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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春熙楼,萧云弈才算是彻底清醒,一看时辰竟已是午时。

    这么说,他已经一天一夜都不曾回王府了!

    刚刚成亲,还不到三日,他这个夫君便在外留宿,只怕在旁人眼里,煜王王妃已然失宠,说不定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已经在府里议论纷纷。

    一想到苏吟秋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他昨晚夜宿春熙楼的事,又或者她此刻正经受着旁人的冷言冷语,萧云弈心里便揪了起来,恨不能抽自己一大嘴巴。

    骑上绝影,快马加鞭赶回王府,王府里面倒是平静如常,东院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萧云弈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找了丫鬟来问,才知道苏吟秋吃了午饭此刻正在卧房里小憩。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床榻上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好看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被子也因为她的翻腾歪在了一边,露出秀气的脚趾头和白嫩嫩的小肚皮。

    萧云弈不忍心吵醒她,轻轻拉了拉被子替她盖好,侧躺在她旁边,用手直着头静静的看着她熟睡。

    “阿伯……”

    也不知道苏吟秋梦到了什么,嘴里嘤咛一声,细细的叫唤,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她的

    眼角滑落。

    萧云弈剑眉拧起,用指腹抹去她腮边的泪珠心疼不已。

    认识苏吟秋这么长时间,她时而乖顺腼腆,时而伶俐狡黠,时而牙尖嘴利……无论是哪一面都生动活脱,叫人牵肠挂肚,可唯独没有见过她这般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知道这个小东西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对她也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可是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这便是他萧云弈不计代价想要守护的女人。

    然而看到她悲楚落泪的模样,他却慌了手脚,心里蓦地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身边的小东西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蓦地睁开眼睛的同时,皓白细弱的手腕迅速探入袖中,纤长的手指捻着一枚淬了软香散的毒针毫不迟疑的扎了过来。

    好强的防备心理!

    萧云弈兀自一惊,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挡住了她的袭击,抬眼便对上苏吟秋微微发红,充满戒备的眼神。

    这样生疏的眼神……好像也只有在他们刚刚相识的那几次见到过,而且不同的是,眸光闪动中还夹杂了几分疏远和冷漠。

    “小东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萧云弈将她手中的银针夺去放到一边,稍一用力将苏吟秋拉到了怀

    里,柔声安抚着道,“身子怎么这么凉?方才可是做了噩梦?”

    苏吟秋没有说话,敏锐的嗅觉闻到了萧云弈身上一股浓厚的酒气和脂粉香。这香料她记得,是春熙楼那些姑娘平素最喜爱玲珑脂。

    今早听到唐安安那番挑拨,她原本还有几分不信,没想到却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她早该知道,萧云弈随性肆意惯了,在外的风评极差,出入春楼也是常有的事,可真的亲眼见识了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失落和厌恶。

    苏吟秋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坚定而执拗的将萧云弈推开,仿若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般,起身梳妆,换上藕荷色的蝴蝶团花缎裙。

    萧云弈只当她是昨晚受了冷落,在使小性子,挽着嘴角笑着走过去,想从后面将她抱住。可没想到苏吟秋躲得极快,连碰都不愿让他碰一下,面上也毫无表情,抬脚就出了卧房。

    “小荷,我们走。”

    说着便直接无视萧云弈的存在,带着小荷去了端王妃的院子。

    萧云弈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于是叫了个小厮过来问他不在府上的时候他的小东西可是受了谁的欺负。

    那小厮叫韩生,是萧云弈亲自挑了搁在东院伺候的,他对萧云弈的询

    问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就将今早唐安安来东院的事说给了他听。

    萧云弈听完剑眉皱了皱,脸色黑沉下来。

    难怪小东西方才那般的冷漠,原来是知道了他昨晚在春熙楼过夜的事。

    不过,一想到这小东西竟因为他吃了醋,萧云弈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看来这小东西心里也不是没有他,只不过反应迟钝不太开窍罢了。

    苏吟秋为了在端王妃的面前增加好感,努力扮演好一个温良淑德,得体懂事的儿媳妇儿,陪着她吃斋礼佛,抄录经文。端王妃虽然不喜苏吟秋,但看在她颇有诚意,又细心乖巧的份上,也就由着她了。

    等到月华初上,苏吟秋陪着端王妃吃了晚饭才回到东院,一进屋就看到萧云弈披着睡袍,散落着青丝,以手支撑着头部,依靠在床榻上等着她。

    他体格健硕,肩宽腰细,浅铜色的肌肉线条流畅紧致,橘色的烛光掩映下,棱角分明的深刻轮廓平添了几分慵懒诱惑。

    苏吟秋淡漠的看了一眼,眸光平静无波,转身就准备去书房。

    萧云弈早就防备,身形一转便抢在她的前头将卧房的门堵住,回头抱住苏吟秋挑眉含笑:“夜深了,王妃这是要去哪?”

    苏吟秋抿着唇角不说话

    ,浑身僵直,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都张示着抗拒和疏离。

    萧云弈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是三分喜七分忧。

    喜的是他的小东西头一回因他吃醋,忧的是她缄默不语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好哄。

    “都冷落本王一天了,怎么还在生气?”

    生气?他萧云弈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就是彻夜不归顺便在外面嫖了个娼,有什么值得她苏吟秋生气的?

    这桩婚事本就非她所愿,若不是形势所逼,她也不会违心嫁给他。

    她早就猜到萧云弈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所以不会抱着不该有的期待,只是没想到他这般没耐性,不过成亲三日便跑去春楼寻欢作乐。

    即是如此,那日后,他萧云弈无论是花天酒地还是前拥后簇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不过是借着煜王王妃的身份更方便探查父母之死的真相罢了。

    萧云弈无论说什么,苏吟秋一概不回应,对他的触碰十分的抗拒,眉宇间更是夹杂着深深的厌恶。她背对着萧云弈蜷缩在床榻的一角,刻意躲着他,将他当做瘟神一般。

    萧云弈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小东西突然间收起爪子不挠人了,而且还变成了一只小刺猬,竖着浑身的利刺,不让他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