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晋江官方防盗, 购买比例低于50%会看到防盗,求支持正版 地宫旁侧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子, 从重宁的角度, 只能看到冰冷的一角和几个挣扎的背影。
地宫中偶尔传来一两声低低的压抑着的抽泣,大多数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厄运会降临。
那几个身影衣色澄碧, 虽沾染了泥污血迹, 但依据袖口衣摆的花纹,依稀可以辨认, 是青岩门弟子。
离云一袭黑色法袍, 立在那株巨型的藤蔓面前, 那藤蔓对他极为亲密, 顶端依偎在他脚边, 轻轻摩挲着, 像是在卖乖讨巧。
青岩门的虚谷真人和另外两位长老, 虚竹、虚空, 立在一边, 面露惧意, 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离云瞥了一眼脚边的藤蔓,淡淡地开口,“继续。”
“是……是。”虚谷有些颤抖,走到笼子边上, 锁链相撞的声音清脆而又突兀, 对笼子中的人来说, 便是催命符,笼中霎时一阵骚乱,碧色的身影不住地往里瑟缩,虚谷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拎出了一名弟子。
“掌门,放过我吧……”被抓住的弟子不住地挣扎,揪住虚谷的衣袖,眼中透着一丝希望,他怎么也想不通,往日里仁慈和蔼的掌门今日竟会禽兽将他送向鬼门关。
虚谷宛若未闻,将那弟子拖向地宫中央,藤蔓仿佛嗅到了食物的芬芳,愈发兴奋起来。
那弟子吓得瑟瑟发抖,见没有转圜余地,心下一片绝望,反而无所畏惧起来,声嘶力竭吼道,“虚谷,未曾想你竟是如此伪君子,与魔头为伍,残害满门弟子,我等化为厉鬼,也不会放——啊——”
剩下的话却是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虚谷扬手将那弟子高高抛起,藤蔓宛若有感应,仿佛一条灵巧的巨蛇,迅速卷住了那弟子。
地宫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只剩下藤蔓之中时不时传出来的仿佛咀嚼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藤蔓吃掉了那名弟子,根部的血色更浓重了些,似乎还向上蔓延了些。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你所说的御灵草的话,会需要如此血腥的献祭方式?”重宁眼神冰冷,骨子里威视隐隐散露出来。
“这藤蔓确实是五行灵精矿逸散的五行灵力凝结而成,但这功法,却是魔修的方法,我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蔺澜声音毫无波澜,判别不得真伪。
“他不是神鸟血脉吗?”魔修的功法?
“他的功法,确实是魔修的功法,但他的血脉,也确实是神鸟火云雀的血脉。”蔺澜淡淡地陈述。
“所以说,是后来堕魔了?”
“火云雀一族,多年之前,一直活跃在西南深云山一带,却突然很久没有传出消息,也没人再去过深云山,然而多年之后,火云雀初次露面,便是堕了魔,再结合御灵草的功效……”
如今使用魔修秘法浇灌过的御灵草,形体诡异,威力更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可怖。
很奇怪,五年了,重宁心中早已将离云当做了朋友,可如今得知离云这五年都是处心积虑地接近之后,心中虽然难受了片刻,却很快便释然了,没人喜欢被欺骗,但他一向看得很开,至多不过有些惋惜罢了。
如果说,是因为他生性冷漠,心中纯粹只是将这些当做任务途中萍水相逢的友谊,那为什么,对蔺澜起欺瞒反应却这么大呢……
“我母亲呢?”重宁转头问道。
“不知,她是重头戏,大抵要等最后吧。”
“其他人呢?”
“应该还是安全的,这种秘法讲究循序渐进,合欢宫总部都是天资较好的弟子,这一点青岩门是决计比不得的,青岩门的人没有被投喂干净,自然轮不到他们。”蔺澜眸中带了一丝殷切,“我说过,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秘法已经开始了,还能中途停止吗?”
“不知,这种秘法我并未见识过,若是强行停止,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你呢,没有御灵草,你还能撑多久?”
“重塑血脉的方法千千万万,我从来不会把全部希望孤注一掷地寄托在一样东西之上……”蔺澜顿了顿,望向重宁,眼中流光粲然,“除了你。”
重宁不置可否。
却听得一声轻笑在地宫中荡开,缱绻清朗,如风过浮冰相撞,离云缓缓转身看向两人隐匿的暗道,笑道,“两位看了这么久的戏,不打算出来坦诚相见吗?”
