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不让前妻后悔啊？》 第1章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卫东，我们离婚吧。” “你我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学识，生活习惯，还是上进心，你都不可能跟上我的脚步。” “我是高中生，考上大学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而你，只能一辈子待在奋斗大队。” 前进公社，奋斗大队。 一座砖土结构的农家小院。 望着面前俏脸含霜的少女，林卫东一阵恍惚。 这少女即便生气。 却依旧难掩国色天香之姿。 五官俏丽，身材高挑。 柳叶秀眉樱桃口，任谁见了都想一亲芳泽。 不过……自己不是正带队攻克重大科研项目，解决龙国被国外卡脖子的窘境吗？ 庆功宴上多喝几杯咋还穿越了？ 再看看墙壁上泛黄的挂历，赫然写着1978！ 林卫东这才被迫接受了现实。 穿越也就算了，自己堂堂两院院士，还给我整个开局退婚的戏码？ 见林卫东表情古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少女秀眉紧皱，强忍不快道：“我父亲的问题已经解释清楚了，上级准备对他提拔重用。” “你是农村记分员，我是干部子女，你不觉得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对你我都是一种伤害吗？” “不要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可以说服我父亲，帮你弄一个招工名额，让你摆脱农籍，得到城市户口。” 伴随着苏雨桐的娇嗔吗，林卫东逐渐融合了原主的记忆。 四年前，苏雨桐家逢变故，成为一名下乡知青。 由于天生丽质。 没少受到当地二流子调戏。 有一次。 林卫东撞见二流子调戏苏雨桐。 几板砖下去。 二流子变成植物人。 换作城里。 将人打的半死不活，林卫东肯定得蹲大狱。 但苏雨桐万万没想到。 林卫东担任公社主任的亲爹，能耐会这么大。 给二流子扣了个劫财劫色的反动分子帽子。 防卫过当。 直接变成了见义勇为。 苏雨桐本就恨透了干农活，更不愿意天天和一群乡下人混在一起。 再加上担心继续被二流子挑衅，林卫东便成了其在乡下身份转变的香饽饽。 借着英雄救美这件事，苏雨桐主动接近并答应林卫东。 条件则是。 林家要给自己换一个清闲的工作。 没过多久。 林家老爷子林满仓以苏雨桐上过高中为由。 安排她成了生产大队会计。 苏雨桐也如约嫁给林卫东。 婚礼当晚。 苏雨桐又给林卫东立了一个约法三章。 慢慢培养感情，不能用强。 不得逼自己干不喜欢的事情。 感情水到渠成，二人才能干那种事情。 “唉……” 回忆着原主和苏雨桐当了四年有名无实的夫妻，林卫东唏嘘不已。 四年来。 林卫东忙前忙后伺候苏雨桐。 试图以这种方式感动她。 知道苏雨桐身子骨不好。 吃不了粗粮。 林卫东隔三差五往公社跑。 老林同志的工资和粮票，全都进了苏雨桐的口袋。 苏雨桐爱看书，喜欢学习。 县里发给公社的各种报纸，学习书籍，林卫东和小日子进村扫荡似的，成斤成斤地往家拿。 生产队队部的公家电话，都快成了苏雨桐联系京城家人的专线。 殊不知苏雨桐父亲能平反，被上级提拔重用。 都是因为林家的暗中帮忙！ 但在苏雨桐眼中，反倒是成了自己鄙夷林家这群乡里别的资本！ “不论你答不答应，这个婚都非离不可。” “你自己不长进，放弃前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凭你这初中文凭，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 “考不上大学，你没机会成为城里人。” “难道还要让我跟着你，待在农村修理一辈子地球？” 成为大学生，不但能恢复城市户口，吃上商品粮。 毕业以后。 最次也能分配到市府单位上班。 父亲得以平反。 苏雨桐更是有百分百的信心，考上京城大学。 以天之骄女的身份重返京城。 至于丈夫林卫东。 仅仅只是人生中的一名过客而已。 一段即将结束的噩梦。 “行，那走吧。” 林卫东淡然道。 自己当初放弃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名额。 皆因不愿抛下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的妻子。 结婚后。 苏雨桐的城市户口变成农村户口。 城乡移动手续繁杂。 苏雨桐不能跟林卫东一块进城。 没曾想。 放弃前途照顾妻子，反而成了不思进取的表现。 还真就上岸第一剑呗？ “去哪？” 苏雨桐隐约感觉，今天的林卫东有点怪怪的。 “你不是要离婚吗？当然是去公社开证明了。” “你爹是公社主任，咱们直接过去离婚，他可能盖章吗？” 苏雨桐气得跺脚。 无缘无故，林满仓绝不会同意二人离婚。 “你去告诉你爹，就说你外面有人了，不想和我过了。” “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去和他闹。” 苏雨桐继续用颐指气使的语气，命令林卫东说服林满仓盖章同意。 如果自己主动提离婚，且不说爱犊情深的林满仓绝不可能同意。 即便同意。 也会引起其他人非议。 认为自己要当负心女。 有了负面议论，大学政审方面会对自己很不利。 “婚，我是同意离的，至于怎么绕过公社办手续，我就爱莫能助了。” “苏雨桐同志，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对付一口吧。” “不好意思，忘了你不会做饭。” 说罢，林卫东迈着八字步走出小院。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当务之急，是尽快融入这个年代。 顺便搞点钱和票。 堂堂两院院士。 过年过节，首长慰问那种。 还怕在这个火红年代混不出个名堂？ 至于高考。 那更是有手就行！ 77年恢复高考到79年第三届高考，整体难度仅有初中二年级水平。 一直到1980年，高考才开始上强度。 直接从初二水平拔高到高三。 “……” 望着渐行渐远的林卫东，苏雨桐懵了。 一直以来。 自己就是林卫东的天。 让他向东，林卫东绝对不敢往西边走。 某天夜里电闪雷鸣，苏雨桐吓得瑟瑟发抖。 小时候遇到这样的天气。 母亲都会用好吃的奶糖，哄自己安心。 以前要是自己喃喃念叨着想吃大白兔。 林卫东可以连夜骑车到公社，往返几十公里将糖带了回来。 但今天这个土包子是怎么了？ 纵然来到鸟不拉屎的乡下当知青。 苏雨桐依旧保持着高傲个性。 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高中老师。 正儿八经的城市户口。 林家算什么。 林父不过是个退伍的伤残军人。 纵然成为公社主任。 也不过是个农民头罢了。 和已经平反的苏家相比。 压根不是一个地平线的人！ 嫁给林卫东不过是权宜之计。 为的是避开二流子的骚扰。 继续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 在苏雨桐看来，林卫东能够娶到自己，林家祖坟绝对是冒了青烟。 看着林卫东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苏雨桐有些恍惚。 自己，居然有一丝后悔了？ 第2章 投机倒把？不！这叫知识付费！ 傍晚时分。 林卫东一路步行来到公社，刻意避开认识的熟人，像是做贼一样敲开了一栋平房的院门。 “东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有空来我家？” 院门打开。 一名人高马大，穿着劳动布工服的年轻人，一脸诧异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发小。 “怎么，不欢迎我？” 林卫东嘴上开着玩笑，双手背后走进小院。 “我说姜大勇，几年不见，你小子邋里邋遢的毛病，怎么一点都没改？” “啧啧啧，这哪里是住家，我看和垃圾站没啥区别。” 姜大勇不客气地怼了林卫东一拳。 “娘的，你小子的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损。” “是不是惹你媳妇不高兴，被赶出家门，跑到我这里借住吧？” 姜大勇嘴上不客气地回击林卫东的调侃。 回屋拿出一包没有开封的高档牡丹香烟。 打开包装纸，取出一根递给林卫东。 “别提了，一言难尽。” 林卫东美美地吸了一口，低声说道：“兄弟马上就要你一样，变成老哥一个了。” “嗯！” 姜大勇愣了一下，惊讶道：“难道苏雨桐要和你……要和你那个？” 林卫东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行了，你也别问了。” “我这次过来找你，不是找你发牢骚，是要带你干一件大事。” 短短几句话，听得姜大勇满头雾水。 林卫东先是大晚上来找自己。 随即，说他和苏雨桐的关系要完犊子。 紧接着。 林卫东又说要带自己干大事。 饶是打小头脑灵活，姜大勇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林卫东说道：“大勇，我爹是你干爹，咱们又是一块长大的光屁股娃娃，你信不信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年我爹妈出意外去世，不是你爹出人出钱，丧事怎么可能办得风风光光，我又凭什么能进公社当治保干事，吃公粮，挣工资。” 听出林卫东话中的谨慎，姜大勇拉着林卫东进屋。 “东子，是不是苏雨桐外面有人了，所以才不打算和你过？” “你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我保证干得干净利落，绝对不会牵连你和你爹。” 作为林卫东的发小，林满仓的干儿子。 林家那点事情，姜大勇心里门清。 岂会不清楚，苏雨桐打心眼里瞧不上林卫东。 这些年来。 林家没有半点对不起苏雨桐的地方。 为了给苏雨桐的父亲平反。 林满仓将能动用的关系，全都动用了一遍。 林卫东更是将苏雨桐，当成命根子疼爱。 下乡数载，苏雨桐就没吃过几回粗粮。 每次公社供销社来了稀罕物，林卫东都会第一时间给苏雨桐买到。 四年下来。 就算是一块万年寒冰，也该被焐化了。 没想到。 苏雨桐这个女人的心肠，比寒冰还要冷。 “你别胡来，苏雨桐外面没人，我找你帮助，也不会是为了让你给我出气。” 林卫东急忙解释道。 “听好了，我来找你，是带你发财的。” 不等姜大勇多问，林卫东语速飞快地说明来意。 人生在世。 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钱。 而在七十年代的龙国，有一样东西比钱重要一百倍。 票！ 纵有家缠万贯，没有各类票证，照样什么都买不了。 “你……这……这可是投机倒把啊！” 听完林卫东的来意，姜大勇整个人都蒙了。 “呸呸呸，倒买倒卖才叫投机倒把，共享知识，适当收取一些工本费，何罪之有？” 林卫东一本正经地说道：“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就咱们公社这水平，能有十个人考上中专，都算是超水平发挥。” “至于考上本科，估计也就苏雨桐有这个本事。” “提高公社社员的高考录取率，这是有功还是有罪？” 穿越回七十年代，林卫东仅用半小时，就给自己规划好接下来几年的发展道路。 对别人来说。 上大学属于鲤鱼跃龙门。 一朝高中，一世不愁。 而对林卫东来说。 上不上大学，丝毫不影响他未来的发展。 “可是……” “别婆婆妈妈了，我就问你干不干吧？” 不知为何，刚刚穿越的林卫东感觉头脑异常清明。 前一世学过，见过，了解过的内容。 就像是牢牢印刻在脑中。 想忘都忘不了。 或者这就是穿越带来福利。 《数理化自学丛书》。 刊印于六十年初的理科自学百科全书。 凝聚了上千位专家，学者的心血。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该书被冠上了“大毒草”的帽子。 印刷量数百万份的《数理化自学丛书》，遭到大面积销毁。 留存下来的《数理化自学丛书》，数量不足几千份。 有趣的是。 头三届高考理科内容，又都全部出自该书内容。 到了八十年代。 《数理化自学丛书》重新刊印。 林卫东买过一整。 对于里面的内容记忆犹新。 默写全书拿出来销售，且不说耗时耗力。 距离高考还剩一个月。 普通人根本学不完，内容多达几十册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林卫东准备取其精华。 编出三套，关于数理化的复习卷子。 77年恢复高考一直到79年，头三年的高考仅有语文，政治，数学，史地，理化。 至于英语，仅为附加科目。 可考可不考。 姜大勇咬了咬牙，说道：“你确定这玩意能卖，不不不，共享出去？”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如何将三套卷子卖出去，林卫东早就做了全盘规划。 自己负责手写卷子。 姜大勇联系公社的民办教师。 为斩断文盲根源。 龙国从六十年代初期开始，大搞乡村教育。 村村有小学，大队建初中。 最近两年恢复高考。 上级又下达精神指示，允许公社自建高中。 一大批读过高中的知青。 先后被充实到民办教师队伍。 以点带面，先让知识含量较高的民办教师看出卷子的价值。 他们踊跃购买，还愁其他人不买？ 至于会不会出事，答案当然是有可能。 不过没关系。 林卫东是公社主任的儿子，姜大勇是烈士子女。 共享知识，适当收一些工本费。 提高公社考生文化水平。 这样的理由，试问谁能挑出毛病？ 第3章 她值得更好的人 余下的两天里，林卫东变成了无情的抄写机器。 伴随着龙国恢复高考。 公社供销社的笔墨纸张数量开始激增，并且不用票也能买。 林卫东出人出知识，姜大勇掏钱负责跑腿。 到了第三天。 数理化三套卷子，林卫东每份抄写了十套。 “天呐！！这些卷子的含金量太高了，我看一定是京城的教育专家出的题目。” “林卫东同志，这些卷子真的可以共享给我们吗？” “最难能可贵的是，上面的内容深入浅出，非常适合目前的考生。” 不大的小屋里，聚集着多名年龄不一的民办教师。 看着面前一张张关于数理化的复习卷，几人大呼小叫犹如看到了宝贝。 震惊之余。 众人又不由得为自己的前途感伤。 按照规定。 有资格参加高考的只有三类人。 第一。 自己和家人没有任何过错，历史必须足够清白。 第二，年龄25岁以下，具有初中以上学历。 第三，老三届。 “几位老师，为了让准备高考的考生，掌握更多的知识，卫东足足熬了几个通宵，你们看？” 见几位流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姜大勇不动声色地提起这些卷子，全部为林卫东手抄而成。 不但熬了数个通宵。 单是购买纸笔就花了不少钱。 闻言，几人互相看看，立刻明白了姜大勇的意思。 拿走可以，多少要意思意思。 没说的。 有粮票的掏粮票，没粮票就给其他票。 如果一张票都没有，只能给钱。 班上有多少学生考上中专，大学，直接关系着他们能否转正，是否拥有城镇户口。 民办教师属于半工半农性质。 有老师头衔，没有正式编制。 干的年头再多也不算工龄。 余下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有人找到姜大勇家。 不为别的。 只为得到完整的数理化复习试卷。 共享知识，适当收入工本费。 不到一周时间。 林卫东入账现金416元。 收获粮票，肉票，菜票，布票几十张。 二一添作五，林卫东和姜大勇一人一半。 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缺乏基本自理能力的苏雨桐，林卫东又有些于心不忍。 决定回去看看。 没离婚之间前，苏雨桐还是自家媳妇。 但愿别饿出个好歹。 林卫东骑了姜大勇的自行车，准备回去看看。 路过供销社，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鸡蛋糕，苏雨桐最喜欢吃的点心。 售价七毛钱，外加半斤当地粮票。 摸了摸兜里的钱和票。 林卫东停下大二八，迈步走进供销社。 “我爹回来了？车型不对啊……” 林家小院门口，停着一辆墨绿色的帆布吉普车。 “林卫东，你还知道回来啊！” 屋内，苏雨桐正和一名年轻男子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面前放着堪称奢侈品的铁罐京城牌饼干，几瓶橘子汽水，一包大白兔奶糖和其他几样当地根本买不到的吃食。 看着桌上的东西和眼前的陌生男人，林卫东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样子，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你就是林卫东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跃进。” 年轻人举止倨傲地站了起来。 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林卫东。 随即。 青年人的目光定格在林卫东手里拎着的尼龙绳网兜上。 “不声不响离家数天，拿着一袋鸡蛋糕回来就想哄雨桐消气，林卫东，你把雨桐当成什么人了？” “这种乡下东西，怎么能配得上雨桐。” 乔跃进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各种精致食品，讥讽道：“瞧见没有，这些才是雨桐喜欢吃的东西。” “这些年雨桐跟着你，简直就是在活受罪。” “听好了，马上去做你爹的工作，让他同意给你们盖章离婚。” “你要是聪明的话，我们家可以出钱，帮你买一个招工名额，让你有机会成为京城人。” “如果冥顽不灵，非要赖着雨桐，耽误她的前途。” “呵呵呵，不但你没好日子过，你爹的公社主任，恐怕也当不了多久。” 林卫东面无表情。 不用猜。 门外的212吉普，肯定是乔跃进开来的。 年纪不大，能耐不小。 苏雨桐接话道：“林卫东，放手吧，这么纠缠下去，你觉得有意思吗？” “国家的政策正在发生变化，固有的陈腐局面，很快就要消失不见。” “你习惯安于现状，我不想！我要有更加精彩的未来，灿烂夺目的未来！！” 乔跃进的到来，加剧了苏雨桐离婚的决心。 自己下乡的几年里。 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鹰国统领多次访问龙国。 说不准什么时候，超级大国白鹰国就会和龙国建交。 大批外商，港商，络绎不绝地出现在龙国。 无一不在说明。 龙国要和主流世界恢复正常关系。 国际局势正在变化。 尘封的龙国社会将会变得五光十色，充满了机遇和希望。 历史大潮前。 林卫东安于现状是他的事情。 苏雨桐不想。 更不愿意放弃任何，能让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 凭借着始终没有丢下的外语能力，京城大学生的金字招牌。 苏雨桐自信大学毕业，能够分到部委工作。 成为令人瞩目的女中精英。 自己的人生必将光彩夺目。 可如果让人知道，自己有一个仅有初中学历，无不成武不就的乡下丈夫。 势必会让苏雨桐的光彩履历蒙羞。 更会成为苏雨桐一辈子洗刷不掉的污点！！ 听到这番话，林卫东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 乔跃进语气嘲弄地说道：“林卫东，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好比你们前进公社，虽然距离京城仅有两百多公里路程，却是穷得当裤子的乡下地方，你我都是年轻人，我爸是京城大型国有工厂的厂长，你爸只是一名小小的公社主任。” “哈哈哈。” 林卫东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么？” 乔跃进不快道。 “人和人，确实是不一样。” “有的人长得人模狗样，偏偏就是没长脑子。” 林卫东放下手里的鸡蛋糕，双手抱肩道：“公开宣扬血统论，乔跃进，可真是有你的。” “这番言论一番传出去，你小子轻则遭遇批判，重则……” “啪！” 林卫东单手拍打桌子，厉声道：“一个反动分子，封建残余的帽子，足够让你在牢里蹲上十年！” “身为干部子女，宣扬阶级血统论，别说是你，就算你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乔跃进和苏雨桐脸色大变。 苏雨桐怎么都没想到。 性格沉默寡言，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林卫东，竟然变得牙尖嘴利。 而且一下子抓住乔跃进话中的要命之处！ 第4章 三选一？开始后悔了？ “林卫东，你少在这里上纲上线，我只说你和雨桐不合适，从来没有宣扬过血统论！” “雨桐是高中生，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考上大学成为国家工作人员指日可待，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良心，就不该一直拖累她。” 乔跃进嘴上强硬。 心里慌得一比。 虽然动荡的年月已经过去了。 但有的事情依旧如故。 林卫东真要是揪着这些事情不放，不但乔跃进不好过。 身为国有大厂负责人的父亲，恐怕也要跟着挨批评。 苏雨桐语气厌恶地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不求上进，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的恶毒！” “竟然还会泼脏水，扣帽子！你和那些害人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跃进哥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你诬陷他宣扬血统论，非明就是要让跃进哥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嫁给你！” 闻言，林卫东似笑非笑道：“苏雨桐同志，听你话里的意思，嫁给我等于回到旧社会，你是佃户丫鬟，我是地主老财，天天把你当成牛马对待，对不？” 短短几句话，苏雨桐气得小脸煞白。 林卫东继续说道：“我们林家这个‘地主院’，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佃户，苦活累活，我们这些当地主来干，好活俏活，才留给佃户丫鬟。” “丫鬟想要看书，地主想方设法给她找各类书籍，想要吃点心糖果，刮风下雨也会给她买到。” 林卫东每说一句，苏雨桐的脸色便低沉一分。 “姓林的，你是不是男人？丈夫照顾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干了一点点小事，就在这里邀功炫耀，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乔跃进阴沉着脸，竖起三根手指。 “你自己不说，我来给你指三条明路。” “只要你愿意离婚，我可以给你一千块钱和一定数量的粮票，有了这些东西，足够你舒舒服服过几年享福的日子。” “第二，我想办法给你弄一个招工指标，去我爸的工厂上班。” “第三……” 说到这里，乔跃进用一副施舍的口吻说道：“送你去当兵。” “当兵？” 苏雨桐惊讶道：“跃进哥，你有办法让林卫东入伍？” 乔跃进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和颜悦色道：“雨桐，只要能让你重获自由，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干。” “林卫东的年龄虽然大了一些，不过对我们乔家来说不算什么，我来想办法，一定能送他去部队当兵。” 苏雨桐听后大为感动。 娇滴滴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成年后的出路寥寥无几。 高考恢复之前。 当兵，招工，下乡。 三选一，成为所有年轻人的必经之路。 排列不同，含金量自然也不相同。 不管是干部子女，还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将当兵看做最好的出路。 哪怕进去混三年，退伍也能被分配工作。 服役期间立功，受到嘉奖，提干。 回到原籍，都能成为干部。 提完三个条件，乔跃进一脸倨傲地盯着林卫东。 料想林卫东肯定会答应。 国有大厂的八级工师傅。 一个月工资顶天，也才一百出头。 后面两个条件，更是能让无数人打破脑袋。 “林卫东，你还不赶快谢谢跃进哥。” 苏雨桐开口道。 “谢他准备棒打鸳鸯，还是谢他觉得我脑袋不够绿，打算给点添点颜色？” 林卫东冷冷一笑。 苏雨桐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想回城里。 哪怕稍微打听打听。 也能知道林卫东想要当兵，进厂。 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林同志的特级战斗英雄勋章，就是林卫东最大的人脉。 “雨桐，别和这样的莽夫一般见识，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乔跃进细声细气地安慰苏雨桐。 二人都是上过高中的知识分子，没必要跟林卫东这种人生气。 “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 伴随着一声暴喝。 林卫东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两名身材魁伟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内。 其中一人的脸型与林卫东有几分相像。 身穿藏蓝色干部服，左边脸有一道瘆人的伤疤。 身旁中年男人穿着一套洗得发白，没有任何标识的绿军装。 “爹，王……” “王书记？！” 乔跃进表情极为意外。 上任不久的工厂书记王永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臭小子，我最近下去巡视工作，没时间管你，好家伙，你怎么不把天捅破呢！” 林满仓见有外人在场，听对方的称呼似乎还认识老战友，怒气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老林，俗话说当众不责子，给我个面子，别骂了。” “真要从根上说，他干的是好事，为无数有志青年造福的大好事。” “就是手法，有点不那么好看而已。” 王永民哈哈笑道，主动帮林卫东打圆场。 “小东子，你跟我们出来一下。” 同样是有外人在场。 有些话，王永民自然不方便当众讲出来。 “好咧。” 林卫东呵呵一笑，三两步跟着王永民和林满仓走到外面。 卖卷子收取工本费这种事情。 多多少少到点投机倒把的性质。 公社就这么大。 事情早晚会传入公社主任林满仓耳中。 吃皮带炖肉事小。 万一老林同志逼着自己归还挣来的钱和票。 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鉴于此，林卫东来了一招曲线迂回。 屋内。 苏雨桐和乔跃进面面相觑。 “雨桐，你公爹，不不不，林卫东他爹认识王书记？” 乔跃进低声道。 苏雨桐表情茫然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王书记是谁？” “天呐，你……你连林家和王书记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乔跃进也是服了。 即便苏雨桐不喜欢林卫东，好歹给林家当了几年媳妇。 连林家的基本人际关系都不清楚。 林满仓没上过学，听说是在部队扫的盲。 认为林家的亲朋好友。 不是农民，也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 苏雨桐不屑和这些人打交道。 又担心这些天天下地干农活的亲朋好友，身上有怪味，手脚不干净。 因此给林卫东立了几个规矩。 林家小院，只有林卫东和他爹能进。 其他闲杂人等都不许进来。 如果接待访客，可以去大队部或者打谷场。 第5章 创汇！大有可为！ 偷偷瞥着外面的情况。 乔跃进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苏雨桐。 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林家和王永民的关系。 连续被问了几次，苏雨桐有些不快地说道：“跃进哥，我真的不知道林家和你口中王书记的关系。” “即便他们是通家之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即将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会和林卫东产生联系。” 乔跃进愣了一下。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苏雨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冷美人。 对于自己讨厌的事情，不喜欢的人和物，连问一声的心思都没有。 “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乔跃进松了口气，说道：“王书记本名王永民，和你家一样，也是刚被平反不久，半年前调到我们厂当书记。” “如果林家和王书记关系好，不不不，这不可能。” “要是关系好，林卫东早就进厂当工人了。” “退一步讲，就算王书记爱惜羽毛，以他的级别只要漏出一点意思，京城那么多小厂，随便哪家都能给林卫东解决工作问题。” “何至于让他留在这个破地方刨食。” 公社距离京城仅有两百多里路程，行政级别属于两个地区。 纵然如此。 国有大厂的书记安排一个人当工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东子，王叔接下来问你的话，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千万不能有任何隐瞒。” 院外。 王永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你亲笔写的吧？” 林卫东笑道：“王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句句属实，一句骗人的话都没有。” “运动气枪是你们厂试点创汇的不二之选。” “好小子！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王永民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运动气枪一定能帮我们厂解决问题呢？” “四年前，咱们龙国第一次参加亚运会，取得了奖牌榜第二名的好成绩。” “紧接着，我们又被恢复了参加国际运动会的资格。” “伴随着一系列的利好消息，发展体育运动，增强国民体质这句话，如今又被提起来了，” 林卫东侃侃而谈道：“和世界隔绝了这么久，体育成为我们重新展现龙国精神的一张招牌，王叔，我这么说没错吧？” 王永民微微点头。 就连一旁的林满仓，也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随着白鹰国大统领的两次访问，不少消息灵通的人不难预见。 龙国与白鹰国恢复正常关系，回到国际主流社会。 已经进入了快车道。 1974年。 龙国派出上百名运动员首次参加亚运会，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林卫东继续说道：“王叔，我虽然只有初中学历，但又不是傻子，许多事情都能通过报纸的一些蛛丝马迹看出些端倪。” “比如，我们要打体育这张牌，让世界重新认识我们。” “又比如上级领导安排你们191厂，充当改制试点，从只生产枪支弹药等军品，尝试着研发能够出口换取外汇的民用商品。” “不都是主动与外国接触吗？” “嗨，老林，你家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声不响，自学成了国际专家。” 王永民听后不停地拍着林满仓的肩膀。 平反以后，王永民被安排到京城机械厂上班。 六十年代的国际形势对龙国极为不利，为防止敌特渗透，破坏。 一大批军工企业，纷纷以代号，假名字示人。 京城机械厂原名叫做京城枪械厂，内部代号191厂。 上任之初，王永民就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研发民用商品。 搞了几十年枪支弹药，一下子让191厂军变民，王永民和下面的厂长，副厂长，工程师们愁眉不展。 有一次和老战友喝酒，王永民借着酒意抱怨了几句。 没想到传入林卫东耳朵里。 更没想到。 林卫东的信上不但给191厂指明了研发方向。 甚至还写上有办法帮忙设计，帮忙销售。 具体内容面谈。 这不。 接到信的王永民马上打电话联系老战友林满仓。 无意中得知，林卫东私下偷偷销售高考复习卷。 林满仓准备回去收拾投机倒把的儿子。 大感好奇的王永民，马上跟着一块过来瞧瞧稀奇。 几年没见。 林卫东不但懂枪械，还会给高考生弄复习卷。 着实让人不解。 “王叔，爹，今年年底，国家还会派人参加亚运会，到了1980年，我们说不定还会派团参加老毛子的国际运动会。” 林卫东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叔，你们厂从建国到现在，一直和枪械子弹打交道，不在运动气枪上面打主意，难道你们还打算生产三转一响，农业拖拉机，工业机床创汇吗？” 王永民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说话可真噎人。 林满仓说道：“别转移话题，你说有办法帮忙设计运动步枪，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大儿子，还会摆弄枪械了？” 林卫东闻言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您可就要去问大根叔和雷主任了。” “问他们干什么？” 林满仓不解道。 “大根叔是大队的民兵连长，雷主任是公社治保主任，外加民兵营副营长，属于专职武装干部。” “我娘去世以后，您是一门心思为百姓，农闲的时候让大根叔照顾我。” “农忙时节把我带到公社，由工作最少的雷主任照顾我。” “别的孩子小时候玩泥巴，木头枪，你儿子我玩的不是56冲，56半，就是56班机。” “对了，需要六个人操纵的14.5毫米四联高射机枪，我和大勇两个人就能摆弄。” “您觉得摆弄枪械对我而言，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此话一出，林满仓老脸通红。 愧疚地说不出话。 王永民叹了口气。 要不是因为对妻子意外去世的愧疚。 加上还有一个呱呱待哺的孩子。 林满仓也不会选择退役。 如果一直留在部队。 凭他的军功和能力，不是正军，也一定能到副军。 毕竟。 二十年前，林满仓已经是英雄营的营长了。 “孩子，把你的想法仔细说说，气枪如何出口创汇。” 担心老战友陷入自责不能自拔，王永民果断地转移话题 。 林卫东瞥了一眼院外的吉普车。 “乔跃进一个从京城开车过来看望我媳妇，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叙旧了，去大队部说话吧。” 王永民眉头一紧。 转身望着院外的212吉普车。 第6章 熟悉的陌生人 “小东子，进屋把乔跃进叫出来。” 王永民面无表情。 这年头的212吉普都是一个造型，识别的车辆身份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车牌。 第二，车窗前方是否有特殊通行证。 以为是林满仓的配车，王永民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经林卫东提醒。 王永民看向车牌才发现，竟然是厂里的公车。 “乔跃进，王叔叔有请。” 林卫东不紧不慢走进屋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书记找我什么事？” 乔跃进心头一颤。 感觉林卫东这小子没憋好屁。 “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卫东松松肩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状，乔跃进瞪了林卫东一眼，心情忐忑地走向屋外。 苏雨桐说道：“林卫东，你们家和王……王书记是什么关系？” “我爸和王叔叔是战友。” 撂下这句话，林卫东迈步走回院里。 不屑和乔跃进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代表林卫东能让这小子安然离开。 能从一名普通老三届大学生，一步步成为两院院士。 靠的可不光是科研能力。 “乔跃进，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院内，王永民语气冷漠。 “王叔叔……” “这里没有叔叔伯伯，乔跃进同志，我是以工厂书记的身份向你问话，称呼职务。” 伴随着这句话，乔跃进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别看他在林卫东面前耀武扬威，一副人上人的样子。 充其量。 只是191厂的一名技术员。 面对不假辞色的王永民，乔跃进内心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报告王书记，我的自行车坏了，就向小车班借了一辆吉普车。” “王书记，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好死不死撞到枪口上，乔跃进哪敢继续狡辩抵赖。 王永民调到191厂大半年。 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早已经传开了。 没有正当理由动用公车，往小了说是占国家便宜，侵占集体财产。 要是往大了讲。 怎么上纲上线都不为过。 “王叔叔息怒，乔跃进私自动用公车，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话说话来，乔跃进毕竟是初犯，对于犯过错的同志，应该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 林卫东出人意料地开口替乔跃进求情。 一本正经讲起语录中的部分内容。 建议王永民看在年纪轻轻份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回去写一份言真意切的检讨，粘贴在厂区公告栏。 一方面表达自己的错误，一方面警示他人。 “老林，你儿子还真是个小能人，能文能武，连语录精神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王永民呵呵笑道。 林满仓跟着笑了几声，一抹若有所思的余光瞥向林卫东。 听上去是在给乔跃进求情，实则是直接给他定了罪名。 老人家的话谁敢不听？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八个字。 更是老人家的一贯主张。 王永民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乔跃进，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你有什么意见吗？” 乔跃进气得想要掐死林卫东。 “妈的！林卫东，你特么给我等着！！” 心里大骂林卫东不是个东西。 本来。 只要自己诚恳认错，加上乔跃进父亲的关系，王永民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 除了批评自己几句，最多写一份检讨，单独交给王永民。 现在好了！ 公开张贴检讨书，这下子算是丢脸丢大了。 “没……没意见，我现在就回去写检讨。” 再不情愿，乔跃进也只能认了。 担心留下去会继续遭到林卫东的阴招，乔跃进不等王永民同意，一溜烟冲向吉普车。 转眼工夫，吉普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一些干部子弟，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迟到早退，公车私用，借口高考复习长期请假不去工作。” “再这么下去，厂里的风气一定会被败坏掉。” 王永民摇头叹气。 不到地方工作不知道，各种问题多到令人心力交瘁。 “老王，习惯就好了。” 林满仓安慰道：“地方比不得部队，方方面面都要兼顾，不是一句令行禁止，就能让下面的人如臂指使。” “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王永民何尝不知道管理一个数千人的国有大厂，比起管理一个师，难度何止一倍两倍。 工人们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老病死。 全都要他来操心。 “现在没人打扰了，小东子，你这回能说了吧？” 王永民重新问起关于运动步枪出口方案。 “我的方案大致可以总结成六个字。” “高端，精准，主动。” 林卫东给出的六字方针，听得王永民和林满仓云里雾里。 躲在屋里。 偷看外面情况的苏雨桐更是一脸茫然。 运动步枪是什么？ 出口海外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 林卫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城府？ 干部子女公车私用，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一点事。 愣是被林卫东三言两语，搞成了全厂通报。 跟林卫东做了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苏雨桐自问对林卫东的性格了如指掌。 突然间发现。 自以为熟悉的“丈夫”，竟然这么的陌生和神秘…… 不但不再对自己唯唯诺诺。 甚至还敢无视自己的存在。 更让苏雨桐想不到的是。 林卫东有着这么深的城府心机。 “臭小子，能不能别卖关子了，说人话。” 林满仓不轻不重地拍了踢了儿子一脚。 林卫东笑嘿嘿道：“所谓高端，指的是将运动气枪设计得奢华美观，既能充当运动器械，还能充当象征身份的高档商品。” 说到这里，林卫东话锋一转。 询问王永民和林满仓，知不知道全球最有钱的地方是哪里？ 二人互相看看，王永民笑道：“你小子还真能卖关子，全球最有钱的地方，当然是白鹰国了。” “并不是。” 林卫东说道。 “欧陆地区。”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偷听几人对话的苏雨桐，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话。 “也不对。” 林卫东摇头否决。 “去年报纸有过报道，欧陆各国的总产值已经超过了白鹰国。” 论起对世界的了解，苏雨桐自认当仁不让。 不服气的苏雨桐走到院子里，讲起她在报纸上看到的相关报道。 “欧陆地区确实称得上有钱，但却不是最有钱的地方。” 林卫东接下来的话令众人大吃一惊。 全球真正有钱的地区是中东。 林卫东为运动步枪的寻找客户源头，乃是中东各国的王公贵族。 第7章 运动步枪创汇方案，瞄准石油狗大户 中东，全球最有钱的地方？ 苏雨桐不服气地反驳道：“林卫东，你也太能吹牛了！中东怎么可能比欧陆更加有钱，那个地方除了沙子，唯一的资源就是石油。” “反观欧陆地区，特别是西欧，不但是最早实现工业化的地区，而且成为发达国家的时间，比白鹰国还要早许多年。” 之前苏雨桐被林卫东冷落，忽略而产生各种负面情绪。 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 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苏雨桐，家里有着各类各样的书籍。 这些年来。 林卫东又经常从公社给苏雨桐带书，带报纸。 苏雨桐有绝对的自信给众人“上课”。 西欧地区集中了70%的第二世界发达国家。 经济繁荣，工业发达，掌握着大量的核心科技。 王永民微微点头。 苏雨桐这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不过知识储量却相当惊人。 将西欧的繁荣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时不时引经据典。 过了一会，林卫东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 再次出来。 手里多了一只装满水的搪瓷杯。 见状。 说得口干舌燥的苏雨桐，伸手便要去接。 如果说林卫东身上有什么优点。 可能只剩下有眼力价。 总是能在苏雨桐想要某样东西之前，提前帮她准备好。 下一秒，苏雨桐呆住了。 林卫东竟然将水杯递给了王永民。 “王叔叔，喝点水解解渴。” 林卫东一边将水杯递给王永民，一边笑道：“说得挺好，可惜，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 “你！” 苏雨桐气得鼓起腮帮。 心中生出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哈哈哈，雨桐，别生气，小东子是故意和你开玩笑呢。” 隐约看出苏雨桐和林卫东关系不对劲，王永民笑着打圆场。 猜想是小夫妻闹了矛盾。 十有八九是因为乔跃进的关系。 吃醋这种事放在年轻人身上，太正常不过了。 娶了个漂亮媳妇，怕人惦记也是人之常情。 笑容满面地将装满水的搪瓷杯递给苏雨桐。 作为过来人。 王永民并不觉得有什么。 林满仓表情古怪道：“你既然说雨桐说得不对，那你倒是说说看，中东凭什么比欧陆更加富裕？” “两个字，石油。” 林卫东不假思索地说道：“的确，中东地区的资源或者说产业，只有石油一类，但也就是石油，造就了一大批富得流油的超级土豪。” “哦？超级土豪……” 王永民迟疑道：“怎么个超级法？” 林卫东说道：“一般人买东西，都是只买最好不买最贵，这群沙漠世界的土豪们买东西，既然最好，更要最贵。” “总而言之一句话，钱对他们来说，就是单纯的数字。” 不等几人再问。 林卫东进一步介绍，中东地区到底有富余。 又为什么会比欧陆更加有钱。 正如苏雨桐说的。 西欧地区是最早完成工业化的发达国家。 越是发达的国家，越离不开一样东西。 石油。 工业与石油相辅相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问题是，石油又不单是燃料。 服装，制药，修筑公路的沥青，塑料，乃至于食品添加剂，统统离不开石油资源。 1973年之前，中东世界的还有一直被西方人把控。 各国等于是坐在金山上要饭吃。 随着1973年爆发的第四次中东战争，情况发生了变化。 中东国家为了对抗西方，态度强硬地将石油控制权收归国有。 进而将石油当成反抗侵略的武器。 提出对西方进行石油制裁。 西方国家若是敢武力夺取中东油田，中东联军将摧毁境内所有油田。 与西方世界同归于尽！ “这次战争中，西方人的纸老虎本性又一次显露出来，唯恐中东国家真的将油田全部摧毁，导致全球陷入能源危机，他们马上和白鹰国撇清关系。” “特别是小鬼子，做得那叫一个彻底。” “不但摆明立场，支持中东国家反抗侵略，甚至还在大街小巷，张贴支持中东各国的标语和条幅，各大报纸不顾白鹰国的压力，对中东国家的正义事业歌功颂德。” “此战过后，油田控制权和石油定价权，重新回到沙漠各国手里。” 林卫东顿了顿，接着说道：“同样是产油大国，老毛子的石油，大部分藏在冻土下面，开采成本高得吓人。” “中东地区的石油资源简直是老天爷抢着给你送饭吃，就差喂到嘴边。” “开采成本，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每年流入沙漠地区的美元，多达数千亿。” “估计这两年，石油收入可能已经超过一万亿了。” “一万亿？！还是美元！！” 王永民瞠目结舌。 林满仓和苏雨桐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苏雨桐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石油竟然这么挣钱。 王永民则是震惊同为第三世界国家，龙国和中东的经济差距也太大了。 上级部门将191厂当成试点改制单位。 对军工企业进行军转民改制。 生产能够出口换汇的商品。 