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莫餐厅
“卫东兄弟，什么都不说了，一起都在酒里！”
京城，老莫餐厅雅座。
一名穿着解放胶鞋，披着军大衣的年轻人，分别给林卫东和自己的杯中倒满啤酒。
不等林卫东拿杯，年轻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年轻人再次说道：“兄弟，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讲年龄，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高大哥。”
“我高黎明虽然刚回来，不过在这四九城，多少还有名气。”
“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来，干一杯。”
说罢，名叫高黎明的年轻人再次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端起杯和林卫东碰了一下。
林卫东喝光杯中酒，笑道：“高大哥痛快，兄弟我更没二话，热得快的生意，咱们两家二一添作五，我们厂负责京城和周边县镇，外面，都是你们的天下。”
高黎明听后脸上笑意更浓。
好一个知冷知热，懂得进退的林卫东。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都不费事。
高黎明心情愉悦，林卫东心情同样不错。
眼前这位爷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却是曾经的京城一霸。
放在六十年代。
高黎明一句话，多了不敢说。
能在一个小时内，凑齐千把号人。
大院子弟。
京城大院“老兵”的领军人物之一。
最混乱的年代。
京城发生十起群殴事件，必然有三四件和高黎明有关系。
能惹事，更能平事。
只要高黎明出现。
什么样的群架事件，他有办法平息。
别的战士转业复员回来。
充其量也就是个正式工人。
人家高黎明，直接跳过工人环节。
担任京城无线电一厂，生产调度科干事。
不出意外。
再过一两年，副科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从京城土着周向红口中得知高黎明的事迹，林卫东马上起了结交之心。
这样的狠角色。
对于林卫东的未来发展，有着长足的帮助。
深谙需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林卫东说服其他人，用热得快的销售权做交易。
换取京城无线电一厂充足的材料供应。
小集体属于新生事物，游离于计划经济之外。
191厂有小集体，京城无线电一厂同样也有。
而且人数众多。
“卫东兄弟，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也是。”
“当前处于经济改制的交锋阶段，到了明年，你我手上的枷锁不敢说全部脱落，起码也能松动几厘米。”
高黎明若有所指地晃了晃手腕。
“你有技术，我有材料和人脉，有没有兴趣，把咱们的生意搞得大一些？”
林卫东故作不解道：“高大哥，您说得搞大一些，指的是？”
“兄弟，这东西你了解多少？”
说着，高黎明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成四方的纸。
林卫东接过来，不紧不慢地将纸打开。
果然。
身份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脑筋也是不同的。
盯上冬天生意的不只有林卫东。
高黎明这家伙，也在打这方面的主意。
过了一会，林卫东放下手里的说明书，笑道：“略懂一二。”
“哈哈哈，兄弟，我果然没看过你，你说略懂一二，代表你知道电热毯的作用和相关原理。”
高黎明身子前倾，说道：“大概两个月前，有人给我家送了个电热毯，小日子货。”
“如果你能把它拿下，材料什么的我来想办法，你们负责生产，我来想办法解决销路的问题。”
“电热毯这东西不但能取暖，还能治病，那些老干部绝对会抢着要。”
林卫东点头道：“我曾听人说过，小日子的电热毯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咱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抄袭，会不会让这家企业找上门啊。”
此话一出，高黎明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怕小日子找上门，就怕发财的机会转瞬即逝。
根据高黎明掌握的可靠消息。
小日子的三洋公司，已经完成了各种手续申请。
明年夏天，他们就将在京城开设分公司。
高黎明口中的电热毯。
正好是三洋公司的产品。
一旦这家公司进入龙国，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见林卫东之前，高黎明找了一家科研单位。
尝试着进行仿造。
东西倒是造出来，效果远远达不到同等水平。
“只要你能尽快把他搞出来，就当我高黎明欠你一个人情。”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高黎明给出最大的诚意。
只要林卫东不干里通外国，出卖龙国利益的事情。
哪怕天大的罪。
高家都能保住他。
况且，林卫东就是个有科研能力的工人，能捅出什么篓子？
知道191厂的运动气枪和热得快是怎么来的。
高黎明才会礼贤下士，请林卫东来老莫吃饭。
“既然高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电热毯这东西的技术含量不算高。
但依旧有一些核心技术。
林卫东也曾想过，到底是研发电热毯还是热得快。
想来想去，选择了较为简单的热得快。
不是设计不出电热毯。
而是缺乏高级材料，无法加工出电加热元件。
电热毯的核心技术分别是电热合金丝，耐热芯线。
耐高温聚合材料，简称耐热树脂。
受西方《巴统协议》限制，耐高温聚合材料一度被列为战略管控材料。
不许出口龙国。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龙国和西方的关系进一步升温。
电热毯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才不再神秘。
这也是为什么。
龙国的电热毯行业会在八十年代呈现井喷之势。
“痛快，咱们继续喝。”
高黎明发现酒瓶空了，大声招呼服务员上酒。
老莫餐厅属于京城少数几家不需要票的饭店。
不要票归不要票，价格也不是一般的贵。
主营毛子西餐。
一盘红菜汤，价格一块钱。
罐焖牛肉，四块七毛钱。
一道主菜，抵得上普通工人十分之一的工资。
“高黎明！！！”
突然，一阵惊呼声传入二人耳中。
林卫东回头一瞧。
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没想到离婚以后，竟然还会碰到苏雨桐。
今天，苏雨桐显然经过了一番苦心打扮。
头发烫了，穿着贴身裁剪的布拉吉。
黑色平头小皮鞋，红色皮革挎包。
同时。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