“原来如此,难怪那火云雀竟敢在进阶的关键时刻不去闭关,反而来此处,”重宁轻轻笑道,“定然是知晓幻絮花守护妖兽是这玄天白鹤。”
“确实,”蔺澜亦望着那只舞着翅膀的白鹤,“玄天白鹤虽是高阶妖兽,但那火云雀却是上古神鸟,万鸟之尊,他的血脉之力,便可令百兽臣服。”
那玄天白鹤似乎是见三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当即进入了战斗状态,那白鹤展开双翅,几根雪白的羽毛轻轻漂浮坠落,玄天白鹤继而长唳一声,便朝着重宁蔺澜三人疾速掠下来,鼓起阵阵长风,空间震荡。
“重宁,你且先去试试。”浮生突然开口道。
浮生,是想锻炼他?
“嗯,好。”重宁明晰了浮生的意思,当下便上前一步走去。
那只玄天白鹤似乎也隐隐有感,扑棱着双翅,嘶鸣一声,便朝着重宁飞掠下来,双翅鼓起一阵阵狂风,爪似金钩,朝着重宁发顶抓去。
“重宁他……可以对付吗?”蔺澜突然开了口,看向浮生。
浮生眼神一寒,神色凛然,“你且看着就好。”
“是。”蔺澜不再说话,只看向重宁白衣飘红的身影。
那只玄天白鹤已然将要飞到重宁头顶,却只见,千钧一发之际,重宁袖袍轻转,掌中银光一闪,袖中当即射出一截纤细柔软的长鞭,宛若一条九弯十曲的银蛇。
那长鞭似乎有灵性,重宁抬手一扬,长鞭抽动而出,银鞭如蛇,蜿蜒而上,瞬间便绞紧了玄天白鹤如金钩般的双爪。
浮生眼神一亮。
那玄天白鹤被绑住了双脚,显得有些躁动,更为急促地扑起了双翅,那白鹤身影巨大,双翅极长,奋力扇动起来,霎时间狂风大作。
浮生口中轻轻念起咒术,将他和蔺澜护起来。
狂风平地而起,重宁衣袍猎猎鼓起,发丝凌乱,紧紧攥住长鞭。
那玄天白鹤仍在奋力朝着上空飞去,重宁轻轻一笑,身形忽转,脚步轻移,朝前踏出一步,却宛若踏水而行,脚下漾出层层涟漪,水波轻荡,浮光闪闪,任那玄天白鹤如何奋力飞腾,都丝毫牵动不了重宁。
“竟是沁水步法。”浮生有些始料未及,他原本只是想磨砺一番重宁,让他且先试试,长些实战经验罢了,却不料,对方竟带给了他这般惊喜。
玄天白鹤纵然凶悍,却也经不住体力这般消耗,渐渐扑棱翅膀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开始变得迟缓无力。重宁见时机已至,当即便撤出沁水步法,旋身几步,顺势将银鞭圈圈缠在手臂,借力一拉,灵力顺着长鞭而上,鞭尾愈发绞紧鹤脚,重宁用力一拽,那玄天白鹤终于无力地跌在了地上,轻微地挣扎着。
“好。”浮生面上浮起一丝笑意,那笑意在他满是疤痕的脸上,淡到几乎看不出。
“重宁,这便是你的本命法器吗?”蔺澜望着重的宁手中的银鞭,饶有兴趣地问道。
重宁顺势将银鞭递给蔺澜,“是啊,这是我筑基之时,母亲亲自为我炼制的,叫做雪云练,每次我进阶一层母亲便将它重新炼制一次。”
“辞镜尊者对你自然是极好。”这是蔺澜第一次见到重宁的本命法器,当下便也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
“可以采摘幻絮花了吗?”重宁转向浮生,问道。
“嗯,可以去了。”浮生道。
重宁掠身而起,那冰树顶端的那朵重重叠叠火红耀目的幻絮花赫然放出一阵红芒,重宁足尖轻点,抚上花枝。
浮生略显混浊的眼睛忽地一闪。
重宁正欲摘下转身回到原地,那只倒在地上挣扎的玄天白鹤,突然双眼泛红,暴躁起来。
重宁甫一摘下那朵幻絮花,便惊觉整座冰晶幻境剧烈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忽的,异变陡生!
地上那只玄天白鹤突然暴怒而起!