一切种种，皆因龙国太缺外汇了。 根据王永民了解到的情况。 龙国目前的外汇储备，不足七亿美元。 林卫东淡笑道：“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属于是沙漠地区从穷到富的一个关键转折点，在此之前，沙漠国家穷得叮当响。” “战争结束，花花绿绿的美元好似雨点般落到这些国家头上。” “穷人乍富还不得玩了命地花钱。” “嘶！” 王永民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林卫东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地底下流淌着数之不尽的黑色石油。 每年，中东国家起码能够收获数千亿美元的石油收入。 穷了无数年。 一夜暴富，确实有可能玩命花钱。 “等一下！” 林满仓忽然道：“就算中东地区真的富得流油，人家凭什么买我们的运动气枪？” “况且，你王叔叔的厂子从来没有和外国人打过交道，去哪找买家呢？” 林卫东笑着问道：“爹，知道什么是广交会吗？” “你是说将商品拿到对外贸易展销会，通过对外贸易活动，将商品卖给中东国家？” 苏雨桐脸上充满了震惊。 林卫东竟然还知道广交会这个对普通人而言，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活动。 第8章 恩情归恩情，感情是感情 五十年代初。 龙国在正面战场击败了白鹰国带领的多国联军。 一场立国之战，为国家发展赢得了长期和平。 同时，也让西方各国大为忌惮。 将龙国和毛熊列为头号大敌，全面进行封锁。 为打破西方国家的经济封锁，贸易禁运。 龙国将对外视线，放在和自己一样的第三世界国家身上。 对外贸易展销会孕育而生。 由于所在城市的关系。 对外贸易展销会，又被称为广交会。 1957年到现在，广交会从每年一次变成每年两次，规模和影响力也在日渐扩大。 参展国家，企业，个人从只限第三世界。 逐步变成各个国家都能参与的综合性对外商业活动。 林卫东说道：“想要让运动气枪，变成我们出口的拳头产品，高端，精准，主动六个字缺一不可。” “我刚才已经讲过了，沙漠地区的土豪们买东西，既要最好，也要最贵，讨价还价对他们而言，属于是一种羞辱。” “至于精准，当然是性能。” “运动气枪属于比赛用枪，精度越高，客户才会源源不断地下单。” “只要能够打开和沙漠国家的销售渠道，除了运动气枪，猎枪这个领域，同样大有可为。” “第三点主动，指的自然是主动出击。” 此刻，林卫东化身为一名精明的商人。 龙国正在进行经济改制，做生意卖商品的方式也要发生改变。 计划经济时期，产销各方面都有上级安排。 有的企业负责生产，有的负责销售。 更多的工厂企业负责提供零部件。 而现在。 191厂想要完成商品出口换汇，一定要学会主动出击。 以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放在国际市场，这句话或许依旧通用。 可如果将视野盯在沙漠地区。 会吆喝，才能吃上肉。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苏雨桐彻底懵了。 林卫东说得像模像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胡诌一气。 没有做过深入调查。 不可能说得这么流畅。 闻言，王永民和林满仓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卫东。 他们也想知道。 林卫东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么多的情况。 即便是身为正厅的王永民，都没有林卫东了解得多。 林卫东不慌不忙地说道：“一半来自报纸的各种新闻摘要，另外一半是姜大勇跟我说的。” 知道会有这一问。 林卫东提前想好了天衣无缝的说辞。 “为了给苏雨桐补身子，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让大勇去一趟京城，用我做的手工工艺品，找使馆区子弟换一些不用票的食品。” “每次回来，大勇总会和我说一大堆有意思的事情。” “听得多了，对于中东和其他地区的情况，了解得自然也多了起来。” 王永民看向林满仓。 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气声，从林满仓口中传出来。 随即，林满仓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苦笑。 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龙国实施了严格的城乡流动管理制度。 知青和农村人员想要进城，需要准备一大堆复杂的手续。 姜大勇是公社干事，属于国家工作人员。 凭工作证和公社介绍信，可以自由出入京城。 按理来说，以物换物属于投机到底行为。 可是没办法。 一个是自己的干儿子，另一个则是独生子。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三转一响，全部都是凭票供应。 林卫东既不是干部，也不是工人。 想要买好东西给媳妇补身体，只能以物换物。 使馆区的外事人员及其家属子女，购物不受票证限制，能够很容易地买到奶粉，糖果，巧克力等稀缺商品。 不知道为何。 曾经的一幕幕过往浮现在苏雨桐脑海。 林卫东冒着大雨，深夜出门去给自己买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隔三差五。 林卫东总会像变魔术一样，拿出好多当地根本买不到的吃食。 “苏雨桐，你理智一点！” “你真的甘心放弃所有的前途吗？” 借口肚子不舒服，苏雨桐脚步急促跑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 苏雨桐倚靠在门板上，一次次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动摇。 不久后的高考。 关系着苏雨桐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林卫东确实对自己不错，也的确是个好人。 可是好人，未必是良配。 恩情归恩情，感情是感情。 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就在不久之前，苏雨桐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正是这通电话。 坚定了苏雨桐离婚的决心。 母亲所在的高中，接到了一项特殊的命令。 秘密挑选一批素质过硬，背景清白的高三毕业生。 与来自其他学校的高三学生一块，参加教育部的留学生选拔。 入选者，将会被国家公派前往白鹰国留学。 听到这个消息，苏雨桐激动得彻夜难眠。 将一批学生派到和龙国没有外交关系的白鹰国留学。 代表龙国，即将和白鹰国建交。 建交以后，龙国的公派留学生数量将会更多。 凭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聪明才智。 考上大学，仅是实现人生理想的第一步。 成为公派留学生，才是苏雨桐的最终梦想。 “林卫东，以后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 “等到我留学回来成为重要干部，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你的恩情。” 用力咬了咬嘴唇，苏雨桐深吸一口气。 林卫东懂得多又能怎么样。 终归不可能考上大学。 考不上大学，就无法和自己成为同路人。 两人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长痛不如短痛。 另一边。 “小子，跟我走。” 王永民不由分说拉起林卫东的手，迈步朝外面走。 林满仓连忙说道：“老王，你要带我儿子去哪？” “去我们厂里，明天研究立项的事情。” 回了说了一声，王永民将林卫东推进自己的伏尔加汽车后座。 吩咐司机出发。 带着军人特有的果断，王永民决定明天一早召开厂务会。 重点讨论改造设备，生产运动步枪的事情。 刚刚。 林卫东又说起了运动步枪的对内销售方案。 联系国家射击队，免费提供一批性能卓越的训练用枪。 年底。 龙国将参加新一届亚运会。 一旦国家射击队取得好成绩。 191厂就有了联系其他省射击队的金字招牌。 明年下半年。 龙国还将举行第四届全国运动会。 销售计划一环扣一环。 后年，还有更大的体育赛事等着龙国。 世界夏季运动会。 运动气枪筹备项目，必须争分夺秒！ 第9章 特殊的与会者 1969年，一场边境战斗导致龙国和老毛子的关系从互不往来变成彻底的军事对抗。 双方陈兵百万于边境。 大战一触即发。 本着有备无患，备战备荒的原则。 大批和军工有关的企业，工厂孕育而生。 到了七十年代初，局面进一步恶化。 作为一国之都。 京城更是进入到了全民备战状态。 负责生产轻型武器的191厂，也因此迎来了高光时刻。 下面十几个车间，分别负责生产全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轻重机枪，火箭发射器。 随着经济改制的出现，国际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 西方开始向龙国抛来橄榄枝。 针对龙国的打压和封锁，开始有限度地出现松动。 一系列之前严禁流入龙国的技术和设备，不再被列为管制商品。 不过西方人从来不是天使。 可以向龙国出口高端设备，前提是要给钱。 没有钱，啥都别想。 身为五机部直属企业，京城军工企业老大哥。 191厂又一次被推到时代的大潮前。 进行军转民试点尝试，通过民品出口换汇，给国内为数众多的军工企业做一个榜样。 “小东子，厂里的历史和现在的处境，你都知道了。” “接下来，你必须全力配合我，用能力证明你的方案是可行的。” 厂区大门前。 王永民一边和上班的职工们打着招呼，一边向林卫东介绍191厂的相关情况。 “王叔叔，咱们两家不是外人，我不帮您，谁帮您，不过……” 林卫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工厂大门的招牌。 “您能不能跟我透个底，是不是准备挖我？” “挖你？” 王永民愣了一下，没明白林卫东话里的意思。 见状，林卫东苦笑道：“王叔，我的意思是，您和我说了这么多，又是介绍厂子的光荣历史，诞生原因，又讲了一大堆目前的问题和困境，是不是打算将我收入麾下，给您当个小参谋。” “哈哈哈……” 这一回，王永民听懂了林卫东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孩子真是个鬼灵精，不枉自己对他寄予厚望。 “小东子，王叔不把你当孩子，你也别把王叔当长辈，咱们爷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如果我给你弄到一个招工指标，你愿不愿意来厂里工作？” 片刻后，王永民收起脸上的笑容。 声音严肃地提醒林卫东，怎么想的怎么说。 不用藏着掖着。 愿意来。 林卫东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一切皆由王永民负责操办； 若是林卫东有别的打算。 比如，准备考大学。 王永民也绝不拦着。 “王叔，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来去自由，全凭自愿，这是咱们国家的一切作风，你是个人才，不论是来厂子工作，还是考大学，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王永民心里虽然有些失望。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人才都是不可获取的重要因素。 龙军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不是天生就有强悍的战斗力。 而是集结了龙国最优秀的人才。 人尽其用，才能百战百胜。 短短几句话。 让林卫东更进一步地了解了191厂。 厂里存在的各种困难，总结来说无非十二个字。 思想僵化，人才稀缺，资金匮乏。 “小李，召集各车间主任，分管业务的副厂长，厂长，还有徐总工，半个小时后，前往厂办会议室，召开厂务会。” 来到办公室，王永民叫来秘书李金涛，筹备一会开始的厂务会。 这一次的厂务会，关系着191厂未来是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 容不得半点马虎。 任何改革，都需要面临数不清的压力和阻碍。 哪怕是将部分步枪生产线，改造成运动气枪生产线。 依旧问题多多。 “小东子，趁着还有段时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厂里的主要领导。” 说着，王永民将挂在墙上的一张集体合影取了下来。 指着前排的几个人，分别介绍起这些人的身份。 站着王永民左边的高个男人。 不是别人，乔跃进的厂长父亲乔大力。 右边戴着眼镜，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老人名叫徐文亮。 191厂总工程师，武器设计专家，留熊博士。 另外几个人。 分别是厂里的车间主任，各科科长，副厂长。 除了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和名字。 紧接着，王永民又讲起部分人的性格。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是斗争。” 林卫东心头暗笑。 千人大厂真的是龙蛇混杂，纷争不断。 王永民说的这些内容，全部是话里有话。 乔大力属于191厂的嫡系子弟。 已经过世的父亲，全程参与了191厂的建设工作。 能够成为厂长，多少有些香火情的关系。 乔家在191厂的人际关系根深蒂固。 生产科长，人事科长，多名车间主任，都是乔大力的铁杆。 王永民属于外来户，调过来的时间不长。 身份虽然是工厂一把手，实际影响力有多少，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能称得上王永民自己人的。 只有主管技术的副厂长周波。 时间转到来到半小时后。 参加会议的工厂领导，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 走在最前面的乔大力面色不快，人事科长赵国栋低声道：“乔厂长，跃进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您放心，技术科副科长老杨的位置，保准是咱们家跃进的。” “让你费心了。” 乔大力微微点头，脸上表情依旧不怎么高兴。 “同志们，会议开始之前，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位特殊的与会者。” 会议室桌正前方，王永民面带笑容介绍起林卫东的身份。 将林卫东称作民间科学家。 这次列席会议，是要通过自身所学帮191厂，完成上级下达的民用商品研发和创汇任务。 面前的一厚摞图纸，就是这些技术的精髓。 “你是林卫东！！” 王永民话未说完，乔大力猛地站了起来。 脸色阴沉，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林卫东。 妈了个巴子的！ 原来就是这个小王八蛋，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不但逼乔跃进公开写检查。 还弄得乔大力被家里的母老虎，狠狠地骂了一晚上。 第10章 捧杀 “乔厂长，有什么问题吗？” 料到今日必然会和乔大力发生冲突，林卫东毫不意外乔大力的愤怒情绪。 古语云，慈母多败儿。 有什么样的家长，就会有什么样的倒霉孩子。 乔跃进性格张狂，跑到有夫之妇家里大献殷勤。 没有父母骄纵，借他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干。 一时间。 众人目光全部聚焦在林卫东和乔大力身上。 怎么个情况？ 听到林卫东的名字，乔大力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并且带着一副杀气腾腾，想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难道两人之间，发生过冲突不成？ “你是王书记带来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乔大力狞笑道：“林科学家，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帮助厂里完成上级任务呢？” 此话一出。 熟悉乔大力的人都知道，林卫东要倒霉。 见林卫东不卑不亢，王永民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不错。 面对一厂之长的责难，依旧保持着稳定情绪。 是个干大事的人。 “林卫东同志提出改造步枪生产线，生产运动步枪创汇。” 紧接着，王永民代替林卫东回答乔大力的质问。 提及最近几年，国家大力发展体育事业。 频频派出体育代表团，参加各项国际赛事。 乒乓球，帮助龙国打开了和西方沟通的新渠道。 体育运动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今年年底，国家代表队将第二次参加亚运会。 到了明年，龙国还将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全国运动会。 后年，还有更大的国际体育赛事等着龙国。 191厂转型生产的运动气枪，一旦帮助国家队取得好成绩，不但能在国内打响知名度，还能在国际市场留下一席之地。 “同志们，咱们厂诞生于建国之初，拥有着二十余年的轻武器生产经验。” “改造产线，设计运动气枪，和咱们的老本行并不冲突。” “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互相看看。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的确是个好主意。 发挥191厂擅长制造轻武器的特点，将步枪产线改造成气枪产线。 设备，人员，材料，全都是现成的。 厂里能够生产加工，龙军使用的各类型轻武器。 搞出比赛用枪，还不跟玩似的。 介绍完林卫东的创汇方案，王永民冲着林卫东点了点头。 林卫东走到会场正前方一块黑板前，拿起下面的粉笔开始写写画画。 十分钟后。 黑板上出现了一把武器的设计草图。 “乖乖，十分钟画完一张图，这小子可以啊。” “王书记，林卫东同志不会是武器专业的大学生吧，画图的动作一气呵成，这绝不是外行能够做到的。” “原来这就是运动气枪的结构，我看也没什么难的嘛，主要结构还不是枪身，杠杆，压气机构，瞄具和枪托，这和在咱们厂生产的56步枪没啥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你们看这把枪采取的是折叠枪托，使用的材料是金属骨架和塑料贴片。” 现场众人全都为轻武器专家。 不难看出林卫东设计图里的独到之处。 主体结构不同于56半自动步枪，采取了侧拉杆式结构。 林卫东除了画出步枪的结构草图。 还在各个关键位置，用汉字写下介绍文字。 枪身保险结构更是十分大胆。 放弃常规设计。 使用了齿条和棘轮等材料组成。 难怪王永民会将一个半大小子带到厂务会现场。 单从设计图来看，这把运动气枪很不简单。 许多结构设计，看似与常规军用步枪相同。 实则大有名堂。 林卫东清了清喉咙，笑道：“各位叔叔伯伯，接下来，我会进一步介绍我的设计思路和想法，如果有说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提意见。” 说罢，林卫东弯腰向众人深鞠一躬。 礼多人不怪。 放在任何时候，这句话都是通用的。 “啪啪啪。” 王永民不失时机地抬手鼓掌。 不一会，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不怪跃进说这小子心思歹毒，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乔大力不情不愿地跟着鼓掌。 能被王永民带到这里，足以说明林卫东不是一名普通的年轻人。 加上昨天乔跃进回家后的添油加醋。 乔大力经过打听，得知了两家的战友关系。 背后站着王永民这尊大佛。 林卫东始终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客气的态度，彬彬有礼的语气。 换成谁，都会高看林卫东一眼。 如果这个时候乔大力站起来发难，很可能会引来流言蜚语。 说他以大欺小。 打击人才。 与此同时，林卫东开始了进一步的介绍。 详细阐述如何升级原有的老式步枪生产线。 利用191厂现有的设备和材料，研发具有比赛价值的运动气枪。 由于需要出口创汇，林卫东重点提及运动气枪的外形问题。 出口型运动步枪，需要放弃常规的木质枪托结构，尽可能地做到美观大方。 另外。 运动气枪的机匣位置，还留出足够的空间给燕尾榫。 燕尾榫位置将会被用来安装，增加射击精度的光学瞄准镜。 光学瞄准镜这款设备，对于龙国而言不是什么高科技。 但很少用在步枪上面。 光学瞄准镜最常见的使用方式，是与狙击步枪进行搭配射击。 可惜。 龙国从建国一直到八十年代，始终未曾关注过狙击步枪这个领域。 枪用光学瞄准镜，自然是个十分冷门的名词。 也就是龙国回归国际体坛，参与到各类射击项目。 国内一些企业，才开始研究比赛用光学瞄准镜。 不过总体来说。 目前的龙国射击队，依旧以机瞄为主。 “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有想法，有能力，林卫东同志，你可真是个天才。” 林卫东的介绍刚刚结束，马上有人站了起来开口称赞。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邪了门了。 夸赞林卫东的厂领导，竟然是乔大力。 乔大力表情夸张地说道：“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同志们，我们都要向林卫东同志学习，敢想敢干，敢于创新。” “生产运动气枪的建议是林卫东同志提出来的，不如就让他给我们加工出一支样枪，给咱们开开眼界怎么样？”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乔大力也太狠了，竟然玩起了捧杀。 第11章 冲压枪管 研究设计能力和加工动手能力，完全是两码事。 林卫东懂得设计运动气枪。 不代表他能生产加工。 “我赞同乔厂长的意见，能者多劳，我想林卫东同志，应该不会推辞吧？” “能够画出运动气枪的设计图，加工出一把样枪，肯定也是小菜一碟，林同志，我们厂创汇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看出乔大力准备将林卫东放在火上烤，几名心腹马上开口附和。 你一言我一语，称赞林卫东能力出众。 全厂上下数千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到了林卫东这里，分分钟就能想到办法。 总工程师徐文亮微皱眉头。 乔大力这群人简直是无耻。 不论林卫东怎么得罪乔大力，毕竟是个孩子。 这么一闹。 林卫东如果拒绝加工样枪，结果将会异常糟糕。 没有接触过机床，接触过武器生产线。 怎么懂得步枪设计原理，怎么会画枪械草图？ 一旦被扣上盗用他人设计，欺骗组织的大帽子。 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乔，这么干不合适吧。” 王永民冷冷地说道。 “王书记，我认为没什么不合适，上级三令五申，让我们各家企业不拘一格发掘人才，大力提拔年轻有为的技术人员。” “林卫东同志虽然不是咱们厂的职工，但既然参与了厂里的项目，也就算是半个自己人。” “人尽其才，给年轻人创造机会，我这可是按照上级精神办事。” 乔大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同志们，大家说说看，该不该给林卫东同志一次施展才华的机会？” “林卫东同志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可见绝不是纸上谈兵。” “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 乔大力暗暗得意。 想要搞死一个人，未必要喊打喊杀。 捧杀，同样能杀人。 但凡林卫东推诿拒绝，乔大力的后手会立刻打出来。 将林卫东搞死搞臭只是顺带手。 能给王永民扣一个用人失当的帽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当了十年厂长，乔大力认为老书记退休，下一任一把手一定是自己。 没想到。 被一个外人鸠占鹊巢。 “乔大力同志，你不要……” “谢谢乔厂长给我这个机会，也谢谢各位叔叔伯伯的信任。” 林卫东不动声色地递给王永民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满脸笑容地向乔大力道谢。 能画图，自然也能加工制造，没问题。 林卫东突如其来地回答，听得乔大力一脸费解。 王永民踌躇了几秒钟，问道：“林卫东同志，你需要什么方面的配合？” “什么都不用，我现在就可以去车间加工样枪。” 林卫东笑呵呵道：“乔厂长信任我，各位领导愿意给我这个施展能力的机会，我又岂能让大家失望。” 乔大力打的什么小算盘，身为“老运动员”的林卫东再清楚不过。 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硬碰硬绝对是下下之策。 将计就计，答应制造样枪。 不但能让乔大力的如意算盘落空，还能为王永民增强话语权和影响力。 将朋友搞得多多的，逐步孤立敌人。 让次要敌人置身事外，孤立主要敌人。 不多时。 众人带着林卫东来到步枪车间。 林卫东依旧保持谦虚态度，请车间里的工人协助自己启动机床，准备生产材料。 “老乔，得饶人处且饶人，身为厂长要有厂长的气度，没必要和年轻小伙子一般见识。” 准备材料的间隙，徐文亮走到乔大力身旁。 主动帮林卫东说好话。 希望乔大力能够高抬贵手。 林卫东很可能是硬着头皮上阵，了解机床使用方式，不代表能够安全地操作机床。 万一出点事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徐工，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高抬贵手？说得我好像是旧社会的恶霸一样。” 乔大力冷笑道：“你自己也听到了，我只是提议让林卫东加工样枪，选择权在他手里，他亲口答应，和我有何关系？” 闻言，徐文亮无奈地摇头。 二人之间对话，瞒不过有心人的关注。 过来看热闹的车间主任，各科科长心思各异。 对一个年轻小伙子都要喊打喊杀。 一旦乔大力成为厂里书记，只怕191厂永无宁日。 王永民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摆弄材料的林卫东。 “老天爷……他……他要用那台进口设备！！” 眼见林卫东走向不远处的一台大家伙，一名老工人看傻了眼。 紧接着，更加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厂里花费三百万外汇购进的进口冷锻机床，林卫东竟然给启动了。 随后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放置在锻锤下面的无缝钢管开始逐渐变细。 “这……这小子简直是疯了！！” 乔大为震惊得好似看到了鬼。 林卫东不但知道进口冷锻机床的使用方法。 还特么从最难的环节搞起。 枪械生产流程中，以枪管加工难度最高。 总工程师徐文亮同样匪夷所思。 全厂数千号人。 懂得操纵这台设备的技术人员不足五十人。 林卫东要干什么，徐文亮不难看出一二。 运动气枪不同于军用步枪，口径相对小了很多。 目前龙国的步枪口径基本为7.62毫米。 林卫东设计的运动气枪口径则为5.6毫米口径。 唯有这台进口专用设备。 才能制造出符合标准的5.6毫米口径枪管。 “有点意思……” 身为191厂三把手，年过六旬的徐文亮只想平平安安退休，对于厂里的纷争懒得理会。 两不相帮，过自己的日子。 随着林卫东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技术能力，徐文亮有了一些想法。 “厂长，林卫东这小子好像真有几把刷子。” 赵国栋表情古怪道：“您看……” 乔大力言不由衷道：“民间藏高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管心里有多烦躁，乔大力都不能表现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卫东的心机。 借力打力，顺着乔大力的话就坡下驴。 展示他的个人能力。 正常情况下。 外人是绝对没资格进入这个车间。 更别说触碰进口机床。 乔大力恨得五内俱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但没让林卫东露怯，反而给了他扬名的机会。 懂得操控进口机床，通过特殊设备冲压枪管口径。 说明姓林的确实会造枪。 至于从哪学的，这个重要吗？ 林卫东亲爹是公社一把手，还是打过仗的老兵。 根正苗红。 一般的帽子根本扣不上去。 今时不同往日。 扣帽子也是有学问的。 第12章 农村日子不好过，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乔厂长，不辱使命，样枪做好了，请过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把与设计图一模一样的运动气枪，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林卫东如臂指使地操控进口设备。 众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王永民果断做出指示，只能看，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唯恐吵到林卫东，引发安全事故。 怀着各种各样的疑惑和不解，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 加工完枪管，林卫东又开始操作其他设备，加工运动气枪各个零部件。 就这样。 林卫东好像变戏法一样，竟然真的把运动气枪搞出来了。 “我看看。” 徐文亮第一个接过运动气枪，仔细观察枪支各个环节。 “徐工，怎么样？” 王永民问道。 “孔径丝毫不差，其他方面也很不错，当然，具体性能如何，还要经过专业测试。” 徐文亮将测量枪管口径的卡尺，递给一名工人。 单从他的角度来看。 这把运动气枪，绝对称得上优秀。 “林卫东同志，你以前接触了这些设备吗？” 徐文亮怎么都想不通，林卫东怎么会熟练掌握进口设备的使用方式。 更别说加工其他枪支部件时，林卫东那副轻车熟路，一脸从容的状态。 林卫东笑道：“报告徐工，我媳妇是咱们京城的知青，平时特别爱看书。” “为了给她解闷，不论什么书，只要是带字的书，我都会拿回家给她。” “一来二去，我跟着看了不少杂书，其中一本外国书正好有这种机床的相关介绍。” 料到接下来将要面对一连串的询问，林卫东一心二用。 一边轻车熟路地加工运动气枪，一边思量着对策。 至于为什么会用其他机床。 很简单。 公社有一个不大的农机修理部，里面的机床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林卫东的童年时光，有一多半是在公社度过。 除了跟着民兵们训练，打闹。 就是去公社农机修理部玩。 “不对吧……” 乔大力阴阳怪气道：“你们公社怎么会有这么机床？一台机床可不便宜。” “林卫东同志，欺骗组织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厂长，您应该从来没去过基层，更没下过乡吧？” 听到这句话，乔大力脸色一沉。 小王八蛋处处设坑。 这不是讽刺自己脱离群众吗！ 按照上级精神。 国有大厂需要和下面的社办企业，生产队结成帮扶对子。 工农集合，互助生产。 赵国栋插话道：“这和下没下过乡，有什么关系吗？” 林卫东淡笑道：“一台机床的价格确实不便宜，也不是公社，生产队能够买得起的，我们公社修理部的机床，都是从废品公司申请调拨的报废机床。” 计划经济时期。 国有企业的日子堪比神仙。 生产资料统购统销。 什么都不用管，只需按照上级制定的年生产计划，一门心思搞生产就行。 生产材料由物资局拨付。 设备坏了只需要打一纸报告，马上就能得到新设备。 部属企业是亲儿子，县级企业是小儿子。 社办企业就是后娘养的。 要啥啥没有。 要实现粮食增产，势必离不开机械化。 没钱怎么办，三个字。 捡破烂。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公社和周边公社，各类机械设备和机床，全都是从废品公司捡来的。” “我爹……不，林主任，以前在黄崖洞干过学徒，学了几手修理机床的本事，专门捡别的工厂不要的机床。” “各位领导要是不信，可以去我们公社瞧瞧，修理部的那些机床足够开一个万国机床博览会，从二十年代小日子生产的机床，一直到老毛子援助的单轴机床，应有尽有，就是没有精度。” “哈哈哈……” 不少人哈哈笑道，林卫东这小子真有意思。 既有本事，说话还一套套的。 唯有王永民和徐文亮没有笑。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工农互助是国策。 前进公社和周边公社，应该也有结成对对的帮扶企业。 这些企业和工厂都是干什么！！ 帮助贫下中农发展农业，建设农村的精神，都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了吗？ 乔大力语气古怪道：“凭着几本书，就能搞懂进口机床的操作方式，通过其他废弃机床，了解武器的加工工艺，林卫东同志，你不觉得自己很天才吗？” “乔厂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天才这个词我可是万万不敢当，无非是个自学成才的土专家办了。” 林卫东故意自嘲道；“和你这样的真专家比起来，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乔大力脸上变颜变色。 继续问下去，仿佛是故意刁难林卫东一样。 “林卫东同志，你也不必过分谦虚。”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新一代年轻人的朝气，更看到年轻人敢想敢干，愚公移山的精神。” “自学成才，因地制宜，好，非常好。” 乔大力换上笑容，和蔼可亲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挑起大拇指。 称赞林卫东为青年人的榜样。 接下来的枪弹测试，希望林卫东不负众望。 继续展现年轻人的聪明才智。 “时间不早了，同志们，大家也该下班了。” 乔大力看了一眼手表，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即便要出口创汇，搞出新产品。 也不必急于一时。 距离厂区几百米的一座四合院里。 穿着的确良衬衫，躺在院中躺椅上面吃着西瓜的乔跃进，满脑子都是苏雨桐的秀美容颜。 他么的！ 林卫东该死，苏雨桐也是瞎了眼。 嫁给谁不好，嫁给这个东西。 说好听点是贫下中农子弟，特么的就是泥腿子。 还是个没本事的泥腿子。 万幸，两人没有一点感情。 只有功夫深。 苏雨桐一定能成为自己的女人。 “咣当！” 一声闷响，惊讶乔跃进差点被西瓜子噎死。 “咳咳咳！那个王八蛋……爸，谁又惹你了？” 看到推着自行车进来的乔大力，乔跃进连忙止住后面的脏话。 “林卫东。” “啥！林卫东！！” 乔跃进一溜烟站了起来，激动道：“爸，你不是下去找他麻烦了？” 乔大力气得脸都绿了。 自己又没死。 什么叫下去找林卫东的麻烦。 第13章 午夜惊魂，粪坑里有鬼 “这……这特么真是见了鬼了。” 吃完晚饭，乔大力讲起今天发生在厂子里的事情。 不愿丢脸于人。 昨天一回来，乔跃进就请了半个月病假。 因此并不知道，林卫东来了191厂。 “咱儿子说得没错，这事情绝对有问题。” “你是一厂之长，给林卫东扣个帽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看，你根本就没把儿子的终身大事放在心里。” 餐桌边。 一名五大三粗的健硕女人，晃动着手里筷子。 唾沫横飞地抱怨乔大力是个废物点心。 坑人害人的事情，乔大力又不是没干过。 能在住房紧张的京城，拥有独门独院的四合院。 除了各总部机关上级，高层领导。 乔家也算是独一份。 早先，这间四合院一共有九家人。 现在呢？ 全都搬走了。 连滚刀肉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却拿一个毛头小子没辙。 纵然林卫东有王永民撑腰。 又能怎么样。 王永民是工厂书记不假，却也是外来户。 乔家可是191厂的建厂元老，妥妥的坐地户。 “你就少说几句吧，我心里够烦了。” 乔大力端起面前酒盅一饮而尽。 “当当当。”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乔大力看了一眼乔跃进，乔跃进不情不愿地出门开门。 过了几分钟。 乔跃进拎着装有油纸包和透明瓶子的网兜走了进来。 “儿子，这是谁送的东西？” 健硕女人，也就是乔跃进的母亲王凤霞，对于儿子手里的东西毫不意外。 “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个想要巴结我爸，又怕我爸的拒绝的生瓜蛋子。” 乔跃进打开网兜，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没念过两年书。 字不好看，东西却是好东西。 二斤牛街卤牛肉，两瓶向阳牌二锅头。 拜托乔大力多多照顾自家刚进厂工作的儿子，一点东西不成敬意。 纸条主人或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竟然忘写儿子的名字和车间。 “哎呀呀，牛街的卤牛肉，这可是好东西。” 王凤霞不由食指大动，就连乔跃进也来了胃口。 七十年代，龙国刚刚脱离粮食短缺。 纵然如此。 也只是刚够吃，远远达不到吃饱，吃好的地步。 特别是肉食品，更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身为厂长的乔大力一家，也不敢说天天吃肉。 毕竟，买肉需要肉票。 牛街的卤牛肉，还需要特殊的熟食肉票。 嗅着上面喷香的调料味，王凤霞不假犹豫地拿起油纸包走向厨房。 “来儿子，这块牛腱子可好吃了，张嘴。” 不一会，王凤霞端着切好的牛肉回到客厅。 看到母子二人的注意力全在牛肉上面。 乔大力再次喝了一口闷酒。 妻子是个典型的泼妇，儿子也不让人省心。 幸亏自己是个厂长。 但凡职位低点，以这对母子招灾惹祸的本事，恐怕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不是被人揪出来游街。 也一定会被贴大字报。 “林卫东，别怪我，谁让你得罪了我儿子，我这辈子就他一个种，他不高兴，我们全家都不消停。” 想到接下来该如何收拾林卫东。 乔大力一口酒一口牛肉，也跟着吃了起来。 到了半夜，乔家三口开始翻江倒海。 一个接一个往外面跑。 京城的四合院有一个通病，大部分没厕所。 想要解大手，只能去胡同里的公共厕所。 这里之前是大杂院，自然不会有独立的厕所。 “妈的！怪不得不写名字，也不愿意露面，王八羔子的竟然敢下泻药！！” 蹲在黑漆漆的坑位，乔大力骂骂咧咧。 之所以不疑有他。 主要是东西太贵重了。 没想到王八犊子为了坑自己，竟然这么下血本。 泻药配酒，这尼玛简直黑透了心肠！！ 一连跑了十几趟，乔大力都快拉虚脱了。 本就上了年纪，又加上黑灯瞎火，乔大力半路摔了个狗啃泥。 夏天的厕所别的不多，蚊虫成群结队。 因此，乔大力根本不敢打手电。 打了手电。 等于是给蚊虫照明。 “嗯，什么味？” 骂着骂着，乔大力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砰！！” 乔大力下面的粪池传来爆炸声。 毫无防备的乔大力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提着裤子准备站起来。 因为长时间蹲坑，乔大力双脚发软。 一脚踩空，身子倾斜着往下陷。 “我去你……咕噜噜……” 说时迟那时快，乔大力整个人掉进了粪坑。 粪坑里除了奋力挣扎的乔大力，还有点点火光。 “救……救命啊！呕……” 夏天的粪坑臭得要命，乔大力每喊一声救命，必然会有粪汤流进嘴里。 一根没有熄灭的烟头从天而降。 落入粪池第一时间，内部飘荡起阵阵白烟。 紧接着。 不远处的粪池再次发出巨响。 溅射的汤汁，全都打在了乔大力脸上。 “救命啊！！” 心知继续下去自己非死在这里不可，乔大力顾不上恶心，玩了命地呼救。 乔跃进走进公厕，正巧听到呼救声。 拿着手电筒，循着声音走过去，乔跃进整个人都懵了。 “谁在下面……哇！！” 下面这玩意浑身黄澄澄，黏糊糊。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 “妈呀，厕所闹鬼啦！！” 刹那间。 乔跃进想起在一名干部子弟家里，看过的走私录像带。 下面的东西。 怎么和电影里的油鬼子这么像…… 杀猪一般的喊叫声，惊动了整条胡同。 胡同里住的都是191厂的干部家属。 不多时。 大批穿着背心短裤，拿着手电筒的男男女女，聚在公共厕所门口。 乔跃进躺在地上，身上发出熏人的恶臭味。 “鬼……粪坑里有鬼……” 乔跃进哆哆嗦嗦地哭喊着。 粪坑下面的“油鬼子”张牙舞爪伸出双手，一副要把他带走的样子。 “粪坑里的不是鬼，是乔厂长。” 就在这时，乔跃进听到了林卫东的声音。 听到乔大力掉进粪坑里，马上有人来到粪池口。 一道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射进里面。 熟悉乔跃进的狗腿子之一，人事科长赵国栋尖叫道；“妈呀，真的是乔厂长，大家快找东西救人。” 闻言，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吵吵嚷嚷找东西拉乔大力上来。 “噗！” 一道人影华丽丽地掉了下去。 不是别人，赵国栋。 第14章 老头心挺狠啊，热铝弹整人？炼人吧！ 第14章 老头心挺狠啊，热铝弹整人？炼人吧！ 十分钟后。 乔大力，乔跃进，赵国栋三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一盆盆清水朝三人身上泼。 不泼不行啊，太臭了。 王凤霞死活不肯让父子二人进屋。 这要是进去，房子直接没法要了。 想放在街上散散味道，清理掉身上的黄汤再说。 “糟糕！”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林卫东连拍额头道：“同志们，快……快去找催吐的东西，我听乡下的赤脚医生说，粪便是有毒的，内部有大量的细菌和病毒，过量食用是会要命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掉进粪坑需要催吐，粪水确实不能喝。” 林卫东话音刚落，一名和林卫东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连声附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现场地位最高的领导，书记王永民。 催吐容易。 扣嗓子眼就行。 关键是谁敢过去？ 即便泼了几十盆水，那股味道依旧呛人。 并且清水不足以冲刷掉乔大力和赵国栋衣服上的污秽。 “我来！” 王永民二话不说，几个箭步冲到乔大力身边。 单手扶起满是污秽的乔大力，另一手扣着乔大力的嗓子眼。 乔大力身上臭味，仿佛对王永民无效。 一直到乔大力连续吐了几次，王永民才将他放下。 转身来到赵国栋身边，如法炮制地继续催吐。 “不愧是部队下来的，王书记真是个硬汉！” “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唉，换成咱们，谁敢靠过去？王书记想都不想，马上过去帮忙催吐，跟着这样的一把手，心里舒坦啊。” “自从王书记调过来，乔大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明里暗里给王书记找麻烦，再瞧瞧王书记，啥也别说了，上级还是英明的。”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频频点头。 都说患难见真情。 乔大力和赵国栋都成小粪人了，王永民不但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是不加犹豫地上前帮忙。 催吐不算完。 又帮着他们脱掉身上的衣服。 用胳膊擦着二人嘴角的残渣。 换成乔大力，别说上去帮忙。 不特么敲锣打鼓将全场职工叫了过来看热闹，都算是他宅心仁厚。 人群中，年轻小伙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卫东。 一脸坏笑。 林卫东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见状。 年轻小伙子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 心里对林卫东佩服得五体投地。 外国人也全是坏人。 说的话也不都是大毒草。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就一点毛病都没有。 换下三人身上臭气熏天的衣服。 王永民叫来副厂长周波，跟着自己将乔家父子背进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嚣张跋扈的厂长乔大力一家三口，吃了被人下了泻药的牛肉。 紧接着，有人朝粪坑里扔鞭炮，吓得乔大力掉进坑里。 乔跃进以为见到鬼，情绪紧张地拉了裤子。 狗腿子赵国栋被忙着救人的职工挤到坑里。 坏人有恶报。 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等到乔家父子和赵国栋被送回家，轮到王永民和周波在冲身体。 二人住在同一个四合院，也没那么多讲究。 脱掉衣服，回到院子里冲洗身体。 “卫东，你来一下。” 这时，外面传来徐文亮的声音。 “徐工，您有事吗？” 林卫东走出四合院，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 “下次干完坏事，别忘了洗手。” “臭小子，亏你想得出来。” 留下两句话，徐文亮将一块香皂塞在林卫东手里。 “您都知道了？” 林卫东不好意思道。 “你以为我这个总工程师，和乔大力一样都是废物啊？” 徐文亮不客气地给了林卫东一记脑瓜嘣。 “碳化钙这玩意臭味太大，轻易不容易洗掉，碰到懂化学的人，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 “泻药是周向红搞的吧？我真是服了你们，你俩第一天认识，竟然这么快就狼狈为奸。” 徐文亮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正在院里运水的年轻人。 转而笑了起来。 “不过还别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得真叫一个解气。” “能想到用碳化钙炸厕所，你不会还学了化学知识吧？” 和武器弹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徐文亮，对于各类化学物质的气味，有着深入骨髓的熟悉。 甚至能够通过气味，闻出TNT炸药的具体种类。 碳化钙，又名臭电石。 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易燃工业用品。 一旦遇到液体会反应生成乙炔。 释放热量并且燃烧。 公共厕所下面的粪坑每隔两个月掏一次，时间一久就会产生大量的甲烷。 甲烷，乙炔再加上明火，想不爆炸都难。 普通炮仗可没这么大爆炸威力。 至于说林卫东是从哪搞到的碳化钙。 不是拿了王永民家里的电石灯，也一定是周向红这小子提供的。 一直到现在，电力供应都还是个老大难问题。 即便是京城，时不时也会断电。 因此。 家家户户几乎都备有通过电石发光的电石灯。 味道是臭了点，但起码不会像煤油灯一样熏眼睛。 “略懂一二。” 林卫东嘿嘿笑道。 “我教你一招，下次再想吓唬乔大力，就用铝粉。” “再搭配一些金属元素，吓唬人的效果更好。” 徐文亮淡淡一笑。 将最近研究军用炸药的一个小发现，当成玩笑说给林卫东。 林卫东脸色一变。 老头心挺狠啊。 铝粉配上金属元素，哪里是吓唬人。 这是想让乔大力死无全尸。 后世。 这套配方有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 热铝弹。 杀伤效果比有着“恶魔之火”之称的白磷弹还要狠。 若是采取空投的方式投掷，能够瞬间产生超过3000度的高温。 白磷弹的爆炸温度，也不过才1000多度。 用热铝弹的化学成分收拾乔大力。 大力水手来了也扛不住啊。 “不对，缺了一种化学成分。” 林卫东忽然摇了摇头了。 制成热铝弹的化学成分除了铝粉，金属元素，还要有氧元素。 将后者进行提炼，变成氧化物。 这样一来，热铝弹才能爆发出应有的威力。 “徐工，明天咱们聊聊炸弹呗。” “……” 徐文亮一头黑线。 经过一白天的观察，徐文亮确信林卫东有着极强的学习和领悟能力。 具备着科研领域最重要的两项能力。 独立自学，举一反三。 要是让林卫东学会调配炸弹。 徐文亮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第15章 一会吃完饭，咱们烧黄纸拜把子吧 第15章 一会吃完饭，咱们烧黄纸拜把子吧 “昨天的事情听说了吗？乔家父子掉茅坑了。” “啊！快说说，咋回事。” “知道嘛，乔大力缺德事做多了，半夜上厕所遇到鬼，差点被索命。” “我早就觉得乔跃进和乔大力父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老子瘦了吧唧，满脸横肉，儿子长得眉清目秀，原来是赵国栋的种。” 隔天午休。 乔家父子昨晚遭遇，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厉鬼索命，招人暗害。 最夸张的当属亲生父子厕所见面。 大冤种乔大力发现乔跃进不是自己的种，一怒之下暴打赵国栋，二人双双跌落茅坑。 轻武器车间一处僻静的位置。 林卫东左手一个大白馒头，右手拎着个鸡腿。 无数人打破脑袋也要进厂里当工人。 进了工厂，有了正式职工身份。 这辈子就算有着落了。 结婚处对象，有厂妇联的女同志们帮忙张罗。 婚房什么的，按部就班写报告。 别怪房子好坏，厂里一定会分你一套。 从孩子落地一直到上学，工厂全权包办。 工厂托儿所。 学前班，子弟小学，子弟中学。 病了有职工医院，死了厂里帮忙发送。 工作表现突出，还能享受带薪度假。 带着一家人前往工厂修建在景区的职工疗养院旅游。 仔细想想。 191厂除了人事关系复杂一点。 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发展跳板。 想要下海做生意，起码还要再等三到五年。 林卫东依稀记得。 八十年代初期，个体户才被允许出现。 一开始没答应王永民，主要还是觉得无聊。 前一世。 林卫东在军工系统干了一辈子。 这辈子想要换个活法。 “卫东，一会吃完饭，咱们烧黄纸拜把子吧。” 坐在林卫东身边的周向红，三两口将手里馒头吃完。 拉着林卫东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磕头拜把子。 义结金兰。 呸，皆为异姓兄弟。 “咳咳咳！” 听到这句话，林卫东差点被手里的馒头呛死。 “向红，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没必要拜什么把子。” 林卫东挣开周向红的手。 感觉这哥们哪都好，就是脑袋有点缺根筋。 时间回到昨天。 林卫东打算去买点稀罕吃食，给王永民一家改善改善生活。 王永民媳妇是下乡女人，一直留在农村照顾公婆。 三个孩子在偏远部队当兵。 每月工资中的一半，要用来寄回老家。 补贴妻子，父母，几个弟妹的生活。 剩下工资又被分出一半，寄给几名烈士战友的家属。 身为厂里一把手。 日子过得连普通职工都不如。 没承想刚到牛街附近。 林卫东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周波的儿子周向红，满世界打听哪里能买泻药。 林卫东之所以认识周向红，原因很简单。 这哥们是工厂门卫。 主动上去寒暄。 林卫东三言两语打听出，周向红买泻药是为了教训乔大力。 知道林卫东和王永民关系。 脑袋缺根筋的周向红，将林卫东当成了自己人。 父亲周波为人正直，坚持原则。 经过因为工作的事情和乔大力发生冲突。 又由于没乔大力无耻。 每次都被乔大力搞得下不来台。 身为儿子，替老子报仇天经地义。 无意间听到，乔大力的贪嘴媳妇王凤霞想吃牛街的牛肉。 周向红计上心头。 准备将泻药掺在熟牛肉里，狠狠折腾一次乔家三口。 “那行，咱们就不拜把子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了。” 周向红根本不给林卫东拒绝的机会。 张口闭口，一句句的大哥往外冒。 “大哥，昨晚的事情真特么过瘾！！！就是有点费钱。” 周向红悻悻道：“为了搞到熟牛肉，我整整攒了两个月的工资，才从黑市换来二斤牛肉票。” “妈的！一想到乔家三口吃着老子买的牛肉，老子心里又是一肚子气。” “你啊。” 林卫东摇头苦笑。 既想帮老爹出一口恶气，又舍不得下本钱。 “对了……” “停停停。” 不等周向红再说，林卫东打断道：“商量个事情，如果你真把我当大哥，以后就叫我卫东，别一口一个大哥，让人听了还以为咱们搞梁山泊聚义呢。” “行，那我就叫你卫东。” “卫东，凭你和王书记的关系，加上你提供的技术和方案，弄一个招工名额不成问题，能不能别走了，留在厂里上班，以后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 周向红回头看着后面的机床。 花了一上午时间，林卫东射击的运动气枪得到了全方位的测试。 性能没的说。 配上专属的铅弹，几乎是百发百中。 掌握了生产方式，量产运动步枪不成任何问题。 生产加工武器不难，难的是设计。 这份创新功劳放在191厂，绝对是独一份。 “不瞒你说，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 “就算真要留在厂里上班，我也要先回去一趟，把一件事情给了解了。” 林卫东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将鸡腿肉渣啃得干干净净。 鸡腿是王永民安排厂食堂为林卫东准备的。 用来补补脑子。 论起生活物资之丰富，首屈一指便是国有大厂。 进厂工作，别的姑且不说。 起码肚子里不缺油水。 “什么事情？” “离婚。” “离婚？！” 周向红错愕道：“你结婚了？” “已婚四年。” 林卫东笑着竖起四根手指。 听到林卫东结婚四年，周向红难以置信道：“你结婚这么早，就没个一儿半女？” “呵呵呵，会有的。” 林卫东洒脱地耸耸肩膀。 有些事情，是时候了断了。 苏雨桐想要攀高枝，林卫东也有自己的人生安排。 不是一条路上人。 总归是要分分别的。 上岸第一剑，先砍身边人。 这种事情可不是21世纪专属。 这年头的男女知青为了前途，干出的负心绝情之事，绝对能让后世之人跌掉眼镜。 “走，陪我抽根烟去。” 周向红性格憨直，不代表他人傻。 看出林卫东心里有事，周向红拉着林卫东去车间门口抽烟解闷。 “靠！这王八蛋真把工厂当成他们乔家的东西了。” 刚刚把烟点燃，周向红没来由地破口大骂。 顺着周向红看去的方向，林卫东脸上浮现出玩味笑容。 “卫东，想不想吃饱餐一顿？” 第16章 好话劝不住想死的鬼 第16章 好话劝不住想死的鬼 厂区食堂门口，乔跃进挂着一张死妈脸。 手里拎着四个保温桶。 路过职工对此见怪不怪。 不用猜。 里面装着的肯定是好吃的。 每逢乔家三口有个头疼脑热，必然会让食堂开小灶。 用公家的东西填他们自己的肚子。 “哼！” 见有人看向这里，乔跃进没好脸色地冷哼一声。 知道又怎么样。 他们还敢和乔大力唱反调不成？ 伴随知青大量返城，工人名额变得比金子还要值钱。 191厂拥有职工数千人。 下乡的子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论是父母提前病退，安排子女接班。 还是求厂里给一个招工名额，统统都要乔大力点头。 乔大力不点头，人事科这关就过不起。 即便有正当理由，拖你个两三年也是正常的。 下面的职工敢怒不敢言，中层干部不是乔大力的人，就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至于新来的书记王永民，切。 连个屁都不敢放。 “站住。” 突然，一人拦在面前。 见是周向红，乔跃进轻蔑道：“好狗不挡道，滚。” “呦呵！你胆子不小，竟然辱骂保卫科。” 随即。 周向红用力夺下乔跃进手里的四个保温桶。 “好啊，盗窃国有资产，罪加一等。” 打开保温桶，周向红都想一脚踢死乔跃进。 红烧鸡块，红烧肉，糖醋白菜。 油光锃亮的大排骨。 全是发物。 这尼玛是养病还是坐月子。 “周向红，你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我爸的病号饭，别特么给我戴高帽子。” 昨晚发生的事情过于丢脸，乔跃进不愿继续多久。 换成平时，乔跃进非得狠狠奚落周向红一顿。 “原来是病号饭，那肯定有职工医院的诊断和病假条吧？” 周向红将四个保温桶放在地上，伸手索要医生的证明。 “姓周的，你是不是一定要找不痛快？” 见周向红越说越来劲，乔跃进彻底火了，冷声说道：“周向红，你最好别得寸进尺，我爸是病了，不是死了。” “一旦今天的事情传进我爸耳朵里，你和你爸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哎哟喂，你这个犯罪分子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威胁保卫科，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话音落下，一记耳光甩到乔跃进脸上。 得到林卫东保证，怎么教训乔跃进都不会被处罚。 周向红这巴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打得又快又狠！ 乔跃进满脸金星，扑通摔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 林卫东慌慌张张跑过来，一脚踩在乔跃进的手背上面。 “嗷！！！” 乔跃进疼得直接站了起来。 武器车间不同于其他车间，极易发生事故。 职工进入工作，需要穿戴劳保用品。 林卫东协助加工运动步枪，自然也要穿戴劳保用品。 脚下劳保鞋又厚又硬。 “卫东，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个混蛋扭送保卫科。” 周向红三言两语将事情讲了一遍。 指着地上的四个保温桶，指控乔跃进侵吞国有资产。 “你特么闭嘴！一堆吃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国有资产，你再敢栽赃陷害，老子和你没完！！！” 耳听周向红一口一个国有资产，乔跃进肺都要炸了。 强忍疼痛和周向红吵在一起。 “都别吵了，有什么话进屋说。” 林卫东瞥了一眼周向红。 周向红会意地抓着乔跃进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乔跃进拽进后面的门卫室。 屋内的两名门卫见状，面面相觑。 正看着热闹，周向红怎么把人带进来了。 “两位同志，麻烦你们先出去等等，我们要商量点事情。” 林卫东拎着保温桶进屋，客客气气将二人请了出去。 “林卫东，周向红，你们想干什么？” 乔跃进深感不安地向后退。 林卫东说道：“乔跃进同志，我让周向红带你进来，是要救你的命。” “你放屁！” 乔跃进恼怒道：“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林卫东，你给我等着，咱们没完。” “唉……” 林卫东叹了口气，说道：“乔跃进啊乔跃进，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没有病假条，也没有医生的诊断，你从食堂拿出这么多的粮食和肉，这是小事吗？” “或许在你看来，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今年，情况就可不一样了。” “搞不好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林卫东说得严肃异常，乔跃进则是一脸不屑。 开玩笑。 多吃多占而已，还要吃花生米？ 林卫东真当自己是吓大的！ “唉，好话劝不住想死的鬼，你走吧，被抓进当成典型那天，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 林卫东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又将手里的保温桶递了过去。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跃进心生狐疑。 姓林的搞什么鬼？ “不读书不看报，我真怀疑你这个技术员，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林卫东白了乔跃进一眼。 询问周向红，191厂有没有存旧报纸的习惯。 得知有旧报纸。 林卫东说了个大概日期。 让周向红将去年十二月的报纸全部找来。 不一会，周向红气喘吁吁捧着一大摞报纸走进门卫室。 翻找了一会，林卫东抽出一张旧报纸，抖了抖上面的灰。 “自己看吧，头版头条。” 说罢，林卫东将报纸递了过来。 带着一脸戒备的表情，乔跃进接过报纸。 寻找头版头条的内容。 渐渐地。 乔跃进双眼凸起，额头全都是汗珠。 “我靠！乔跃进，你这回算是完了。” 周向红只知道林卫东有办法收拾的乔跃进有苦说不出。 具体怎么办，周向红并不知道。 看到上面的内容，周向红也被吓了一跳。 除了领导和一部分想要上进的工人，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报纸的习惯。 即便看了，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 并不会格外留心上面的内容。 “看到了吧，严厉打击侵占国有资产，小到拿走厂里一根螺丝钉，都属于严重的贪污行为。” 林卫东说道：“纠正领导生活特殊化，打击贪污浪费，吃拿卡要等行为，从严从重处理。” “这个特殊的部门，下个月就要开张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贪污螺丝钉都算重罪，你拿了这么多的粮食和肉，还不得是重上加重啊。” 第17章 跟着林卫东混，小日子真是太美了 第17章 跟着林卫东混，小日子真是太美了 乔跃进双腿发软，背后全是冷汗。 报纸采用大篇幅报道，去年十二月份的一场最高会议精神。 进入七十年代。 国有工厂和企业人浮于事，出现了大量贪污浪费，多拿多占的不法情况。 特别是厂里的领导干部，更是重灾区。 为了纠正这些不良风气，秉承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一个特殊部门将于今年挂牌成立。 “这……这……” “你是想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好，那咱们就说说这里面的门道。” 林卫东率先说道：“你爸是厂长吧？” 乔跃进点点头。 “知法犯法，是不是罪加一等。” “不论会不会有人举报你们乔家，总归是个雷吧？” 乔跃进脸色难看。 没想到几盘菜，竟然会招来这么多的麻烦。 “啥也别说了，还是打电话通知保卫科领导吧。” 周向红拿起桌上摇把子电话，伸出手指准备拨弄转盘。 “等等，向红，这么点小事，就没必要麻烦保卫科。” “咱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干部子弟，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乔跃进一把按住电话，赔笑道：“卫东，一回生二回熟，算上在你们的一次，咱们也就见了三回面，怎么说也是好朋友了。” “帮帮忙。” 一边套着关系，乔跃进一边掏出一盒烟。 “乔跃进，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乔跃进掏出的烟竟然是大中华，周向红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向红，你别误会，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是厂里的资产。” “来来来，抽一根。” 乔跃进掏出两根烟，分别递给周向红和林卫东。 正要拿打火机，乔跃进笑道：“忘了带火了，麻烦两位自己点吧。” 周向红看了一眼林卫东。 林卫东掏出火柴点燃香烟，又用尚未燃灭的火柴帮周向红点燃。 吐了一口烟圈，林卫东说道：“乔跃进，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 闻听此言，乔跃进表情复杂地说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进厂工作，老祖宗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懂吗？” 此话一出，乔跃进恍然大悟。 难怪林卫东要帮自己。 原来是准备凭他共享设计图纸的功劳，拿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怎么说来，也就不奇怪了。 能不能进厂，乔大力有着绝对的点头权。 即便是林卫东背后站着王永民。 只要乔大力不点头，事情绝不会顺利。 想了想，乔跃进凑到林卫东耳旁，说道：“那你和苏……” “哼！乔跃进，有些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林卫东脸色一冷，用力将烟丢在地上。 “纵然我和她缘分已尽，也轮不到你叽叽歪歪。” “缘分已尽，哈哈哈！” 乔跃进喜不自禁。 林卫东这么说，代表他是真的要离婚。 “林卫东，只要你不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我保证你能顺顺利利进厂当工人。” “至于怎么保证……” 乔跃进的话还没说完，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林卫东直接上手，大口大口吃着保温桶里的烧排骨。 周向红看得直咽口水，暗道林卫东慢点吃。 给自己留几块。 “这个保证可以吗？” 林卫东含糊不清道。 乔跃进木讷地点点头。 除了保温桶里的东西，代表林卫东变成了自己的同犯。 这种保证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秉承着小心无大错的想法，乔跃进确实有点担心，侵占食堂饭菜的事情被捅上去。 变成典型遭到审判。 毕竟。 这几年的风向变得太复杂，就连乔大力都有点看不懂。 臭老九变成座上宾。 知识无用一下子变成了学好数理化，假设新国家。 甚至就连龙国头号死敌，白鹰国大鼻子都能来龙国访问。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向红，卖我个面子。” 林卫东将装有红烧肉的保温桶递了过去。 周向红一动未动。 眼角瞥向装着红烧肉的保温桶。 娘的，排骨被林卫东吃得就剩下三块。 还是红烧肉更有诱惑力。 “乔跃进，出点血吧。” 林卫东冷不丁说道。 “出血？” 乔跃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卫东撇了撇乔跃进手里的烟，又将视线转移到乔跃进的口袋。 乔跃进下意识捂着上衣口袋。 “乔跃进啊乔跃进，一个打火机而已，比你的前途和小命还要重要吗？” 像乔跃进这种人，怎么可能用火柴点烟。 兜里装的一定是高档打火机。 “给你。” 一只做工精巧的进口打火机，出现在乔跃进手里。 都彭，友谊商店售价160元。 和一辆全新的二八自行车价格相等。 “啪啪啪。” 接过打火机，周向红不停地扣动火机。 来回闭合的声音清脆悦耳。 “你可以走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周向红知道，永远不会传入第四个人的耳朵里。” “谁敢泄露出去谁就是乌龟王八蛋，生儿子没小坤坤的坏种。” 林卫东掏出身上的纸和笔，写了三份一模一样的保证书。 签字画押，每人一份。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让我知道传出去，我和你们没完。” 撂下一句狠话，乔跃进悻悻地离开门卫室。 乔跃进前脚刚走。 周向红抓起装着红烧肉的保温桶，开始风卷残云。 说是红烧肉，更像是纯肥肉。 周向红吃得满嘴是肉，一点都不觉得腻。 “歪打正着，最后一个障碍算是摆平了。” 林卫东看着手里的保证书。 纵然乔大力发现不对。 也不敢大吵大闹。 “卫东，认你当大哥，真是吃喝不愁，而且还有好东西拿。” 周向红一边吃一边笑。 跟着林卫东混，小日子真是太美了。 几十分钟前还在抱怨。 为了教训乔家三口，花了自己两个月工资。 马上，林卫东就帮自己报了仇。 不得白吃了一顿大餐，还得了一只进口打火机。 林卫东掏出自己的牡丹烟点燃，说道：“斗争是残酷的，前路是光明的，乔大力的暴风雨，很快就会向你我袭来。” “海燕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周向红愣住了。 貌似自己这位大哥，脑子还像有点问题。 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第18章 夫妻一场，给留的脸面还有要留 第18章 夫妻一场，给留的脸面还有要留 “老林同志，您的思想境界啥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就不问问我和苏雨桐为什么离婚？” 完成运动气枪的一系列测试，摆平了进厂当工人的最大阻碍。 林卫东暂别告别王永民和周向红，倒了多趟车返回公社。 等到公社晚上下班，其他人都走光了，林卫东将最后一个离开的亲爹堵在办公室。 开门见山。 讲出他要和苏雨桐离婚的事情。 以为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一定是暴风骤雨。 万万没想到。 老林同志竟然说了一句，明天带着户口本结婚证来公社办手续。 这下子，轮到林卫东懵逼了。 “臭小子，家里没大没小也就算了，到了京城机械厂，把你这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性格收一收。” 林满仓点燃一支烟，语气唏嘘道：“你爹我好歹当了快二十年的公社书记，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有些事情，老子看得比你明白。” “苏雨桐这丫头虽然人在这里，但是心早就飞回了京城。” “你们两人结婚多年，又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至今都没有孩子，要么是你们其中一个人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缘分已尽。” 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林满仓长叹一口气。 结婚四年，始终没有孩子。 不能不让林满仓起疑。 利用公社普查干部身体的机会。 林满仓安排林卫东，带着媳妇过来一块体检。 拿着二人的检查单，林满仓去了一趟京城的大医院。 苏雨桐身体羸弱不假，但是不影响生育。 至于林卫东，小牛犊子一个。 确定夫妇二人没有孩子，与身体健康无关。 身为过来人的林满仓岂会不明白。 小两口这是同床异梦，心根本不在一起。 前段时间，林满仓陪着王永民去找林卫东。 通过几个年轻人言谈反应，林满仓彻底死了心。 苏雨桐句句针对林卫东。 一副瞧不起自家男人的样子。 儿子和儿媳的夫妻关系，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爹，您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呢？” 林卫东问道。 “不顺其自然，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林满仓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 特别是自己的家务事，更加难以决断。 “爹，您放心，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您一定会有机会当爷爷的。” 林卫东嘿嘿笑道：“到时候，我找个最好的女人给您当儿媳妇。” “当年我同意你结婚，是想让苏雨桐这个知识分子给你当贤内助，帮助你进步，现在看来，是爹小瞧了。” “你这段时期干出的事情，证明你已经长大了，知道未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安安心心去厂里上班，照顾好自己，就算你对得起老子了。” “其他的事情，随缘吧。” 林满仓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爹……我……”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男子汉大丈夫，少整娘儿们那套哭哭啼啼。” 见林卫东眼眶有些发红，林满仓轻轻踢了儿子一脚。 “距离高考也没几天了，明天就把事情办了吧，免得苏雨桐心里一直装这点事情，考不上大学，又该怪咱们家拉她的后腿。” 林满仓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爹我打过小日子，杀过光头匪军，又去了一趟北边和外国大鼻子斗了三年，对得起组织，对着部队和国家，更对得起人民。” “我不求你小子飞黄腾达，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要是干了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亲手大义灭亲！” “还有，苏雨桐纵然有千般不是，毕竟和你夫妻一场。” “老话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来共枕眠。” “离婚的事情别往外传，明天公社下班你再带她过来办手续，免得其他人看到嚼舌根子。” 闻言，林卫东挑起大拇指，夸赞道：“爹，你不愧是受组织培养多年的老同志，觉悟就是高，没说的，您不为难儿子，儿子也不会让您失望。” “滚。” 林满仓佯装生气，抬手便要打。 林卫东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公社办公室。 此刻已经是晚上。 林卫东摸了摸肚子，直奔姜大勇家。 蹭了一顿晚饭，借来自行车返回大队。 “你说什么，明天就去办手续？！” 屋内，忙着迎接高考的苏雨桐如遭雷击。 做梦也想不到。 “自由”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林卫东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不想去？” “你……你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吧？” 苏雨桐略显不安地望向林卫东。 林满仓不但同意二人离婚，并且明天就能办手续。 至于林卫东，一点留恋都没有。 仿佛比苏雨桐更加想要离婚。 “苏雨桐同志，书上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骂我是小人！” 听到这句话，苏雨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林卫东双手抱肩，似笑非笑道：“你我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四年的夫妻生活，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们林家但凡做了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都让我林卫东天打五雷轰，下辈子变猪变狗。” “苏雨桐，你敢发这个毒誓吗？” “我……” 苏雨桐动了动嘴唇，说道：“你少拿这些封建迷信吓唬我，什么天打雷劈，变猪变狗，都是迷信。” “你们林家对我是不错，但这不是应该的吗。” “夫家对媳妇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一语落地，林卫东暗骂自己对牛弹琴。 老林同志想着即便离婚，也要给苏雨桐留个好名声。 避免事情传入三姑六婆口中。 影响苏雨桐入学前的政审。 好嘛。 简直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人家根本不领情。 次日一早。 苏雨桐早早起来，神采奕奕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论林卫东有什么打算，反正都和自己没关系。 过了今天，自己就能恢复自由身。 考上大学。 迈进高级知识分子的行列。 争取得到公派留学名额，争分夺秒补回浪费在穷山沟的宝贵时间。 就在这时。 苏雨桐想到了一件事情。 急急忙忙出门前往队部。 自来熟的拿起队部电话，要了京城长途。 第19章 爹，我想回家 第19章 爹，我想回家 回到住了四年的小院，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 苏雨桐抿了抿嘴唇。 头也不回，返回屋里继续收拾东西。 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终于要散开了。 四年的知青生活，也终于要画上句号。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起得这么早。” 一个多小时后，林卫东打着哈欠出门洗漱。 意外看到苏雨桐的小屋空空荡荡。 该收拾的不该收拾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当了多年夫妻。 苏雨桐就没在十点前起过床。 林卫东每次做好早饭，都要主动送到苏雨桐面前。 吃完饭，大小姐还要再补个觉。 说来也奇怪。 吃完就睡，什么活都不干，竟然一点都没胖。 “随便你怎么说，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吵。” 苏雨桐端着一本书坐在床上。 “你收拾完了，也该我收拾了。” 洗漱完毕，林卫东回到自己的屋里，简单收拾了铺盖，找来一根绳子开始打包。 说是不理林卫东，苏雨桐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隔壁屋。 见林卫东打包好行李卷，又找来干净布铺到屋内各处，苏雨桐越看越奇怪。 有心想问林卫东这是在干吗。 苏雨桐又不愿意拉下脸面。 苏雨桐纠结得要命，林卫东则是淡然自若。 今天离完婚。 明天，林卫东就要返回191厂。 尽快向人事科上交户口，公社开具的介绍信，意见书，面貌审查文件。 倒不是林卫东着急，而是王永民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林卫东成为191厂的正式职工，才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产品讨论会。 运动气枪生产出来了，怎么卖出去成为关键问题。 王永民亲口承诺。 只要林卫东能够打响第一炮，说服国家射击队同意接受191厂无偿赠送的运动气枪，并且当成比赛用枪，厂里各部门随便林卫东挑。 距离年底的亚运会，时间越来越近。 能不能打好这个开门红，已经不是王永民和林卫东两个人的事情。 直接关系着191厂，明年的资金调拨问题。 出色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 明年给厂里的财政下发资金，必然一文都会少。 如果出现什么问题。 别说资金减半，就算只减少三分之一的财政拨款，都足够让191厂鸡飞狗跳。 除了从国家射击队身上打主意，怎么在广交会上打开外商渠道，厂里上到书记王永民，下到门卫周向红，全都是两眼一抹黑。 听过广交会，但是谁也没去过。 毕竟。 出席广交会的国内企业，清一色为民品企业。 军工企业参与广交会，属于绝无仅有的事情。 傍晚时分。 林卫东将行李固定在二八大杠前梁，单腿迈上自行车，转身拍了拍后面的车座。 “苏雨桐同志，请吧。”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苏雨桐抬头看着天色，脸上出现了焦急的模样。 赖得多问，林卫东骑车就走。 见林卫东真的走了。 苏雨桐气得连连跺脚。 “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人，你林卫东才是真正的无耻小人！” 苏雨桐越想越气。 林卫东就不问问，自己怎么去公社？ 难道不怕天黑路险，自己路上遇到危险。 别忘了，两人现在还是夫妻。 “滴滴……” 忽然，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 看到一辆申城牌小汽车向这边看来，苏雨桐脸色马上多云转晴。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媳，苏雨桐呢？” 公社书记办公室。 林满仓面前放在办理离婚的大红公章，印泥。 两张已经盖完印章，签下林满仓名字，填满各种相应内容的离婚证。 “人家瞧不上你儿子的自行车，打算腿着过来。” 林卫东耸了耸肩膀。 “胡闹！” 林满仓看了一眼手表，训斥道：“她的身体情况，你还不知道？从大队走过来，估计走到一半就累瘫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你马上骑车去路上找它。” “就算是没了感情，你们不是夫妻，也还是同志吧。” “让一个体弱多病的年轻女同志步行几十里地，这不是爷们干的事情。” 天色说黑就黑了。 担心苏雨桐路上出点什么事，林满仓打算和林卫东一块去找。 “爹，你觉得苏雨桐是傻子吗？怎么可能步行前往公社。” “我敢打赌，这女人说到就到。” 话音刚落，苏雨桐推门走了进来。 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疲惫。 大夏天赶路，脸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爹，对不起，我……” 面对掌管全公社大权的公爹，苏雨桐显得有些紧张。 态度放得极低。 唯恐林满仓找到借口给她穿小鞋。 一旦在政审结论书里写几句针对苏雨桐的坏话。 苏雨桐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考大学。 到了年底，苏雨桐就将到26周岁。 这次的高考，将是她最后一次改命换运的机会。 “结婚还是离婚，都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选择，没必要觉得对不起谁。” 林满仓心中五味杂陈。 四年时间。 小两口怎么就一点感情都培养不出来呢？ 那些盲婚哑嫁的旧社会夫妻。 过了几年日子，不也是有了些感情嘛。 “该走的流程我都已经提前为你们处理完了，签完字，你们两个将正式解除夫妻关系。” 林满仓将几张需要二人签字的手续推到两人面前。 分别递给苏雨桐和林卫东两根钢笔。 林卫东接过笔，“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苏雨桐握着钢笔，一时竟有些犹豫。 见状，林满仓心头一喜。 犹豫，代表事情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雨桐，你要是心里有什么顾虑和想法，现在就可以说。” 林满仓态度和蔼地安慰苏雨桐，怎么想的怎么说。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担心传进不相干的人耳朵里。 “爹，我想回家。” 苏雨桐声音哽咽地喊了林满仓一声爹，双膝弯曲跪在林满仓面前。 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 哀求林满仓给他开一张病假条，允许她回城就医。 按照规定。 下乡知青一旦和当地人结婚，城镇户口自动转为农村户口。 纵然离婚。 户口也改不回城市。 想要离开常住地，返回城里生活。 唯有三个办法。 招工，考大学，进城治病。 第20章 送您一个我发明的新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第20章 送您一个我发明的新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林卫东转头看向别处，早就料到苏雨桐会来这一手。 一大早，苏雨桐将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连之前乔跃进送来的进口吃食都没有落下。 说明一秒钟都不想留在奋斗大队。 前脚离婚，后脚就要返回城里。 不符合规定怎么办，当然是苦肉计了。 眼泪说来就来，跪得干脆利落。 估计苏雨桐已经提前练习了无数次。 “爹，我真的太想家了，自从嫁到这里，我回城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和卫东离婚的事情一旦被乡亲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我脸皮薄，身体弱，真的……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雨桐哭哭啼啼地讲述着回城的理由。 除了害怕流言蜚语，思念父母亲人。 她还想为国家的发展作出贡献。 回到京城。 苏雨桐能去母亲的学校图书馆复习考试，那里有大量的参考书籍。 “国家经过长期的混乱，好不容易走上正轨，急需大量的知识分子参加建设，您是国家干部，肯定比我更加清楚，知识人才对国家的发展有多重要。” “多一名大学生，国家建设就能加速一分，也能更早地实现经济富强。” 一边哭，苏雨桐一边开始给林满仓戴高帽。 称赞林满仓一心扑在工作上，是一名人人敬佩的好干部。 想要改变贫下中农缺衣少食，生产落后的问题，单靠林满仓一个人努力还不够。 只有国家富强起来，才能让贫下中农，广大落后的乡村地区实现衣食无忧。 苏雨桐考大学不是为了自己，是为老百姓。 为了实现龙国的现代化。 “噗……” 林卫东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尼玛。 苏雨桐真是个人才。 知道林满仓吃什么，有针对给出一套套的大道理。 “别哭了，病假条我可以给你开。” “苏雨桐同志，无论你最后能不能考上大学，我都希望你能记住两句话，龙国是我们的，更是你们新一代年轻人的。” “建设国家不是谁的专属使命，而是每一名龙国人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不等苏雨桐多说，林满仓拉开抽屉拿出介绍信专用纸。 公社社员苏雨桐体弱多病，公社医疗条件无法治疗。 特批病假四个月，前往京城治病求医。 写完以上内容，林满仓签下名字，盖上公社大印。 接过油墨未干的病假条，苏雨桐眉梢眼角满是欢愉。 有了这张病假条，自己总算是彻底“自由了”。 天高任鸟飞，这辈子都不会回前进公社。 与林卫东和林满仓父子，也不会再产生任何的交集。 当即，苏雨桐故作不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去吧。” 也不问苏雨桐打算什么时候走，林满仓将二人的离婚文件归档，又把离婚证递了过去。 紧紧握着手中的离婚证，苏雨桐向林满仓弯腰鞠躬。 难掩激动地转身离开办公室。 “去送送她，好聚好散。” 林满仓看了一眼门口。 转身点燃一根香烟。 “爹，何必呢，外人有高枝等着她，我出去只会让人家不痛快。” 林卫东将林满仓刚刚点燃的香烟拿过来，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唉，有时候太聪明，未必是什么好事。” 林满仓再次点燃一根烟，一语双关地看向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儿子。 夫妻二人一个深藏不露，处处藏拙。 另一个过于功利。 为了个人前途不择手段。 “您放心，我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当然，不包括阶级败类。” 林卫东岂会听不出林满仓的意思，玩笑道：“您老人最好始终抱着平常心，未来，看不懂的人和事会等多。” “儿子送您一个我自己发明的新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精致利己。” 喃喃自语了两句，林满仓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指向林卫东。 “你小子的这张嘴，真是够损的。” 林卫东满不在乎地说道：“嘴损总比心损强。” “……” 林满仓算是彻底没词了。 十岁加入组织，和各路列强，侵略者打了二十多年交道。 又当了二十年公社主任。 是人是鬼，林满仓看得真真的。 苏雨桐确实聪明。 但往往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后。 林满仓一言不发地抽完整根烟，开始给林卫东出具手续。 “跃进哥，谢谢你。” 另一边，苏雨桐已经坐上了乔跃进开来的小轿车。 后排全部是苏雨桐的个人行李。 “雨桐，只要能让你高兴，让你重获自由，别说是一个招工名额，就算是上刀上下火海，豁出自己的命，我都没有二话。” “呸呸呸，跃进哥，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苏雨桐，小脸羞红地低下头。 难怪林满仓会这么痛快，给自己和林卫东办理离婚手续。 原来都是乔跃进的功劳。 没有乔跃进拿出的正式工名额，林满仓怎么可能会答应签字盖章。 “为了安排林卫东进厂，我和我爸费了老大劲。” “你知道今年返城的知青有多少吗？单是京城一地，就有57万。” “为了进厂当工人，不少人以自杀的方式逼着父母病退，甚至有人故意卧轨，威胁有关部门给他们解决工作。” 苏雨桐表情震惊道：“跃进哥，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雨桐，咱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更进一步了？” 乔跃进一边开车，一边贪婪欣赏着苏雨桐的绝色容颜。 万里征途只差最后一步。 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总算是拔下来了。 “跃进哥，高考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能不能等考试结束，出了成绩再说？” 苏雨桐用央求的口吻，希望乔跃进能够给自己一些时间。 刚刚离婚。 她既需要时间调整心情，更需要时间应对高考。 “没问题！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你高兴，让我干什么都行。” 乔跃进马上摆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保证绝对不让苏雨桐为难。 什么时候将关系更进一步，自己全听苏雨桐的安排。 闻言，苏雨桐甜甜地说道：“谢谢跃进哥。” 乔跃进心花怒放。 就这声音。 全厂三千多名女工，找不到一个能有苏雨桐这么甜的。 暗自得意的乔跃进丝毫没有注意到。 苏雨桐眼角出现一抹厌恶。 第21章 小集体，特殊时代的特殊存在 第21章 小集体，特殊时代的特殊存在 九十年代之前。 农转非三个字，代表着改命换运。 一旦户口从农业人员转为非农业人员，意味着吃上供应口粮，每月能够挣工资，享受城市户口提供的一系列的优惠福利。 由于抓住乔跃进的小辫子，外加王永民亲自督办，林卫东的户口转移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只用四天时间，各项手续全部办理完毕。 不能不说。 这是191厂建成以来，农转非手续办理速度最快的一次。 而且没有之一。 工人胡同，原名力巴胡同。 顾名思义，曾经住在这里的居民，全部为最底层的体力劳动者。 建国后。 参与191厂筹备工作的技术人员，施工人员，大量借住在这里。 久而久之，力巴胡同被更名为工人胡同。 胡同前街有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院落，居住着厂里各部门领导。 9号院东屋，住着新上任的书记王永民。 西屋住着副厂长周波一家。 北屋由于年久失修，一直被当成杂物间。 由于林卫东乡下来的农转非，城里没有任何亲人。 加上厂里的单身职工宿舍人满为患，王永民经过和周波的商量，索性将北屋腾出来，暂时用来安顿林卫东。 等到单身职工宿舍空出房子，再让林卫东搬过去。 新的户口本，副食品，工作服，工作证，全被林卫东大大咧咧地丢在东边炕上。 四仰八叉地躺在炕西头睡大觉。 几天的手续跑下来，折腾得林卫东差点崩溃。 一套看似不复杂的手续，每个部门都要盖章。 少一个公章都不行。 更别说。 还要挖空心思，为厂里谋划打开销路的方案。 “卫东，别睡了，出事了！！！” 一阵堪比大喇叭的声音，惊得林卫东一下子坐了起来。 “快救火！！！” 迷迷糊糊的林卫东嗅到一股烟火气，下意识以为房子着火。 被后世之人看成身份代表的京城四合院。 这年头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冬天冷，夏天热。 没有上下水，解手方便唯有去街上的公共厕所。 运气好的住家以邻为伴。 运气差的与树为伴。 七十年代的住房问题已经开始凸显，为啥北屋一直没人住？ 除了年久失修。 尼玛，屋子中间还有一棵大树。 正正当当，长在火炕对面。 晚上起夜稍有不慎，必然会和大树来一个亲密接触。 屋里有树，蚊虫自不必说。 时时刻刻还要担心失火的危险。 “什么着火了？你说啥呢？” 周向红叼着一支烟，一脸茫然地望着林卫东。 林卫东白了周向红一眼，打着哈欠说道：“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扰人清梦罪大恶极知不知道。” “行了，别贫了。” “咱们这些干部子弟，马上就要被充军发配了。” 周向红坐到炕上，狠狠地抽了几口烟。 动作熟练地将烟蒂弹向窗外。 “我靠，注意防火！” 未来一段时间，林卫东将会一直住在这里。 一想到堆在院子里的那些杂物。 林卫东急急忙忙冲下炕头，光脚端起洗脸架上的洗脸盆，一盆水全都浇到了外面。 “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咱们这些干部子弟，包括你，要被充军发配了！！！” 周向红加大声音。 提醒林卫东，这件事情和他也有关系。 “是不是要办小集体了？” 林卫东问道。 “卫东，你们家祖上，是不是有人干过算命先生？” 周向红愣了一下。 厂务会刚刚做出的决定，林卫东怎么什么都知道？ “少胡说八道，我们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林卫东回到炕边坐下，不紧不慢地穿着鞋。 “那你怎么知道，厂里要办小集体？” 周向红追问道。 “这还不简单，压力太大了呗。” 林卫东伸着懒腰，说道：“前不久，大批返城知青为了工作的事情，大白天跑到铁路卧轨，这么大的事情，上级部门能不重视吗？” “重视归重视，上级又不是神仙，去哪变出这么多的工作岗位？” “在此之前，别的大城市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纷纷要求各地国有企业设立分厂，小集体，安顿各厂返城知青子弟。”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咱们厂是躲不过去了。” 任何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 后续相同的事情将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 小集体，特殊时代的特殊存在。 