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未免还是有些太不看重了吧!
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福分,如今落在了她的手中,反而似乎成了累赘。
“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去国子监。”
江则疏沉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忧虑。
闻言,江雪燃也猛然反应过来——只怕明日去了国子监,还要面对一群不想面对之人的恭维。
一想到这里,江雪燃就愈发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歇息了。
虽说有些无奈,但江抚柳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颔首,捏着江雪燃的手。
“原本你只不过是国公府的三小姐,或许众人的目光亦不会落在你的身上,有些小错也无可厚非。”
“但到了明日,你便是这天下的郡主,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令人抓住把柄了。”
眼看着两人头顶的金字眼花缭乱,系统叽叽喳喳,各自说着各自的任务,江雪燃便看得双眼发涩。
且不用说其他人,舒明月必定会到她的面前来刷一波存在感。
“必定不会给你们闯祸的,放心吧。”
江雪燃急着回去,一则不愿意面对两人的唠叨,二来也是为了探听一下男主究竟是如何做想。
抢了风头其实并不打紧,沈问澜也并不缺少这么一篇策略。
只是她是否愿意,自己蹭到这风头呢?
沈问澜一直立于一边,面上似乎没什么不好的表情,但他一向如此,于是也令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走至了门前,见沈问澜还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江雪燃轻咳了两声。
“喂,跟上来了。”
怎么说,这一次也算是抢占了他的功劳,即便知道他很可能并不在意,江雪燃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但总不能如此坦白说出口,江雪燃有些别扭,双睫扑闪着,如同纷飞的蝶翼,在绯红的眼尾遮盖一片阴影。
“是。”
即便看出了江雪燃的纠结,沈问澜仍旧不动声响,如同影子一般融入了月色,不远不近地跟在江雪燃身后。
就这么一路回了院子,江雪燃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哑了的爆竹,半晌,也只能幽怨地盯着沈问澜。
“三小姐为何如此看着小人?”
得了这样莫大的好处,还成为了郡主,江雪燃想必心中十分欢心吧。
只是当着他的面,不好独占了功劳,装腔作势一番,还不如他直接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省得浪费一番口舌。
“今日在大殿上如此情形,我就算想要说明,也免不了受一番连累。”
江雪燃也冲动想过,只是若当时她真的说出,这策论是有人代笔……
别说赏赐了,只怕他们两个,全都要受到连累。
“今日我已做了郡主,我知道这要归功于你,我给你长些俸禄,然后也不必拘在府中,让你来去自由,如何?”
沈问澜这敏感的身份,纠缠起来又是一番大麻烦,但同样,江雪燃不愿得罪他,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见他不言语,江雪燃伸出一只手,捏着他的袖子晃起来,幅度很轻,如同在撒娇。
她目光真挚,早已没了当初江雪燃的影子。
若从前的那个江雪燃是一颗炽阳,将所有近旁的人都灼得遍体鳞伤,那么如今的这个江雪燃……便如同窗外的雪。
脆弱的,如同被一点光亮映着,便会化成一滩水,从此了无痕迹。
贪生怕死,胆小至极。
此刻明明应该哂笑,江雪燃小意讨好,如同每一个令人厌恶的攻略者一般,但沈问澜又偏偏觉得,她似乎并未说谎。
“……我并未生气,也不必有什么旁的赏赐,原本策论的娄子也是我捅出来的。”
沈问澜瞧着轻描淡写,“如今小姐做了郡主,也是好事一桩。”
“你真的未曾生气?”
江雪燃抬着眸子,想看出些蛛丝马迹,只是沈问澜这张俊颜之上,似乎确实并未有恼怒抑或冰冷,相较于平时,似乎还融化了些许。
不免沉默,江雪燃思索着,指尖还拈着沈问澜的衣袖,不曾察觉。
她只是有些费解,为何忽然沈问澜换了这么一副好脾气,先前对她还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难不成是先礼后兵?
“若是三小姐无事,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这人到底是把他的袖子,当成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直攥在手中,不肯放下。
沈问澜抽回袖子,随后转身告辞,见他离开的身影,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江雪燃若有所思——
难不成方才,沈问澜这是……害羞了?
思及此处,江雪燃心中简直是一阵恶寒,迅速摇了摇头,想要将方才那荒谬的念头给甩出去。
沈问澜可是向来不为女色所动的魔头,否则只怕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便醉心于那些攻略者之中了。
江雪燃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明确的。
她除了这张脸外,也没有任何引人的长处,沈问澜大概也恨极了她,有时眼眸间流露出的恨意,都不禁让江雪燃心惊肉跳。
只是这一次……竟真的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
心中虽有些迟疑,但江雪燃还是决定下一次也要试试,万一沈问澜真的吃这一套,岂不是又多了一种保命的手段?
江雪燃如今的下限已然是一降再降,只要能够活下去,哪怕是给沈问澜当牛做马,她也是万所不辞。
“怎么就到了如此境地?”
不免有些忧愁,江雪燃倏地觉得,还不如当初就死了,总好过如今,要在人心算计之中苦苦挣扎。
不过被封了郡主,到底是好事。
第二日一早,江雪燃起来时,看着院中摆满的礼品箱子,还以为自己沉浸在美梦之中不曾苏醒,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被夏袭推着重新走出门槛,唠叨着去国子监恐怕要迟了,江雪燃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都是给我的?”
在国公府中,江雪燃已见过不少稀罕的玩意儿,但如此多的礼物一同出现在院中,她还是不禁瞠目结舌,后知后觉,这应当是被封为郡主才收到的贺礼。
“那是自然,一清早,咱们国公府的门只怕都要被他们给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