失去了幻絮花的冰树訇然倾塌,灵气激荡,重宁一时不察,让那灵力击得朝后连连退去。
“小心!”蔺澜叫重宁状况,惊呼道。
浮生足下轻点,越过深渊,扶住重宁,两人终于站住脚步。
重宁正欲转身安抚一下蔺澜,却在下一刻,猛然睁大了瞳孔,惊慌大喊道,“阿澜小心!——”
只见那只红眼的玄天白鹤突然暴起,拖着一对受伤的翅膀,仿若发疯一般,厉声惊叫着朝蔺澜扑去,那白鹤仿佛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扑向蔺澜。
重宁奋力推开浮生,朝着深渊飞掠而去。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蔺澜一直关注着重宁这边,猝不及防,让那玄天白鹤重重一顶,躲闪不及,当即便同那白鹤一起坠向深渊。
蔺澜奋力推开白鹤,顺势攀住另一侧崖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块,掌心磨出丝丝血迹。
重宁伏在深渊上方,看着蔺澜攀在岩壁上,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喊道,“快,阿澜,快把雪云练抛上来,我拉你上来,快啊。”重宁焦急不已,这座秘境眼看着就要崩溃了。
“嗯,好。”蔺澜看着重宁焦急的模样,忽然绽出一抹极璀璨夺目的笑意,重宁第一次见到蔺澜笑得这般真实开心。
“傻笑个屁啊,快啊,来不及了!”重宁咬牙切齿地催促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嗯。”蔺澜眼中光芒如星似火,幻境震动更加剧烈,时不时一两块细碎的石头从他的脸颊擦过,蔺澜扬手一挥,那根宛若银蛇的长鞭蜿蜒而上。
重宁终于笑了开来,俯身正欲拉住鞭尾。身后的浮生眼神倏尔一寒,指尖弹出一道灵光,蔺澜攀住的岩石骤然碎裂!石块滚落,蔺澜雪白的身影伴着雪云练的银光一同像深渊深处坠落。
“阿澜!”
雪云练鞭尾从重宁掌心划出,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重宁深深地呼吸着,带着一丝颤抖。
“少主。”浮生扳过重宁肩头,“来不及了,这里快要塌陷了。”
“……浮生,这条深渊是通往哪里的?”重宁努力缓住心神,问道。
“我不知道,幻絮花制造的秘境千变万化,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浮生催促道。
“好,我们走。”重宁直起身子,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至于寻找蔺澜之事,还是出去再做打算。
“是,少主。”浮生一指聚起一片金芒,朝空中一劈。赫然撕裂了一道豁口,“我们走。”说着便拉了重宁手臂跃了出去。
重宁两人出了那座幻境。
两人离开时候,整座幻境几乎瞬间倾塌,如冰似玉的幻絮花树骤然碎裂,混杂在漫空冰晶之中,空气中逸散的灵力一丝一丝被融入那些冰晶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环境中终于再无一丝灵力,而那些散落漂浮于空中的细碎晶石开始慢慢汇聚汇拢到深渊上方,无数的晶石汇聚凝实,形成一颗晶莹圆润的玉珠。
那珠子晶莹剔透,光华内敛,刚一成型,便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光芒一闪,便坠入了那道张裂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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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方才幻境之中除了最后出来的那一指,你可曾出过手?”重宁紧紧锁住了盯着浮生的眼睛。方才,那幻絮花形成的幻境,委实有些怪异,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浮生受辞镜宫主的命令,保护少主的安危。”浮生粗砺的声音响起。
“回合欢宫。”重宁转开话题道。
他选择相信浮生。
浮生说,他的任务是保护花重宁,那么在花重宁没有危险之时,他便不会出手。
浮生是花辞镜选出来的人,以花辞镜对花重宁的宠爱,浮生应该是没问题的。
重宁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回到合欢宫,同梨子商议一番再说。
下山的路途倒是极为通畅,两人沿着山路,很是顺遂。几乎到了空灵山山脚。
重宁突然开口笑道:“浮生,你在此等我一下,放心,我很快回来。”
浮生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想要阻止,却还是没说什么。
重宁满意地笑笑,“放心,我很快回来。”说着便沿着方才下山的小道,逆行而上,停在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跟着我呢。”重宁环胸抱臂笑道。
四周只有风吹树叶飒飒之声。
“你不出来便算了,那我可走了。”重宁轻轻一笑,又沿着方才的小路下了山去。
一棵青碧千叶树之后,蓦然出现一道红色身影。
离云面色有些苍白,望着前面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为今之计,还是找个灵力充裕的地方,试着突破一把。
离云转身,余光却恍然发现那个没人方才站立的地方,那是……
离云压下心底的疑惑兴奋,走近了些仔细看过去。