专门用来安顿工厂子弟的临时机构。 191厂同样有大批需要解决工作返城子弟。 为啥一直没有设立小集体，一个字。 怕。 小集体不同于工厂，属于临时性质的安置单位。 一没有上级拨款，二没有正式编制。 至于第三。 也是各家工厂最头疼的问题。 小集体里的临时工们，到底能干什么？ 各厂有各厂的生产任务，京城机械厂名为机械厂，实则是军工厂。 安排下属小集体协助制造武器。 他们敢干。 厂里也不敢答应。 啥都不干，这不是养废物吗？ 偏偏，许多工厂只能养废物。 每月，工厂给小集体工人开个二三十块工资，全当是花钱买个清静。 问题是。 龙国目前正实施经济改制。 大量向国外购买先进设备，生产机械，国内匮乏的生产资料。 计划经济时代讲究全国一盘棋，工厂只负责生产，需要的资金全部来自上级财政拨款。 现在。 国有大厂的日子一个比一个难过。 有限的资金既要引进外国的先进设备，还要定期向各个工厂下拨经费。 怎么办？ 当然是压缩后者，紧着前者。 周向红哭丧着脸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一旦进了小集体，咱们工资不但要缩水一大半，而且还要低人一等。” “没招灾没惹祸，就因为我们是厂领导子女，需要起到带头作用，从正式工变成小集体工人，顶着小集体帽子，我找媳妇都难。” “向红，教你一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厂里这一次的决定，对我们这些年轻人而言，未必是坏消息。” 林卫东嘿嘿一笑道：“周参谋，本司令交给你一个任务。” “将可能分到小集体的厂领导子女聚到一块，本司令要垒砌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对了，乔跃进应该不在此列吧？” 第22章 笼络人心，给他们来一场灵魂洗礼 第22章 笼络人心，给他们来一场灵魂洗礼 “回林司令的话，那厮是技术员，技术人员不在分配名单中。” 眼见林卫东演起样板戏，周向红马上跟着配合。 今天早上。 刚刚上班的乔大力和王永民一块召开厂务会。 宣布根据上级精神，191厂将于近期开设小集体。 用来安顿从各地返回京城的工厂知青子弟。 原本这件事情和正式工没有半毛钱关系。 坏就坏在乔大力的一段发言。 除了要开设厂办小集体企业，同时厂里还腾出一部分正式工岗位。 用以安顿技术人员的子女。 根据长期以来约定俗成的惯例，工厂子女可以接替病退的父母上班。 为了给子女腾地方，大量不到年龄的工人选择病退。 其中既有高级技工，还有技术员，工程师。 普通工人病退腾位置也就罢了。 这些骨干一旦提前退休。 厂里的技术水平也会跟着走下坡路。 八级工，高级工程师属于一家工厂的核心财富。 因此。 191厂属于军工企业。 相比起其他国有企业，191厂对于技术人员有着更高的需求。 有鉴于此。 乔大力提议厂领导以身作则，将各自子女送到小集体上班。 腾出位置安顿技术人员，骨干工人的子女。 避免人才进一步流失。 这项提议立刻得到了王永民，徐文亮等人的赞同。 公是公，私是私。 纵然知道乔大力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他的建议，还是有着诸多的可取之处。 “卫东，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乔大力这样的草包和混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心为公的人。” 周向红嘟嘟囔囔。 林卫东冷笑道：“小鸡身上都是肉，可是肉和肉不一样，鸡大腿营养最高，鸡爪子可是连二两肉都没有，懂了吗？” “不懂。” 周向红秉承着一如既往的憨直，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卫东。 “你是我大哥。” 林卫东双手抱拳，无语道：“同样是进厂当工人，最后能分到哪个岗位，谁有决定权？” “当然是人事科……特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经过林卫东的点拨，周向红瞬间秒懂。 王永民是书记，更是厂里的一把手。 主要工作是抓思想工作，负责组织内部工作，指导大政方针。 具体的行政工作，则由厂长乔大力负责。 至于人事任免，王永民负责组织成员的人事任免。 非组织成员的人事安排。 则由人事科和厂长负责。 林卫东进一步解释道：“这次的名额，主要针对高级技工和骨干技术员，工程师，这些人的收入相比普通工人，整整高出一大截。” “谁想给自己的子女安排一个好位置，必须走乔大力的门路。” “乔大力不但能在这些名额中大捞特捞，还能将厂里的技术人员抓在手里。” “以往，厂里技术人员由你爸管理，未来会怎么样，可不好说了。” 周波是负责技术方面的副厂长。 一旦架空周波的权力，乔大力可谓是权势滔天。 周向红瞠目结舌，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弯弯绕。 难怪会议上，父亲没有举手。 想必是看出了这一点。 林卫东说道：“打着为厂里保留技术骨干的旗号，暗中实现自己不可见人的目的，不得不说，乔大力在搞阴谋诡计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书记和总工如果不同意，必将成为其他职工的对立面。” 周向红一脸纠结地说道：“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乔大力的诡计都能得逞了？” 林卫东耸了耸肩，说道：“虽然称不上是阳谋，但又不得说，确实无懈可击。” “谁反对，谁就会得罪高级技工，技术专家们。” “不反对，乔大力面子里子都有了。” “利用手里的权力上下其手。” “另外，分配到小集体的厂领导子弟有没有机会返回母厂，都要过乔大力的这一关。” 周向红倒吸一口凉气。 这特么不是一箭四雕嘛。 “快去吧，晚上下班将人集中到工人俱乐部。” “本司令给他们来一场灵魂洗礼。” 到了晚上。 三十多名男女青工，无精打采地出现在工人俱乐部小礼堂。 对于林卫东这个外人，厂里的子弟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毕竟。 林卫东是王永民带来的人，又和大家住在同一个地方。 “同志们，今天叫大家过来，一来是正式认识一下，二来，组成一个战斗的集体。” “说正事之前，咱们先把晚饭吃了。” 林卫东走上小礼堂舞台，用力拍了拍巴掌。 舞台侧面出现一男一女，分别推着两辆从职工医院借来的手推车。 “我去！卫东，你不会抢劫了街口的供销社吧？” “北冰洋，槽子糕，光头饼，山楂汁，桃罐头……” “林卫东，你丫的到底不会要害我们吧？这些玩意可值不少钱，你从哪弄到得票和钱？” “哥！巧克力糖！专供外国人的奶片！！！” 看清车上东西，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林卫东纵然没有抢劫供销社，也一定抢了百货公司。 两辆医用手推车变成了装满食物的“小货车”。 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就连只在友谊商店销售的稀罕物，这里都能看到。 无论男女，也不论这些人见没见过世面。 此刻。 双眼全都直勾勾地望着车上的吃食。 “都还愣着干什么，吃。” 说完，林卫东拿起一瓶北冰洋，直接用嘴咬开瓶盖。 咕咕咕灌了一大口。 见状，众人迅速冲上舞台。 即便是女青工，也都顾不得矜持。 东西就这么多，手慢一点可能就没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油水。 即便是厂领导也不例外。 一名女青工直接从旁边的男青工手里，夺下刚刚被咬开的山楂汁。 美美地品了一下口。 酸酸甜甜，真好喝。 林卫东喝完手里的北冰洋，搬来一把椅子坐下。 吃完嘴软，拿人手短。 不管这些人之前认不认识林卫东。 总之。 现在都算是彻底熟悉了。 为了这些东西。 林卫东不但搭上了售卖高考复习卷的全部收入。 甚至还将周向红的打火机充公。 林卫东的身份191厂正式工，尚未分配岗位。 被王永民借调到厂办，临时担任办事员。 时间一大把。 跑了一下午四九城，分别从黑市和使馆区的外国崽子们手里，换了一大堆东西。 第23章 礼堂画饼：跟着林卫东，一天吃六顿 第23章 礼堂画饼：跟着林卫东，一天吃六顿 “嗝！过瘾，今天吃得真他么过瘾。” “卫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用得着我徐国庆的地方，你尽管言语一声。” “林卫东，我刚刚算了算，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起码要两三百块，而且还要用不少票，听说你爸是公社主任，乡下的公社干部，手里都这么宽裕吗？” “董抗美，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之前和周向红推着手推车上台的年轻姑娘，不客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吴芳秀，职工医院护士。 生产物资调度科吴科长家二闺女，性格泼辣。 吃了林卫东的东西，连句好听话都会说。 什么叫乡下干部手头宽裕。 这不是在说林卫东他爹多拿多占嘛。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训斥人高马大的董抗美不会说话。 光长个头，不长脑子。 “卫东，你别介意，我的意思是……是这次让你破费了。” 一车间董主任的大儿子董抗美，不好意思地向林卫东道歉。 “同志们，咱们既然是一个战斗的集体，就不要互相批斗了。” 林卫东大声说道：“吃饱喝足，接下来，该谈谈咱们的未来了。” 闻言，众人全都愣住了。 林卫东说的话，怎么四六不着调啊。 大伙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战斗集体。 众人的未来和林卫东又有什么关系？ 周向红说道：“大家估计都已经听说了，咱们这帮人，马上就要被打发去小集体上班。” “卫东他爸是王书记是战友，又是新进厂的工人，属于王书记半个儿子，十有八九也要去小集体修理地球。” 一句话，说得众人情绪再次低落。 乔大力这个王八蛋，平时人事不干。 好不容易干了一会人事，却要让一大批人跟着下放。 这时，林卫东说道：“不管王书记会不会安排我去小集体，我也会主动要求去小集体锻炼，为什么，因为小集体好啊。” “能够管着我们只有工厂的书记和厂长，左右两边既没有车间主任，各科科长，还没有班组长看着，这么好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去。” “卫东，你不会是故意说反话吧？” 董援朝叹气道：“小集体的确清闲，问题是工资要少一大半，而且厂里发的各种年节物资，恐怕跟我们也没了关系。” “都知道小集体是临时工待的地方，用来安顿没能耐的知青，咱们进去上班，即便有正式工身份，说出去也会让人看不起的。” 众人纷纷点头。 这年头，正式工人身份和干部一样光彩。 到哪都能挺直腰杆。 “接下来，我要说第二个问题，收入。” 林卫东淡淡一笑道：“大家的工龄又长又短，工资最高的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总工程师徐文亮的小儿子。 徐家老六徐国庆。 现在众人当中。 以徐国庆的工龄最长，五年。 每月工资61块钱。 被列入名单的干部子女，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下。 没办法。 一般超过这年龄的工人，不是已经结婚，就是孩子都能打酱油。 有家有口，不好轻易调动。 “国庆，结婚用的三转一响，准备了多少？” 徐国庆尴尬地说道：“也就是弄了辆自行车，至于收音机，手表，缝纫机，我爸妈还在想办法。” 林卫东点点头，看向吴芳秀，说道：“芳秀，想不要想要一块蝴蝶女表？” 吴芳秀下意识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手腕。 那个孙子才不想要。 “同志们，如果我说你们想要的东西，明年上半年，全都能有，而且比你们想得还要多，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大干一场！” 林卫东话锋一转。 吴芳秀想要女士手表，没问题。 明年上半年，别说是女士手表。 高档电子表，林卫东都能给她弄到。 男同志结婚需要的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 林卫东包了。 自行车会有，收音机，甚至录音机也会有的。 总之一句话。 大伙去小集体上班，不是发配，更不是掉到低谷！ 而是一个全新的机会。 一个众人想都不敢想的光明大道。 短短几句话，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同志们，我们不能只看到小集体的问题，却忽略它的特点。” “什么是小集体的特点，第一，自由，我们自己管理自己。” “第二，小集体虽然不是国有企业，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单位。” “是单位，就能开介绍信，就能进行生产劳动。” 说到这里，林卫东开始介绍起大集体和小集体的区别。 大集体指的是县级以上单位筹办的集体所有制企业。 包括了合作社，社办工厂，县办工厂，区办工厂。 乃至如今遍布京城各个街道的居委会企业。 大集体自产自销，小集体同样可以。 两个特殊单位全部脱离于国有企业范畴，享受不到统购统销，生产资料随要随有的便利。 更拿不到上级部门的拨款和政策帮扶。 但如果从另外一方面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拨款，小集体就必须自负盈亏。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饭吃。 一般的小集体仰仗母厂的拨款。 191厂的小集体，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只要众人愿意相信林卫东，推举他为代表。 林卫东就有能力和厂务会谈条件。 为小集体争取更多的权利。 比如。 三个月后，脱离厂里的资金拨款。 自负盈亏减轻191厂的包袱。 林卫东绘声绘色道：“同志们，明年春季广交会，就是咱们小集体鸟枪换炮的日子。” “别总盯着厂里那点死工资，要多往前面看看。” “向红，上报纸。” 不给众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林卫东抬手打了声响指。 “来了。” 周向红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一张旧报纸。 磕磕巴巴念起林卫东圈定好的内容。 “卫东，这个字念什么？” “我来吧。” 厂里的播音员冯小红拿过报纸，声音优美地念起红圈里的内容。 “根据上级会议精神，今年十月一号以后，全国正式恢复奖金制度，计件工资制度。” “年底，还将恢复稿费制度。” 年轻人们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呢？ 第24章 人人有官做，不是科长就是主任 第24章 人人有官做，不是科长就是主任 星期六下午。 一则既在意料之中，又有着出人意料的告示，出现在厂区公告栏。 为解决191厂返城知青子弟就业问题，厂办决定成立小集体企业。 厂址位于厂区后方，荒废数年的六车间原址。 为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首批加入小集体企业的人员，全部来自厂里各部门领导子女。 告示公布之前，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之所以说有些出人意料。 主要是因为两个人。 一个是乔跃进，另一个则是林卫东。 乔跃进是厂长乔大力的亲生儿子，理应和其他厂领导子女一并被调动小集体上班。 就连工程师徐文亮的儿子，工龄五年的徐国庆都被调走。 名单上唯独看不见乔跃进的名字。 虽说技术人员是厂里的宝贵财富，轻易不会调动。 乔跃进顶着技术员的头衔。 实际，连怎么最基本的技术都不懂。 反倒是林卫东，出现在名单当中。 191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屁大点事，当天就能传遍全厂。 林卫东父亲林满仓是王书记的战友，听说二人还一起上过战场。 一个是教导员，一个是营长。 关系必然铁得不能再铁。 加上林卫东为191厂研究出民品项目，不算功臣，也算是能人。 没想到。 王永民竟然将林卫东调到小集体上班。 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以身作则。 不得不说。 王永民真是大公无私。 “林卫东，你知道这是什么行径吗！！！你这是向领导要权，你以为你是谁，一名刚入厂的青工，谁给你的权利抢班夺权！！！” 周一早晨，每周一次的例行厂务会出了幺蛾子。 林卫东带着周向红，保卫科科长老冯的二丫头冯小红，一块进入会议室。 亲自向王永民递交了一份联名信。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内容很简单。 推举林卫东为小集体负责人，负责管理大家的生产和工作。 看到上面内容，人事科长赵国栋首先发难。 小集体确实要求组织架构。 但是谁当负责人，谁当二三把手。 轮不到这帮小崽子做主！ 参加会议的其余厂领导大眼瞪小眼，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原因无他。 众人分别在联名信上，看到了自家子女的名字。 说多说少。 都是一身的麻烦。 “老董，这个林卫东搞什么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物资调动科吴科长压低声音道。 一旁的一车间董主任微微摇头。 他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会一脸愁容。 这帮小兔崽子竟然搞起了突然袭击。 身为家长的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 林卫东不慌不忙道：“赵科长，我年纪小，胆子更小，抢班夺权四个字，我可担不起。” “厂里的青工同志们信任我，愿意推举我当青年突击队队长，小集体负责人，我即便不想干，也不能当逃兵啊。” 191厂属于乔大力的天下。 林卫东想要有所作为，必然会处处受到乔大力掣肘。 毕竟，任何年代都不缺趋炎附势的小人。 乔大力一个眼神。 绝对会有大堆人出面找林卫东的麻烦。 反倒是小集体，新生事物没人看得起。 乔大力也未必愿意插手。 重启锣鼓另开张，换一个环境打天下。 相比于顾虑重重的中年人。 这帮没有结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少了些许父辈的顾虑。 多了老一辈缺乏的闯劲。 王永民表情复杂。 难怪林卫东主动申请调入小集体。 还以为林卫东高风亮节，主动为厂里腾岗位。 原来。 是要去小集体当头。 “老赵，既然青工们信赖林卫东，并且愿意听话的话，我看这件事情，可以答应。” “你瞧瞧，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永远都是朝气蓬勃，富有创造力。” “只需要厂里提供三个月的资金扶持，后续的各项费用，青工们会自己解决。” “好啊，发挥主观能动性，自谋出路不等不靠，好！” 乔大力带头鼓掌。 心里不停地冷笑。 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青年，简直是蠢到家了。 全国都在闹钱慌。 就连国有企业，都在面临财政拨款可能被削减的问题。 离开母厂财政扶持。 不出三天。 林卫东这个青年突击队长就要变成过街老鼠。 赵国栋这才想到，联名书的内容自己没看完。 看完后半段，赵国栋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自负盈亏，三个月后不花厂里一分钱。 不但不要厂里提供资金。 还会从收益中，分出一部分上缴工厂。 前提是，给予小集体足够的自主权。 任何关于小集体的人事任命和工作安排。 必须有厂里一二三把手的共同签字。 除此之外。 小集体将会和正规厂家一样，下个月实施奖金制度。 “各位领导，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集体性质属于集体企业，既然是企业，自然也有一套规章制度和部门架构。” 说罢，冯小红马上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 声音清脆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小集体属于工人集体制企业，经全体工人集体研究讨论。 推举林卫东为小集体负责人，周向红担任保卫科长，冯小红担任宣传科科长。 紧接着，会议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不少人忍俊不禁，想要又不能笑。 好嘛。 难怪众人会推举林卫东当负责人。 人人有官做，不是科长就是主任。 赵国栋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老董，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你是车间主任，你儿子董抗美成了物资科科长，以后你们父子俩，算是平级了。” 车间主任老董气得吹胡子瞪眼。 简直是瞎胡闹。 徐文亮开口道：“冯家丫头，你先等等，你们都当官了，谁来当工人啊？” “当然是后配到小集体的人了。” 周向红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这些人说是主任，科长，不过就是个称谓罢了，既没有编制，更不占国家的干部名额，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小集体。” “这么做，是为了将咱们厂的小集体和其他企业的小集体区分开，告诉外界和新来的职工，191厂从来不养闲人。” “说得好。” 王永民面带满意之色。 胡乱封官许愿，虽然不成体统。 但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又确实有这个必要。 连个基本的组织架构都没有。 且不说外人怎么看。 后续分配到小集体的工人必然会因为缺乏管理，变成一群无所事事的寄生虫。 第25章 比硬币还要小射击靶 第25章 比硬币还要小射击靶 191厂一下子多出了一大堆的科长，主任，荒唐归荒唐。 但是小集体，本就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 没有任何前例可循。 况且这些所谓的科长，主任，又不是真的干部。 一没编制，二没级别。 对191厂没有任何影响。 “老乔，你的意见呢？” “随他们去吧。” 乔大力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闹得人仰马翻，尽人皆知。 林卫东跳得越欢，摔得越疼。 见乔大力没什么意见，王永民又看向徐文亮。 知道林卫东不是胡来的人，徐文亮微微点头。 二把手三把手没有任何依据，其他的车间主任，科室科长更加不会有意见。 王永民掏出钢笔在联名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乔大力和徐文亮一个签字，一个盖个人名章。 “各位领导，你们开会，我们先撤了。” 说完，林卫东带着周向红，冯小红走出会议室。 “怎么样？领导们没有大发雷霆吧？” “卫东，我爸是什么反应？不会回家收拾我吧？” “董抗美，瞧你这怂包样，放在战争年代，你就是第二个甫志高，王连举。” “去你大爷的，你才是王连举呢，老子是李向阳。” 六车间厂房内，众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询问这趟的结果。 “同志们，大家看！” 林卫东打开联名信，露出了三位领导的批复内容。 同意！ 众人提着的心落纷纷落灰肚子。 年纪最大的徐国庆说道：“卫东，厂领导答应得怎么这么快？我的意思是，平时翻修厂房，过年是发一斤带鱼，还是一斤半，都要开会讨论十几次。” 闻言，众人也都觉得太快了。 林卫东笑道：“这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为啥非要选在今天汇报？因为领导们都在忙着商议创汇的事情，筹划着如何卖商品，举办活动，根本顾不上理我们。” “加上兄弟姐妹的家庭关系，只要王书记，乔大力不反对，事情可不就快了吗。” 徐国庆点点头，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厂里主要领导的子女，全部签了名。 当爸妈的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同志们，万里征途走完了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该商量怎么过草地了。” 林卫东拍了拍巴掌，爬到一台报废的机床上面。 “按照我和厂里签署的协议，我们的商品一旦卖出去，纯利润的40%要交给厂里，都别抱怨，咱们现在没资格和厂里讨价还价。” “现在，第一项工作是打扫厂区卫生，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 说一千道一万。 想要成为众人的主心骨，仅靠一顿吃喝和凭空画大饼是不够的。 林卫东承诺下个月就让众人挣到真金白银，年底收入超过一百元。 运动气枪项目收入厂里，挣多少钱和众人没关系。 接下来的项目是一件放在后世烂了大街，屡次遭遇有关部门查禁的商品。 而在七十年代，这件商品绝对是高科技。 材料简单，构造原理也不复杂。 并且还是这个年代老百姓急需的东西。 几句话。 勾起了众人全部的好奇心。 也正是林卫东的这项承诺，成就了今天的联名信。 林卫东并不忙着搞研发，指挥众人打扫废弃厂房。 “向红，你去搞点水泥，将地面的裂痕都给补上，这里是生产车间，不是对付小鬼子的堑壕。” “芳秀，你和小红几个女同志去一趟厂里后勤科，弄几十套劳保服过来。” “那个谁，抗美，别一直盯着草里的蟋蟀，多想想以后的自行车。” 作为自封的临时厂长，青年突击队长，林卫东双手背手，指挥大伙打扫各处卫生。 到了第三天。 几堵围墙拔地而起，将小集体和厂区彻底隔开。 中间留了个口子，林卫东准备在这里修筑厂区大门，顺便搞个门卫室。 “乔厂长，您就有着他们胡闹？这叫什么事情，拎着个皮革包，林卫东真把自己当二厂长了。” 中午吃完饭，赵国栋陪着乔大力返回厂办。 看着一大群忙着给小集体砌围墙，连中午饭都顾不上吃的厂里青工，赵国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林卫东这小王八蛋简直是个孙猴子。 安排吴芳秀，冯小红等姑娘去各个车间，找了一大批青工充当免费劳力。 乔大力冷笑道：“老赵，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别忘了，三个月后，这里可就要断粮了，任他林卫东是孙猴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赵国栋小声说道：“厂长，您还真要停了这里的拨款吧？这帮丫头小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闹起来，恐怕……” “什么叫我断了他们的拨款，明明是他们自己要求的。” 乔大力拍了拍赵国栋的肩膀，故作姿态地说道：“年轻人敢想敢干，勇于拼搏，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理应支持，林卫东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 “走吧，我有点事情交代你。” 赵国栋屁颠屁颠地跟上乔大力。 暗想三个月，这里非炸锅不可。 时间转眼到了周日。 这天早上，191厂红旗招展，喜气洋洋。 本该是休息日的这一天，变得比工作日还要忙碌。 先是多辆小汽车开进厂区。 接着，进来了一群群背着枪，脸上带笑的年轻人。 不多时。 众人聚拢到191厂的轻武器测试场。 空旷的测试场临时修了一座管理台，上面横挂着一条红色长绸。 迎亚运，庆国庆。 第一届青工射击友谊赛。 打着迎接亚运会，提高全民身体素质，增强民兵个人技能的旗号，一场别开生面的体育比赛即将召开。 观礼台分别坐着191厂领导，京城体委会副主任何大明，各兄弟厂派来的代表，国家射击队教练康前进。 下方站着来自周边十几个国有工厂的职工代表。 王永民，何大明等主要领导，分别说了一段开场白。 随即。 体委副主任何大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来自各厂的参赛选手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 各厂民兵里的射击尖子。 本次比赛为十米靶气步枪射击，对这些射击尖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随着比赛靶纸出现。 各厂参赛选手们全都傻眼了。 从众人所在位置到靶子的距离，确实只有十米。 然而前方靶心，比硬币还要小…… 第26章 林卫东，给各位领导验枪！ 第26章 林卫东，给各位领导验枪！ “京城机械厂搞什么鬼？这么小的靶子，谁能看得清楚？” “这到底是比赛射击，还是比赛视力？前面那个靶心也太小了，除非是部队的神枪手，不然没人能击中靶心。” “我看可能连0.5厘米都没有。” 自诩枪法百发百中的各厂选手面面相觑。 不但靶心小，靶纸同样不大。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概位置。 别说是击中靶心，会不会脱靶都是个问题。 气步枪比赛，用的自然是气枪。 气枪用的子弹是铅弹，重量小于钢芯子弹。 然而算是枪支的重量，分量依旧不轻。 但是对准靶子已经很难了，更别说击中靶心，取得好成绩。 自从龙国和老毛子翻脸，双方各自在边境囤积了百万大军。 战争阴云笼罩龙国大地十余年。 全民皆兵，成为龙国御敌的重要保证。 小到农村生产队，大到万人国有厂，全都有民兵编制。 打靶训练，实弹射击更是家常便饭。 京城是一国之都，民兵训练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每个工厂都有几名到十几名不等的射击尖子。 别说打十米固定靶，五十米靶，移动靶，众人全都打过。 不敢说百发百中。 也是弹无虚发。 可是这一次的比赛，完全超纲了。 “王书记，业余比赛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正规啊。” 观礼台上，体委何副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永民淡笑道：“咱们国家最近两年的体育赛事不断，今年是亚运会，明年是全运会，后面还有国际运动会，万一能从中发掘出一两个好苗子，不也是为国争光吧。” “康教练，您说是吧？” 闻言，康前进点燃一支烟，说道：“这些参加比赛的职工全部来自军工企业，天天和枪械武器打交道，本身又有各厂的射击尖子，如果真能出两个人才，倒也是一桩美事。” 何副主任苦笑道：“就怕全部脱靶，各厂领导脸上不好看。” 现场众人中。 除了191厂，只有何大明与康前进知道，众人看到的靶子是射击比赛的专用靶。 十环直径0.5毫米。 一环直径45毫米 听上不去不可思议，实际就是这么大。 具体大小。 比成年人的小拇指甲盖还要小。 有关部门为国家队准备的光学瞄准镜，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 无法放大靶子，充其量是让瞄准镜能够和准心快速重合，减少误差。 减少机瞄虚光带来的问题。 “前进同志，那批来自国外的进口气步枪，你们队掌握得怎么样了？” 何副主任放下茶杯。 问起射击队备战亚运会的事情。 “正在熟悉当中。” 康前进表情感慨地说道：“何副主任，说句犯忌讳的话，咱们国家的气步枪和国外比起来，技术方面存在着很大的不足。” “工字牌气步枪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国产气枪，可凡事就怕一个比……” 为了年底的国际比赛，上级部门动用了宝贵的外汇资金，为国家射击队购买了一批来自西普鲁士的进口气步枪。 全面取代了射击队一直使用的国产工字牌气步枪。 两者的差距，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不打开国门不知道，国外的赛用气枪水平竟然提升了一大截。 “砰砰砰……” 比赛开始。 首轮射击的六家工厂选手，无一例外全部脱靶。 紧接着。 后面的六名选手开始准备。 “一号靶脱靶，二号靶脱靶……五号靶四环……” 随着比赛报靶员念出五号靶选手击中四环，来自京城411厂的职工们欢呼雀跃。 坐在观礼台的411厂副厂长牛保国哈哈大笑。 何大明，康前进纷纷转身，冲着牛保国报以笑容。 不愧是生产高射机枪子弹的厂家，不简单。 第一次打比赛用射击靶就能取得四环的成绩。 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四环的直径大小只有30.5毫米。 这是个什么概念。 属于成功击中视力表倒数几行的字母。 “六号靶，九环。” 刹那间，牛保国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411厂职工们的欢呼声跟着消失不见。 “多少？九环！” 何大明震惊道：“前进同志，这可能吗？” 康前进一脸愕然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要击中比赛用靶的前几环，不是枪法了得就能办到的。 一般情况下使用步枪射击靶子。 不论是民兵还是射击爱好者，都会闭上一只眼睛。 使用单眼进行瞄准。 而到了射击比赛中，必须双眼圆睁进行射击。 靶纸体积已经超过正常视力的极限，双眼射击有利于保持平衡和稳定。 想要获得好成绩，对于气步枪也有着严格的要求。 王永民，乔大力，徐文亮三人面带笑容。 运动气枪是林卫东设计。 参赛选手，自然也是非他莫属。 纵然是看林卫东不爽的乔大力，脸上也始终带着笑。 “副厂长，这场比赛有问题！” 来自411厂的选手忽然大喊道：“我不相信，他能击中这么小的靶心。” 台上，牛保国阴沉着脸，不快道：“王书记，乔厂长，虽说比赛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可再怎么样，也该讲个公平公正吧？” “那么小的靶子，能够击中四环，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九环？你们自己相信吧？” “康教练，你是个这方面的行家，你给我们厂做做主，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411厂和191厂生产的武器装备不一样，一个以轻型武器为主，另一个复杂生产高射机枪和子弹。 但都是和子弹打交道的企业。 打靶射击属于家常便饭里的家常便饭。 想要在靶子上做文章。 对外行来说不容易。 对于两家企业而言，不比去一趟厕所复杂多少。 乔大力阴阳怪气道：“老牛，如果我们厂没有作弊，你怎么说？” “如果你们没作弊，老子当众向你们厂鞠躬赔不是。” “好！” 乔大力拍案而起道：“林卫东，你过来，给牛副厂长，各位领导验枪，验靶！” 不一会，林卫东将枪和靶纸送到观礼台桌上。 康前进动作熟练地拿起气步枪，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呼。 “这不是国产运动气枪，绝对是进口货！” 第27章 功劳是集体的，众怒是乔大力的 第27章 功劳是集体的，众怒是乔大力的 “王书记，乔厂长，你们191厂可真行啊，想要出风头言语一声，都是兄弟企业，谁拿第一不是拿，非要搞这套把戏，啧啧啧，真有你们的。” 牛保国阴阳怪气的咋咋呼呼。 讽刺191为了得到射击比赛冠军，真算是煞费苦心。 又是搞小型枪靶。 又是拿进口气枪参加比赛。 难怪林卫东能够打出九环的成绩，原来里面都是猫腻。 何大明面色不悦道：“康教练，他们厂用的真是进口气枪？” 康前进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语气笃定道：“何副主任，我们射击队就是吃这碗饭的，是不是国产气步枪，一眼就能看出来。” “目前，国产气步枪最好的两个牌子，分别是工字牌和峨眉牌。” “这款气步枪外形有点像峨眉牌气步枪，但是口径不对。” 闻言，何大明仔细端详这把枪的子弹口径。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口径应该在5毫米左右。” 康前进既是国家射击队教练，又曾经是一名军人。 长期在部队运动队工作。 只需要看上几眼，就能大概分辨出步枪的口径。 纵观国内厂家生产的气步枪，就没有这个口径的型号。 同时。 这把气步枪的外形美观大方，颇具西方国家的设计风格。 “嗯，你别说，确实有点像西欧国家的气步枪。” “既有些像峨眉气步枪，结构又和国家之前购买的西普鲁士气步枪有些相似。” 何大明点点头，语气不快地批评道：“王永民同志，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外汇资金多么宝贵，各部门恨不得一毛美元当成两毛钱花，身为武器厂，你们……你们竟然外购气步枪。” “简直是乱弹琴。” 牛保国趁机挖苦道：“老乔，这种枪不便宜吧？是一千美元，还是八百美元，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开开眼界。” “老牛，说话别这么损，小心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乔大力何许人也？ 只有他奚落，挖苦别人。 跑在这里充大掰蒜，牛保国还不够资格。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你们都误会了，这把枪不是进口货，是我们191厂自研的新型运动气步枪。”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王永民当场解开谜底。 之所以没有上报有关部门，主要是为了一鸣惊人。 用林卫东的话来说。 现在已经过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候。 提前上报又能如何？ 难道上级部门会相信，191厂设计的运动气枪性能可以超越气步枪专业工厂？ 超过进口货？ 即便愿意相信。 审查，研讨，分析，一轮轮会议开始下去。 没有一年半载，191厂的运动气枪别想成为创汇产品。 免费向国家射击队赠送一批，同样需要上级部门的协调。 没有介绍信，没有相关部门的牵桥搭线。 191厂愿意送，国家射击队也未必敢要。 怎么办？ 当然别出心裁！ “什么什么，你们厂自研的气步枪？” 何大明神情诧异，康前进更是瞪大了眼睛。 牛保国讽刺道：“王书记，吹吹牛皮败败火就行了，继续吹下去，大伙脸上都不好看。” “领导，这把枪真是我们厂自己研究，自己生产。” “外形酷似外国气步枪，是因为我们厂发挥了兼容并蓄，洋为中用的优良传统。” 林卫东侃侃而谈道：“康教练说得没错，这把枪既有峨眉气步枪的外形，又有国外气步枪的各项优点，洋为中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一直是上级宣传的发展精神吗。” “真是国产货？！” 康前进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看了走眼。 更没想到。 军工企业能够生产出，媲美国际领先水平的气步枪。 “这位小同志看起来很了解这支枪，是你们的技术员，还是试枪员？” 林卫东不卑不亢，镇定自若，何大明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王永民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林卫东同志，刚刚进入我们厂参加工作不久，这把气步枪，就是……” “就是我校正。” 林卫东抢先道：“报告何副主任，我是这支枪的试枪员，所以对它的性能非常熟悉。” “上级领导安排我们厂做改制试点，一边生产武器弹药，一边尝试着研发民用商品，为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 “在乔厂长等厂领导的带领，指导下，我们厂发挥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敢想敢干，战天斗地的精神，吸纳总结国内外优秀气步枪原理和经验，推陈出新，研发出比赛专业用枪。” 从五机部安排191厂做改制试点，成为第一家军转民企业，一直到运动气枪的研发过程，林卫东说得清清楚楚。 功劳是集体的，没有191厂干部和工人们紧密团结。 就不可能生产出媲美外国的运动气步枪。 深谙什么叫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林卫东请求再次射击靶子。 重新展示一遍，国产气步枪的性能。 延长枪靶位置，从十米靶变成二十米靶。 “好，我倒看看，你们厂的杰作，极限是什么。” 康前进说道。 “王书记，乔厂长，你们厂真是放了个大卫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得知事情原委，何大明哭笑不得。 都是场面上的人。 有些事情，何大明看得清清楚楚。 无非是压着不报，当众放一个震惊四座的大卫星。 “算你小子聪明。” 听到林卫东将功劳归功于集体，乔大力对林卫东的厌恶，减少了千分之一。 打着哈哈赔笑。 何大明和京城机械厂不是一个系统的人，可毕竟是上面的领导。 是领导，就万万不能得罪。 随即，厂里工作人员将枪靶移动到二十米位置。 牛保国耷拉着脸，暗骂191不是东西。 自己出风头，拿别的工厂当垫脚石。 奶奶的。 乔大力你给我等着！ 王永民调来不久，听说还是老实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这件事情，100%是乔大力搞的鬼。 其他企业的代表脸色也不好看。 牛保国看出的事情，他们尤其会看不出来。 不约而同认定是乔大力拿众人当枪使。 林卫东一口一个乔厂长带领，指导，已经很说明问题。 乔大力只顾陪何大明，康前进吹嘘运动气枪的性能。 丝毫没有留意。 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第28章 神秘商品：卧槽，凉水变热水了！！！ 第28章 神秘商品：卧槽，凉水变热水了！！！ “九环……八环……八环！！” 林卫东连开三枪，命中率惊人地高。 这一回，众人无话可说。 康前进爱不释手地拿过这支气步枪，放在手里不停地抚摸。 好枪，真是一把好枪。 纵然林卫东能够一连打出，八环，九环的成绩，可以与提前私下练习有关。 可是别忘了，林卫东是工人而非运动员。 没有时间天天训练。 更何况，这款气步枪的研发时间并不久。 听说是上个月诞生的。 一个月的时间能够练出这种枪法，除了个人素质，气步枪的性能也很重要。 见康前进来回抚摸着这把与众不同的气步枪，林卫东迅速向王永民递去一个眼神。 王永民说道：“康教练，如果你们国家队不嫌弃的话，我们厂愿意无偿赠送国家队一批比赛专用气步枪，为国家的体育建设，做一点微末的贡献。” “当真？” 康前进语气中充满惊喜。 王永民笑着点头。 讲了一大堆体育建设人人有责，协助国家队取得好成绩，为国争光的场面话。 进口气步枪价格不菲。 队员们训练时特别小心，唯恐磕了碰了，导致气步枪出现故障，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 放不开手脚训练，成绩反倒不如之前。 乔大力不动声色道：“何副主任，如果经过国家射击队的验证，我们厂的运动气枪性能符合标准，上级审批销售的时候，体委方面，能不能出个文，帮着加快一下速度。” “没问题。” 瞧了一眼康前进喜不自禁的样子，分管国家体育队训练的副主任何大明当场允诺。 只要使用过程中不存在任何问题，体委绝对会投桃报李。 想办法帮帮191厂，加快工业部门的审批流程。 体育部门和工业部门是两条线，对于几大机械工业部的情况，何大明有所耳闻。 手续繁琐，审批流程复杂。 听说一支步枪从研发，定型，量产，起码需要数年的时间。 王永民几位领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国家队高兴，191厂更高兴。 不了解不知道。 一把进口步枪，竟然要价一千美元。 折算成龙币，差不多要一万块！ 官方汇率一比一。 然后人家国外，根本不走你定的官方汇率。 实际汇率，一比十。 国内企业出口商品得到的美元利润。 上面会按照官方汇率，从你手里进行兑换。 获利一百万美元，这笔钱先要去外汇管理部门走一遭。 随即。 换算成龙币打入企业账户。 此举是为了集中外汇办大事，但又会挫伤创汇企业的积极性。 因此，龙国会在明年实施换汇补贴方案。 外汇依旧按照一比一交易。 另一边。 上面还会以补贴的名义，给予企业总金额两倍龙币补贴。 到了明年广交会，卖出去一把运动气枪，哪怕只要三百美元，191也会得到900元龙币的收益。 这笔钱，足够让191厂感到满意。 况且。 听众人的意思，同等类型的运动气枪，国外售价起码八百到一千美元。 “咦，牛副厂长呢。” 众人皆大欢喜之际，心胸狭窄的乔大力四处张望，发现牛保国不见了。 “同志们，今天的活动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我们不但将枪送了出去，并且完成了放卫星的计划。” “哗啦啦。” 傍晚，王永民带着一众厂领导返回厂办开会。 临别之时。 王永民承诺本月底，为国家射击队提供一百支比赛用枪和若干专用铅弹。 说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虽然气步枪尚未正式销售出去，不过好日子已经不远了。 作为运动气枪的设计者，林卫东当居头功。 懂得一切荣誉归集体，面对领导询问，时时刻刻想着工厂。 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 王永民提议推举林卫东为今年的生产劳模。 对此，就连乔大力都无法对。 反对推举林卫东当劳模。 不但会让自己扣上嫉贤妒能的大帽子，还会严重打击林卫东的积极性。 谁都没去过广交会，更不知道怎么和外商打交道。 没有林卫东协助。 出口创汇的事情等于鸡飞蛋打。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底。 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届全国高考正式拉开大幕。 数以万计想要改命换运，鲤鱼跃龙门的考生走进一座座考场。 而在京城机械厂小集体。 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打扫，维修，废弃多年的六车间焕然一新。 增加了一系列的生产工具。 车间对面，耸立着一排排修建不久的砖瓦房。 门外挂着牌子。 科长室，队长室，会议室。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这么久，都憋坏了吧？” “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千万别着急。” 小集体会议室。 参加会议的众人，没一个能笑得出来。 谁也不知道，林卫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运动气枪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 就在昨天。 康前进派人通知191厂，国家射击队正式采用国产新型气步枪，参加年底的亚运会射击比赛。 距离小集体成立，已经过了快两个月。 转眼就要到中秋节了。 并且再有一个月，工厂就会停了小集体的资金拨付。 林卫东说的秘密商品。 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接下来，我给大家变个魔术。” 看出众人心急如焚，林卫东不慌不忙拿起地上的空暖瓶，迈步走出会议室。 再次回来，林卫东手上除了暖瓶，又拿了一个螺旋状的长铁棍。 铁棍下面耷拉着电线和插头。 把手位置，有一个带着按钮的电子板。 “卫东，这根铁棍就是我们的第一件商品？这玩意有什么啊？” 坐在前排的徐国庆开口问道。 “大伙马上就知道了。” 说罢，林卫东叫众人围过来，伸手去摸暖瓶里的水。 众人一一伸手。 凉水。 紧接着，林卫东将铁棍插入暖瓶。 又将插头插到身后的插销上面。 “同志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即将到来，都别眨眼。” 林卫东一副神秘兮兮的高深模样，按下铁棍把握位置的一个按钮。 众人面面相觑。 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卫东。 奇迹呢？ 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林卫东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一分钟，两分钟…… 到了五分钟，林卫东关闭电源。 拿出铁管。 铁管被林卫东拿出来的一瞬间，暖瓶里冒出升腾的热气。 “卧槽！！！凉水变热水了！！！” 董抗美惊声叫道。 第29章 离婚夫妻不同命 第29章 离婚夫妻不同命 刚刚。 大部分人伸手触摸暖瓶里的水，百分百是凉水。 五分钟不到，凉水竟然变成了热气腾腾的热水？ 这尼玛也太神了！！！ 一瞬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卫东，不不不，队长，凉水怎么会变成热水呢？” “难道是这根棍子的原因？” “嗷！！！” 一人试着去摸，紧接着疼得嗷嗷大叫。 众人见状立刻向后退，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林卫东淡笑道：“说得没错，凉水能变开水，正是因为这根铁棍，说它是铁棍并不正确，它真正的名字叫作热得快。” “顾名思义，加热块，烧水更快。” “千万别小看这普普通通的热得快，里面可是蕴含了大量的高科技。” “瞧见上面的电路板了？没有它，就没办法设定自动断电，更没办法预防爆炸。” 热得快。 后世人所皆知的家用电器，广泛出现在农村，学校，部门机关。 烧水速度快。 几分钟，就能烧开一暖瓶凉水。 由于受众群体广泛，大量无良奸商开始粗制滥造。 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的火灾和人员伤亡。 导致热得快有人爱，有人恨。 成为高校没收电器中，排名第一的存在。 随后，林卫东将热得快放在会议室前方的讲座上。 拿起粉笔，走到讲台黑板墙。 刷刷刷，写下了一行大字。 京城机械厂小集体，第一次产品会议。 写完，林卫东转身说道：“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将这项商品拿出来，一来，我们小集体刚刚成立，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二来，生产热得快需要各种零部件，铜丝，电子元件，电路板，塑料弹簧线，这些东西需要有上下游企业向我们提供。” “第三，时节还不到。” 任何一件新产品面世，都不可避免地受到质疑和猜忌。 特别是六七十年代，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老百姓恨不得将钱捏出油来。 怎么让京城百姓接受热得快，林卫东同样需要时间思考。 过了中秋节。 京城的天气会一天比一天冷。 家家户户都要喝茶，都要烧开水。 这个时候推出热得快，等于占据了天时。 “啪啪啪！” 周向红第一个鼓掌。 林卫东说得太好了。 秋冬卖热得快，确实比大夏天更有销路。 其他人满脸激动。 纵然不明白热得快具有什么样的高科技。 单是能在几分钟内将凉水烧开。 这东西到了冬天，绝对不愁卖！ 如今。 京城只有少部分家庭普及了液化气罐。 大部分家庭生活用的依旧是蜂窝煤。 老京城冬天三件事。 囤蜂窝煤，用来烧水做饭，御寒取暖。 成斤成斤购买大白菜，大葱。 每天热水不断顿。 吴芳秀开心道：“卫东，你别卖关子，快说，这种热得快，我们应该怎么卖？” 看了看下面众人，林卫东说道：“由于缺乏足够的加工设备，初期的热得快，需要半机械，半手工制作。” “因此，我们的首批销售方案，需要将目光集中在一些不差钱的人身上。” “初期产量少，就不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到了后期产量上去，再说调价的事情。” 林卫东再次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又写了几行字。 干部，大学生，知识分子。 三类人有着三个共同的特点。 兜里钱多，接受新生事物较快，习惯茶水提神醒脑。 由于身份特殊性，他们的获取开水的渠道主要为锅炉房。 “锅炉房的水大家也都喝过，凉了烧，烧完凉，一次次加热，那个味道，不是一般的怪。” 林卫东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确实。 锅炉房的开水烧烧凉凉，不但有一股怪味。 用来泡茶，还会破坏茶叶的清香。 大学生每月有学校补助。 加上京城地界的大学生，不少来自干部，部队，知识分子家庭。 三个字，不差钱。 自从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老九们的收入直线攀高。 又加上补发了几年到十几年不等的工资，手里宽裕得很。 林卫东没说一句。 众人便和应声虫一样，齐刷刷地点头附和。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林卫东拿起暖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喝我的，我的是铁观音。” “我这有刚刚放凉的猴王。” “卫东，我带了橘子汁，你尝尝，可好喝了。” “林队长，还是喝我的吧，凉白水贼解渴。” 见状。 各种各样的饮品，出现在林卫东面前。 男青工看林卫东的目光充满了钦佩。 未婚女青工们暗道造化弄人。 听周向红说，林卫东已经结婚四年了。 同人不同命。 林卫东的媳妇，命可真好。 “你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是不是要急死爸妈。” 同一时间。 距离191厂二十多公里外的京城东区。 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表情愁苦地站在一间卧室门前。 任由二人如何呼喊，屋里的人就是不开门。 “都是你惯的，心理素质这么差，以后怎么面对人生的大风大浪！” 眼见女儿死活不开门，男人也来了脾气。 扶了扶金丝眼镜，拿起桌上的黑色皮革包出门。 “女儿，你先把门打开，妈妈心脏不好，求求你别吓妈妈。” “林卫东就是你命中的克星，有时候……” 咔嚓！ 女人话未说完，卧室门突然打开了。 披头散发，满脸憔悴的苏雨桐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不认命！！！我发过誓，逃出那个鬼地方，我的命运将由我自己主宰。” 担心女儿有什么好歹，女人连忙说道：“好好好，不认命，不认命，咱们先把饭吃了，然后妈妈陪你一起想办法。” “林卫东，我恨你！！！” 说罢，苏雨桐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以为和林卫东结婚，逃出前进公社，自己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没想到。 厄运再次缠上自己。 高考前三天，苏雨桐大病一场。 拖着病体上了考场，准备咬牙坚持下去。 第一门考试尚未结束，苏雨桐已经坐不住了。 直接晕倒在考场。 大学梦也因此而泡汤。 “女儿……要不，我去找跃进他们家想想办法？” “乔跃进和他爸都是大字不识一筐的土鳖，根本不可能认识教育系统的人。” 苏雨桐止住号哭，突然说道：“妈，你给我点钱，再给几张菜票，我要请韩克斯吃饭。” “你不是看不上人家嘛，上次我都回绝他了，现在……” 女人意外道。 “我看不上他是因为当时知识分子的落实风向还不明朗，加上他又只是一名大学讲师，没什么大的前途。” “现在，他或许能让我的前途，变得重新光明起来。” 苏雨桐用力擦着脸上的泪花。 眼神中出现一抹决绝。 第30章 老莫餐厅 第30章 老莫餐厅 “卫东兄弟，什么都不说了，一起都在酒里！” 京城，老莫餐厅雅座。 一名穿着解放胶鞋，披着军大衣的年轻人，分别给林卫东和自己的杯中倒满啤酒。 不等林卫东拿杯，年轻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年轻人再次说道：“兄弟，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讲年龄，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高大哥。” “我高黎明虽然刚回来，不过在这四九城，多少还有名气。” “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来，干一杯。” 说罢，名叫高黎明的年轻人再次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端起杯和林卫东碰了一下。 林卫东喝光杯中酒，笑道：“高大哥痛快，兄弟我更没二话，热得快的生意，咱们两家二一添作五，我们厂负责京城和周边县镇，外面，都是你们的天下。” 高黎明听后脸上笑意更浓。 好一个知冷知热，懂得进退的林卫东。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都不费事。 高黎明心情愉悦，林卫东心情同样不错。 眼前这位爷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却是曾经的京城一霸。 放在六十年代。 高黎明一句话，多了不敢说。 能在一个小时内，凑齐千把号人。 大院子弟。 京城大院“老兵”的领军人物之一。 最混乱的年代。 京城发生十起群殴事件，必然有三四件和高黎明有关系。 能惹事，更能平事。 只要高黎明出现。 什么样的群架事件，他有办法平息。 别的战士转业复员回来。 充其量也就是个正式工人。 人家高黎明，直接跳过工人环节。 担任京城无线电一厂，生产调度科干事。 不出意外。 再过一两年，副科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从京城土着周向红口中得知高黎明的事迹，林卫东马上起了结交之心。 这样的狠角色。 对于林卫东的未来发展，有着长足的帮助。 深谙需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林卫东说服其他人，用热得快的销售权做交易。 换取京城无线电一厂充足的材料供应。 小集体属于新生事物，游离于计划经济之外。 191厂有小集体，京城无线电一厂同样也有。 而且人数众多。 “卫东兄弟，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也是。” “当前处于经济改制的交锋阶段，到了明年，你我手上的枷锁不敢说全部脱落，起码也能松动几厘米。” 高黎明若有所指地晃了晃手腕。 “你有技术，我有材料和人脉，有没有兴趣，把咱们的生意搞得大一些？” 林卫东故作不解道：“高大哥，您说得搞大一些，指的是？” “兄弟，这东西你了解多少？” 说着，高黎明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成四方的纸。 林卫东接过来，不紧不慢地将纸打开。 果然。 身份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脑筋也是不同的。 盯上冬天生意的不只有林卫东。 高黎明这家伙，也在打这方面的主意。 过了一会，林卫东放下手里的说明书，笑道：“略懂一二。” “哈哈哈，兄弟，我果然没看过你，你说略懂一二，代表你知道电热毯的作用和相关原理。” 高黎明身子前倾，说道：“大概两个月前，有人给我家送了个电热毯，小日子货。” “如果你能把它拿下，材料什么的我来想办法，你们负责生产，我来想办法解决销路的问题。” “电热毯这东西不但能取暖，还能治病，那些老干部绝对会抢着要。” 林卫东点头道：“我曾听人说过，小日子的电热毯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咱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抄袭，会不会让这家企业找上门啊。” 此话一出，高黎明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怕小日子找上门，就怕发财的机会转瞬即逝。 根据高黎明掌握的可靠消息。 小日子的三洋公司，已经完成了各种手续申请。 明年夏天，他们就将在京城开设分公司。 高黎明口中的电热毯。 正好是三洋公司的产品。 一旦这家公司进入龙国，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见林卫东之前，高黎明找了一家科研单位。 尝试着进行仿造。 东西倒是造出来，效果远远达不到同等水平。 “只要你能尽快把他搞出来，就当我高黎明欠你一个人情。”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高黎明给出最大的诚意。 只要林卫东不干里通外国，出卖龙国利益的事情。 哪怕天大的罪。 高家都能保住他。 况且，林卫东就是个有科研能力的工人，能捅出什么篓子？ 知道191厂的运动气枪和热得快是怎么来的。 高黎明才会礼贤下士，请林卫东来老莫吃饭。 “既然高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电热毯这东西的技术含量不算高。 但依旧有一些核心技术。 林卫东也曾想过，到底是研发电热毯还是热得快。 想来想去，选择了较为简单的热得快。 不是设计不出电热毯。 而是缺乏高级材料，无法加工出电加热元件。 电热毯的核心技术分别是电热合金丝，耐热芯线。 耐高温聚合材料，简称耐热树脂。 受西方《巴统协议》限制，耐高温聚合材料一度被列为战略管控材料。 不许出口龙国。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龙国和西方的关系进一步升温。 电热毯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才不再神秘。 这也是为什么。 龙国的电热毯行业会在八十年代呈现井喷之势。 “痛快，咱们继续喝。” 高黎明发现酒瓶空了，大声招呼服务员上酒。 老莫餐厅属于京城少数几家不需要票的饭店。 不要票归不要票，价格也不是一般的贵。 主营毛子西餐。 一盘红菜汤，价格一块钱。 罐焖牛肉，四块七毛钱。 一道主菜，抵得上普通工人十分之一的工资。 “高黎明！！！” 突然，一阵惊呼声传入二人耳中。 林卫东回头一瞧。 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没想到离婚以后，竟然还会碰到苏雨桐。 今天，苏雨桐显然经过了一番苦心打扮。 头发烫了，穿着贴身裁剪的布拉吉。 黑色平头小皮鞋，红色皮革挎包。 同时。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 第31章 如果真聪明，苏雨桐就不该和你离婚 第31章 如果真聪明，苏雨桐就不该和你离婚 “你认识我？” 高黎明一心想要发大财，对于女人没多大兴趣。 纵然。 精心打扮的苏雨桐美艳动人，高黎明也不觉得有什么。 男人需要的钱和权。 有钱有权，还愁没有女人吗？ “林卫东，你真让人恶心！” “你知道高黎明是什么人吗？和这种搅在一起，你就不怕成为历史的罪人。” 林卫东先是一愣。 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历史的罪人，苏雨桐脑袋有洞吧。 诚然。 高黎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也别忘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六十年代末。 龙国启动了一项影响深远的建设计划。 简称，四三计划。 筹措资金43亿美元，向西方购买各种先进的设备和材料。 用以加强国内的工业建设，提高各项技术水平。 见识到西方的技术领先，苏雨桐的父亲开始宣扬造不如买。 认为龙国要以西方为师。 全面反省自己的落后和技术不足。 多次在公开场合宣扬，凡是和西方合作的国家，全都成为经济发达的国家。 比如。 小日子，泡菜国，以及快速崛起的四小龙。 这些国家和地区快速发展，都得到了西方的帮助。 反观东方阵营一系列国家。 穷兵黩武，民生凋敝。 龙国只有全面投向西方，才有机会重新复兴。 这样的言论，不整他整谁？ “卫东，她是？” 高黎明笑问道。 “苏雨桐，我前妻。” 后面三个字，林卫东加重语气。 听到是林卫东的前妻，高黎明随口说道：“苏雨桐同志，你和卫东毕竟夫妻一场，散了也是朋友，不嫌弃的话，坐下来一块吃点。” “呸！” 想到父母被批，自己从天堂跌落地狱，都是这些人的杰作。 苏雨桐恨不得掐死面前的两个混蛋。 “林卫东，你继续跟这种人混，早晚有一天你要吃枪子。” “你以前还只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没想到进了城以后，一天比一天堕落，结交恶棍，胡吃海喝。” 闻言，林卫东似笑非笑道：“来老莫吃顿饭，就叫堕落，苏雨桐同志，咱们可是彼此彼此啊。” “哼！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来这里是办正事的。” 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父亲和母亲也都回到工作岗位，苏雨桐自觉腰杆笔直。 就算林卫东和高黎明称兄道弟，穿一条裤子。 自己也不怕他们。 “林卫东，你别忘了，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我的面子，别说进厂当正式工，你怕是连个临时工都混不上。” 苏雨桐颐指气使地数落道：“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让你丢掉工作。” 前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 从不相信的鬼神的苏雨桐，脑中想起了母亲的话。 林卫东就是自己的煞星。 有他出现的地方。 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下乡那些破烂事就不说了。 自己返回京城，林卫东跟着来京城当工人。 随即，苏雨桐高考失利。 约韩克斯今天在这里见面。 不但碰到林卫东，更碰到抄了苏家的大仇人高黎明。 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呢？ 林卫东双手抱肩，表情狡黠地望着苏雨桐。 不用猜。 一定是乔跃进这个混蛋搞的鬼。 见林卫东这副无赖样子，苏雨桐气得浑身颤抖。 正要继续呵斥，身后冷不丁有人喊她的名字。 “韩老师。” 看到自己要等的人来了，苏雨桐展现了一手精妙绝伦的变脸功夫。 脸上的怒容消失不见，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卫东，这女人不简单啊。” 高黎明接过服务员带来的啤酒。 一口一个，咬开两瓶酒的瓶盖。 “何以见得？” 林卫东笑道。 “我虽然不认识她，不过听她的意思，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能够一瞬间压制住火气，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这位前妻，还能是个简单角色？” 高黎明一边喝，一边说道：“聪明归聪明，却都是些小聪明，如果她真的聪明，就不该和你离婚。” 不说别的。 单凭林卫东的科研能力。 任何一家国有大厂，都会抢着要他。 计划经济即将土崩瓦解，军转民，民转外已经成为定局。 各厂都要拿出新产品，为国家积累外汇做贡献。 林卫东这样的电子大王，科研能手，岂会没有人要？ 想到这，高黎明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未来的龙国，必然是经济挂帅。 一个有胆魄，有眼力，懂技术懂销售的年轻人。 将会获得广阔的舞台。 出身高干家庭的高黎明。 获取消息的渠道，比一般干部子弟多了百倍不止。 根据上面流露出的一些蛛丝马迹。 重用年轻人，很可能会成为一项基本政策。 林卫东笑而不语。 在此之前。 老林同志也是这么评价苏雨桐的。 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 “雨桐，刚才那两个人是你朋友？” 餐厅另一端。 苏雨桐和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各自落座。 男人穿着灰色干部服，脸上戴着黑框眼镜，脚下一双三接头皮鞋。 胸前别着写有京城大学的红色校徽。 坐下后，韩克斯目不斜视。 温文尔雅地询问苏雨桐和二人的关系。 “算是朋友吧。” 苏雨桐一带而过，叫来服务员准备点餐。 苏雨桐与服务员说话间隙。 韩克斯不停地偷瞄苏雨桐秀美的容颜。 刚满三十岁的韩克斯。 不但是京城大学的讲师，更是国内知名专家的嫡传弟子。 一表人才，前途无望。 也是因此，韩克斯一直到三十岁都没有结婚。 一来因为眼光太大。 二则背着老九的帽子。 今年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介绍对象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无数张照片中。 韩克斯一眼看中苏雨桐。 却没想到。 这回轮到人家看不上自己。 以为事情就这么吹了。 没承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苏雨桐主动找到自己道歉。 由于刚刚离婚。 苏雨桐需要一段时间平复心情，等过了这个心坎。 再想着要不要和韩克斯接触。 母亲会错意。 因此一口回绝韩克斯。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同为知识分子，肯定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说着说着。 就能说到一张床上。 韩克斯扶了扶眼镜，露出一闪即逝的贪欲。 第32章 虚伪的文化人 第32章 虚伪的文化人 “雨桐，你的命运太苦了，这些经历完全能够写一部小说。” “粗鄙的农村人，对知识分子堪称折磨的各种农活，牛棚，猪食，虚伪的贫下中农，乘人之危的流氓青年，雨桐，我们的遭遇真是太相似了。” 饭菜上齐。 韩克斯开始问起苏雨桐，为什么会在农村结婚。 又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莽汉？ 苏雨桐自然不会说是为了逃避劳动。 继续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出于对林卫东的厌恶，以及与生俱来的文学天赋。 苏雨桐编织了一个现代版《白毛女》。 将林卫东描述成乡下恶少，仗着父亲是公社主任，横行霸道。 嫉妒下乡知青的懂得多，天天去知青点找麻烦。 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 不久后，林卫东盯上了貌美如花的苏雨桐。 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迫苏雨桐嫁给他。 若敢不从。 就断了知青点的口粮。 无奈，苏雨桐舍身饲虎，委曲求全。 每天不但要干各种肮脏的农活，还要遭受林卫东的毒打。 久而久之，苏雨桐的身子也垮了。 随着父母得以平复，苏雨桐终于能够摆脱牢笼，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可惜。 多年来的劳动和毒打，害得苏雨桐高考失利。 “韩老师您说得对，我们这代知识分子，遭遇了非人的横祸。” “重新获得自由，更懂得珍惜现在的时光。” “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苏雨桐掉下几滴眼泪，韩克斯连忙掏出手帕。 苏雨桐低头落泪，双手发颤。 “雨桐，苦了你了。” 见状，韩克斯主动帮苏雨桐擦拭眼泪。 收回手绢的一刹那，韩克斯嗅到了上面的香气。 “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更有握着笔杆子的战士，雨桐，你在乡下的悲惨遭遇，一定要写出来，通过笔杆子抨击这些无耻的农民，无耻的乡下人！” 看到苏雨桐情绪稳定了一些，韩克斯讲起许多下过乡的知识分子，纷纷准备将悲惨遭遇写出来，用以抨击乡下人的丑陋，表达知识分子的含冤受屈。 为此，许多人给这些小说，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 伤痕文学。 苏雨桐用力点头道：“韩老师，您说得太对了，笔杆子就是我们的武器，我们要用文章，用各种文字，为我们受到的不公鸣冤。” “当初，上百万知识分子反对下乡，反对接受所谓的贫下中农教育，认为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不敢做任何反正，跟着其他人当了知青。” “到了农村我才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文化人确实是天生比农民更有社会价值。” “我插队的那个地方，全都是鲁莽，无知，愚昧，下作的存在。” 说到这里，苏雨桐开始发抖。 韩克斯连忙安慰道：“雨桐，一切都过去，不要再想了。” “对了，你刚才高考失利，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唉。” 费了这么多口舌，韩克斯终于问起高考的事情，苏雨桐长吁短叹道：“命运的不公，我已经习惯了，考不上大学，只能随波逐流，看看那个厂有招工启事，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工。”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命运！你的手，你的才华，你的一切，都不是为劳动而生。” 韩克斯情绪激动道：“工人和农民一样，都是粗鄙不堪的存在，你这样的才女进入到淤泥里，所有的美好都会被毁灭。” “可是除了高考，我还有办法能够继续深造，继续我的理想呢？” 苏雨桐低声催泪。 带给韩克斯一种我见犹怜的心疼感觉。 韩克斯转了转眼圈，说道：“想要改变命运，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 苏雨桐心头狂喜，脸上则是依旧催泪。 “韩老师，你被骗我了，我马上就要26岁，即将过了继续高考的年龄。” “我说的不是高考，而是嫁给我。” 韩克斯情深意切地说道：“雨桐，嫁给我以后，你就是教职工家属，按照学校的相关政策，教职工家属可以在本校工作。” “除了教学部门，其他部门你都可以去。” 苏雨桐眼中闪过一丝悻悻的情绪。 白高兴一场。 她要的不是当什么教职工家属。 是要一个正经的大学生名额！ 当一辈子大学职工。 也不如大学生机会多。 “雨桐，第一眼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丘比特之箭注定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 “我发誓，会用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们有共同语言，有相同的悲惨遭遇，更有契合的灵魂。” “求求你，嫁给我吧。” 韩克斯狠下一条心，主动握起苏雨桐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 “兄弟，怎么打个赌怎么样，我赌苏雨桐绝对不会嫁给韩克斯。” 不远处，高黎明和林卫东津津有味地看着。 饭菜凉了都不理会。 “不打。” “为啥，觉得挂不住脸？” 高黎明笑问道。 “必输的打赌，我可没兴趣。” 林卫东耸耸肩膀。 “好兄弟，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年轻人，你前妻和她对面这家伙，则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两个人。” 高黎明似笑非笑道：“地主恶霸，强抢知青，别人都说我是混蛋，和你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你才是大哥啊。” “哈哈哈。” 林卫东说道：“高大哥，你可要小心，他们这帮人搞出的伤痕文学，针对不单是我们的贫下中农，还有你们这群老兵。” “你我两类群体，一个不懂得为自己发声，另一个由于诸多原因，无法为自己发声。” “或许多年以后，咱们将会成为臭名昭着的存在。” 闻言。 高黎明脸上的玩味笑容戛然而止。 枪杆子能杀人。 笔杆子也能杀人。 林卫东继续抱着肩膀。 等看这幕狗血大戏接下来的走向。 听到苏雨桐高考失利。 林卫东唯有一句，天理昭昭。 “韩老师，这太突然了，我……我现在对婚姻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求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慎重地考虑一下。” “前一场婚姻，带给我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伤痛，我怕……我怕还将遭遇第二次伤痛。” “本想着参加高考成为大学生，通过学习修复伤口，可是……呜呜呜。” 苏雨桐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第33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第33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雨桐，不要哭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就是了。” 韩克斯手忙脚乱地安慰苏雨桐。 内心既失望又无奈。 不论苏雨桐说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毕竟曾和人结过婚。 乡下人粗鄙无知，不懂怜香惜玉也是情理当中。 想到自己的条件，以及苏雨桐展现出的倾慕态度，韩克斯心里又有些释然。 到了嘴边的鸭子。 早一天吃晚一天吃，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韩老师，您别安慰我了，您只是一名大学教师，哪有这么大的权力给我开后门，就算有，我也不能答应，这么做会害了您的。” 苏雨桐哭啼啼道：“多年来的悲惨生活，已经伤得我千疮百孔，本想着就此认命，跟着那个男人了此残生算了，没想到，他是个无能之人，害得我……” “你说什么？！” 韩克斯惊声道：“你前夫他……他难道……” “韩老师，你别问了，羞死人了。” 苏雨桐低下头，俏脸微红。 另一边，林卫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苏雨桐可以嘲讽林卫东粗鄙，也可以给林卫东安各种臭帽子。 唯独不能说林卫东不行。 “卫东兄弟，我认识京城几家医院的主治医生，要不挑个时间，我带你去瞧瞧？” 高黎明刚想着给林卫东介绍对象。 猛然听到林卫东不行，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高大哥，你不会真信了吧？” 林卫东欲哭无泪。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卫东兄弟，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冲你的为人，我已经将你当成小兄弟了，你跟大哥说一句老实话，你到底行不行？” 别的事情，高黎明可以一笑而过。 唯独这件事。 高黎明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林卫东气得直翻白眼。 什么叫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话要是传出去，林卫东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高大哥，要不找个地方，咱们比一比。” “……” 这一回，轮到高黎明无语了。 须臾，高黎明忽然笑了。 “特立独行配玩世不恭，有意思，或许真能起到一物降一物的作用。” “高大哥，你说什么一物降一物？” 林卫东随口问道。 高黎明笑而不语。 目光重新看向韩克斯和苏雨桐。 若不是顾忌场合与眼前人，韩克斯真想蹦起来庆祝！ 上帝，如来佛祖，三清祖师。 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苏雨桐竟然是个黄花大闺女！！！ 说实话。 韩克斯嘴上对苏雨桐一往情深，摆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态度。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芥蒂。 一想到苏雨桐曾被一名乡巴佬霸占数年。 韩克斯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没想到。 对方竟然是个无能之人。 这下子，所有的问题都不存了！ 难怪苏雨桐的前夫性格暴虐，为非作歹。 “雨桐，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这里人多口杂，咱们换个地方说。” “什么办法？” 苏雨桐立马来了精神。 韩克斯语气为难道：“还是去我家说吧，这件事情关系太大，搞不好会出大事的。” 听到这话，苏雨桐先是一脸犹豫。 接着又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苏雨桐当然知道韩克斯是真的愿意娶自己。 嫁给他也确实不会受苦。 问题是。 苏雨桐想要的更多。 不见兔子不撒鹰。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东西。 达成共识。 二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苏雨桐同志，你恐怕忘记了一件事情。” 苏雨桐与韩克斯身后响起了高黎明的声音。 “我忘了什么事情？” 苏雨桐回过头，声音冷漠。 高黎明不紧不慢地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说道：“忘了道歉。” “你让我给你道歉？！” 听完，苏雨桐顿觉匪夷所思。 苏家被高黎明搞得鸡飞狗跳，家不成家。 若非如此。 苏雨桐根本无需下乡避祸。 自己没有找高黎明算账，已经是心胸宽广。 高黎明竟然恬不知耻地让自己给他道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混蛋就是混蛋。 “不是我，而是你的前夫，我的卫东兄弟。” 一句话。 林卫东，苏雨桐，韩克斯三人脸色分别发生了变化。 “这个高黎明，真特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卫东无奈苦笑。 “你是苏雨桐的前夫！” 韩克斯惊愕道。 “要看离婚证吗？” 林卫东耸耸肩膀。 虽然不知道高黎明搞什么鬼，不过应该坑自己。 “雨桐，你们……你们……” “韩老师，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苏雨桐鞠躬道歉，说道：“我有我的苦衷，请您理解。” “理解，我完全理解。” 韩克斯急忙搀扶起苏雨桐，一脸鄙夷地瞪着林卫东。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如果还敢骚扰雨桐，我就报警抓你。” “现在不是早些年了，你们这些村霸无赖的好日子到头了。” 英雄救美，美人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这种戏码中外屡见不鲜。 韩克斯可不会放过这个展现男人气概和担当的机会。 拿出京城大学工作证。 展示自己高级知识分子的身份。 随着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知识分子的地位直线攀升。 俨然成为工农商学兵中，仅次于军人的存在。 高黎明淡笑道：“韩老师，你们高级知识分子，应该比普通人更加明事理，知羞耻，苏雨桐污蔑我兄弟身体不行，难道不该道歉吗？” “除了这个，她还将一大堆子虚乌有的脏水泼到我兄弟身上，打击别人抬高自己，凭空捏造罪名，这就是你们知识分子的德性？” “如果知识分子都像你们这样，国家的前途堪忧啊。” 韩克斯看向苏雨桐。 苏雨桐低声道：“韩老师，他叫高黎明，之前是一名大院老兵，抄过我的家，现在是林卫东的狐朋狗友。” 听到抄家二字，韩克斯恍然大悟。 怪不得会和苏雨桐的恶霸前夫搅在一起，原来也是一个恶霸。 高黎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苏雨桐，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少机会吗？” “如果你没和卫东兄弟离婚，只要他求我，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上大学。” “你骂卫东兄弟是恶霸，是没文化的刁民，你可知道你口中的下里巴人，研究出了具有高科技属性的凉水加热装置。” “你说的是热得快？！” 韩克斯大吃一惊。 被学部委员，京大副校长称作小发明大作用的热得快，竟然出自林卫东之手。 第34章 抛妻抛夫的文化人，好一对知识分子 第34章 抛妻抛夫的文化人，好一对知识分子 大概上个月，一家国有企业找到京城大学。 说是支援文化建设。 向大学赞助了五十根能够快速升温的凉水加热器。 名字通俗易懂，热得快。 用了几天，分到热得快的老教授，老专家们赞不绝口。 作为龙国第一高校。 京城大学的专家教授，何止五十个。 五百个都不止。 好东西人人想用，架不住教职工的舆论压力，校方主动找到这家企业，商议采购热得快的相关事宜。 没多久，五百根热得快进入京城大学。 老师们有了，下面一部分家庭条件不错的学生，也想购买这种能够几分钟，将一壶凉水加热成热水的工具。 “你撒谎，热得快不可能林卫东发明的，我比你更了解他。” “林卫东是有些小聪明，但要说他懂可言，完全是无稽之谈。” 苏雨桐忍不住开口反驳。 不但韩克斯知道热得快，苏雨桐同样见过。 苏父工作的单位，也采购了一批热得快。 用苏父的话说。 热得快发明者，绝对是个天才。 安全便捷，烧水快，体积小。 单位里的人，再也不用去锅炉房喝阴阳水了。 办公室里就能烧开水。 高黎明笑道：“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我想这句话，你们应该不会反对。” “连调查都没有调查，就认定热得快的发明人不是卫东兄弟，苏雨桐同志，你们知识分子就是这么处理问题的？” “不问缘由，不做任何调查，凭空想象，否认一切？” 林卫东笑了笑。 高黎明这是在指桑骂槐。 回敬二人对于下乡，对于曾经各项方针的攻击。 “高黎明，你和林卫东是一丘之貉，当然处处向着他说话了。” “我和林卫东当了多年夫妻，他是什么人，你难道比我还清楚吗？” 苏雨桐可以被任何人嘲讽。 唯独不能在林卫东面前落下风。 “土里生不出金子，农村出不了科研人才，乡下农民能搞科学研究，还要科学家，还要大学，科研机构结构干什么 ？” “如果真像你说的，林卫东是科学家，国家也没必要恢复高考，更没必要花重金培养高级知识分子，直接让贫下中农去科学院上班算了。” “雨桐，你说得太对了，土里生不出金子，贫瘠落后的农村，培养不出科研人员。” 韩克斯拍手叫好。 “热得快的发明人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农民要是懂科学，懂电子，懂科技，我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都可回家睡大觉了。” 高黎明看向林卫东，玩味道：“卫东兄弟，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像是当年的老毛子专家，气急败坏地叫嚣离开他们的帮助，龙国一百年都搞不出原子弹，一万年都造不出核潜艇。”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脉相承。” 林卫东秒懂高黎明的意思，说道：“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老毛子专家撂下狠话，前脚撤回国内，四年后，西北戈壁传来巨龙怒吼。” “不用一百年，我们只用了四年。” “六年后的1970年，我们的第一艘核潜艇下水，这回时间更短，比老毛子专家说的一万年，整整提前了9990年。” 高黎明接着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白鹰国，毛熊国，还是小鬼子，全都骂过咱们是泥腿子组成的国家，可就是这些泥腿子，打得多国联军屁滚尿流，灰溜溜地举手投降。” “逼得老毛子出动百万大军防御我们，吓得小鬼子公开道歉。” 林卫东笑道：“高大哥，军事战争领域是你的专长，科技领域，我们这些泥腿子们取得成绩更多。” “两弹一星，核潜艇，合成胰岛素，喷气式战斗机，超音速战斗机，空空导弹，地空导弹，反舰导弹，导弹护卫舰，三极管，二极管……太多了，说上七天七夜都说不完。” 林卫东每说一句，苏雨桐和韩克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二人可以否认林卫东是热得快的发明人。 却不敢否认这些技术的价值和意义。 “苏雨桐，想攀高枝是你的事情，我没兴趣，更没心思拦你的路，可你要是一次次地踩着我过河，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韩老师是吧，奉劝你一句，昧良心的事情少干一些，小心夜路走多了，撞见鬼。” “农村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乡下人有好有坏，正如城里有好人，更有坏人。” “不少下乡的城里人为了回城，抛妻弃子，始乱终弃，我刚刚听了几耳朵，你也下乡劳动过，你这种大知识分子，应该不会看上乡下的村姑吧？” “你……你休要污人清白。” 韩克斯心头一惊。 密密麻麻的汗水布满额头。 林卫东忽然哼起歌。 “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城里这么大，有没有我的家。” 仅仅听了几句，韩克斯汗如雨下。 “林卫东，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瞧了一眼神色不对的韩克斯，苏雨桐不难猜测韩克斯下乡之时，选择了和自己相同的求生方式。 在农村当地找一个有势力的靠山。 保证生活质量不下降，避免被当地人欺负，逃避劳动。 等到落实政策。 当机立断地选择离婚，重新回复自由身。 “这里是餐厅，不是乡下打谷场，想唱歌回你的生产队唱去，别在城里丢人现眼。” “冒充科学家哗众取宠，农民式的狡猾。” 苏雨桐并不觉得韩克斯抛弃乡下的妻子或者情人什么不对。 生存方式没有高尚和卑鄙之分，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况且。 苏雨桐和韩克斯本就不属于农村，是不公正的命运将他们抛到农村。 离开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回归正途，有什么不对？ 听到苏雨桐主动为自己帮腔，韩克斯的心情瞬间恢复如初。 “我的确在农村结过婚，可不论是下乡还是结婚，都是历史造成的悲剧。” “这些不但是我个人的悲剧，更是龙国的悲剧。” “知识分子被送到农村修理地球，这才导致我们被西方远远地甩开，不论是科技还是经济，我们和西方的差距，足足差了半个世纪。” “哈哈哈……半个世纪，哈哈哈……” 林卫东听后捧腹大笑。 笑声仿佛刺耳的钢刀，苏雨桐和韩克斯听得极不舒服。 第35章 不要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装逼，不然会死得很惨 第35章 不要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装逼，不然会死得很惨 “你笑什么！难道韩老师说错了吗？” 苏雨桐尖声质问道。 “大错特错！” 作为两院院士，没人比林卫东更清楚龙国的科研发展史。 诚然。 知识分子下乡，确实影响了不少的科研项目。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两位高级知识分子，麻烦你们听仔细了，我们的经济落后西方，这一点我丝毫不否认，可要说科技，特别是高等科技，我们和西方始终并驾齐驱。” 不等二人反驳，林卫东朗盛介绍起高黎明工作的京城无线电一厂。 五十年代初。 京城无线电一厂生产的牡丹牌收音机，不但打破了龙国无法不能制造收音机的历史。 更是远销海外。 能够和西方的同类产品同台竞争。 到了1973年，龙国第一台大型计算机诞生于京城。 每秒钟运算速度100万次。 使用的集成电路等元器件，全部为国产。 拥有和西方计算机相同的能力，进行包括工程设计，天气预报，地震资料处理等运算能力。 “韩老师，这台大型计算机是京城无线电一厂和你们京城大学联合研发，性能是否比肩国外计算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 “别急，还没完呢。” 林卫东冷笑道：“计算机是科技的顶尖象征，半导体技术同样是未来科技发展的重要方向。” “三年前，还是你们京城大学，物理研究组完成了半导体技术的跨越式突破。” “提出了硅栅沟道，铝沟道，硅栅沟道等一系列的半导体技术方案。” “和全球半导体技术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白鹰国，小日子比起来，也就是略有差距。” “技术差距不超过五年。” “这一点，你可以去问你们学校的物理专家。” 林卫东冷冷一笑。 人生格言之一。 不要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装逼，不然会死得很惨。 受无耻文人，伤痕文学影响。 后世之人认为六七十年代的龙国一穷二白，经济，工业，科技全面倒退。 简直是可笑到极点。 八二年之前。 无论是计算机，半导体，航空航天，还是各类新型材料，龙国和西方的差距始终保持在五年左右。 西方发明数控机床的几年后。 龙国的一群年轻人，完成了第一台龙国数控机床的研究。 白鹰国登月的第二年。 龙国也开始筹建航天登月团队。 在一段时间里，龙国的半导体技术甚至超越了西方的。 八十年代西风东进，大批苏雨桐，韩克斯之流开始鼓吹西方的月亮被龙国圆。 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 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无条件地向西方重开核心技术大门。 邀请西方专家参观一系列重点项目。 由他们当评委。 评定龙国的核心项目，有没有继续研发的价值。 偏执认为西方科学家大公无私，西方人讲究契约精神，做事情公平公正。 鼓吹科学无国界 刻意隐去了后半句，科学无国家，但是科学家是有祖国的。 通过自己的笔杆子。 将龙国的科研抨击得一无是处，讽刺六七十年代，龙国所有的大学都关门了，所有的科学家都被发配乡村。 放他娘的屁！ 如果真是这样，1970年的核潜艇是天下掉下来的吗？ 同年的登月项目，又是谁来主持。 同样立项于1970年的Y-10飞机项目，难道是乡下搞的吗？ 051导弹驱逐舰，七爷八爷，三号二踢脚，又是谁研发的？ 龙国的无人机领域，为什么能走到世界前头？ 因为龙国的无人机飞机研究，五十年代就走到了世界前头。 各项目既离不开大量的科学家。 更离不开各个大学。 如果说这些人最大的成就是什么，那就是搞出《意林》之类的大毒草。 