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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回忆2

    陈素心哭着去认领宋淮陵的尸体,她想找辆马车,带着宋淮陵的尸体一起回到当初的那条小村庄,将他好好安葬。

    可是她早已身无分文,仅剩的几件金饰,又是宋淮陵成亲时,用他祖传的玉佩换了钱打的,她舍不得卖掉。

    赌场旁边马车行的老板看她可怜,便免费给了她一个板车。

    陈素心找了些甘草铺在上面,一个人艰难地将身长八尺的宋淮陵拉上了车,小小的身躯艰难地推着载了个身形健硕的男人的板车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出了京城。

    但宋淮陵知道的这些,也是后来京城里打听到的。

    至于他为何死而复生,陈素心没有告诉他。因为当时他一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并不是陈素心,而是历囡。历囡告诉他,陈素心自愿将自己卖入青楼,还给了他一小袋银子。

    当时宋淮陵第一反应也不相信这个消息。

    可后来经他多番亲自确认,陈素心已经开始在青楼卖艺。

    从那时候起,之前一蹶不振的宋淮陵突然就振作起来,也恰逢那时,那位曾经不待见他,曾经对他说不可能会招揽他的小吏,突然就跟他说,他可以入伍,而且还给了

    他一个小队长的职位。

    当时在愤恨中的宋淮陵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是命运三番四次作弄了他之后对他的一丝垂怜。

    没过多久,他也就升迁调任,离开京城,去了南境……

    听了这些,林晚也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她母亲和宋淮陵之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难怪。

    从前可以说林鸿鸣对她母亲恨多于爱,但她从她母亲眼里,也从未看到过对林鸿鸣的爱。

    对于她母亲对林鸿鸣的态度,林晚记忆里觉得陈姜对林鸿鸣更多的,只是尊重和客气。那时候林晚小,想不明白为什么林鸿鸣来她们小院的次数不多,她母亲应该很高兴才是,可她母亲每回都只是恭恭敬敬地和林鸿鸣说些客套话。

    当时林晚甚至有猜测过,母亲是不是因为林鸿鸣不经常来小院 ,所以她生气了,在闹情绪。也不知道林鸿鸣会不会这样想,但现在想起来,陈姜根本不是因为对林鸿鸣有怨怼才会客气中带着抗拒。

    而是因为她心里根本就装着另一个人,从未将林鸿鸣放在心里。

    这一夜,林晚住进了宋淮陵给她精心安排的房间。宋淮陵还给她安排了很多

    服侍的婢女。

    估计是心里对她有愧,也知道她这些年在林家受尽委屈,想要弥补。

    可怎么说呢?

    其实这些东西,林晚小时候确实渴望过,但最后也没有得到。现在她长大了,甚至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重生后她自己变得更加坚韧,还幸运的得到了南宫澈的垂青。

    所以她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该吃的苦头也吃过,也大概吃的苦头太多,以至于甜头来的时候,感觉都有点麻木了,不太能感受这些甜头给她带来的快乐。

    而且……

    宋淮陵的命运线,林晚并不清楚,上一世,她跟宋淮陵根本没有相认,陈姜和他的这段故事,也根本没有被公之于世。

    所以,宋淮陵的命运线会将她带向哪个方向,她没有底。

    但想到南宫澈……

    他与另外几位皇子的角逐,已经开始了,命运之轮正在运转,南宫澈最后的下场她很清楚。作为南宫澈的侧妃,她将何去何从,仍是个未知之数……

    林晚第二日,是被一阵惨叫声惊醒的。

    她一个激灵,还没换上外衫,赤着脚就从床上蹦起来,冲出门便朝那声音奔去。

    因为当年主母发现她

    屋里失窃,正好她母亲陈姜刚从她那里请过安回小院,主母认定就是陈姜盗窃。

    当时她母亲没认,甚至同意了主母要搜她的院的做法,结果东西真在她院里搜出来了,主母借着人证物证俱在,当即就想将她母亲绑起来。

    是当时棣棠的丈夫,也就是竺怜的父亲,站出来为她母亲背了这个锅。

    林晚已经忘了当年主母不见的是什么东西,但在她的记忆里,在她小小的年纪里她也记得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可是,主母就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屋里的人不好好惩治,以后大家也都跟着手脚不干净,手都伸到主人屋里去了。

    她便在小院,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将竺怜父亲的手指一根一根削下来。

    当时,竺怜父亲的惨叫声就是这样,响彻了整个小院。

    那种惨叫声,林晚一生都忘不了。

    而且,在家动了私刑以后,主母还说盗窃是大事,要交由官府处理,于是便将一身血的竺怜父亲拖了出去,带到衙门。

    后面的事他们不太清楚,他们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官府说偷窃主人财物是重罪,给他打了三十个板子,打死了。

    竺怜的父亲

    那一天出了院子,就再没回来。

    当年林晚和陈姜,还有竺怜几口子一同生活在小院。虽是主仆关系,但其实他们和竺怜一家生活得更像一家人,竺怜的父母虽名义上是林晚她们母女的仆人,但林晚母女从未当他们是下人,他们一家除了对她们母女恭敬以外,也将她们当家人一样对待。

    所以于林晚而言,竺怜的父亲就像是她的亲人一般。

    顺着声源奔过去,身后的婢女惊慌地拎着她的外衫忙给她披上,鞋子给她穿上。

    穿过月门,林晚远远望见两个披甲士兵拖着一个浑身脏污头发披散的男人往外走。

    那男人全身是血,四肢软趴趴的,好像被打断了似的,还在滴着血的嘴里不断发出哀嚎,简直可怖极了。

    而那边拖着人的士兵瞥见了这边的林晚,忙停了下来,身子一挺,对她行了个礼:“大小姐早安!”

    看来不用她在将军府巡游一遍,大家便知道她来了这件事。

    “……他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将他拖去哪里?”林晚忍着心里的毛骨悚然问道。

    那两个士兵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他触怒了将军,将军让把他打断手脚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