七片晶莹剔透的菱形锯齿红叶,和几片芬芳馥郁的幻絮花瓣……
这是,幻絮花花托上生长的叶子,和幻絮花瓣。
离云拾起花瓣花叶,回忆着当时斗法时,另外一个少年,管他叫……
“重……宁?”离云轻轻唤道。
美丽而危险。
看着怀里的人睫羽轻忽,似乎是快要醒过来的样子,蔺澜赶忙将搭在对方腰肢上的手缩了回来,果然,没过多久,重宁便扭动着换了个姿势,缓缓睁开了眼睛。
阳光透过红纱撒进重宁眼里,清透明丽,流光溢彩,蔺澜再次呆愣了片刻,一丝红晕悄悄爬上耳廓,幸好阳光透过红色的纱幔照进来,床里边也都染上薄红,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什么异色。
重宁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缩在蔺澜的怀里,还揪着人家的上衣衣摆,然而重宁几百年的纨绔生在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副厚脸皮,魔界素有“处变不惊,风姿潇洒”翩翩佳公子的美称。
重宁一面绽出一抹明亮灿烂堪比朝阳的笑容,挪动着向后退了一点,离开了蔺澜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早啊,蔺澜,真是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死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感受到怀里的那团温暖离开,蔺澜心里竟然有一阵莫名的失落,努力压下这些奇怪的感觉,蔺澜起身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应道,“没有,少主。”
蔺澜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得放外间传来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一阵清脆的响声传过来,是檀月的声音,“少主,奴婢等人来侍候您更衣洗漱。”
“嗯,进来吧。”重宁憋回了要说的话,冲着房门喊道。
“是,少主。”檀月应着,少女特有的的嗓音软糯可人,灵动悦耳。
木门被推开,一袭桃色纱裙的檀月身后跟着一列绿衣少女,捧着各种器皿鱼贯而入,带来一阵胭脂香风。
蔺澜皱皱眉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清晨的风带着草木香气吹散了屋子里浓郁的的脂粉味,也让蔺澜瞬间清醒了许多。
檀月没有理会蔺澜的反应,毕竟在她眼中,蔺澜再如何也只是个男宠,合欢宫最不缺的就是鼎炉之流。伺候着重宁穿好衣服,檀月又拿过候在一边的侍女手中的布巾,想要伺候重宁擦脸。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重宁打断了檀月的动作,吩咐道。
“是。”檀月愣了一下,挡下了布巾,福了福身子,领着其他侍女退了下去。
“蔺澜,你不喜欢她们吗?”重宁用帕子擦擦手,走到窗边。
“……没有。”蔺澜垂眸,阳光透过他如鸦羽般的眼睫,折射出淡淡的绚丽光晕,煞是好看。
美色误人,重宁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阵,才仰起脖颈,略带骄矜地开口,“蔺澜,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允许你你以后直呼我的名字,重宁。”
朋友?这个词让蔺澜有些恍惚无措。他自幼无父无母,更别说所谓朋友。
可花辞镜让自己活下来唯一的意义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纯元之体是与合欢宫功法最为契合的绝佳鼎炉吗?
蔺澜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这样的善意,身子微微一震,才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重宁,嗓音有些沙哑茫然,“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会想到……要和我做朋友……
重宁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蔺澜,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我什么时候帮你了?你是不是傻?”若不是为了做任务,我会这么说?
蔺澜被重宁的语气噎了一下,顿时失了言语,重宁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蔺澜,转身走出了屋子。
晨光明媚,重宁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迈步走出了院子。毕竟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合欢宫待多久,他想要先熟悉熟悉环境。
重宁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要向梨子询问一下情况。
“梨子,梨子。”
“梨子?你听到了吗。”
重宁叫了好几声,梨子才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嗯?怎么了,阿宁?”
“梨子啊,蔺澜离开合欢宫是什么时候?”