西方父母在孩子十八岁的时候，就将孩子赶出家门，自己养活自己。 下水道里全是油纸包。 小日子的马桶水干净程度堪比无菌水。 “哗啦啦！” 不知何时，老莫餐厅里用餐的客人都站了起来。 掌声不绝于耳。 服务员和餐厅经理跟着一块鼓掌。 其中，高黎明的掌声最为激烈。 林卫东夸无线电一厂是龙国的科研骄傲。 高黎明脸色也跟着有光。 “兄弟，你说得真是太提气了！最近一两年，总特么有人说外国怎么怎么样，好像贬低咱们自己，这些人就能多涨两斤肉。” “妈的，谁说不是！咱们为什么穷，还不是因为同时被两个超级大国针对，满世界打听去，有哪个国家能够同时对抗白鹰国和毛熊国，始终屹立不倒。” “给人当狗，确实能捡到几根肉骨头，可惜，咱们龙国人的膝盖骨天生是直的，弯不下去，干不了摇尾乞怜的事情。” “咱们如果真的落后，大老鹰干嘛溜溜上杆子过来访问，一次不够，要来两次，来的还是他们的大统领。” 沦为众矢之的苏雨桐和韩克斯，哪里还敢多留。 脚步急促地冲出餐厅。 来到外面，苏雨桐脸色难看，暗骂林卫东不是东西。 进城不久。 好的没学会，恶毒的手段学了一大堆。 挑动群众斗群众了。 转移矛盾，偷换概念。 和高黎明一个鼻孔出气，夹枪带棍地羞辱二人。 韩克斯恨恨地说道：“雨桐，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出的。” 苏雨桐心烦意乱道：“韩老师，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明天我再去找你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好吧。” 担心有人追出来继续叫骂，韩克斯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林卫东和高黎明有说有笑地离开餐厅。 “林卫东，我要话要单独跟你说。” 苏雨桐从一棵大树后面站了出来。 “兄弟，我先走了。” 高黎明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迈步朝着相反方向走。 “说吧。” 林卫东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雨桐。 “卫东，我们一定要变成现在这样，见面即成仇人吗？” 苏雨桐委屈巴巴道：“咱们离婚不全是你的责任，可是……” “停停停。” 林卫东没好气道：“抛开事实不谈是吧？该走的都走了，能不能别演了，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和你比不了，你是高考落榜生，有的是时间挥霍，我可不行，上百号人等着我养活。” 苏雨桐强忍喷死林卫东的冲动，声音软糯道：“热得快真是你发明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 林卫东翻了翻白眼。 “你能不能将这项技术的图纸送给我。” 第36章 国之重器才是老子的爱人 第36章 国之重器才是老子的爱人 听到苏雨桐开口向自己索要热得快的加工图纸，林卫东眉头一紧，随即淡笑道：“可以。” “卫东，我们好歹当了……你答应了！！！” 苏雨桐愣住了。 准备了一肚子的可怜词，竟然全都用不上了。 苏雨桐永远不会知道。 眼前的林卫东，早已经换了一个人。 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时间倒退回二十分钟前。 苏雨桐灰溜溜地逃出餐厅，心里又恨又气。 感觉胸闷气短的老毛病要发作。 为了自己的完美形象，苏雨桐借口心情，郁闷支走了韩克斯。 本打算步行回家休息。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想要成为大学生，好像还有一个办法！ 科技创新！ 依稀记得母亲曾经说过。 伴随着知识分子落实政策，教育和科研部门好像又联合颁布了一条规定。 该项规定针对两类人不符合高考条件，但又具备科研创新能力的年轻人。 第一类人，获得过发明创造奖表彰。 第二种人没有获奖，但只要发明创造的生产工具，得到专家组的一致好评，也能被特招进入大学。 热得快这件小发明，不但得到了工程师父亲的赞许。 就连京城大学的专家都赞不绝口。 换言之。 一旦拿给专家组，将发明人说成是自己。 哪怕没有韩克斯的帮忙，苏雨桐依旧能够绝处逢生！！！ 结婚数载，苏雨桐自认足够了解林卫东。 纵然林卫东的性格突然变得尖酸古怪。 苏雨桐也有办法将他拿捏住。 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住美人哀求。 佳人催泪？ 没想到。 林卫东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林卫东玩味道：“除了热得快，我这边还有不少发明成果，有兴趣吗？” “你还有发明成果？” 苏雨桐喜上眉梢，忙说道：“卫东，谢谢你还能顾念夫妻情分，我之前嘲讽你，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其实不是要针对你，是为了激励你上进。” “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更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 “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你。” “可惜，你太喜欢随遇而安，作为你的妻子，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温柔悦耳的声音从苏雨桐的樱桃小口中飘荡而出。 曾经的鄙夷，瞧不起。 各种颐指气使。 全都是苏雨桐望夫成龙的良苦用心。 “从小我父母就告诉我，人不磨不成才，玉不琢不成器，我要是天天对你百依百顺，凡事都依着你，你只会沉迷于温柔乡，白白浪费掉上天赐予你的才华。” “原来是这样。” 林卫东一脸恍然，摇头晃脑道：“这么说来，离婚也是你激励计划中的一环了？” 苏雨桐连连点头。 “你对我有恩，从二流子手里将我救出来。” “从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已经认定，要用一辈子的时光报答你。” “报答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了让你成才，我选择做一个坏女子，哪怕被你恨一辈子，只要你能成才，能够走出农村，我也就知足了。” 苏雨桐说得言真意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望夫成龙的计划。 选择高考前和林卫东离婚，是想逼出林卫东的全部潜能。 “我越是瞧不起你，越能让你产生逆反心理，奋发图强抓紧学习，考出一个好成绩，找到我，奚落我。” 苏雨桐黯然垂泪道：“没想到，你竟然选择放弃参加高考。” “卫东，刚才看到你和坏人在一起，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了几句伤你心的话。” “其实，我比你更加伤心。”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苏雨桐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林卫东。 下一秒。 苏雨桐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倒向林卫东。 “有老鼠！！！” 就在苏雨桐即将扑到林卫东怀里之际，林卫东大喊了一声，脚步连续后退。 “啊！！！” 林卫东这么一躲，苏雨桐悲剧了。 重重摔在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 样子极其狼狈。 嘴里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顷刻间。 来来往往的路人停下脚步，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连路都站不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好不好。” 林卫东伸手去拉苏雨桐。 右手五根手指，抓向苏雨桐的后衣领。 “嗷！！！” 接着，苏雨桐再次发出惨叫。 “快松手，你抓住我头发了！！！” 苏雨桐疼得双眼飙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手松开。” 林卫东说松就松。 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苏雨桐，又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精心打扮的妆容，左挑右选的漂亮连衣裙全部毁于一旦。 此刻。 七十年代的京城，还有着大量的土路。 好巧不巧，这里正是一段土路。 苏雨桐脸上满是泥土，连衣裙布满泥污。 “你别动，我自己能起来。” 瞧见林卫东还想伸手拉自己，苏雨桐吓得顾不上疼痛，一溜烟站了起来。 “卫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高考发挥失常，科技创新是我唯一的机会。” 苏雨桐三言两句讲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希望林卫东看在苏雨桐暗中望夫成龙的份上。 将热得快的技术送给她。 等到大学毕业，苏雨桐会立刻和林卫东复婚。 乖乖地生儿育女，一辈子对他好。 “既然是特招，但是一份热得快图纸，未必够用啊。” 林卫东说道。 苏雨桐小心翼翼地说道：“卫东，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发明创造吗，能不能再给我一项？” “没问题。” 林卫东爽快道：“你看是要轰-20，还是055万吨大驱，电磁炮，又或者是新型超导材料 图纸？” “卫东，你真会开玩笑，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它们都是什么啊？” 苏雨桐听得一头雾水。 又是大驱，又是大炮，林卫东到底想说什么？ “明明是你先开玩笑的。” 林卫东脸上笑容戛然而止，说道：“苏雨桐，我看你应该换个名字，叫苏绿茶算了。” “古人说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你一个绿茶女，简直比男人还能伸缩。” “至于我说的这些是什么，听好了，国之重器。” “它们才是老子的爱人。” “值得老子爱一辈子的存在！” 第37章 年终生产安全奖，一人一块手表 第37章 年终生产安全奖，一人一块手表 乘坐大公共返回191厂，林卫东哼着样板戏走向厂区大门。 “可怜啊，长得一表人才，怎么是个神经病啊。”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就坐在我旁边，这要是武疯子，我可就惨了。” “别说了，师傅，快开车吧，万一那个人再回来就糟糕了。” 林卫东前脚下车，车里的乘客纷纷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今日痛饮庆功酒……来日方长，显身手！哈哈哈……” 只要想到苏雨桐那副狼狈相，林卫东就忍不住想要仰头大笑。 这没想到。 七十年代就是绿茶这个物种了。 仔细算来。 苏雨桐已经属于绿茶界祖师奶。 眼泪说来就来。 面对不同的男人，有着不同的一套打法。 “向红，去，给我搞点绿茶，我要品品个中滋味。”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卫东拉开窗户，冲着隔壁的喊了一声。 听到林卫东的声音，各间办公室纷纷有人出来。 不约而同地冲进林卫东屋里。 “卫东，绿茶没有，高碎要不？” 周向红将一只装着茶叶的透明玻璃瓶放在桌上，询问林卫东跟高黎明谈得怎么样。 能不能保证小集体的生产材料供应。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材料供应问题已经解决了。” “高黎明收了咱们的诚意，同意以生产调拨价格，向我们供应电子元件。” 说着，林卫东掏出说明书。 简单讲了电热毯的事情。 接下来。 林卫东将着手仿造小鬼子的电热毯。 众人按照各自工作职责，指导分到这里的厂里临时工生产热得快。 销路已经打开，剩下的就是卖了。 大学，机关，全部拿下。 高黎明的京城无线电厂负责供应材料。 众人今年都能过一个好年。 “哗啦啦！！！” 周向红带头鼓掌，牛掰。 吴芳秀，徐国庆，董抗美，冯小红这些铁杆支持者，同样鼓得卖力。 “平常心，平常心。” 林卫东摆了摆手，说道：“大概明后天，高黎明会派人送一台小型机床和配套的工具箱，零部件。” “都听好了，咱们的热得快，还有后续的电热毯，既要保证数量，更要注意质量。” “一旦被我发现，谁敢偷工减料，搞出生产事故，弄出安全问题，最好主动申请调离小集体，不然，我就只能亲自送他走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想要让小集体这根幼苗发展壮大，林卫东必须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嘻嘻哈哈归嘻嘻哈哈。 谁敢坏了小集体的规章制度，直接扫地出门。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有些问题，必须从最开始就给它断掉。 有些规矩必须牢牢印刻在众人的脑海中。 周向红急忙说道：“卫东，你放心，谁要是弄出事，不用你动手，我们大伙首先不容他。” 几个人纷纷点头。 跟着周卫东，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上个月。 众人拿到的工资和以前一样，奖金高达八十块。 算上工资。 收入已经超过了厂里工资最高的八级工。 操持这么大的摊子，林卫东管得不严点，好不早就乱了套。 对此，众人没有任何意见。 谁能让大伙有钱买三转一响，买各种心心念念的好东西，谁就是大英雄。 反之。 没办法提高众人的收入和生活水平。 厂长书记来了，他也是狗熊。 热得快一共买了多少钱，众人丝毫不关心。 只关心自己每月能开多少。 望着一个接一个表决心的小集体管理层，林卫东脸上重新出现笑容。 “同志们，你们可以说林卫东摆官架子，拿着假冒当令箭，也可以骂我搞官僚主义。” “只要能够牢记咱们小集体的四句座右铭，指着我鼻子骂都没问题。” 周向红笑哈哈地插话道：“瞧你说的，每天早上宣读三遍，想忘都忘不了。” “哥几个，来一遍吧。” 闻言，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安全大于天。” “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林卫东微微点头，说道：“只要记住这四句话，咱们小集体的好日子永远过不完。” “回去告诉他们，只要过年之前，小集体不出任何生产事故，别让我挑出任何毛病，过完年开工，我送你们管理人员一人一块手表。” 刹那间，屋内变得异常安静。 众人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 “卫……卫东，你刚才说什么？送我们一人一块手表？” 周向红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就是林卫东开玩笑。 小集体说大不大，说小也算是有些规模。 不算最近分配过来的返城知青。 单说跟着林卫东混的厂领导之女，一共34人。 一人一块，就是34块手表。 商店里最便宜的国产手表，也要一块180元。 这么算下来，起码要好几千块。 “卫东，你可千万别胡乱，且不说购买手表要花多少钱，你去哪倒腾购买手表的手表票？” 负责小集体财务工作的吴秀芳担心林卫东盯上公款，下意识捂住口袋里的钥匙。 性格较为老成的徐国庆想了想，笑道：“卫东，你不会是送我们一人一块，用笔画出来的表吧。” “国庆，你也太小瞧我林卫东了。” “工作当中，我从不开玩笑。” 林卫东正色道：“我送你的手表是正儿八经的机械表，一人一块，谁都不会落空。” “嘶！” 徐国庆倒吸一口凉气，愕然道：“你知道这要多少块？” “算上我自己的，一共35块。” 林卫东耸耸肩膀，决定给众人露一手绝活。 打发众人出去工作。 手表的事情，马上就能见分晓。 清空了闲杂人等。 林卫东从办公桌旁边的铁皮柜里，拿出一摞空白图纸。 说句不夸张的话。 当今的龙国，最具商业眼光的既不是企业，工厂负责人，更不是贸易部门，经济部门的领导。 而是像高黎明这样的高干子弟。 年轻，头脑灵活，受过良好的教育。 有着别人几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资源和人脉。 能够第一时间了解上面的经济方针，各类决策内容。 利用手中的各种优势，见缝插针。 给各类民营企业牵桥搭线，提供有价值的消息。 论起来。 这帮人属于最早的倒爷和中介。 别人搞不出来的物资，这群人分分钟就能送到你面前。 第38章 手搓机械表 五天后，林卫东将设计图交给高黎明。 陪着高黎明去了一家研究所。 解决了影响电热毯性能的电热合金丝，耐热芯线，耐热树脂问题。 剩下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 林卫东婉拒了高黎明的招待，返回小集体办公室，开始组装放了几天的小型机床。 高黎明送来的小型机床，长度只有60公分。 铭牌上刻着一大串外国字。 “这个高黎明，做事情真是滴水不漏。” 认出铭牌上面的内容，林卫东不由得笑了出来。 拜托高黎明帮忙搞一套国产的钟表机床。 没想到人家一步到位，送了一套进口机床。 钟表国的进口专用钟表机床。 生产时间1951年8月。 五十年代，龙国为了提高国内的钟表生产工艺。 斥重金向钟表国购买了75台专用钟表机床。 眼下这台便是其中之一。 九成新，几乎没怎么用过。 配套工具箱更是全新的。 除了钟表机床和工具箱，高黎明还送了两大箱子的零配件，四桶钟表专用油漆。 弄好钟表机床，林卫东拿着手电筒，带上专用寸镜。 开始从头检查这台机床的精度。 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设备，保养再好也会出问题。 一旦精度有毛病。 手工加工的机械表也会跟着出问题。 林卫东确实拿不出几千块购表款，更不可能变出35张手臂票。 没关系。 没有枪没有炮，咱们自己造。 恩威并施，奖惩并立才是管理之道。 至于会不会被人扣上奖金挂帅，物质刺激的罪名。 答案是绝对会。 乔家父子就跟两头恶狼似的。 亡林卫东之心不死。 看到林卫东一次性奖励管理人员一大堆手表。 不往死里整他，林卫东就给乔大力当爹。 “卫东，下班了，你怎么把门锁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周向红的声音。 “忙着呢，给我弄点吃的房门口，今晚我不回去了。” 林卫东头也不抬地继续检查机床精度。 不愧是钟表之国。 纵然过了快三十年，生产的钟表机床性能依旧杠杠地。 精度没问题。 功能比起国产钟表机床多了一大截。 工具箱里的专用配件更是一应俱全。 只要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万事俱备。 林卫东拿下寸睛，站在原地活动有些发酸的肩膀。 吃完周向红弄来的晚餐，林卫东泡了一杯浓茶。 掏出抽屉，拿出一块京城牌手表。 不多时。 一块完好的手表被林卫东大卸八块。 八十年代，科研人员们各谋生路。 林卫东在研究所门口摆摊卖馄饨，副所长在隔壁摆摊修手表。 从这位四十年代的留洋工科博士手里，林卫东学了点摆弄机械表的手艺。 “183个基础零件，啧啧啧。” 清点完里面的各类配件，林卫东摇头苦笑。 不拆开不知道。 京城钟表厂的领导们对穷哥们，也不是那个的友好。 为支援第三世界发展，京城钟表厂从1965年开始，停止对外销售手表，一门心思生产援助手表。 五年时间，一共生产了奖金两百万援助手表。 采取的全部为城市标准。 什么叫城市标准？ 就是钟表厂自己订立的标准。 有别于部属标准，国家标准， 国家标准是对标钟表国，配件多达几个百。 部属标准对标老毛子。 大约也要几百个零件。 到了城市标准。 钟表零件最多不超过两百个。 午夜时分，林卫东的办公室始终亮着灯。 除了头顶的灯泡，林卫东还将台灯打开，对准机床。 第二天，第三天，天天如此。 一直到第四天。 几个人影出现在办公室外围。 “向红，这就是你说的怪事？” 徐国庆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拉我们这里看卫东工作，你是不是有病？” “就是有病，姑奶奶刚借了几套小人书，正看得起劲，就被这个大傻子拉过来喝风。” 吴芳秀狠狠瞪了周向红一眼。 身子由不得有些颤抖。 早知道大半夜要出来，就不该急着看《聊斋》里的内容。 “祖奶奶，你小点声。” 周向红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众人都小声点。 “算上今天，卫东已经四天晚上没回去睡了。” “昨晚，我悄悄摸摸溜过来，隔着窗户听到什么，游丝，迟滞现象，几何中心，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闻听此言，几个小伙伴面面相觑。 冯小红不确定地说道：“几何指的是数学吧，迟滞应该是迟钝的意思，难道卫东是说咱们谁的数学不好，反应迟钝？” “不用说，肯定是你。” 董援朝瞥向周向红，说道：“你小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学习的事情是一窍不通，卫东让我们牢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向红，你懂科技吗？” “谁说我不懂了。” 周向红不服气地说道：“我懂得加工热得快，这不就是科技吗。” “呸。” 吴芳秀啐了一口，说道：“那么简单的手工活，让大马猴子看几次，它也能学会。” “谁在外面？” 突然，屋里传来林卫东的声音。 “糟糕，暴露了！” 周向红下意识说道：“同志们快撤，我掩护。” 几个人连翻白眼。 林卫东又不是鬼子，被发现就被发现呗。 难道林卫东还能吃了他们。 打开门，林卫东拿着手电朝向前方。 看到周向红几人，林卫东哭笑不得道：“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吴芳秀说道：“都怪周向红，说你这几天搞地下工作，让我们过来看看。” “地下工作？噗……” 林卫东笑得前仰后合，招呼众人一块进屋。 看看他这几天地下工作的成功。 “我的表！！！” 不进还好。 进入屋内，周向红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哭着求着向母亲借来的手表。 竟然被林卫东“分尸”了。 “咦，这里还有一块京城牌手表。” 冯小红一眼看到一台好似机床的设备旁边，放着一块崭新的女士手表。 “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嗯！京机厂生产奖励表。” 周向红正要伸手去拿，猛然间看到表盘上方有一行字。 母亲的女士京城手表。 没有这些字啊。 “卫东，这块表不会是你加工出来的吧！” 徐国庆大脑嗡嗡作响。 京机厂，不就是191厂吗。 第39章 不平静的春节 京城机械厂，简称京机厂。 内部代表191厂。 错不了。 1970年，京城钟表厂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厂区虽然重建，但由于设备都在大火中损失殆尽。 因此一直处于停产状态。 崭新的京城牌手表，里面的八个小字。 无一不在说明，这块表是手工制造出来。 而非京城钟表厂的产品。 “现在信了吧。” 林卫东打着哈欠，说道：“为了这块表，我足足熬了三个大通宵，好在原理什么都弄清楚了，接下来的产量就能提升上去。” “两天一块，应该不成问题。” “！！！” 听到两天一块几个字眼。 徐国庆等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林卫东当个人吧。 做工精密的机械表，林卫东以纯手工的方式，两天就能弄出一块。 而且像模像样，这是要疯啊！ 林卫东抬手做了个要烟的手势，几个小伙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卫东，你你你……你真能两天造出一块表？” 董援朝脸上写满了震惊。 要是这能这样，林卫东绝对要成为全厂最香的香饽饽。 身份比厂长，书记，车间主任还要重要。 这些人位高权重，能造手表吗？ 能满足厂里工人的需求吗！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造不出来，我拿什么奖励你们。” 林卫东再次伸手要烟。 吴芳秀眼明心快，熟练地从周向红右边口袋掏出一包烟。 连同火柴一并交给林卫东。 美美地抽了一口，林卫东伸着懒腰道：“由于我是人，不是机械，因此本手艺只能内用，不能外传。” “简单来讲，就是手表只会奖励生产，工作中的积极分子，劳动模范。” “至于讨人情什么的，免开尊口。” 林卫东一句话，断了众人不该有的心思。 机械手表从诞生一直到21世纪，始终是硬通货。 这里说的硬通货。 指的不单是机械手表是龙国年轻人结婚的必备物件。 三转一响中的一转。 更是一种交易货币。 哪怕表盘刻了字，依旧能够卖出去，兑换粮票等稀罕物。 因此。 林卫东提前给众人打了一针预防针。 分给众人的手表，他们可以随意处置。 至于额外的手表。 就看你能不能再次获得劳模，先进工作者的称号了。 冯小红和吴秀芳激动地抱在一起。 董援朝，徐国庆，周向红三人笑逐颜开。 有标准就好办了。 不就是先进工作者嘛，埋头苦干怎么样都能当上。 “接下来，我准备研究男表款式，谁贡献一块？” “我我我！” 徐国庆举手说道：“我爸有一块大英格手表。” “进口手表零件太多，忙不过来。” 林卫东一句话否决。 最终。 林卫东选定了董主任的那块沪城牌男表。 等着董援朝把表送过来。 时间兜兜转转，到了12月31日。 隔天。 一件堪称天崩地裂的消息，出现在龙国数亿老百姓面前。 这一天早上。 广播，报纸，街头巷尾的告示栏，传递着同一个消息。 龙国和白鹰国建交了！！！ 一纸联合公告，代表两国正式结束长达29年的军事对峙。 从敌对转为关系正常化。 正当神州大地迎来全新变化，老百姓即将欢度佳节之际。 一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出现在报纸的头版头条。 勿谓言之不预也！ 短短七个字，代表着龙国即将进入战争状态。 通篇内容，皆在警告曾经蒙受过龙国大恩大德的交趾。 悬崖勒马。 立刻停止针对龙国的边境挑衅，撤走驻扎于龙国边境的十几万军队。 交出越境杀害龙国边民的刽子手。 如若不然。 一切后果自负。 “岂有此理！” 春节当天，林卫东背着行囊，带着给老林同志准备的各种礼物，乘坐长途车赶回前进公社。 人还没进去，先听到老林同志的骂娘声。 “爹，大过年的，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看到儿子回来，林满仓放下手里的报纸，怒斥道：“还能是谁，交趾国这群狼崽子！！！” “当年，为了帮助他们赶走高卢侵略者，咱们是出兵出钱出武器。” “陈将军亲自挂帅，担任这帮白眼狼的军事顾问。” “要不是为这帮扶不上墙的烂泥操碎了心，陈将军的身体，也不会垮得这么快！” “战后，我们向交趾国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援助。” “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转过头咬我们。” “就算特么的养条狗，也知道向对它好的人摇尾巴！” 面对龙国的再三警告，交趾国充耳不闻。 前几天。 又一次向龙国边境进行炮击。 一座学校被毁，多名儿童受伤。 两名老师为了疏散孩子们离开，最后牺牲于炮火当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有龙国的帮助。 别说赶走高卢侵略者，交趾国现在估计还处于殖民地状态。 更别说整个六十年代，龙国一边勒紧裤腰带还老毛子的债。 一边支援交趾国，反抗白鹰国的入侵。 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狗崽子翻脸不认人。 如果林满仓年轻十几岁，一定要上前线杀敌。 林满仓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让帮狼崽子血债血还，老子一辈子都不过年。” “爹，这口气儿子替你出，年还是要过的。” 林卫东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过完年回去，儿子都多搞出一些武器发明，送给前线部队，狠狠地教训交趾国的猴子。” “这才是我的种。” 林满仓坐回椅子，平复内心的愤怒。 瞥了一眼地上的大包小裹，林满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臭小子，我现在是该叫你林厂长，还是叫你林工呢？” “都行，我不挑。” 林卫东看向桌子上的喇叭烟，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爹，公社的日……爹，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林卫东顿了顿，将地上的几个包一一打开。 罐头，香烟，老酒，干肉，一袋富强粉。 一件崭新的翻领呢子大衣，两件的确良衬衫，两包茶叶，一副皮手套…… 林卫东的大包小裹像是个杂货铺。 吃穿用度啥都有。 掏完带回来的东西，林卫东从军大衣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这里是三十斤全国粮票，您留着应急吧。” 一直抽烟卷的林满仓改抽手卷喇叭烟，代表公社最近半年情况很不好。 老林同志的工资恐怕全都搭进去。 用来补贴下面的五保户和军烈属了。 第40章 除夕夜话 “你这孩子真是太不知道节俭了，手里有点富余钱，恨不得一次性全给它花了，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娶媳妇生孩子，哪样不要钱。” “够了够了，就咱们爷俩，你弄这么菜干吗。” 奋斗公社，林家小院。 开着公社的吉普车，林家爷俩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刚进家门，林卫东马上开始忙活。 和面包饺子，准备年夜饭。 看到林卫东一连炒了三盘菜还嫌不够，林满仓连忙喊停。 “爹，你就别管了，年夜饭讲究好事连连，成双成对，单数算什么样子，你等着，第四盘菜马上就好了。” 林卫东手上动作不停，将切好的带鱼放进锅里煎。 不一会，一道香喷喷的红烧带鱼端上了桌。 对于老爹的絮叨，林卫东只觉得温暖。 能有父母陪着一块过年，这才叫年。 “走一个吧。” 林满仓端起酒杯，带着欣慰的表情一饮而尽。 儿子真是长大的。 别看林满仓嘴上数落林卫东不会过日子，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你们这代人，算是摊上好时候了，换成去年，哪敢想春节能够放假。” 几杯酒下肚，林满仓感叹现在的变化真是一天比一天大。 一个多月前，有人给报社写了一封。 公开质问上级，过年为什么不放假。 紧接着，这封信引起了全国大讨论。 没过多久，相关部门下发放假文件。 过年放假三天。 “爹，有些变化是好事，有些变化，未必能让人痛快。” “公社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感觉林满仓情绪还算不错，林卫东不失时机地顺着“变化”这个话题，询问公社目前的情况。 “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喜欢瞎打听了。” “好好上班，别辜负我和你王叔的期望，比什么都强。” 林满仓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老林同志，我这可就要批评你了，我也是公社的一员，虽然户口调动到京城，可毕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林卫东一本正经地说道：“您这种大家长的习气要不得，曾经公社社员问一问公社的情况，您怎么能瞒着不说。”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打。” 林满仓佯装生气，自己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爹，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卫东继续问道。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好经被歪嘴和尚念歪了。” 林满仓狠狠抽了一口烟。 大概几个月前。 省里下发精神，要求各公社视情况将副业搞起来。 以往搞副业，属于培养资本主义毒草。 是要被割尾巴的。 轻则批斗，重则蹲大狱。 连续处理了十几个愣头青，养鸡养鹅，编制手工艺品等副业活动全面消失。 如今，上面又允许农民们搞副业，本来是好事一件。 偏偏。 有些人完全不顾实际情况，文件刚一下达，马上要求各个公社将鸡鸭猪鱼养起来。 “在县里那帮人眼里，搞副业就是养鸡养猪，上级说的是视情况搞副业，没有规定具体要搞哪种副业。” “传递到县里，马上变成了养家禽家畜。” 不提则已，林满仓越说火越大。 家禽家畜和人一样，要吃粮食才能长大。 公社下面几个大队的自留粮食，仅够农民们吃个半饱。 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饲养家禽家畜。 林满仓为此专门去县里争论过。 反倒被狠狠地批了一顿。 联系顶了几次，最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林满仓退而求其次。 将上面发下来的十几头猪仔养在公社，用自己的工资补贴饲料。 人都不够吃的，哪有余粮养猪。 发下去，不但社员们要骂娘。 不少二流子，滚刀肉，恐怕也会盯上这些猪仔。 估计这些猪仔都活不过除夕。 “爹，上面发的是黑猪还是白猪？” 林卫东问道。 “你这孩子一句正经话都没有，世上怎么会有白猪，咱们祖祖辈辈养的都是黑猪。” 以为林卫东故意开玩笑，林满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黑猪吃得多，长得慢，辛辛苦苦养个一两年，长出的肉也许都没有喂得粮食多。” “不对啊，白猪早就引进国内了，而且种类还不少。” 林卫东放下手里的筷子，奇怪道：“爹，您真的没有听说过白猪？我的意思是进口猪？” “进口猪？进口猪……” 见林卫东一脸严肃，林满仓掐灭香烟开始回忆。 “没听过。” “这就怪了。” 林满仓一头雾水，林卫东又何尝不是。 随着林卫东穿越而来。 前一世经历过的事情，像是焊在脑海中，想往都忘不了。 八十年代，吃肉问题得到了根本性地解决。 解决方式之一，便是大量普及进口种猪。 包括约克猪，长白猪在内的一系列进口白猪，拥有着出栏快，吃得少等一大堆优点。 相比于国内黑猪。 白猪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每次看到古装电视剧，历史剧里出现白猪，林卫东都会忍不住大笑。 白猪进入龙国，满打满算不到五十年。 大概是六十年代开始引进。 八十年代全面推广。 今年是七九年，马上就要到八十年代。 白猪怎么会毫无踪迹呢？ “爹，搞副业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我们先吃饭。” 不等林满仓多问，林卫东拿起筷子吃饺子。 大年初一。 林卫东早早起来，陪着林满仓出门拜年。 留在大队支书家里吃完午饭，林卫东借来大部队钥匙。 打开队部大门，拿起电话打回京城。 约定晚上等消息。 下午，林卫东又跟着林满仓前往其他大队拜年。 “爹，你先回家吧，我要留在大队部等一个电话。” 晚上回来，林卫东直奔大部队。 唯恐错过一会的电话。 “叮铃铃。” 昏昏欲睡之际，桌子上的摇把子电话终于响了。 “高大哥，问到了吗？” “价格太高，推销不出去。” 片刻后，林卫东挂断电话。 心头了然。 难怪林满仓没有听过白猪的名字。 原来是省里采购部门，嫌弃白猪价格太高。 进口白猪价格整整比国产黑猪贵了六倍。 一头猪仔的售价高达12元。 第41章 进口白猪 “你小子大晚上说什么胡话，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白色的猪仔。” “爹，我没开玩笑，我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面对老爹的不信任，林卫东耐心做着工作。 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国内的进口白猪繁育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 相比于国产黑猪，进口白猪的优点数都不过来。 如果说进口猪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白猪。 还真有。 瘦肉率太高。 不过在这个刚刚解决吃饭问题的年代，瘦肉率算问题吗？ 不算。 城里情况还有，一个月总有几天能吃到肉。 放在农村。 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都算是富裕家庭。 见林卫东说得有鼻子有眼，林满仓心里打起了鼓。 如果真有白色的进口猪，而且比黑猪好养活，上级部门为什么不推广呢？ “爹，你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没有大面积推广很反常吧？” 知父莫若子，林卫东不难看出林满仓心中的不解。 当即，林卫东揭晓答案。 两点愿意。 价格太贵。 黑猪的猪仔价格只要2元钱，换成白猪，起码要12元。 如果是好一点的品种，价格可能更高。 认识问题。 正如林满仓所讲，龙国农民们祖祖辈辈养的都是黑猪。 猛然间看到白猪。 换成谁，心里都要泛起嘀咕。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主要还是担心养死了赔钱。 林满仓吧唧吧唧地抽着烟。 过了半晌，林满仓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进口白猪比咱们的土猪更好养活，出栏时间更快，价格高一点也在情理当中。” “只是……唉，一头猪仔就要12元，公社下面四个生产大队，十几个生产小队。” “公社账面上那点钱，也就能买个几十头，这还没算饲料等方面的花销。” 没有了最开始的迟疑，林满仓认真思考起饲养进口白猪的事情。 仔细想想，问题还是不少。 说一千道一万，一个钱字难倒英雄汉。 作为公社主任，林满仓是称职的。 退伍回乡二十年。 为了让当地百姓吃饱穿暖，林满仓愁白了头。 可惜。 一直到现在，前进公社依旧是周边最穷的几个公社之一。 林卫东刚才介绍得很清楚。 进口白猪吃得少，长得快，出栏率高，一窝的产仔率也很高。 和土猪比起来，简直就是神仙猪。 至于身上的肥肉不如土猪多，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林卫东冷不丁说道：“爹，只要你这边没问题，我就能帮咱们公社，将养殖副业搞起来。” “怎么搞？” 林满仓忙问道。 “工农联营，有我们厂出买猪仔的钱，公社负责养殖。” 工农联营属于计划经济时期，一种十分常见的经济发展方针。 由城市里的工厂，企业与下面公社，生产队进行联合生产。 工厂负责提供生产设备，资金，技术指导。 下面的公社出人，出人，负责实际生产。 旨在以这种工农相结合的方式，提高农村的生活品质。 实现共同富裕。 有一点需要说明。 工农联营和工厂支农是不同的。 前者属于经营生产性质。 需要涉及大量的资金和分配问题。 后者是工厂单方面支援农村。 这也是为什么。 工厂支农走到现在，名存实亡的缘故。 单方面支出，得不到任何回报。 工厂方面也要过日子。 时间一久，谁也受不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听说现在大型工厂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你们厂的情况比较复杂。” 林满仓面带犹豫。 办法是这个好办法，191厂出钱，林满仓带领前进公社负责养殖。 不需要191厂单方面付出。 等到猪仔出栏，交完应缴费用。 公社和工厂二一添作五，谁也不亏欠谁。 可是话要分两头讲。 林满仓相信自己的儿子，厂里未必愿意相信。 退一步说，即便王永民相信养殖进口白猪大有可为。 那么其他厂领导呢？ 他们也会相信吗？ 林卫东进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满仓知道得大差不差。 更知道191厂的情况，比公社这边还要负责。 厂长乔大力一伙人，天天和王永民唱反调。 作为一个外人，王永民的一举一动有无数只眼睛盯着。 一旦以书记的身份强行通过这个决定。 必然会引来大量的麻烦。 林卫东说道：“爹，您的这些担心都是正确的，乔大力这个王八蛋好事不干，缺德带冒烟的事情干了一大堆。” “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他乖乖闭嘴，绝不会站出来唱反调。” “你可别胡来。” 担心林卫东捅出篓子，林满仓再三提醒林卫东，千万不要以为给厂里立了功，成了小集体的主心骨，就能和厂长对着干。 不管怎么说。 乔大力也是191厂厂长，副厅级干部。 手腕背景，不是林卫东一个毛头小子能对付的。 “爹，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林卫东淡淡一笑道：“只要您这边不拉跨，儿子保证今年之内，养猪场能够搞起来，多了不敢说，几百头小猪还是有把握的。” “并且我还能想办法，给咱们公社搞一批驻点技术员，协助咱们将猪养大养胖。” 养猪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 真要细细深究。 难度不亚于建一家企业。 从林满仓的话中，林卫东不难听出老爹是打算以公社的名义搞养殖。 而不是将猪发下去，交给各个生产大队负责。 如此一来。 养好养坏都是公社的责任，与下面的队员无关。 只要到万事俱备，养猪确实大有可为的阶段。 林满仓才会安排下面的社员跟着养猪。 如此，问题也来了。 公社集体养殖，首先要有猪舍。 养个十几二十头，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 要搞，就往大了干。 修建养猪场，首先需要规划一个合理的位置。 林卫东没养过猪，却也知养猪场要远离人类生活区。 毕竟。 那股味道太冲了！ 其次，修建化粪池，沼气池，用来处理猪的粪便。 猪粪含有某些化学元素，不能直接用来施肥。 不然，将会烧死土地的禾苗。 另外，有了养猪场还要有驻场兽医站。 人吃五谷杂粮容易生病，家禽家畜也会生病。 一旦没有及时处理，家禽家畜身上的病菌还会大面积传染。 这个时候，农业畜牧专家就要上场了。 怎么让他们主动过来帮忙，长期留在公社。 林卫东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第42章 天大的乌龙：前妻要来京机厂 大年初二，林卫东依依不舍地告别林满仓，以及过来送行的发小姜大勇，登上返回京城的长途客车。 没办法。 京城机械厂的春节假期就三天，晚回去一天，都会被批评写检查。 换成前两年，半天假期都没有。 大年初一正常上班。 新龙国就没有过节放假的习惯。 “大勇，过两天，你去一趟京城，给我买几本关于养猪的书。” “拿着公社开给你的介绍信，去一趟农业部门，问一问进口白猪的事情。” “嗯？白猪？” 姜大勇愣了一下，茫然道：“干爹，猪还有白色的吗？” “听说进口猪都是白色的。” 简单讲了林卫东的想法，林满仓自言自语地说道：“前三十年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臭小子真的是彻底长大了。” 昨晚。 林卫东和林满仓父子聊了整整大半夜。 林满仓不得不承认。 男人确实应该出去闯一闯。 林卫东不但成功说服了林满仓。 并且为公社的养猪事业，做了一个全盘的规划。 帮助公社将养猪当成主要副业，不但是为了提高社员们的生活质量，林卫东还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心。 再过两年，社会发展方向将会全面朝着经济建设冲刺。 谁能为国家创汇，吸引来打来的外资。 让所在企业自给自足，无需上级拨发资金。 谁就是英雄好汉。 同时，干部年轻化也将出现在大众视野。 整个八十年代，二三十岁的科长，副处屡见不鲜。 大学毕业就能成为科员，但凡做出一个成绩。 三十岁之前成为科长，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满仓今年才五十多一点。 同样属于“年轻干部”。 林满仓的行政级别为15级，远超公社书记的最高标准21级。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 与老林同志的高风亮节分不开。 林满仓在部队是营级军官，又是战斗英雄。 回到地方工作。 本该进入县府，担任副县长，享受副处待遇。 林满仓主动请求去家乡担任公社书记。 架不住林满仓的多次请求。 上级保留了林满仓的行政级别，安排他去前进公社当主任。 这又是为何。 林满仓能以公社主任的身份，多次和上面顶牛的缘故。 一旦养猪搞起来，进口白猪得以顺利推广。 老林同志估计还能再进几步。 去掉身上的副字。 “王叔，过年好。” “这是我爹托我给你带的东西，您……” 连夜赶回京城，林卫东拿着从家乡带来的一些土特产，进了王永民的东屋。 没想到。 王永民表情异常严肃。 对于林卫东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就像是专门等他。 “你看看这个。” 王永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递给林卫东。 “没完了是不是……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她。” 看完文件内容，林卫东脑中只有一个感觉。 老天爷在玩他。 从明天开始，苏雨桐将成为191厂的一名出纳。 “不是，王叔，苏雨桐怎么会来咱们厂当出纳呢？” 林卫东一脸蒙。 “你小子的嘴巴也真是够严的！一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你和苏雨桐离婚了，你说你……唉。” 王永民没好气地数落林卫东。 离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守口如瓶。 林卫东不说也就算了，林满仓竟然也一个字都没透露。 “你们这对父子，真是亲爷俩，放在战争年代，绝对是铁齿钢牙的好汉。” “年前，厂里出纳考上大学走了，乔大力将苏雨桐的档案交给我，想要让她顶出纳的岗位。” “苏雨桐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本身又是个高中生，还在你们公社当过会计，有学问，有工作经验，我就批了她一个招工名额，万万没想到，看到她的档案我才知道，你们两个竟然离婚了。” 王永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到碰过这种幺蛾子事。 林卫东进厂的手续是由人事科负责。 那个时候。 王永民和其他厂领导一直忙着民用商品的工作，并没有查阅林卫东的档案。 又因为林卫东和林满仓始终没提苏雨桐的事情。 王永民以为二人还是夫妻。 至于说，为什么是乔大力推荐苏雨桐进厂当出纳。 王永民误以为是林卫东搞定了乔大力。 由于二人是夫妻，林卫东不好直接出面。 因此曲线迂回，请乔大力帮忙出门。 哪曾想。 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 得知苏雨桐的婚姻状态是离异，王永民昨天调阅了林卫东的档案。 婚姻关系也是离异。 气得王永民差点鼻子冒烟。 “王叔，既然您都知道了，能不能别让苏雨桐进厂？” 林卫东表情别扭道：“苏雨桐这个女人不是善男信女，我……” “字都签了，你觉得可能不让她进厂吗？” “你们两个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非要闹到离婚这种地步？