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南看了一眼柳穗宁,微微皱眉:“瞧你找柳家人麻烦的时候,很是厉害,怎么到这个时候,脑子就堵住了?”
柳穗宁被说嘴,心里不痛快:“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我……”
“从你回到将军府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大张旗鼓的把柳家旁支赶了出去,把那些暗杀你的人送去了京兆府尹,总要有点名目!”宋嘉南接过冬青递过来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迹。
柳穗宁觉得疼,下意识的想要缩手,却被宋嘉南瞪了一眼。
柳穗宁颇有几分不服气:“就一点小伤,人家太医难不成还帮你撒谎不成?”
“把你心口的伤给他看,人家自然会帮你证明 !”宋嘉南看向柳穗宁,“不许有下一次了,苦肉计向来都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不合算!”
柳穗宁看着自己手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柳嘉慧的手,真的很好看,又白有纤细,不像我,手上都是厚重的茧子!”
宋南擦拭血迹的手停顿了一下:“你与她有什么可比的,你是正经的大小姐,她算哪根葱?”
“我只是
在想,那一日,我若是死在了外头,她就会顶替我的位置,成为真正的柳家大小姐!”柳穗宁嗤笑一声,“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好不甘心啊!”
柳穗宁的眼角微微湿润。
纵然是命悬一线,她也没有落过半点泪水,却在看到柳嘉慧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时,心里极其的酸涩。
其实柳穗宁真正难过的,并不是那双手,而是在沙洲守着大周半壁天下的柳家人。
她看到那双手,就会想起,他父亲母亲在黄沙遍布的地方,守着大周的半壁江山,日子艰苦也就罢了,他父亲更是过着提着脑袋的日子。
可这些,与他们家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亲戚,却堂而皇之的住进他们远在燕京的府邸,享受着他们在边境出生入死才换来的荣华富贵,到最后,更是想要害死他们取而代之。
每每一想到这些,柳穗宁的心里就会汹涌起一股带着酸涩的杀意。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控制着她的行为,他早就带着刀剑冲上去,将这些人狠狠的斩杀干净了。
“若是觉得不甘心,那就将这些原本属于你的,一点一点的抢回来!”宋嘉南微微抬眼,看着柳穗宁的眼
睛。
柳穗宁的心里“咯噔”一声,像是什么尘封的东西碎裂了一般:“你……”
“拼了命才得来的东西,怎么能让人随意偷走呢?”宋嘉南用手里的帕子轻轻的盖在伤口上,短暂的掩盖了浓郁的血腥味。
宋嘉南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太医就被京墨连拉带拽的拖了进来。
大约是一路上走的很快,太医的发冠都变得有些扭曲,更是有几缕发丝略带几分凌乱的散落在脸上。
京墨这一路上算得上是快马加鞭,好在已经入夜,街上的人大多都在往家的方向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太医站在那里,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就被拽着去给柳穗宁看伤口。
要知道,京墨去宫里请太医的时候,急得就好像马上就有人要死了一样,拎着一个太医就往外冲,直说柳家的大小姐受了伤,差一点就要死了。
太医一时之间都没来的及反应是哪个柳家,就一路风驰电逝的被拽来了这里。
太医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满脸苍白如纸的柳穗宁,他甚至来不及感慨这个小姑娘生的真标致,就被京墨
拉到了他的跟前。
京墨的动作有些粗鲁,太医委实有些气恼,正要发脾气,就听见宋嘉南说:“赵太医,这位可是柳大将军的独女,你可得仔细诊脉!”
摄政王的声音阴恻恻的,赵太医被吓的一个激灵,但立刻就回过神来:“柳大将军?”
柳大将军,整个大周也就只有一个柳大将军,那就是镇守沙洲数十年的额镇国将军,只是她的女儿,近来不是传言被劫匪劫走了嘛,怎么如今又在府上了。
赵太医一肚子的问号,但是眼下,还是先给柳穗宁看诊。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找来纱布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脉搏很羸弱,有一种下一瞬就要过去了的那种羸弱。
赵太医一把扣住柳穗宁的手腕,脸色骤变:“柳小姐身上哪里可是还有伤口?”
柳穗宁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赵太医立刻明白,回头看向宋嘉南:“王爷,微臣要给柳小姐看诊,还请您离开一下!”
“你仔细给她看诊,她的小命很要紧的!”宋嘉南离开前,忽然说了一句。
赵太医脊背一寒,但是当她看到柳穗宁
心脏边上的伤口时,瞳孔都猛然缩紧。
许久以后,赵太医才让宋嘉南他们进来。
宋嘉南进去的时候,赵太医刚拿了块赶紧的帕子擦汗:“如何?”
“掌心的伤口渗人,但不伤及性命,倒是心口的伤口,裂了一些,若是再严重些,只怕……”赵太医脸色有些沉重,“柳小姐受伤的时候受了寒,又失血过多,得好生养着,不然……”
“不然如何?”宋嘉南不由自主的皱眉。
“会影响寿辰!”赵太医微微垂眸,“柳小姐不过一个弱女子,这些人,怎么下得去手的!”
在给柳穗宁包扎伤口的时候,赵太医就听冬青哭着说了事情的经过。
冬青直说柳穗宁被人追杀,被摄政王救下,好不容易活下来,回到燕京以后,却差点被旁支的人赶出去,她想给自己找个公道,反倒被她妹妹拉扯,这才撕裂了伤口。
赵太医听着,心有戚戚焉。
留了修养的方子以后,赵太医便摇着头出了府邸。
却在柳家门口,遇上了那群被摄政王轰赶出去的旁支,见他们还在那里叫嚣着想要败坏柳穗宁的名声,便忍不住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