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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回忆1

    “什么……?!”宋淮陵如弥雷殛,眼前短暂的一黑,差点站不住。但随即又恢复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也好,一个不自爱的人,自己堕落青楼不止,还自轻自贱带着我的孩子嫁人为妾,实在可恨!”

    林晚看着咬牙切齿的宋淮陵,不由心疼起她那命苦的母亲。

    “其实历囡还有一件事没有同你说。”林晚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她那日跟我说,当年我母亲是为了筹钱去给你买官,才会将自己卖到青楼的。”

    她虽对母亲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但母亲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的,当年两人在小院生活虽不富庶,但母亲从未薄待过她,一切尽心尽力,将最好的都给了她,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宋淮陵的眉心顿时拧紧,他复杂地与林晚对视两秒,又慌张地看向地面嘴里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林晚猜,这些年宋淮陵都在恨她娘,现在知道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当年抛弃他竟都是为了帮他,这对他来说,应该很震惊吧。

    可是,她娘为了这个男人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甚至抛弃自己的名

    节都要帮他,林晚不能让自己的母亲死了都要被人恨着,也被误会着。

    她更不想让母亲自己倾尽所有去成全的男人竟被蒙在鼓里,对她没一点感谢,还恨她一辈子。

    这对她母亲太不公平了。

    林晚:“这是历囡告诉我的,但我也不知道真伪,你也可以让人去问问当年招揽你的那个人,事实是不是这样。”

    “而且。我母亲当年急着找户人家收了,很有可能就是她想将我生下来,但又不想让我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成长,才会找到林家,做我父亲的妾。”林晚垂下眼眸:“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不相信我的母亲,是一个自轻自贱的人。”她又抬眸看宋淮陵:“而你,应该也了解我母亲的性子才对,你觉得,她会是爱慕虚荣自轻自贱的人吗?”

    “我……”宋淮陵语塞。

    他拳头紧握,一双狭长的凤眼复杂地看着地面。

    不是他不想相信林晚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而是如果他相信了她的话,那这些年,他不仅错怪了那个自己一直怀恨在心的人,他还欠她甚深?

    可是,如果不是当年她做的事证据确凿,他也不可能相信她

    是这样的人。

    他还曾一度为了躲她,选择了离京城最远的南境。后来为了想让她看到自己共鸣成就,为了让她知道抛弃自己是件多么愚蠢的事,他还曾掘地三尺去找她。

    他的眼泪不自觉流下。

    哪怕当年知道她嫌弃自己一事无成抛弃了他而选择堕落青楼的时候他没有落泪。

    在想到她为何如此轻易就将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一夜夫妻之情抛弃的时候没有落泪。

    却在得知她的死讯,在得知她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又承受了那么多的时候,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是啊。

    他当年怎么会相信她会为了荣华富贵做出那么荒诞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宋淮陵也跟林晚讲起了当年他和陈素心的往事……

    宋淮陵原名其实叫葛凯风。

    当年他家无缘无故一夜之间被抄了家,还被判满门抄斩,他的叔父倾尽全力将他救了出来,又被朝廷发现,派重兵追杀他。

    沿路的百姓在得知他是葛家后人后,哪怕感叹忠良被害,但害怕被牵连,都不敢收留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之时,是陈素心冒着全家被抄斩的险收留了他。

    他在

    陈家呆了不到一个月,被邻里向朝廷告密,最后还是将整个陈家牵连了,朝廷派人将他们满门抓起来,是他带着陈素心横扫千军,突出重围。但从此也就过上了亡命天涯的生活。

    后来他们寻了一处小村庄躲起来,两人结发为夫妻。宋淮陵白天到外面打猎,陈素心在家给村民们做些衣服补贴家用,小俩口日子过得还行。

    可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个人,是葛家被诛九族之时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他道出了朝廷如何听信了奸臣的指控扭曲事实,不仅陷害忠良还抹黑葛家云云。

    那人当天就走了。

    可他走后,宋淮陵就坐不住了。

    作为葛家仅剩的血脉,他必须担起为葛家平反的重任!

    于是他和陈素心商量,最后一起回了京城。

    陈素心原本就是闺阁女子一个,在家时也未曾抛头露面,所以知道她的人不多,于是没有改名换姓。但是宋淮陵当年是葛家嫡次子,虽没他兄长那般交友甚广,但知道他名字的人也不少,所以葛凯风改名换姓为宋淮陵。

    后来他想着要为家族平反,必须要搜集证据,然后通过朝廷去平反。所以当时,他一心想着

    要投军,只可惜当时招兵的那些小官吏,有本事的他们反而不招,因为怕他们能力大了便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他们最爱招一些能力不强,却又肯花钱“孝敬”他们的年轻人。

    当年的葛凯风,作为葛将军的嫡次子,自然是文武双全,在武,哪怕在将士级别,也可以打个不分上下,在文,诗词歌赋兵书历史样样精通。

    就这一条,已经入不了那些无能小吏的眼,加上他还没钱,所以小吏们需要的东西,他是一样都达不到,自然是碰了一脸灰。小俩口在京城呆了好几个月,都投不了军。

    京城消费高,小俩口之前在乡下挣的钱,很快也就花得差不多了。

    那时候的宋淮陵年轻气盛,又因为投军不顺,觉得为家族平反无门,遂心如死灰,开始自暴自弃,每日流连赌场,宿醉而归。

    也常常因为无力还债而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回家。

    陈素心性子软,看到这样的他,只会哭着给他的伤口上药,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次,是宋淮陵被打成了重伤,只剩一口气地被丢出赌场,当时有人以为他死了,赌场的人去通知陈素心认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