“嗯,等等,容我想想,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他应该是三年之后,修真界的某一场动乱,被一个叫做玄虚子的道长带走的。”
“三年之后啊……”重宁沉思。
“嗯,对了,玄虚子,似乎就是季清的师傅,所以在后来,蔺澜成为季清的师弟之后,想到蔺澜在合欢宫受的苦,季清便越发厌恶花重宁,而花重宁却以为这是蔺澜在中间挑拨,于是更加对蔺澜恨之入骨。”
“所以原本的花重宁就和他死磕?然后顺理成章成为磨刀石,帮蔺澜进阶?”重宁有点不爽了。
“嗯啊,后来蔺澜感悟大道,花重宁被炮灰了。”梨子打着呵欠,有些虚弱。
“好了,没事了,你赶紧休息休息吧。”重宁有些心疼,梨子陪了他几十年,几乎算得上是除了重弋之外最亲近的存在了。
“阿宁。”重宁脑中忽的响起一道温婉女声。他呆滞了一瞬,才意识到,是花辞镜。
辞镜尊者修为高深,这里又是合欢宫地界之内,识海传音对她来说不过雕虫小技。
“嗯,母亲,可有事?”重宁应道。
“速来倚绿阁,有要事。”花辞镜的声音有些凝重。
“是。”重宁虽疑惑,却也没有问为什么。花辞镜对花重宁几乎是宠爱到了极点,此次用这种凝重的语气唤他过去,必定是有要事的,重宁不疑有他,转身朝倚绿阁走去。
“见过少主。”
“见过少主。”
……
几名衣着华美的妙丽女子和俊美青年前后从倚绿阁走出来,向重宁行礼。
重宁认得他们,大典之时,他们也参加了,在地位很高,都是长老级别的,也算是看着花重宁长大的。
“各位长老不必多礼。”重宁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回礼,便进了阁内。
一张棠梨木雕花弧形大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玉简。花辞镜单手撑着额头,美目微阖,坐在桌后。
“母亲,唤我来可有事?”重宁立在桌前不远处,恭敬询问。
“阿宁,”花辞镜睁开眼睛,放下手,从一堆玉简中抽出一枚,隔空抛向了重宁,“你看看这个。”
重宁伸出两指夹住玉简,莹白的玉简华光一闪,片刻之后,重宁抬头,有些疑惑,“空灵墟境?”
“对,空灵墟境。”花辞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如你所见,琦玉传过来的消息,幻絮花提前开了,现在还不清楚原因,按照花期,分明还应该有一百年之久。”
“要让我去吗?”重宁已经有些了然,这空灵墟境大概是非他不可了,不然花辞镜不会这么伤脑筋,幻絮花提前一百年开放,原本应该是百年之后采摘,而现在花重宁的修为还远没有达到那个水平。
“……对,”花辞镜拢了拢鬓角的发丝,“空灵墟境非你去不可。”
“自合欢宫创立伊始,便有这个传统,合欢宫的继承者,必须凭幻絮花取得继承资格。”花辞镜叹了口气,“此次幻絮花提前开放,就意味着你必须提前去扑得那朵花,这对目前的你来说,难度着实有些大了。”
重宁低头不语,如果他去取花了,那蔺澜怎么办,扔在合欢宫吗,万一又有其他人欺负他,让他跑了呢?
这副样子落在花辞镜眼里就是不情愿,“唉,”花辞镜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重宁面前,心疼地抬手抚了抚重宁的发顶,“若是阿宁不乐意,我也可以替你解决。”
“不用了,母亲。”重宁抬头笑了笑,“其实这空灵墟境,我倒挺想去走一趟的。”花重宁是合欢宫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即使花辞镜利用权威互住了他,也会遭人诟病,何必给这个真正关心花重宁的人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呢。
即使他不是真正的花重宁。
“唉,好吧,你能愿意再好不过了,”花辞镜伸出右掌,荧光一闪,一枚碧绿的玉牌赫然出现。
“阿宁,切记,不许逞强。”花辞镜将玉牌戴在重宁胸前,玉牌划过一道光芒,倏地消失了。
“这枚玉牌会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次,切记,只有一次,一次之后,玉牌便会碎掉。”花辞镜伸出食指,竖在重宁眼前,神色慎重,“你的安危,比幻絮花重要。”
“嗯,我明白了。”重宁点头。
“好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两日之后,我安排你动身。”花辞镜欣慰地摸了摸重宁的头发。
“是,那母亲也早点休息。”重宁笑着应了。
“去吧。”
花辞镜看着重宁背影,叹了口气。
重宁走出倚绿阁,天色已经大暗。
不知道蔺澜这一天都在干嘛。
等等,蔺澜!?
我的天,重宁一拍额头,我的妈,居然把蔺澜忘了,花重宁早已辟谷多年,他的小院子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很多年了。
可蔺澜不过近乎是个凡人,难道饿了一天?
