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韶拿着定南王的檄文,双手都在颤抖。
昏君?暴君?无情无义?荒淫无道?
这是在说自己吗?定南王真是颠倒黑白!
他既未宠信奸臣、任用小人,也不曾屠戮百姓、残杀无辜,怎么就是昏君、暴君了?
他无情无义?如果他真的无情无义,在春容阁内间就不会放过定南王妃!
荒淫无道?他只有一个皇后、五名嫔妃,连三宫六院都不曾填满,怎么算得上荒淫无道?
他不过是想给天泰一个美好的未来,想把这颗大树上的蠹虫全部消灭,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样有错吗?
想想这些天锦衣卫送上来的京城百姓的议论,贺清韶心中一片悲凉:难道天泰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吗?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在背后的努力,只是被人牵着鼻子、人云亦云,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
就这样将自己看成一个昏君。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贺清韶努力平息着情绪,最终还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颓然倒了下去。
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要哭了。
皇帝才二十来岁,本来应该处于身体最好的状态,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却开始频频吐血。这眼见是短命早夭之相啊。
俗话说,药医不死病。只靠医药,可是病人却不听医嘱,就是仙丹也没用啊!
贺清韶躺在龙床上,脸色黄如金纸,呼吸十分微弱。
太后守在床头,皇后坐在一侧,两人满脸担忧。
她们的一切都和这个男人息息相关,如果没有了这个男人,她们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现在,这个男人躺在床上,已经过了大半天都无法醒来,她们心中满是惶恐和担忧,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太后叹了口气
,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去魏国公府,请魏国公悄悄地入宫。”她站起身来,看着乾清宫内所有的宫人太监,冷冷说道,“谁要是敢多嘴,多说一个字,哀家就要谁的命!”
皇帝这样的情况传出去,本来就对皇帝有所不满的大臣和百姓,说不定直接就倒向定南王了。
太后命人封锁了乾清宫,所有宫人只许进不许出,御医也被安置在乾清宫内,随时听后传唤。
魏国公趁着夜色进入了慈宁宫,见到了面色憔悴的太后,不由大惊。
从八月十五中秋夜宴到现在,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太后老态尽显,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太后屏退众人,低声对魏国公说道:“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今日看了南疆的檄文,再次吐血晕倒,到现在已经五个时辰了,还没有醒来。”
魏国公大惊失色。
永兴帝不过二十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有吐血的毛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而且听太后的意思,俨然还有命不久矣的感觉?
“娘娘,陛下什么时候有了吐血的毛病?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太后脸上浮现出恨毒的神色:“还不是定南王妃!”
“怎么又是她?”魏国公脸色也很难看,上次在早朝上定南王妃对他的斥责言犹在耳,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那个毒妇杀了佟大人,皇帝听见就怒火攻心,吐血晕倒了。从那之后,就不能大怒大悲,否则就容易吐血、晕倒,御医说,如果继续这样,对寿数有碍。”太后用锦帕按着眼角,控制着想要流泪的情绪。
“今日太医院所有御医会诊,认为陛下是去年在青龙山避暑那次,摔伤了内脏,损坏了身体元气,所以才会经不住
情绪上的剧烈变化。”
太后狠狠地说道:“当初,青龙山避暑陛下闹的那次荒唐事件,还不是为了讨那个毒妇的欢心?结果却被刺客偷袭,从山上摔了下去,才会损伤了根本。如今又是因为她,受到强烈刺激,才会开始吐血。”
“这个女人,真是个灾星。哀家早就应该除掉她的。”太后喃喃地说道。
魏国公顾不得听她对云紫鸾的抱怨和诅咒,连忙问道:“那么,陛下现在如何?如今正是关键时刻,陛下这样可是会动摇军心的。”
而且如果贺清韶真的命不久矣,他们也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接下来谁来做皇帝。
太后吸了口气,慢慢说道:“哀家让你入宫,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应对。”
“明雨腹中的胎儿,几个御医诊了脉,说是一个男孩子。”太后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