你爹也是的，干了这么多年公社主任，竟然连劝都不劝，就给你们办了手续。” 这年头离婚，不论谁对谁错，都是会被人戳脊梁骨。 搞不好，还会影响前途。 连婚姻问题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安心工作。 “我和苏雨桐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不提她了，我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先和您汇报一下。” 虽然不清楚苏雨桐怎么会来工厂上班，不会木已成舟，再想也是多余的。 况且。 苏雨桐在财务科，林卫东在小集体工作。 双方隔着半个厂区，井水不犯河水，未必会天天打交道。 紧接着。 林卫东开始汇报工农联营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王永民倒是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和林满仓的担忧相同。 担心这个方案，无法得到厂务会的支持。 说是厂务会，主要还是乔大力。 组织工作，王永民能够一言独断。 行政生产，资金调动这些方面，厂长的话语权比书记要重。 而且过几天王永民将带着一部分厂领导，前往下面公社支农。 大概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王叔，是不是只要我说说服乔大力，事情就能推进下去？” 林卫东问道。 “理论上说，的确是这样，可是不容易啊。” 王永民叹气道。 林卫东笑道：“想要说服乔大力，未必要从他身上下手。” 第43章 全厂喜报：人人羡慕的小集体 新年假期结束，京城各单位，企业，工厂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 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常务会，林卫东代表小集体做了工作汇报。 通过自主创新，小集体研发出家用电器热得快。 取得了良好的经济价值。 总计生产7700只热得快，单价40元，销售额308000元。 去掉各项费用。 总盈利255240元。 按照和厂里订立的上缴比例，共上缴资金 上缴资金102096元。 小集体留存153144元。 算上发下去的工资奖金，小集体账面还剩下64000元。 自小集体创建到过年，没有发生过一次生产事故。 秉承着鼓励生产的原则，林卫东通过手工制造的方式，一共手工制造了35块手表。 表面刻字。 代表手表属于安全荣誉，而非物质奖励。 奖品上面刻字，印字，属于各个国有企业常见的做法。 一来防止职工将奖品卖掉还钱，二来规避一些政策条文。 只不过这些奖品加在一起，都不如手表来得值钱。 常见奖品无非是洗脸盆，镜子，搪瓷擦缸。 林卫东可倒好，居然造出了几十块手表当奖品。 乔大力等人自然是满腹不满，却又发泄不出来。 没办法。 该考虑到的细节，林卫东全都考虑到了。 更让众人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根据已经恢复的奖金制度和计件制度。 林卫东几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特么要超过一千元了。 “全场职工同志们，全场职工同志们。” “现在播放喜报，我厂小集体职工于去年的生产工作中，取得了喜人的成绩。” “不等不靠，发动工人阶级敢想敢干的主观能动性，通过集思广益等方式，研发出具有经济价值的民用商品热得快。” “销售额三十余万元，创造的经济利润255240元。” “经厂办集体决定，授予小集体职工模范集体称号。” “授予林卫东个人先进生产工作者，劳动模范称号。” “希望全厂职工以小集体职工为榜样，多快好省的建设国家，发挥工人阶级的创造力和先锋作用。” 午休时间。 遍布厂区各处的大喇叭，一遍遍宣读着表彰小集体的各项决定。 “二十多万！！！我的妈呀，这帮小年轻也太能干了，啥都没有，愣着让他们杀出一条路。” “听说热得快都要卖疯了，黑市上的价格，都快到一百块了。” “瞧你说的，这年头不要票的商品，哪个不是稀缺货。” “林卫东也太牛了，上班才几天啊，就将厂里领导家的闺女，小子，笼络得服服帖帖。” “切，要是我有加工手表的能力，我也能让他们乖乖听我的话。” “我估摸着再过几年，咱们看到林卫东，恐怕就要改口叫他林科长，林副厂长了。” 准备吃饭和刚刚吃完饭的男女职工，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就连食堂里的工人，也都跟着停下手里的动作。 乖乖，销售额三十多万。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搞出来的事情吗？ 小集体是什么地方，养老的废物窝。 其他工厂的小集体，全都是包袱一样的存在。 用着厂里的，吃着厂里的。 什么都不干，每月还要从母厂拿走一定数量的资金发工资。 191厂设立的小集体，则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只拿了厂里三个月的工资，之后一毛钱没要。 不但不需要厂里补贴，反而有能力补贴厂里。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羡慕。 早知道小集体，不，林卫东这么牛。 说什么也要缠着各车间班组长，将自己调到小集体上班。 别的不说。 先混一块手表戴戴。 “他……他怎么会这么优秀……” 财务科出纳室，办完手续不久的苏雨桐如遭雷击。 热得快的发明人是林卫东，这一点苏雨桐是清楚的。 为此，苏雨桐还被林卫东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却没想到。 热得快这么值钱。 几个月时间，卖了三十多万…… “要是让热得快的图纸交给我，我早就成了大学生，何至于来到这里当工人。” 想到自己的境遇，苏雨桐酸溜溜地埋怨林卫东不顾夫妻之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韩克斯明明答应帮自己想办法。 第二去找他。 竟被一群顽主打进医院。 一直到现在，人才从医院里出现。 韩克斯重伤住院，重返大学的事情变得遥遥无期。 苏雨桐想来想去，又把主意打到了乔跃进身上。 先给自己找个正式工作，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没有正经工作的城里人，统统会被归于二流子之流。 之所以要来191厂上班，苏雨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乔大力是京城机械厂厂长。 苏雨桐来了这里上班，不但没人欺负她。 就算什么活都不干，也没几人敢说闲话。 其次，接水楼台先得水。 进一步观察林卫东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能耐。 没想到来到厂里第一天。 林卫东就给苏雨桐放了个“大卫星”。 这个自己眼里窝囊废一样的前夫。 竟然还有一手造手表的能力。 “姓林的，老子和你没完！！！” 厂区僻静处，一名男工嘴里骂骂咧咧。 偏执认为属于小集体的好东西，也该有自己的一份。 同样是厂领导子弟。 凭什么其他人能在小集体混得如鱼得水。 自己想要调动小集体，却被林卫东以超过年龄为由挡了回去。 去找乔大力，乔大力只会打哈哈。 “胜利，你和谁生气呢？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这时，乔跃进出现在男工身后。 “乔跃进，你给评评理，林卫东凭什么不让我去小集体？我才31岁，即便超年龄，也才超一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他竟然跟我公事公办！” 王胜利大骂林卫东拿着鸡毛当令箭。 明明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工人。 到了小集体，竟然摆起了厂领导的架子。 乔跃进笑呵呵地递过一支烟，劝王胜利消消气。 心里则是大为不屑。 王胜利父亲死得早，是被她母亲拉扯长大的。 王胜利的母亲李美菊，名字起得不错。 人却是个泼妇。 现任191厂妇联主任，全厂头号滚刀肉。 雁过拔毛，无风起浪的臭狗屎。 就连乔大力，不愿意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耍起无聊，比特么旧社会的三青子还要难缠。 这种女人养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人品。 不过嘛…… 用泼皮滚刀肉对付奸诈似鬼的林卫东，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第44章 小集体办夜校，学习外语 “赵老师，孙老师，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这是我们小集体的一点心意，您们二位要是不收，工人同志们不答应，我林卫东更不答应。” 几天后，小集体办公室。 一男一女，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显得受宠若惊。 只见林卫东和变魔术一样，先后从柜子里拿出几包烟，两罐茶叶，两根热得快，两张崭新的工业票。 来自京城外国语学院的赵老师连忙推辞道：“卫东同志，你真是太客气了，帮助工人同志们提高文化水平，本来就是我们知识分子应尽的义务。” “况且，我们两个又不是无偿过来上课，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现在还在街上闲逛呢。” “我爱人说得没错，林卫东同志，这些东西真的不能要，你快收回去吧。” 赵老师和孙老师既是夫妻，又是外国语学院的优秀教师。 可惜。 二人的学问再大，也解决不了儿子返城后的就业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领导找到他们。 将京城机械厂小集体负责人林卫东介绍给二人。 京机厂小集体打算开办夜校，组织职工学习英语和阿语。 孙老师和赵老师一个是英语专家，另一个是国内少数的阿语权威。 对于给小集体上课这件事。 二人原本没什么兴趣。 自从知青小儿子返城，工作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 每天不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就是出去闲逛。 时间一久。 另外几个孩子满肚子意见。 家里不睦，哪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又加上小集体职工，大部分都是初中水平，学个英语都算勉勉强强。 学习复杂的阿语，简直是天方夜谭。 委婉拒绝了林卫东的邀请，请他另找高明。 没承想。 林卫东不但没有死心，反而主动给二人解决了子女就业问题。 从小集体弄了一个临时工名额。 保证只有要就会，一定帮二人的小儿子转正，成为京机厂的正式职工。 “孙老师，赵老师，孙安宁是小集体的一分子，你们二位也是在咱们小集体的自家人，又不是贵重的东西，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不容分说，林卫东打开孙老师的皮革包，将香烟，茶叶，热得快放了进去。 拉上皮革包拉链，林卫东语气真诚道：“孙老师，赵老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请二位放心，课堂纪律我来负责，保证没人敢在上课期间不遵守纪律。” “听说读写方面，拜托二位了！” 说罢，林卫东站了起来，作势便要鞠躬致谢。 “我们两口子一定竭力教学。” “卫东同志，你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保证倾囊相授。” 见林卫东态度诚恳，为人做事面面俱到。 二人心中既感动，又觉责任重大。 送走孙老师两口子。 林卫东拿起一旁铁皮喇叭，宣布小集体领导层开会。 不多时，周向红，徐国庆，吴芳秀等一众小集体负责人出现在会议室。 “上课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每星期两次。” “周六晚上下班，赵老师会来给大家上英语课，时间暂定两个半小时。” “周日，孙老师过来教大家阿语，时间为一整天。” “课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家可以来问我。” “一句话，学得进去要学，学不进去也要学。” “谁能通过我的毕业考试，别的奖励没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还是有保证的。” 听到顺利结业能得到一台黑白电视机，众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周向红双眼冒光，急不可耐地说道：“卫东，你不会还懂得怎么组装电视机吧？” 此话一出，众人难以置信地望着林卫东。 有了上次的事情，众人对林卫东的手艺心悦诚服。 能够手工制造手表，还有什么是林卫东弄不出来的？ “你们真把我当成神仙了？电视机我造不出来，不过我有办法弄到成品电视机。” “行了，先别想着奖品的事情。” “学习英语和阿语，不光是为了提高大家的文化水平，更是为你们的未来打基础。” “至于原因，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现在讲了，大伙也未必能够明白。 接下来的几年，龙国的主要对外贸易伙伴分别是黑洲穷哥们，西欧列强，白鹰国和小日子两大超级经济体。 偏偏，遗漏了最重要的财路。 中东狗大户。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一场导弹生意打开了龙国和中东土豪们的交易大门。 也让龙国第一次知道。 之前未曾被龙国关注的中东财主们，到底有多豪横。 和他们比财大气粗，西欧，小日子，白鹰国，全都不够看。 财主们买东西，只讲八个字。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相比于买东西，人家更喜欢送东西。 林卫东清楚记着。 狗大户曾经一口气，送了邻国三百架新型战斗机。 为了支持巴比伦干死波斯。 狗大户前前后后，向巴比伦提供了超过2000亿美元的军费。 其中四成，属于无偿援助。 龙国现在外汇储备是多少？ 不多不少，正好10亿美元。 连人家无偿赞助的零头都不到。 阿语和英语，不单单是两门外语。 更是用麻袋装钱的大口袋。 不会说人家的语言，拿什么忽悠土财主…… 呸呸呸，拿什么说服狗大户向龙国下单。 林卫东展现出霸道的一面。 学不死，就往死了学！ 想要电视机，就乖乖把屁股钉在椅子上。 没敢偷奸耍滑，谁敢不尊敬老师。 别怪林卫东不给他面子。 见林卫东态度严厉，众人互相看看。 纷纷举手保证，一定好好学。 不为别了。 就是电视机。 要知道这个年代，黑白电视机是所有稀罕物中的第一名。 收音机，电风扇，自行车，哪怕是手表。 都要统统排在后面。 “散会。” 统一了众人思想，林卫东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仔细规划怎么搞到一定数量的电视机。 “我去！这位女同志，你是……你是来我们小集体上班的吗？” “姐们，你不是我们厂的职工子女吧？”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紧接着看到小集体大门前，站着一名穿着另类的姑娘。 姑娘体形修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身上穿着这个时代极为扎眼的牛仔裤，牛仔衣。 头发扎成马尾辫。 脚上是一双没见过的白色鞋子。 第45章 百科全书式的人才 “谁是林卫东？” 年轻姑娘落落大方地喊出林卫东的名字。 经常被人用异样眼神围观，高洁早就习惯了。 听到姑娘要找林卫东，众人表情古怪地看向身后会议室。 见状。 高洁甩了一下马尾辫，径直走向会议室。 “你就是林卫东？” 来到会议室，高洁看到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是？” 林卫东抬头看向高洁。 眼神出现一时间的恍惚。 不简单。 龙国刚刚和白鹰国建交，就有年轻人敢公开穿牛仔服。 再戴着蛤蟆镜，将修身牛仔裤换成喇叭裤。 妥妥的时代新青年，开放弄潮儿。 “高洁，高黎明是我哥。” “呃……” 林卫东蒙了。 年前。 高黎明说要给林卫东介绍对方。 以为对方故意开玩笑。 林卫东笑着答应下来。 一段时间没了动静，林卫东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没想到，高黎明来真的。 更没想到。 他要介绍的竟然是他亲妹妹。 高洁走到林卫东跟前，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 仅仅看了一下，高洁也蒙了。 完全看不懂。 但又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好像是某种机械的设计草图。 “去去去，都看了。” 林卫东正要说话，发现门口窗边围满了人。 没好气地挥手清场。 拉上会议室的窗帘，关上敞开的大门。 “这是什么？” 高洁好奇道。 “没什么，一种普通的水源净化设备。” “水源净化设备？你们191厂不是军工厂吗？” 高洁越听越奇怪。 军工厂不研究武器，研究起水源净化设备，这根本不挨着。 况且。 龙国也不缺水啊。 “事情比较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讲不清楚，准确来说，我打算将这套设备当成创汇技术，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林卫东随便解释了两句，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创汇，淡水……” 高洁低声自言自语，突然看到了会议室黑板上的外学课时间表。 “天呐！你不会是打算将水资源净化设备，卖给缺水的中东国家吧？” “嗯！” 高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卫东同样吃惊不小。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高洁瞠目结舌。 架不住大哥的软磨硬泡，高洁这才答应过来见一面。 没想到刚刚见面。 林卫东就让自己感到了震惊。 黑板写着本周六和本周日，这里将举行英语和阿语课。 林卫东又亲口说，自己正在设计水源净化装置。 怎么看，都与中东国家有关。 林卫东迟疑道：“你去过中东？” “去过。” 这一轮，轮到林卫东震惊了。 看看年龄，对方和自己一般大。 这个年龄的女人，几乎都是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字辈。 纵然高洁是高黎明的妹妹。 也没机会出国吧？ 更别说去的还是中东。 “我曾经在空军总部服役，去年刚刚退伍复员。” 瞧出林卫东眼中的质疑，高洁轻描淡写的过往经历。 去年上半年。 高洁因为工作原因，跟随有关部门去了一趟中东。 “去年……难道是六爷。” 林卫东低声道。 算算时间。 军方正式和中东世界打交道，也正是去年。 同样是去年。 中东第一军事强国，沙漠国家的精神领袖法老国，做出了两项惊人的决定。 与大卫国和谈，结束长达几十年的战争状态。 其次，向白鹰国示好。 接受白鹰国提出的一揽子合作条件。 简单来说，就是更换阵营。 用老毛子的东方阵营，转投白鹰国的西方阵营。 两件事情的发生，使得法老国从各国的精神依靠，变成了过街老鼠。 中东国家不约而同地给法老国扣上了叛徒的标签。 毛熊也马上将法老国列为敌对国家。 这个时候，法老国找了的龙国。 提出采购一批龙国的战斗机，用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军事进攻。 “那个，你是过来和我相亲的吗？” 林卫东苦笑道。 “刚才不是，但是现在是了。” 高洁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今天过来，主要我哥太烦人了，天天在我耳边絮叨，说你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 “为了图一个清静，我这才答应过来见你一面。” “不过现在，我感觉你还挺有意思的。” “呵呵呵，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林卫东淡笑道。 “你倒是不客气。” 高洁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出去走走？” “那就走走。” 女方主要邀请散步，林卫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交代自己要出去一趟，林卫东跟着高洁走出小集体。 以为高洁说的出去走走，是要逛逛191厂。 没承想小姑奶奶直奔厂大门。 显然是要压马路。 “我哥说你是自学成才的天才，你都会什么啊？” “什么都懂一些。” “吹牛。” 路上，高洁翻了翻白眼，说道：“什么都不会，你不成天才了。” “不是天才，是百科全书式的人才。” “咯咯咯……” 几句话逗得高洁花枝招展。 过往的路人频频侧目。 当街打情骂俏，穿奇装异服。 真不要脸。 随即，高洁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不好意思，看书看了一个通宵，我现在困得要死，现在想回家睡觉，再次我再来找你。” “好，我送你去汽车站。” 送走高洁，林卫东感觉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要是其他方面没有问题。 倒是可以深入交往一下。 笑了笑，林卫东转身准备回厂继续画图。 突然。 林卫东看到乔跃进从前方路过。 一副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 瞥见林卫东，乔跃进忽然加快脚步。 向着前方的街道快步前进。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和乔跃进息息相关，林卫东决定跟过去看看。 瞧瞧这个王八蛋搞什么鬼。 如果能抓住乔跃进的小辫子，事情将会事半功倍。 当即，林卫东不动声色地跟着上去。 保持着大概十几米的距离。 走着走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瞧见乔跃进走进一条胡同，林卫东快步跟上。 “你怎么这么紧张，不会被雷子跟上了吧？” 胡同里除了乔跃进，还有一名戴着口罩，穿着军大衣的男人 “别提了，没遇到雷子，却碰见了个王八蛋！” “好在把他甩掉了。” “东西呢？” 乔跃进来回张望，一副心虚的样子。 第46章 “打劫”进口电视机票 “你们这些干部子弟平日里耀武扬威，真要碰到点事情，胆子比老鼠还小。” 口罩男人很不待见乔跃进这类的干部子弟。 想买黑市货，又害怕承担责任。 有贼心没贼胆，什么东西！ 一边讽刺干部子弟胆小如鼠，口罩男人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乔跃进不高兴地反驳道：“你说得轻松，这段时间上面正在严查黑市，如果被人看到我和你混在一起，你没工作，跑到哪都行，老子可要倒大霉。” 看着口罩男人手里的东西，乔跃进双眼冒光。 “别看了，小心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 口罩男人讽刺道。 面对对方冷嘲热讽，乔跃进几次想要发火。 一想到对方手里的东西至关重要，乔跃进纵然有千般怒火也只能收敛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别磨叽了，赶紧把票给我，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自己查一查吧。” 拿过对方手里的票，乔跃进掏出一个小布包。 口罩男人接过布包迅速拆开。 里边除了三十张大团结，还有各类花花绿绿的票券。 “算你识相，滚吧。” 乔跃进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快步离开此地。 有了这东西，自己和苏雨桐的关系又能前进一大步。 想到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 乔跃进感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走起路来脚步欢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苏雨桐身边。 “站住！” 猛然间，一道人影挡在乔跃进面前。 “你……你是什么东西？” 看清拦路之人的模样，乔跃进吓了一跳。 前方站着一名一米八左右，只穿秋衣秋裤，脑袋用毛衣包着的怪人。 右手拎着一块板砖。 乔跃进一脑子问号。 这都什么跟什么。 拦路抢劫？ 与其说面前之人是劫匪，更像是精神病。 数九寒天穿着秋衣秋裤。 这人就不怕冻死？ 别的劫匪抢劫拿的是刀子，这人手里拎着一块路边捡来的板砖。 “神经病！” 怎么看，此人都不像劫匪。 乔跃进暗道一声晦气，迈步便要走。 下一秒。 板砖狠狠拍在乔跃进头上。 乔跃进顿感天旋地转，眼前都是星星。 身子晃晃悠悠地摔在地上。 “跟黑市不法分子交易，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往小了说，你是在进行投机倒把行为，往大的说，与犯罪分子同流合污，侵占国家的利益。” 怪人一边说一边从乔跃进口袋里，掏出了二人刚刚交易的票。 “好啊！你们买卖的竟然是电视机票，还是进口彩色电视机，罪加一等！我现在就去报官，等着进去啃窝窝头吧！” 丢下手里的板砖，怪人转身便走。 “奶奶的，冻死老子了！！！进口彩色电视机票，姓乔的，你本事不小呀。” 来到另外一个胡同，林卫东哆哆嗦嗦从白菜堆里找到棉衣棉裤。 将棉裤套上，又将头上的毛衣穿在上身，林卫东快要被冻僵的身体总算暖和了一些。 不怪乔跃进鬼鬼祟祟，跑到这里和黑市商人交易。 这年头，电视机属于稀缺货里的稀缺货。 就算高级领导干部家，也不见得人人能买得到黑白电视。 黑白电视机尚且如此。 更别说进口彩色电视。 乔跃进从黑市商人手中买到的进口电视机票，产地为小日子。 索尼二十寸大彩电。 这种型号的电视机放在京城机械厂，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卫东，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怎么不叫上我。” 回到家，林卫东不动声色地将周向红叫到屋内，小心翼翼掏出战利品。 看到这张粉色的进口电视机购买票，周向红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小点声！” 林卫东压低声音道：“乔跃进做贼心虚，被打了也不敢报官。” “这两天，你带着几人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我给一名外国人当翻译，对方感谢我的帮助，送了我一张彩色电视机票。” 要名正言顺地将彩色电视机搬回来，林卫东需要进行一串的铺垫。 黑白电视机都是稀罕物，贸然将彩色电视机搬回来，必会引起无数人的关注和揣测。 先把风声放出去。 如此一来，林卫东购买电视机也就变得名正言顺。 随着龙国和白鹰国建立外交关系。 近几个月，每天都有大量外国人出现在京城。 小集体开办了外语夜校，林卫东学了几句外国话，奇怪吗？ 遇到不懂龙国话的外国人，林卫东主动帮对方解决困难。 获得外国友人赠送的电视机票。 名正言顺，毋庸置疑。 外国人留给小费的习惯，帮助外国友人，又是上级宣扬的外事精神。 一套组合拳打出去，谁都挑不出毛病。 只要铺垫做得好，就算乔跃进怀疑林卫东，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余下的几天里。 不但胡同里的人知道林卫东给外国友人当翻译，获得了一张电视机购买票。 就连191厂也传得沸沸扬扬。 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交织蔓延。 真相只有周向红，徐国庆等少数几个人知晓。 其他人全部被蒙在鼓里。 林卫东为购买彩电做的铺垫，又引起另外一层效果。 带动了小集体职工的学习热情。 认为学会外语还是很有必要的。 学会以后，万一自己也能碰到不懂龙国话的外国人。 说不定也能得到一张电视机票 星期天上午。 林卫东从厂里借了一辆212吉普，拉着周向红直奔京城百货大楼。 20寸进口彩色电视机。 别说是京城机械厂没有，整个四九城也是少之又少。 吃完午饭，家属区胡同里的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站在街上等。 一大早，林卫东和周向红开车去百货大楼提电视。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胡同住的清一色为厂领导和家属。 众人当中，只有乔大力家里一台12寸黑白电视。 彩色电视长什么样，大伙只见过外形。 翘首以盼地等着林卫东回来看稀奇。 有票还不够。 一台彩色电视，便宜的也要五六百块。 听周向红讲。 20寸小日子进口大彩电，百货大楼售价878元。 整条胡同，唯有林卫东能拿出这笔钱。 林卫东是小集体负责人，根据奖金制度，几个月的奖金数多达一千多元。 属于胡同里手头最宽裕的职工。 第47章 遭人嫉恨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定睛观瞧。 熟悉的墨绿色212吉普从远处朝这边开。 “妈的，气死老子了！！！” 平白无故挨了一板砖，到手的彩色电视机票也被抢走，本就恼火的乔跃进今天肺都要咋了。 林卫东也搞到了一张进口电视机票。 老天爷真没长眼！ 凭什么自己的票被抢走，林卫东的电视机票啥事都没有？ 架不住好奇心驱使，乔跃进抽着闷烟走到家门口。 说实话。 他也没见过20寸进口电视机，到底是个啥效果。 和普通黑白电视又有多少区别。 总而言之。 乔跃进心中既恨又羡慕。 完全没有想过，抢劫自己的怪人是林卫东。 更没有想到，风言风语是林卫东故意放出去的。 同样感到羡慕的还有站在对面的王胜利。 “胜利哥，咱们羡慕也没用，谁让没林卫东本事大，没他会做人。” 乔跃进计上心头。 本打算安排王胜利找机会，带着一群顽主狠狠收拾林卫东一顿。 想要收拾人，未必真的要打人。 接过乔跃进递来的烟，王胜利自言自语道：“这台电视机是我的该多好呀……” “胜利哥，如果你想要彩色电视机，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 “就是什么？！” 王胜利急迫道。 “就是要丢点脸。” “嗨，丢脸算什么。” 王胜利不以为然道：“反正厂里和家属区也没人待见我，你快说，什么办法能够搞到彩色电视机？真能搞到电视，你随时都能来我家看。” “从林卫东的车轱辘下面抢走电视机！” 乔跃进阴沉沉地说道。 王胜利先是满脸震惊，随即咬了咬牙。 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丢点脸。 凭什么看彩色电视机！ 吉普车即将开到11号院的时候，人群中冲出一人。 不是别人，王胜利。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王胜利倒在吉普车前，抱着大腿号啕大叫。 “姓林的！你特么是不是瞎了眼！！！没看到我要过去吗？” “看到有人来还不减速，你是存心想要撞死我！！！” “哎哟……我的腿断了……” “胜利哥，你怎么样了？” 乔跃进迅速跑过去。 王胜利惨叫道：“别动，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 “林卫东，你这个王八蛋，我没找你没惹你，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是你开车撞了我，你别想赖掉这件事。” 周向红急急忙忙从副驾驶位置走下车，关切道：“王胜利，你的腿真断了？” “废话，我的腿要是没断，何至于躺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王胜利骂道。 “你先别叫了，我找几个人把你抬上车，马上送你去职工医院。” 周向红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可毕竟是年轻人，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就在刚刚。 周向红和林卫东有说有笑，聊着彩色电视机的事情。 猛然间，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接着，杀猪般的嚎叫声传入耳中。 周向红下意识以为林卫东和自己聊天分神，才没有看到过来的王胜利。 另一边。 林卫东也从车里走了下来，双手插兜，望着躺在地上痛苦惨叫的王胜利。 没想到现在才七十年代末，已经出现了碰瓷的老祖宗。 碰瓷就碰瓷。 连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王胜利躺的位置，距离吉普车车头，还有几十公分。 连车皮都没有碰到，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碰瓷儿。 “林卫东！你有没有阶级感情，有没有人性？胜利哥被你撞成这样，你还能笑得出来？” 见林卫东嘴角带笑，乔跃进故作愤怒地谴责林卫东冷酷无情。 没有一丁点阶级感情。 这是什么态度？ 伤了人无动于衷，这是旧社会地主恶霸才能干出的事！ 林卫东淡淡道：“王胜利，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是去医院，还是私了？” “医院肯定要去，但你也要做出补偿。” 乔跃进承诺过王胜利，到了职工医院，腿上就算没事，也会被医生诊断为严重骨折。 有了乔跃进的保证，王胜利气势汹汹地说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的腿被你撞断，起码要在家里休养三四个月，三四个月不能工作，也就没了工资和奖金，我们家吃什么喝什么？” “加上你撞得这么严重，即使腿好了，我也未必能像以前那样利落。” “我也不讹你，赔个千八百块，事情就这么算了。” 四周众人大吃一惊。 厂里一名八级工师傅，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多一点。 纵然厂领导，都未必能开到一百块。 千八百块，相当于一名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一年攒下的钱。 王胜利的母亲是滚刀子，更是全厂有名的泼妇。 被母亲带大的王胜利，同样也是滚刀肉。 知道王胜利在故意讹诈，可毕竟林卫东有错在先。 林卫东要不撞王胜利，王胜利也没机会像牛皮糖一样，死死地赖着林卫东。 昨天。 书记王永民和副厂长周波，带着十几名厂领导下乡支农。 目前能做主的只有厂长乔大力。 偏偏。 乔大力今天去部里开会。 其他的科长，车间主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不满王胜利趁机敲诈，但也不想自找麻烦。 王胜利的泼妇老娘实在吓人。 谁得罪王家，老娘们三更半夜去砸你家窗户。 往你家墙上泼大粪。 属于癞蛤蟆不咬人，能将你膈应死的主。 林卫东玩味道：“能不能少要一点，千八百块，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要是拿不出钱，用东西抵也行。” 王胜利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前面的吉普车。 透过窗户，隐约看到放在吉普车后面的电视机包装箱。 小日子货就是小日子货，连包装箱都这么漂亮。 林卫东试图讨价还价，证明怂了。 只要怂，一切就好办了。 林卫东突然说道：“如果我现在能把你的腿治好，让你能跑能跳，与先前一模一样，不留下任何病根，赔偿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你放屁！林卫东，你以为你是谁？我是骨折，不是轻微刮伤，当场让我恢复如初，你要真有这样的本事，别说一毛钱赔偿都不要，我还会跪下叫你一声神医。” 王胜利撇了撇嘴。 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限度。 真有让骨折患者当场痊愈的本事。 林卫东根本不该出现在京城机械厂。 更应该去给上级领导当保健医生。 第48章 说你是敌特，有问题吗？ “爷们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谁反悔谁孙子！” 林卫东不给王胜利任何反应机会，转身回到驾驶室。 看到这个架势。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周婶，你是林卫东住一个院，知道他会医术吗？” “没听说卫东懂医啊，这孩子难道还藏了一手？” “依我看，林卫东是要拖延时间想办法，赔偿千八百块，乖乖，王胜利也真敢要！这不是要赔偿，这是敲诈勒索。” “别说，要是让王胜利他妈柳大花听见，非得骂你一个狗血淋头。” 听到柳大花的名字，众人不禁心有余悸。 无他。 这娘儿们太不是东西了！ 身为妇联主任，厂里的中层领导，柳大花一点领导的样子都没有。 吃拿卡要，占便宜没够。 谁敢多说几句，柳大花就敢和你耍无赖。 好汉也怕臭流氓，更别说柳大花还是女滚刀肉。 赢了算不上光彩，输了抬不起头做人。 一来二去，众人纷纷生出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 看到柳大花和王胜利母子，几乎都是兜着走。 躲不过去，心虚地打声招呼。 走得要多快有多快。 林卫东是能人不假。 可碰上王胜利这种连脸都不要的臭无赖，估计也是没辙。 “林卫东，你不是说要给我治腿吗？怎么不治了，过来啊。” 王胜利故意叫嚣。 心里已经开始想，这两天该怎么炫耀，自己得了一台彩色电视的事情。 20寸进口大彩电，这是部里领导才能看的东西。 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也有机会享受进口货。 林卫东啊林卫东。 知道啥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轰！” 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震惊的周围所有的人。 林卫东坐回驾驶室，脚踩油门准备开车。 “王胜利，我的治疗方式叫粉碎性疗法，先将你的伤腿碾压成粉碎性骨折，然后一点点给你接上，放心，保证让你的腿完好如初。” 车里传来林卫东轻飘飘的事情。 “！！！” 王胜利整个人都木了。 看到车轮开始移动，王胜利吓得脸色傻白。 林卫东不会是气疯了，准备撞死自己吧？ “姓林的，你别乱来！！！” 乔跃进吓了一跳。 林卫东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撞了人，林卫东不是应该心虚吗？ 尼玛。 怎么能还敢继续启动汽车？ 说时迟那时快，212吉普车好似一头猛兽，车轮滚滚压向王胜利的大腿。 确定林卫东来真的，王胜利一招懒驴打滚，险而又险地滚到旁边。 下一秒。 林卫东突然加速，吉普车径直压过王胜利躺在躺着的地方。 众人瞠目结舌。 谁也没想到，林卫东会这么鲁莽。 “林卫东，卧槽尼玛！！！” 险些命丧车轮底下的王胜利暴跳如雷，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冲过去一把拉开驾驶位车门，抬起拳头就要打。 “王胜利，你难道不打算谢谢我？” 林卫东语气中带着戏谑，目光看向王胜利的腿。 “咦？王胜利的腿怎么没事？” “这你还看不出来，王胜利这小子根本就没事，估计耍无赖呢。” “我去他大爷的，他也太能装了！刚才喊得好像是杀猪一样，我还以为他的腿真被汽车撞断了。”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不不不，应该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伴随着林卫东的这番话，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王胜利。 王胜利不但站了起来，而且气势汹汹。 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与刚才的悲惨样子判若两人。 周向红此刻已经看出来，王胜利特么的就是故意讹诈。 知道林卫东今天会把电视机拿回来，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计。 通过索要赔偿，讹诈林卫东的电视机。 “妈的！王胜利，你还有脸教训卫东，我特么先教训你！！！” 周向红撸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和王胜利动手。 “处理问题要文斗，不要武斗，向红，别总是喊打喊杀，只有敌特才会对我们使用暴力。” 林卫东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拦住即将动手的周向红。 王胜利这点小把戏，放在后世碰瓷界都得饿死。 “你说谁是敌特！” 王胜利怒道。 “呵呵呵，和人民为敌的人，就是敌特。” 林卫东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王胜利，你不是说腿断了需要休养三四个月吗，我当场帮你把腿治好，你不但不谢我，反而要对我使用暴力。” “恩将仇报，用拳头打自己的同志，我说你是敌特，有问题吗？” 周向红帮腔道：“叔叔婶子，大爷大妈，你们都看到了，王胜利能跑能跳，骂起来比我都有力气，他的腿到底有没有事，大家心里已经都有一本账。” “用苦肉计骗钱，骗的还是自己厂里的人，这种事情的性质和暗中搞破坏的敌特分子有什么区别，我建议报官。” “不能报官，一旦报官，会影响咱们厂的名声，也会让上级对我们厂另眼相看。” 乔跃进想不出头都不行了。 真要是报官，请官面上的人过来侦察。 王胜利能扛得住。 一旦扛不住，就得把自己给撂了。 此时此刻，王胜利也有些慌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胜利又是大喊腿断了，又是让林卫东赔钱。 现在跟没事人似的站着，傻子都能看出王胜利是在故意演苦肉计。 今时不同往日。 随着各类社会秩序的恢复。 局子里面的雷子也开始变得强硬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要是被抓进去。 搞不好连工作都要丢了。 周向红义愤填膺地说道：“乔跃进，你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你是卫东，恐怕局子里的同志都已经被你叫来了。” “你不会是故意袒护王胜利吧？”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我是为了厂里的名誉着想，没想过要袒护谁。” 乔跃进硬着头皮嚷嚷道：“我爸这次去部里开会，是要讨论参加今年广交会的事情，这个节骨眼闹出影响厂里荣誉的事情，能不能去广交会卖东西，恐怕就不要说了。” 说罢，乔跃进冲着林卫东问道：“林卫东，去广交会找外商卖运动气枪，可是你提出的建议，你自己说，要不要报官？” 第49章 彩色电视机带来的轰动 说完这番话。 乔跃进感觉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反戈一击，将烫手的山芋抛给林卫东。 林卫东如果坚持报官，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毕竟。 去不成广交会，就没办法将气步枪没给外国人。 不能买到外国，就换不到外汇。 完不成新产品创汇任务，厂里来自上级的资金拨款将少一大截。 工人们不在乎运动步枪能够创造多少外汇。 哪怕赚他一个亿，也和大家没有关系。 可要是工资和奖金少了一块钱，众人都能将林卫东骂得三魂出窍。 周向红狠狠瞪了乔跃进一眼。 不愧是乔大力的儿子，父子两个一样奸诈。 林卫东淡淡一笑道：“既然会影响厂里的荣誉，我看就不要报官了。” “不过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王胜利，跪下叫神医吧。” “我……” 王胜利猛然间想到，自己好像真说过这话。 一下被林卫东抓住话柄，王胜利脸上憋成猪肝色，想要继续耍无赖，又担心林卫东比他还光棍。 “胜利哥，好汉不吃眼前亏。” 乔跃进拉着王胜利走到一边，低声劝说王胜利先退一步。 林卫东诡计多端。 继续闹下去，天知道林卫东还会玩什么花样。 乔大力去部里开会，王胜利的母亲柳大花估计也没在家。 能够镇住场子的两位正主都不在。 其他人只会看热闹，绝不会帮忙说一句劝架的话。 “林卫东！” 王胜利恨不得吃了林卫东。 偷鸡不成蚀把米。 电视机没捞到，还要给跪下叫林卫东神医。 太特么憋屈了！！！ “胜利哥，来日方长，只要林卫东不离开191厂，我们总有机会让他付出代价。” 乔跃进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说服王胜利先跪下，别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万一官面上的人听到消息，不请自来怎么办。 “林卫东，你是神医。” 王胜利扑通跪在地上，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神医。 “乖，下次腿脚有毛病，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找我，我保证当天就让你解除病痛，跟没事人一样。” 撂下这句话，林卫东招呼周向红搬电视机。 随着20寸进口大彩电出现在众人眼前。 已经没人再去理会臭狗屎一样的王胜利，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台进口的索尼电视机。 “跃进，你们家是咱们胡同第一个买电视机的家庭，听说是一台12寸的泰山电视机，帮忙看看，进口电视机应该怎么装啊。” 电视机搬到院里，众人呼啦啦跟了进去。 林卫东一边拆包装箱，一边招呼乔跃进帮忙调试。 不说还好。 乔跃进气得当场暴走。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 林卫东不但和自己一样，得了一张进口电视机票，连尺寸和牌子都是一模一样。 同样是20寸，同样来自索尼公司。 等等！ 乔跃进低头看向这台黑色的进口大彩电，暗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不会是林卫东抢了我的票吧？” 越想越有可能，乔跃进正要发难。 又立刻将怀憋了回去。 “唉，堂堂技术员，第一个拥有电视机的家庭，竟然连电视调试都不会，啧啧啧，只能是自己来了。” 说是这么说，该准备的东西，林卫东和周向红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周向红快步跑向林卫东的小屋，拿出昨天做好的电视接收天线。 随后，林卫东又找人去叫住在20号院的徐国庆。 不多时，徐国庆带着几个小伙伴，扛着一根木杆走了过来。 木杆长约数米，用途是架设信号接收天线。 杆子越高，信号接收效果越好。 经过两天的忙活。 几个人直接弄出一根七米长的信号杆。 由于太长，林卫东索性去院外的街道上安装接收器。 不一会，信号接收器被固定在信号杆的顶部一端。 除了要安装信号接收器。 还要准备一根二芯平行线，连接信号接收器和电视机。 “卫东，这台电视后面的几个孔是干什么的？” 安装过程中，周向红几人发现彩色电视机的整体结构，与黑白电视机完全不一样。 不但没有黑白电视机常见的旋钮，后面的结构也更加复杂。 黑色电视四四方方，就像是个盒子。 上面或者侧面，安装有伸缩电线，屏幕左边有两个旋钮。 一个旋钮用来换台，另一个调整声音大小。 反观这台索尼电视机，屏幕左右只有一圈黑色的边框。 