重宁有点方,刚决定和蔺澜做好兄弟,转头就把人家饿了一天……
花辞镜为首带着所有的长老立在合欢宫宫门前高高的石阶之上。
重宁出发去往空灵山的时候,极其低调,只有花辞镜与几个长老知晓。这是怕知晓的人太多,传出风声,遭到不测。
不过此时已大不相同,重宁带着幻絮花归来,这是属于下一任宫主的荣耀,在合欢宫,是极其重大的事情。
重宁下了飞舟,便朝花辞镜走去,没有理会这如此大的阵仗。
花辞镜满目笑意,看着重宁,此次幻絮花提前开放,这场异变猝不及防,也让花重宁不得不提前去往空灵山采摘幻絮花。空灵山妖兽横行,凶险万分,这是众所周知的。
因而,重宁取得的这朵幻絮花的分量,在花辞镜与诸位长老眼中,自然是极重的。然而也只有浮生一人知情,因为火云雀进阶之事,妖兽退散,几乎没有费什么气力,便寻到了幻絮花所在位置。
唯一不圆满的便是,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却只剩下重宁与浮生。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蔺澜即使体质特殊,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宫主给少主寻来的鼎炉,不过男宠之流,合欢宫最不乏的便是这样的资源。
重宁取出幻絮花,单膝跪地,双手捧到花辞镜面前,“孩儿不负母亲期望,终于顺利摘回幻絮花。”
“好。”花辞镜启唇一笑,接过幻絮花,微微扬起,火红的花朵层层叠叠,缅烂绯红,花辞镜另一手扶起重宁,握着重宁的手,笑道,“干得好,重宁。”又扬声道,“合欢宫少主花重宁,不辞艰险,奔赴千里之外,克服重重突发状况,终于顺利取回幻絮花——”
花辞镜眼神陡然锐利,立在台阶上,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宫人,声色威严,“依照宫规祖训,我宣布,花重宁为合欢宫下一任宫主。”声音带着极强的气势和压迫力,宛如锋芒利刃,铜钟震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一颤,霎时间,一片寂静。
立在台阶两侧的十位长老怔了片刻,才率先走到台阶正前,双手交叠举过发顶,行了一个极其隆重的大礼,“恭贺宫主,合欢宫后继有人,恭贺少主,成功完成此任务,我等定然忠于宫主,忠于少主,为合欢宫发扬壮大,万死不辞!”
那些宫人门客这才反应过来,紧跟着十位长老,行了大礼,“ 恭贺宫主,恭贺少主,我等定然忠于宫主,忠于少主,为合欢宫发扬壮大,万死不辞! ”
一时间,呼声震天,重宁立在花辞镜身边,恍然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昔日他还是魔界玄宁君之时,站在魔君身侧,接受整个魔界的跪拜与注视,比这更为宏大场面不知见过多少,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尊敬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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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真是没想到,独自一个人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竟然能让一个人成长如此迅速。”梨子的声音在重宁脑海中响起,轻快活泼,“若是让魔界的那些老顽固知道,肯定要让他们惊掉下巴,哈哈哈……”
梨子与重宁心神相合,重宁心境变化,它能感应到七分,当下也是十分开心,“若是魔君大人知道他宠爱的弟弟成长起来了,定然也会十分开心的,可惜我们暂时回不去,所以阿宁你要努力做任务,我们早点回家啊!”
“梨子你今日话好多啊,突然有恢复成了以前那个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梨子,我还正有些不习惯呢,”重宁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不虚弱了?”
“嗯,我觉得精神特别好,我发觉自从你此次回来之后,我就没那么容易疲惫虚弱了,”梨子从前在魔界便习惯了重宁的嘲讽,当下也不理会,声音轻快,“我觉得,我的状态,应该是与你有关的,你这次从空灵山回来,精神力强悍了不少,我现在是以意识的形态存在,所以应该是你的精神力越强,我的生命力便越强。”
“原来如此,说的有道理。”重宁指尖轻轻扣着杯口。
“所以啊,阿宁,你以后要努力修炼精神力,让我整天都有精神,闷沉沉不欢脱的日子太难熬了。”梨子嬉笑道。
“那你还是虚弱着吧,你有精神了,我就难熬了。”重宁很久没同梨子来过玩笑话了,眼下心情也是极好。
“哼,我走了,不理你了。”梨子气呼呼地说着,
“嗯,等等,还有件事,”重宁神色凝重起来,“幻絮花造成的幻境,里头那道深渊是通向哪里的?”
“我……我不知道啊。”梨子思索了片刻,无辜道,“我并不是每一方世界的万事通啊,我只知道大致走向。”
“你不是能感应到蔺澜的气息吗?那他现在在哪儿?”重宁皱眉沉思道,“我觉得,还是把他找回来,放在身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