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肃杀。
衡州城,一场战争刚刚结束。
城墙上塌陷的缺口和累累的尸体,说明了刚才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
这是凌玄白起兵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拼死抵抗的州城。
只是,面对勇猛的南疆雄师和犀利的攻城器械,他们的抵抗更像是一次为了理想而献身的牺牲。
凌玄白全身甲胄,骑着黑马在侍卫们的簇拥之下进入了衡州城。
“张贴安民告示,告诉他们大兵秋毫无犯。”凌玄白向着身边的谋臣吩咐道。
从他开始举兵,就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自然也不会纵兵抢掠。
南疆士兵不是那些没有纲纪的乌合之众,没有抢掠支撑就没有作战动力。他们对于定南王的忠诚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而且定南王的神武勇猛更是他们亲见的,所以这种对于主帅的忠诚和崇拜才是这支队伍最坚固的凝聚力。
何况这次举兵,还是南疆向一直骑在他们头上的天泰
发起的冲锋,只要胜利了,南疆就再也不会被天泰奴役。
每一个南疆士兵胸中都充满了斗志,热血沸腾。
雄师一起,就有五个州府望风而降,这也让所有的南疆士兵满心自豪。
这样的队伍,士气高涨,即使是遇到苦战血战,也绝对不会溃散奔逃。
凌玄白看着自己的士兵们雄赳赳地进入城中,秩序井然地开始各自的工作,被头盔遮住大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衡州城是第一个拼死抵抗的天泰州城,但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天泰三百年的统治和教育,已经产生了强大的惯性。即使是在他大力宣传永兴帝的昏庸荒淫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将所有忠于天泰的人都改变立场。
桀纣之君,尚且必须通过商周起兵才能推翻;想要征服天下,最大的依靠还是自己的拳头。舆论和道义,只是一种锦上添花。
衡州城的官员悉数战死,凌玄白命人将他
们好生收敛安葬。
南疆军队在衡州城修整三日,因为下一场即将到来的,是一场硬仗。
三百年中,天泰从未放松过对于南疆的警惕,所以对于南疆北上的必经之路,一直在以南疆为假想敌针对性地加强防御。
想要从南疆杀到京城,必须通过三重重点防御。
衡州城北边三百里,就是第一重——石州城。
石州城地势险要,与东边的宜阳关、西边的建云关形成掎角之势,互相守望相助。
石州城驻兵两万,守将韩虎阳,是一员经验丰富、性格稳重的老将。
而宜阳关和建云关分别驻兵一万,守将是韩虎阳的两个下属。
如果南疆大军进攻石州城,宜阳关和建云关就可以从两翼发兵抄南疆大军的后路。石州城可以闭门防御,也可以找时机出城与两关守军合击。
而石州城处于南疆大军北上的必经之路,不可能绕开。
这就是天泰针对南疆设下
的第一重防御。
然而,凌玄白对此夷然无惧。
这样的防御当然是很完美的,但是目前的情况是,南疆大军号称三十万,实际上则是十五万。
十五万对四万,而且这五万天泰士兵已经多年不曾参加战斗,装备破旧落后,凌玄白怎么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面对着石州城、宜阳关和建云关的舆图,凌玄白和手下的谋臣将领们制定出了相应的战斗计划。
凌玄白亲自带领九万大军驻守石州城前,另外派了两个大将各自带领三万士兵去攻击宜阳关和建云关。
石州城守将韩虎阳看着东西两边都燃起了求救的烟火,自己却无力救援,在城墙上恨恨地将手中的长刀猛地劈下,一下子砍碎了巨大的青砖。
当初说好的三个城池守望相助,可是如今石州城外的大军足有十万,而且领兵的还是那个杀神王爷,他哪里敢冒然出城?
可是,如果就这样看着宜阳关和建
云关落入南疆之手,那么石州城孤立无援,南疆只需要通过两关,绕到石州城后,截断粮道,石州城就只有死路一条。
韩虎阳咬了咬牙,对副将说道:“我带一万人出城与定南王对阵,你带一万人守好城池。若我能侥幸一胜,你就准备带人去援救宜阳关;若我战死,你……是战是降由你做主吧!”
他本想要求副将死战,可是想想,如果宜阳关和建云关都失手了,他和一万士兵也都失败阵亡了,徒留一万孤兵守着石州城,除了投降就只有一死了。
至于到底是死战还是投降,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战死了,对得起先帝的栽培和天泰的恩义,也管不得后人的选择了。
不管副将痛苦的脸色,韩虎阳匆匆下了城墙,点了一万本部兵马,骑着自己的青骢马,拎着自己的长刀,就开了城门。
韩虎阳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然,当先冲出了石州城,来到了城外的南疆大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