个字?可有派人来关心过我?”
“你们不过是觉得祝兰芷比我更有用罢了,如今府里入不敷出,你连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
“你是瞧我像傻子还是觉得我是贱骨头?”
“宋老夫人,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戚禾这一番话可谓是直接戳破了粉饰太平的窗户纸。
宋老夫人被气的不行,她死死的瞪着戚禾,“你大胆!忤逆!竟敢对你的婆母说这些话!”
“你就不怕我让越安休了你吗!”
宋老夫人吼出这句话后,人登时又有了底气。
戚禾再不愿意又如何,只要她不想被越安休弃,还不是要任她拿捏?
对,戚禾肯定是不愿被休的。
这些年她尽心于府,不就是因为深爱越安吗?
如今闹这一场,也不过是小气吃醋罢了,难不成还真敢下堂求去?
宋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她得意洋洋的看向戚禾,语气施舍:“你善妒,无后,又犯了口舌,七出之条连犯三条,我没让越安休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竟还不知感恩。”
“行,我等着。”
戚禾也不欲与她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宋老夫人看着戚禾冷漠的背影,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过去,这屋子里的仆妇们自然又是一番折腾。
一离开宋老夫人的院子,桐月脸上强撑的镇定就垮了下来。
她咬着唇,忧心的望着戚禾,道:“姑娘,怎么办啊,老夫人真的会让侯爷休了你吗?”
要知道和离和休妻那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啊!
和离的女子还可以再嫁,外界虽然有人议论,但到底也不会太过分。
但休妻可就不一样了。
被休弃的女子后半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常伴青灯古佛,要么一条白绫了此残生。
并且根据晋国律法记载,被休弃的女子,全数家产要被族内收回。
也就是说,要是姑娘真的被休弃,那这些用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少爷命挣回来的家产,便会全数落入英国公府!
一想起英国公夫人那嫌弃又势力的模样,桐月就恨得牙痒痒。
“放心吧,不会的。”
听见戚禾冷静又平稳的声音,桐月也渐渐放松下来。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
“昭信侯府早就入不敷出了,宋越安为了娶祝兰芷更是把宋老夫人的棺材本都偷了,现在整个侯府就我一块肥肉,她不舍得放我离开的。”
哪有饿狼会把食物让给别人呢?
宋越安为何不肯和离她不清楚,但是宋老夫人却好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