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哥,这是何意?”
小公主面上的笑意僵硬了些,目光掠过一旁的几人,“你们同陵川哥说什么了?”
江雪燃缩在披风之中,由于披风着实有些大,于是也只露出一双眸子盯着她,像是秋猎时常能遇见的小鹿眸子,晶莹易碎。
“无须其他人说,你的弓箭弹丸都是我教的,不会忍不住。”贺陵川冷声,“我教给你的手段,便是让你这么用来算计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见贺陵川真的动了怒,小公主只得将袖子中藏着的弹弓乖乖交出来。
即便方才柳冰河就怀疑是小公主所为,但此刻仍藏不住几分怒意。
“小公主殿下,雪燃乃是初次骑马,若是方才没有人及时襄助,只怕会因此殒命!”
小公主嘟着嘴,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
“那又如何?谁让她在我面前晃悠,引得我不痛快了。”
“我可是当朝的小公主,她一个没有爹娘撑腰的孤女,又能如何?”
国公府如今确实是落寞了,江雪燃听着这些话,心中微妙地升起几分怒意,但又不多——毕竟她与原主的双亲没有任何感情,要说愤怒实在算不上。
只是见她如此辱没国公府的门楣,做错了事,仍喋喋不休的模样,江雪燃便觉得手心发痒。
谁也不曾想,小公主竟然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离经叛道之词,还不等江雪燃开口,柳冰河的面色已十分难看。
“小公主慎言!”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小公主刚要开口,忽然“啪——”的一声响,众人皆回过神,只见贺陵川用一旁的马鞭,直接抽在了小公主的腰间。
方才这一声很响,想必是动了真格,小公主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贺陵川,眼中也迅速蓄起了泪花。
“陵川哥,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打我!”
如此雌竞的场面属实不是江雪燃想要见到的,她与贺陵川根本不曾有旧,也不会有私,这小公主只不过是因为一点捕风捉影之事,便如此“教训”她。
看来缺少教训的,实则是她。
见小公主这幅反应,贺陵川反手又是一鞭子。
江雪燃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又往沈问澜的身后躲了躲,全然忘了身旁的人才是最为黑心的男主。
沈问澜眸色深了些,见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半睁着眼躲在自己的身后,颤动的双睫也尽数收入他的眼中。
“你的武术有一半算是我教习的,如今用来伤人,还大言不惭,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要教训你。”
贺陵川将马鞭扔到一边,气势不容小觑,“若是小公主想去陛下那里告状,还望能与陛下讲清楚前因后果。”
“陵川一介武官,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小公主气得直跺脚。
可是她今日所作所为,若是真的落在皇兄的耳中,只怕要受罚的人便是他了。
她咬着唇,看向一旁看好戏的江雪燃。
“你别在那边躲着!正好此时陵川哥也在,你便亲口承认,说你根本就不心悦陵川哥,也绝不会与陵川哥成亲!”
小公主所言都是事实,但方才如此情境之下,江雪燃一点都不想如了她的愿,于是一双杏眸倏地激起一片波澜,掉眼泪的速度比小公主还要快。
“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心悦……臣女亦不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着她,刚想破口大骂,便对上贺陵川警示的目光,想起方才那两鞭子的痛,瞬间收回手,也不敢再说了。
江雪燃梨花带雨地躲在沈问澜的身后,瞧着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怕让旁人见了,心都要碎了。
只有沈问澜看得出来,她这些不过都是伪装,甚至还不如方才在马上惊呼的两句,来得更为真切。
贺陵川不耐地蹙眉。
“若只为这点小事,今日之事,臣会如实禀告给昭阳公主,再做定夺。”
“陵川哥……”
小公主满面委屈,沈问澜已不远再瞧这一出戏码,不过是谁又爱上了谁,情情爱爱之事在大业面前什么都算不上,更何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淮阳王世子……
可没有那么简单。
视线相对的片刻,双方似乎都识破了对方皮囊之下的伪装。
沈问澜如今可以确定的,贺陵川必然也是身负系统的,只不过他倒是正人君子,只正面交锋,不投机取巧。
只可惜,这样自负自满之人他,已赢过不知道多少。
“我先带三小姐去换一身衣物。”
沈问澜倏地开口,江雪燃原本演得正起劲,忽然听闻此言,也正了正神色。
毕竟就这般狼狈立于众人面前,江雪燃也觉得有些下自己的面子,今日是入国子监的第一天,别弄得如此蓬头垢面……
回去只怕堵不住江则疏的唠叨。
“那……臣女便先走一步。”江雪燃匆匆瞥了一眼贺陵川,那种源于骨血的恐惧,似乎也因为方才之事消散了不少。
第一次见面时,贺陵川还想着杀了她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但如今换了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似乎反倒收敛了不少。
毕竟也是堂堂一介世子嘛,身上必定是要有点包袱的。
柳冰河颇为不放心地叮嘱,看着沈问澜与江雪燃走远几分,险些便跟上去了,也觉得颇为不妥,于是之后收敛了,驻足在原地等候。
江雪燃逃离了方才的场面,只觉得身旁的一切都舒爽了不少。
原本以为在男主这里火葬场也就算了……
怎么就连一个攻略者也是!
不过今天还是多亏沈问澜相救,否则只怕刚才她就已经丧命于呼雷的铁蹄之下了。
“不曾想,你还会骑马啊。”
沈问澜修直的身躯连转都未转一下,极为敷衍地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江雪燃分明什么都知晓,还偏偏要问出口,反复试探,着实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