屏幕下面分别有几个按钮。 周向红猜想应该是取代旋钮用的。 后面有多个颜色不同的插口。 而且整台电视像个大脑壳，屏幕后面突出一大块。 “这些插口的几个，是用来安装有线电视线的，小日子早已经取消了无线电视接收设置，改为有线输入。” “至于另外几个，则是用来连接录像机的插口。” 林卫东捡了一些众人能听懂的内容进行介绍。 总体来说。 龙国的电视机生产技术能力，丝毫不落后于西方和小日子。 而任何领先技术，唯有转化为商品，转化为生产资料，才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问题是。 龙国的电视技术确实和小日子一般无二。 受限于部分材料被封锁，老百姓的整体收入水平提升会跟不上去，电视机产业始终发展不起来。 无人购买，再领先的技术也要走下坡路。 到了六十年代。 小日子超越龙国，掌握了彩色电视机的核心工艺。 一直到七十年代，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 以白鹰国为首的西方出于联合龙国，对抗老毛子的想法，适当放宽出口管制，龙国的电视机工业才开始缓步向前。 去年，龙国和白鹰国完成建交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西方阵营立刻向龙国，出口一整条彩色电视机生产线。 再过几年，龙国的电视机制造行业，将会出现井喷式的发展。 信号杆，电视接收器，大锅盖这些东西，将会被有线电视所取代。 从共用天线变成电缆传输。 数字电视，高清电视，智能电视将会先后面世。 一跃从电视工业落后国家，变成全球第一的电视机出口国。 至于现在…… 还是先把信号杆立起来再说吧。 第50章 机械厂八朵金花 “别挤别挤，让我也瞧瞧！” “还是彩色电视看得舒服，不费眼睛，里面的人也清楚。” “我说什么来着，瓦尔特的皮夹克就是棕色的，你们还不信，非说是白色的，大老爷们有穿白色皮夹克的吗。” “过瘾呐！这部电影咱们少说也看了几次，换成彩色电视，就像是新电影一样。” 傍晚，11号院门口人头攒动。 住在附近的老少爷们全体出动，只为看彩色电视机。 此刻。 放在院门口的索尼电视机，播放着一部脍炙人口的外国电影。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去年九月份，龙国的友好国家将这部电影的拷贝免费送给龙国。 一经播放，万民空闲。 京城的男女老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看国外战争片是啥时候了。 目前。 龙国的电影院和电视台，播放的电影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其中，以样板戏为主。 至于外国电影。 唯有老毛子的《导师在1918》和《导师在十月》。 “卫东，卫东，快去瞧瞧吧，好家伙，咱们院门口都快成了电影院了。” “人山人海，就连住在其他胡同的人都来了。” 周向红跑到林卫东的小屋，咋咋呼呼地描述外面的热闹景象。 整条胡同都快被堵死了。 地上，墙上，树上，全都是人。 后面的人挤不进来。 爬到高处，用不知哪来的望远镜看电视。 “注意维持秩序，等到大伙走了，你带几个人把地面的卫生搞一下。” 林卫东趴在炕上看书，对于外面的盛况并不在意。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确实是好片子。 但是再好的片子。 也架不住林卫东看过几十遍。 同样是这个年代过来的，林卫东甚至能将里面的台词背下来。 看，这座城市，他就是瓦尔特。 空气在颤抖，天空在燃烧。 朋友啊再见…… 不对，串台了。 “卫东，那你继续看书吧，我出去看电影了。” 见林卫东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周向红讨了个没趣，转身便回出去。 “你先等一下。” 林卫东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这几天，有没有拍到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照片？” 听到这话，周向红先是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道：“有，不过就是拉了个手，没有那种画面。” “足够了。” 林卫东放下手里的书，冷声道：“乔跃进既然不肯安分，也就别怪我，不给他留脸了。” 白天发生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林卫东不用猜也知道。 王胜利是个臭无赖，这点毋庸置疑。 这也是为啥，林卫东会拒绝王胜利进入小集体的原因。 一滴老鼠屎能坏一锅汤，这句话古今通用。 林卫东好不容易将小集体众人拧成一股绳，如臂指使地安排着他们的一切。 如果让王胜利进来。 不用想。 小集体日后永无宁日。 无赖归无赖，王胜利又是个没脑子的臭无赖。 不可能想出碰瓷这套把戏。 不是乔跃进出谋划策，林卫东三个字倒着写。 既然这么喜欢躲在后面耍花样。 林卫东接下来，会让乔跃进好好露一会脸。 次日中午。 一名身材窈窕，长相比苏雨桐略逊几分的女工，出现在小集体办公室。 “卫东，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从食堂打的菜，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了吧。” 方秀兰，二十七岁。 后勤科女工。 厂里八朵金花之一，结婚四年，生有一子。 “都说后勤科是咱们厂油水最大的部门，单看方姐的饭盒，这句话半点毛病都没有。” “不是猪肉就有鱼肉，这我怎么敢嫌弃。” 林卫东也不客气，打开方秀兰递过来的铝饭盒，拉开抽屉找出筷子大快朵颐。 见林卫东吃得开心，方秀兰不动声色道：“卫东，自从你当了小集体的头，小集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不像我们后勤科，除了分东西的时候能挑点好了，吃饭的时候多打点荤菜，其他也没什么了。” 几十分钟前。 方秀兰本准备将饭盒送回家，返回厂食堂继续打饭。 后勤科确实是个油水衙门。 管着全厂生活物资，又分管食堂工作。 每到中午饭口，后勤科男男女女一般都会打两份饭菜。 一份送回家，留着一家人晚上吃。 另一份才是午饭。 纵然工人们看到，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旦谁敢多嘴多舌。 过年过节分发的各类物资，保证只能拿到最差的。 苹果又小又干，还都是虫子眼。 分肉只有干巴巴的瘦肉，一点肥肉渣都看不到。 没承想刚走出食堂大门，方秀兰就被周向红叫住了。 说是林卫东有点工作上面的事情，要和方秀兰单独谈谈。 方秀兰不但痛快答应，还将饭盒一并带来。 这段时间，方秀兰一直惦记着怎么进入小集体。 自己虽然已经结婚，不过还不到三十。 只要林卫东点头，其他人就不会有意见。 说话间。 方秀兰有意无意向林卫东暗送秋波，声音说不出的甜腻。 能从一名下乡女知青，成为国家正式工人，又能在后勤科上班。 方秀兰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手段。 “方姐，我这有点东西，麻烦你帮忙看看。” “最近我的眼睛不太好，看东西总是迷迷糊糊。” 林卫东头也不抬道。 “好啊，姐的视力好，看什么都可清楚了。” 方秀兰不假思索道。 吞咽下嘴里的京酱肉丝，林卫东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低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顺手丢在桌上。 “方姐，劳烦你帮我瞧瞧，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光天化日和男人拉拉扯扯，她把工厂当成什么地方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家的炕头呢。” “谁的这么不要脸，真是个不知羞耻的！！！” 方秀兰嘴里附和林卫东的话，骂照片里的女人是不要脸的小贱人。 紧接着，方秀兰呆若木鸡。 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不知是哪个缺了大德的孬种。 竟将她和乔跃进手拉手的场面拍了下来。 并且拍得十分清楚。 只要不是近视眼，都能看清楚！ “方姐，你说得对，这个女人确实不知羞耻，你知道她是谁吗？” 林卫东玩味道。 第51章 翻脸无情的狠女人 “你……我……林卫东，你想干什么！” 方秀兰汗如雨下，双腿发颤。 这些照片，全都是她和乔跃进在一起的画面。 一块拉着手，脸上带着甜蜜笑容。 虽然没有什么出格内容。 但光是拉手这一点，足够让她万劫不复了。 别忘了，方秀兰已经结婚了。 并且还有一个孩子。 已婚妇女和别的男人拉手，这是想干什么？ 别说已婚妇女。 就算是未婚女人，也不敢公开和对象牵手说笑。 轻则受到批评，重则会被要求写检查。 林卫东淡笑道：“当然是请方姐帮忙鉴定一下，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了。” “我不是说了吗，最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东西。” “卫东，招惹你的人是乔跃进，姐可没惹你，求求你了，别把这些照片抖搂出去。” 方秀兰紧张得花容失色。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离婚，开除工籍，顶着破鞋的帽子成为过街老鼠。 想到这里，方秀兰血都要凉了。 林卫东说道：“方姐，你既然知道这么做，会让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坏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干呢？” “况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乔跃进只是将你当成情儿，消闲解闷用的，永远都不可能娶你。” “他是厂长的儿子，出了事情，有一大把人替他打掩护，你呢？” “谁帮你说话？” “不但没人帮你，为了给乔跃进脱罪，所有的脏水都会泼到你身上。” 换了个姿势，林卫东收起脸上的笑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去年。 周向红跟林卫东聊起厂里的八卦，随口说起工厂的八朵金花。 其中的一朵金花方秀兰，运气简直好得不得了。 先是从乡下知青点，拿到千金不换的返城招工名额。 进入工厂没两年。 就从车间女工，变成了后勤科的办事员。 都知道后勤科是油水衙门，能够进去的工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不是有关系，就是有背景。 偏偏。 方秀兰啥也没有。 当时。 林卫东也就是随便听听，并没有放在心里。 一直到过年厂里分东西，林卫东发现乔跃进看方秀兰的眼神不对。 身为过来人。 林卫东感觉到了两人的暧昧。 通过一顿饭，林卫东从人事科一名工作人员嘴里得知。 乔大力亲自过问方秀兰的调动事宜。 事情到了这里，真相浮出水面。 方秀兰走了乔家的关系。 至于是怎么走的。 就要问方秀兰和乔跃进了。 答应老林同志搞定工厂领导层，完成工农联营的方案。 林卫东破局目标，便是二人的这层不正当关系。 对付敌人不需要有什么怜悯。 要像严冬般冷酷。 回到厂里第一件事，林卫东打电话向高黎明借了一台照相机。 教会周向红使用相机，要求他腾出时间盯着方秀兰。 一旦方秀兰和乔跃进见面，立刻拍下来。 只等拍到二人的亲密画面，用来和乔大力做交易。 无奈，计划不如变化快。 乔跃进死性不改，屡次跳出来找麻烦。 不收拾他一顿，乔跃进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卫东，姐心里一肚子苦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感觉事情有缓，方秀兰马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乔跃进是厂长家的公子。 他主动勾搭自己，方秀兰没胆量拒绝。 丈夫和自己都是191厂上班，一旦得罪了乔跃进，等于得罪乔大力。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破事，我没兴趣过多了解。” “今天叫你过来，单独给你看这些照片，也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和你谈” “只要你单独端正，愿意将功补过，我保证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能从下乡知青变成后勤科办事员，足以证明方秀兰是个聪明的女人。 有些事情。 稍微点一点，方秀兰就能明白。 “我需要帮你做什么事情，你才会将照片和胶卷给我？” 方秀兰也不傻。 这种要命的事情，仅凭口头能做屁用没用。 “只要你按照纸上的内容，帮我把事给办了，我不但会销毁照片，给你胶卷，我还可以想办法将你调到小集体上班。”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有人给你穿小鞋了。” 林卫东拿起笔，刷刷刷写下交代方秀兰办的事情。 “卫东，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不看还好。 看望上面内容，方秀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方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了。” “真以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吗？如果有，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有朝一日，别人发现你们的关系，乔跃进的下场，将会变成你的下场。” 林卫东淡淡地说道：“人不狠站不稳，都是为了生存，方姐，你说呢？” “你……” 方秀兰脸上的惊慌表情逐渐凝固。 乔跃进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林卫东这个活阎王。 脸上笑眯眯，对谁都是客客气气。 一旦下手整人。 简直比阎王爷还要狠。 如果纸上内容成真，乔跃进立刻就会变成人嫌狗厌的过街老鼠。 自己也成为乔家的眼中钉。 可如果不答应，方秀兰前脚走出这里。 只怕一个小时后，这些照片就会贴得到处都是。 仅凭这些照片，林卫东未必能整垮乔跃进。 可是方秀兰就惨了。 “卫东，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和你一样讨厌乔跃进。” “仗着他老子是厂长，爷爷又是建厂元老之一，天天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你教训他，等于是为民除害，姐支持你，就算是牺牲点那啥，姐也认了。” 方秀兰盘算利弊，决定赌一把。 假意答应跑去告密，方秀兰不是没想过。 转念一想，不行。 能够拍到方秀兰和乔跃进私下幽会的画面，说明背后有尾巴跟着。 真要向乔跃进告密，林卫东非得整死自己不可。 林卫东愣了几秒钟。 知道方秀兰是个聪明女人，懂得权衡利弊得失。 却没想到这么绝。 人才。 真特么是个人才。 放在后面的经济大潮中，绝对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 紧接着，更让林卫东吃惊的一幕上演了。 狠下一条心的方秀兰，主动帮林卫东查漏补缺。 完善计划中，可能出现纰漏的环节。 第52章 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走出小集体办公室，返回后勤科的路上，方秀兰不由暗暗后怕。 幸亏她没在乔跃进面前，主动说林卫东的坏话。 林卫东这个人，就是一头笑面虎。 看起来对谁都客客气气。 一旦狠起来，绝对能让人毛骨悚然。 反观乔跃进，典型的公子哥。 平时大吹大擂，将自己夸得神通广大。 一旦出点事情，不是当场撂挑子，就是推人出来当替罪羊。 又或是跑到厂办，找他爸乔大力拿主意。 能和乔跃进这样的人勾搭在一起，方秀兰本身也不是好女人。 但是有一点，方秋兰自问比乔跃进厉害十倍。 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永远不能招惹。 林卫东，显然便是后者。 自从林卫东进入191厂，当上小集体的头，简直是如鱼得水。 小集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些对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厂领导子女，被林卫东管理得就像一根绳。 林卫东让他们干什么，这些人绝无二话。 能将一大群领导子女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样的人本事能小吗？ 更别说林卫东为厂里提供军转民项目，又为小集体研发出多种能够见到钱的商品。 留在后勤科，顶多吃饱喝足。 过年过节时多拿一些物资罢了。 可要是进了小集体，才算是真正过上好日子。 回到科里，方秀兰像模像样地处理手上工作。 临近下班，找了个借口去技术科办事。 来到技术科所在的厂办大楼，找了一名相识工作人员谈工作。 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乔跃进。 频频向乔跃进抛媚眼，做小动作。 见状，乔跃进心领神会。 爱慕虚荣的方秀兰，肯定又有事求自己。 不然。 也不会主动过来撩拨自己。 不多时，方秀兰离开技术科，乔跃进马上跟了出去。 “秀兰，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大白天跑到技术科对我抛媚眼，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告诉你男人。” “你去告诉他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跟他过，连个四级工都评不上，每月工资，奖金加在一起只有六十多块钱，当初嫁给他，我真是瞎了眼！” 大楼后面，一处偏僻位置。 方秀兰低头摆弄衣服下摆，嘴里埋怨自家男人没本事。 同样是男人，自家男人和乔跃进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里。 乔跃进嬉皮笑脸抓住方秀兰的手，一副色相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咱们什么时候，把那事给办了。” “你欺负人！” 方秀兰一把将手抽了出来，转身道：“女人找男人就和投胎一样，找错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你又不会娶我，要是给了你，万一弄出人命，我这辈子就真完了。” “放心吧，绝对不会搞错人命。” 瞧着方秀兰红扑扑的俏脸，乔跃进越发的大胆。 再次抓起方秀兰的小手，不停地占便宜。 论长相，方秀兰只能说是好看。 别看她被称为厂里的金花，实际是矬子里边拔大个。 几朵金花全都绑在一起，也不如苏雨桐一个人好看。 无奈。 苏雨桐性格清高，不给乔跃进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每次和苏雨桐提起关系更进一步，苏雨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总说刚刚离婚心情低落，需要一段时间用来平复心情。 别说一种芳泽。 连拉拉小手，苏雨桐都不答应。 反倒是这个方秀兰。 结过婚，放得开。 只要给点甜头，马上往乔跃进怀里钻。 看准方秀兰懂事，漂亮，不会赖上自己，乔跃进隔三差五便会给方秀兰一些小恩小惠。 趁机上下其手，大饱眼福和手福。 方秀兰多少有点小聪明，懂得不见兔子不撒鹰。 好处不给到位，乔跃进啥也捞不着。 每当乔跃进提出更进一步，方秀兰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没有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乔跃进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一旦尝到甜头，自己对乔跃进的吸引力将会大打折扣。 “百货商店到了不少好东西，周末的时候你去看看，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 乔跃进拍了拍裤兜。 “真的吗！” 方秀兰故作惊喜。 “秀兰，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初答应把你从车间调到后勤科，你自己说说，这件事情，我有没有办到？” 自从高考失利，没能成为大学生，乔跃进发现苏雨桐好像在有意疏远自己。 隔个十天半个月，才会主动联系自己一次。 乔跃进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雨桐又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邀请乔跃进逛公园，看电影。 希望可以进入191厂工作。 对此，乔跃进一百个愿意。 马上说服乔大力，给了苏雨桐一个招工名额。 本以为同在一家工厂，二人的关系能够快速升温。 没承想。 苏雨桐的态度，又开始变得若即若离。 理由是刚刚进厂。 需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 因此才会多次拒绝乔跃进的游玩邀请。 大美人暂时吃不到嘴里。 就拿小美人败败火！ “跃进，我就知道，天底下只有你对我最。” 方秀兰主动投怀送抱，依偎进乔跃进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我听说百货商店到了一批新款26自行车，别的双职工家里，最少也有一辆自行车，我到现在还是走着上班，跃进，我想要自行车。” 方秀兰的丈夫出身农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 每月工资有一大半用来补贴家里。 知道方秀兰的家庭，乔跃进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就是自行车吗，没问题，买。” “只要你把我哄高兴了，我什么都能给你。” “那……那怎么才能让你高兴。” 方秀兰含羞低头，手指在乔跃进身上画圈。 乔跃进心头火热，一把将方秀兰搂得更紧。 “明晚下班，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只要我开心，你想要什么都行。” 乔跃进从未想过送方秀兰自行车。 开什么玩笑。 一个结过婚，生了孩子的女人，真以为自己是高档货。 乔跃进只想得到方秀兰的身子。 不愿意继续往里面投钱。 第53章 不翼而飞的衣服 市面最便宜的自行车，也要一百四五十块。 还要搭上一张自行车票。 这些钱和票，乔跃进不是拿不出来，却不愿花在方秀兰身上。 和方秀兰比起来，苏雨桐才是乔跃进的女神。 也只有苏雨彤，值得乔跃进倾其所有。 至于方秀兰。 仅仅是苏雨桐的替代品和玩物。 没得到苏雨彤之前，拿她占占便宜，乐呵乐呵。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到手的东西，从来不知道珍惜，我先考虑考虑。” 方秀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离开了乔跃进的怀抱。 “哼！谅你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望着方秀兰匆匆离去的背影，乔跃进暗自得意。 为了得到苏雨桐，乔跃进将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 屡次拒绝家人的相亲安排。 实际，乔跃进身边从不缺女人。 第二天中午，方秀兰早早站在食堂门口。 看到乔跃进出现，方秀兰不留痕迹地将一张纸条交给乔跃进。 今晚下班，后勤科物资仓库。 看到纸条内容，乔跃进哈哈大笑。 养了这么久，总算能开荤了！ 结过婚的女人和小姑娘不一样。 既知道伺候男人，而且放得开。 回到技术科，乔跃进的心情始终保持着愉悦。 科里的几名技术员面面相觑。 乔跃进今天怎么了？ 吃完饭回来，脸上一直带着笑，连说话都和蔼了不少。 “秀兰？秀兰？我来了。” 晚上下班，乔跃进先是去后勤科门口守着，耐着性子等到后勤科的人全部离开，这才鬼鬼祟祟溜到物资仓库。 仓库大门没锁，说明方秀兰已经来了。 推开大门，乔跃进轻声呼喊方秀兰的名字。 物资仓库面积很大，里边堆积着大量的生活物资。 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头。 由于仓库没有开灯，外边的微弱光亮只能照到大门口。 再往里走，黑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我在这呢。” 耳听前方传来方秀兰的声音，乔跃进血脉偾张。 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电筒，乔跃进在一堆箱子后面看到了身穿花棉袄的方秀兰。 “秀兰，你个小妖精，想死哥哥了！” 乔跃进搂住方秀兰一顿乱啃。 “跑到这种地方哄我开心，你也不怕把咱俩冻坏。” “物资仓库冷是冷点，但平时没人来，如果是去别的地方，让人看到我们走在一起，肯定会传闲话的。” 听到这话，乔跃进觉得也没错。 两人一同出现在厂外，确实容易被人盯上。 “你别这么心急嘛，人家都已经答应你了，马上就是你的人了。” 方秀兰轻轻推开乔跃进，脱下的身上的花棉袄。 乔跃进用力咽了咽口水，眼睛圆溜溜盯着方秀兰红透的小脸。 方秀兰含羞带臊，磨磨蹭蹭地将花棉袄放在了箱子边。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吧，我要是回去得太晚，那个死鬼肯定要来这里找我。” 方秀兰催促道。 “对对对，快快快！” 此时此刻，乔跃进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 办了方秀兰。 方秀兰刚要脱毛衣，乔跃进已经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哎哟！” 突然，方秀兰双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 “怎么了？” 乔跃进急忙问道。 不会这么倒霉，碰到方秀兰来事了吧？ “可能是中午吃坏东西，我肚子有点疼，你把手电筒借我，我出去方便一下。” 听到这话，乔跃进松了口气。 纵然想要马上吃了方秀兰，也只能耐心再等等。 没办法，人有三急。 总不能让方秀兰憋着内急和自己那啥吧。 将手电筒交给方秋兰，乔跃进将大衣捡起来披在身上。 叮嘱方秀兰快去快回，别忘自己久等。 一分钟，两分钟……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乔跃进小脸煞白，浑身发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方秀兰这娘儿们难道是掉厕所里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一边嘟嘟囔囔，乔跃进一边摸索寻找衣服。 先把衣服穿上。 再等下去，自己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卧槽！我衣服呢？！” 凭着记忆，乔跃进将手伸向地面。 地上空空如也，哪有衣服。 乔跃进傻眼了，继续向四周地面寻找。 依旧没有找到衣服的踪迹。 想着可能是方秀兰临走前，担心弄脏衣服，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放到箱子上。 乔跃进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始在各个物资箱子上摸索。 摸来摸去，乔跃进只摸到两手灰。 “向红，国庆，一会找东西的时候小心点，听说物资仓库乱得很，东西都是乱摆乱放，要是把别的东西弄坏，咱们是要按价赔偿的。” 一道要命的声音传进乔跃进耳中。 外面传来了林卫东的声音！！！ 乔跃进吓得魂飞天外。 披着大衣，光溜溜地站在物资仓库。 这尼玛要是让林卫东等人看见，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没等乔跃进想出对策，物资仓库灯光大亮。 乔跃进整个人都崩溃了。 蜷缩着身体躲在箱子后面。 借着光亮，乔跃进绝望发现，衣服真的不翼而飞了。 一瞬间。 乔跃进脑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自己的衣服，不会是被方秀兰抱走了吧？ 若非如此。 衣服怎么会不翼而飞？ 它们又没长腿，难道自己跑了不成…… 乔跃进又气又恨。 很明显，自己被人给耍了。 方秀兰主动答应和自己办事，很可能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就在这时，林卫东，周向红等人走了过来。 不朝东不朝西，径直向乔跃进躲藏的方向过来。 心知再躲下去一定会被人发现，乔跃进迅速将大衣扣子系上，硬着头皮从箱子后面站出来。 “乔跃进，你怎么会在这？” 周向红一脸惊讶道。 “我去哪，没必要告诉你们。” 乔跃进快步疾走，只要离开这间该死的物资仓库，一切就都好办了。 “站住！”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 林卫东伸手拦住乔跃进，上下看看乔跃进的打扮，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里是物资仓库，属于闲人免进的重要部门，我们来仓库搬运物资，有后勤科批条，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偷东西？还是占公家便宜？” 第54章 工厂子弟绝不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 “我也是来拿东西的。” 乔跃进嚷嚷道。 “条子呢？” “我……” 乔跃进支支吾吾，哪有什么条子。 林卫东说道：“物资仓库存放着大量生活物资，每样东西拿出去，都能从黑市换来钱，按照厂里规定，仓库专人专管，没有后勤科的条子，其他人员不得进入，你既不是后勤科工作人员，又拿不出后勤科批文呢。” “我不得不怀疑，你来物资仓库别有用心。” 乔跃进色厉内荏地反驳道：“林卫东！你特么别给我扣帽子，老子是不是别有用心，用不着你来管，后勤科的条子我有，但是没带在身上，我现在回去给你取。” “没带在身上？哟，你何止是批条没带在身上，我看连裤子都没有带！” 林卫东目光唏嘘地看向乔跃进的两条大腿。 乔跃进紧张道：“林卫东，你别没完没了，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当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林卫东双手抱肩，阴阳怪气道：“乔跃进，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心虚呢？不会是偷了物资仓库的东西，准备拿出去卖吧？” “卫东，保护厂里财产人人有责，我们要搜身。” 周向红趁机补刀。 “对，搜身！” 徐国庆带人附和。 “你们别过来！！！” 眼见众人向自己逼近，乔跃进紧张得连连后退。 “卫东，这里有女人衣服！” 董抗美冲向乔跃进刚才躲避的位置，从地上捡起一条女人的秋裤。 “特么的！是你们这帮王八蛋下的套，林卫东，周向红，你们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乔跃进拔腿就跑。 “抓住他！” 林卫大喊道。 众人七手八脚冲向乔跃进。 即将跑到仓库大门，乔跃进背后重重了一下。 周向红跑得最快，一记飞踢将乔跃进踢倒在地。 “我去！这家伙里边什么都没穿。” 随着乔跃进的大衣被人剥下，乔跃进变得不着寸缕。 林卫东鄙夷道：“乔跃进，你太特么恶心了！跑到这里干那种事情，不替自己着想，也该替你爸想想吧，要让乔厂长知道，他哪还有脸在咱们厂待。” “191厂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 “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咱们厂不但会成为全系统的笑柄，当地其他企业也会笑话咱们厂的厂风不正！” 众人谩骂道。 乔跃进磕磕巴巴，惶恐不安地说道：“以前……以前是我不好，卫东，向东，各位兄弟，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你们麻烦，求大伙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要是把其他人知道，我就完了。” “乔跃进，你给我听好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关于全厂声誉的大事，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 林卫东义正词严地说道：“小了说，你这是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往大的说，这是流氓罪，送到局子里，足够毙了你。” 听到流氓罪三个字，乔跃进大脑一片空白。 不怕别的，怕的就是这个。 别的罪名都好说。 流氓罪确实能要人命。 男未婚女未嫁，公开场合拉拉小手，都会被无数人批评。 还要写十几份报告，在全场大会作检讨。 若是有一方结婚，就等着被开除工籍，写入档案。 发生较为亲密的举动，被扣上流氓罪的帽子。 轻则坐牢，重则枪毙。 “卫东说得没错，别的事情，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耍流氓这事太大了，我们可不敢包庇你。” “乔跃进，你这个害人精！一旦我们放过你，大伙就是同案犯。” “哼！死了都要害人，你跟着吃枪子，我们也要进去啃窝窝头，大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同志们，咱们都是根正苗红的工厂子弟，绝对不能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更不能包庇乔跃进，不但不能包庇，还要与犯罪行为作斗争。” 林卫东和周向红一唱一和，不停给乔跃进上纲上线。 其他人跟着敲边鼓，喊口号。 林卫东大声道：“来两个人，找绳子将犯罪分子乔跃进绑上。” “向红，去我办公室把照相机拿过来，警察办案要拍照留档，我们也要文明抓人。” 紧接着，一团满是油污的抹布被人塞进乔跃进嘴里。 周向红将照相机拿来，对准乔跃进大拍特拍。 徐国庆将捡到的女式秋裤放在乔跃进脖子上，示意周向红继续拍摄。 前呼后拥地押解乔跃进往保卫科走。 乔跃进嘴里塞着抹布，身上被麻绳牢牢地捆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走了没几步，地上留下一道道的水渍。 小便失禁的乔跃进大脑几近崩溃。 完了，全完了。 这副尊容被其他人看到，不但会成为臭流氓，搞不好还会被送到局子。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林卫东，你们怎么把乔跃进给绑了？连件衣服都不给人家留，做得也太过分了。” “咦？乔跃进的脖子上，怎么挂着女人的秋裤？” “我的老天爷，不会吧！！！” “什么不会？” “乔跃进不会是和女人做那种事情，被林卫东他们逮了个正着，所以身上才没有穿衣服。” “草！这不是耍流氓吗？” 到了下班时间，依旧有不少工人在厂区里活动。 随着乔跃进被林卫东等人五花大绑押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 无数工人向这边涌来。 物资仓库到保卫科，直线距离不足一千米。 不到一公里的路途，众人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走到。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消息像是一阵风般，传遍了工厂内外。 看热闹的工人将前路挡得严严实实，又有更多的工人，将这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 林卫东说道：“工人同志们，麻烦大家让一让，乔跃进做了不光彩的事，我要带他去保卫科，交给有关部门处理。” 一名年轻工人说道：“卫东，乔跃进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脖子上怎么有女人的衣服，不会是那种事情吧？” “卫东，你快给大伙说说，为什么要绑乔跃进？” “乔跃进再怎么说，也是乔厂长的儿子，你多少给他套件衣服，数九寒天要是把乔跃进冻坏了，乔厂长家可就要绝后了。” 不少被乔跃进欺负过的职工，趁机落井下石。 看似替乔跃进说话，实则全在阴阳怪气。 第55章 批斗乔跃进 众所周知。 乔大力只有乔跃进一个儿子。 说是忙于工作，无暇再生第二个。 真实情况是什么，厂里流言蜚语不断。 有人说乔大力年轻时干了不少的荒唐事，导致身子有问题。 不能继续生养。 也有人乔大力的老婆天生不孕不育。 乔跃进不是乔大力的儿子，是从外边抱养的孩子。 原因很简单，父子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年头都讲究多子多福，除了丧偶等原因。 谁家不是两个三个。 “乔跃进的破事，我真是难以启齿。” 林卫东跺了跺脚，让周向红替自己说。 周向红绘声绘色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穿着大衣躲在后勤科物资仓库。 被众人发现，乔跃进先是气急败坏，不止一次想要离开仓库。 随后，众人捡到的女人。 乔跃进没命地向前冲。 不是后勤科职工，下班后躲在后勤科仓库。 身上只有一件大衣遮体，地面留着一件女人的秋裤。 见到其他人来了，想都不想地往外冲。 乔跃进要干什么，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周向红绘声绘色描述之际，乔跃进突然变得躁动。 不停地挣扎，试图挣脱绳索。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好似能够喷火。 就在刚刚。 乔跃进在人群中看到了方秀兰。 周向红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现在还不老实！同志们，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收拾他！” “败坏工厂风气，就是给大伙脸上抹黑，不教训，不足以平民愤。” “咱们厂刚刚受到部里表彰，这时候出这种事，部里会怎么看咱们？我建议给乔跃进带牌子游街，表明我们厂和这种人一刀两断，绝不姑息的态度。” “说得对，挂牌子游街！” 乔家父子先前做过的孽，通通变成了压在乔跃进头上的大山。 挂牌子游街，组织批斗会。 将乔跃进交给有关部门法办。 一条条建议脱口而出。 “都特么给我让开！！！” 闻讯赶来人事科长赵国栋，挥舞双手试图驱散人群。 无奈，没人理他。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赵国栋总算挤到前面，大声嚷嚷道：“同志们，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能只听周向红的一面之词，厂里会组织专业人员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没有出现之前，谁都不许把这件事情外传。” “林卫东，你还不赶快把人松开。” 赵国栋已经让人去叫乔大力。 同时，安排人联系其他在家的厂领导。 目前。 赵国栋必须立刻控制局势，不能让事情继续往外传。 这年头的犯罪行为，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不主动去局子报案，官面知道也不会派人过来调查。 毕竟，厂里也有保卫科。 一些犯罪行为，工厂能够自行处理。 可一旦有人以公开的方式报案，有关部门就一定要管。 “赵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能只听我一面之词，我说的全都是亲眼看到的事情，要是有一句是假话，就让老天爷降一道雷劈死我。” 周向红反驳道：“你自己瞧，乔跃进现在是个什么德性？你告诉我，乔跃进没有耍流氓，身上衣服都去哪了？脖子上的女人衣服，又是从哪变出来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这么多人看到，难道我们都在骗人吗？” 周向红突然变得伶牙俐齿。 说一句，徐国庆等人附和一句。 得知这些人不但亲眼看到，甚至还拍下照片，赵国栋顿感天旋地转。 完了。 乔跃进这回是真栽了。 “林卫东！！！” 人群外，传来惊雷一般的喊声。 乔大力杀气腾腾地走过来。 看热闹的职工主动让出一条路。 见儿子被林卫东这帮人搞成这副狼狈样，乔大力哪还能忍得住。 握着拳头就要教训林卫东。 周向红抓住乔大力的拳头，说道：“厂长，你儿子犯了流氓罪，你还想犯包庇罪吗？” “你给我滚一边去！” 乔大力用力撞向周向红，头脑冷静了不少。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不但要杀人，还要诛心！” 林卫东风轻云淡道：“乔厂长，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如先听听你儿子，是怎么说的。” 话音落下，林卫东看向徐国庆。 徐国庆会意地拿下乔跃进嘴里的抹布。 重新获得说话的权利，乔跃进咆哮大叫道：“爸，我被他们给坑了，林卫东这些人故意设计害我，骗我和方……” 方秀兰的名字还没有念出口，乔大力一巴掌抽向乔跃进的脸。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乔跃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乔大力再次扬起手，打向乔跃进的另外一张脸。 “你这个畜生，赶紧给我闭嘴！” 乔大力不停地使眼色。 听到方字，乔大力哪能不明白。 林卫东买通了方秀兰，自家儿子被坑得稀里糊涂。 一旦念出方秀兰的名字，等于坐实了流氓行径。 林卫东说道：“乔厂长，你这是干什么？你儿子想要交代问题，你却一直打他，到底是让他交代，还是让他不交代？” 此刻，乔大力恨不得掐死林卫东。 长了一张人畜无伤的脸，做起事来心黑手狠。 “你跟我来。”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乔大力抓住林卫东的手，来到几百米开外的厂办大楼。 直接将林卫东推进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办公室的门。 乔大力咄咄逼人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别在我面前演了，从你进厂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个小王八蛋不是好东西，早晚有一天会弄出大动静。” “说吧，你想怎么样？” 林卫东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厂长，您的话我越听越不懂，看到违法的事情，身为厂里一员，我能当成什么都没有看见吗？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乔大力紧锁眉头，脸色涨红道：“别特么跟我说这些废话，我问你，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消停下来，放过我儿子。” “方秀兰和我儿子确实不清不白，可要不是你搞鬼，事情不会被捅开，林卫东，你是想要权，还是想要钱，物资商品，给老子一句痛快话！” 第56章 遇到的优秀男人，怎么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不是我要拿你儿子怎么样，而是乔跃进自己干了不要脸事情，干就干吧，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问题是，你儿子也太会挑地方了，跑到物资仓库干这种事，以后每次去物资仓库拿东西，必然会想起你儿子，啧啧啧，牛逼。” 林卫东冷嘲热讽。 说的是乔跃进的事情，骂的确实乔大力一家。 乔大力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杀人不犯法，乔大力第一个弄死林卫东！ 小王八蛋骂人不吐脏字，却又句句诛心。 “林卫东，你特么别得寸进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再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儿子？” 人在屋檐下，乔大力不得不低头。 整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方秀兰是个精于算计的女人。 有胆子配合林卫东联手坑乔跃进，必然得到了林卫东的某些许诺。 换言之。 一切的关键都在林卫东这里。 不搞定这小子，纵然封住所有人的嘴，事情依旧会曝光。 更何况。 听说林卫东安排周向红给乔跃进拍了照片。 这年头的事情，只要三人成虎，就有可能变成真的。 哪怕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也有可能被上纲上线。 自从1977年恢复高考，每年都有几十上百万知青回城。 去年，知青制度正式被取消。 回城知青数量与日俱增，城里有没有充足的工作岗位安顿他们，大量没有工作的知青流荡街头，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京城是一国之都，人口多，闲散人员数量更多。 为此。 上级部门下达从严从重，处理各类治安案件的命令。 小到打架斗殴，大到抢劫杀人。 一旦被局子里的人抓到，最轻也是三年，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打架斗殴都能被判三年。 光天化日耍流氓，不死也要脱层皮！ 林卫东淡淡一笑道：“乔厂长是想要我们不批斗你儿子，还是想要回我手里的胶卷呢？” 见林卫东总算说到了正题，乔大力阴沉沉道：“你说呢？” “这件事情嘛，我需要考虑考虑。” “不过看在乔厂长的面子上，批斗的事情，我看就不必了。” “乔厂长，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想不奉陪了。” “对了，别忘了把你儿子领回去以后，狠狠教育一番，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个人，你最好不要去找他麻烦，要不然，小心鸡飞蛋打。” 说完，林卫东迈步走出厂长办公室。 至于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乔大力心知肚明。 方秀兰。 林卫东没有把话说绝，证明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要什么。 是提升职务。 还是需要别的允诺。 总而言之，乔大力这次必然要大出血。 不然。 不但拿不回林卫东手里的胶卷，小王八蛋甚至有可能联合小集体众人，写联名信向有关部门举报今天的事情。 民不举官不究，收了举报信，执法部门肯定要派人进来调查。 届时。 即便乔大力是厂长，也压不住这件事情。 从严从重四个字，代表着绝对的权利。 另一边。 工厂空地依旧是人满为患。 光溜溜的乔跃进冻得浑身脸色青紫，浑身哆嗦。 临近三月。 京城天气依旧能够冻死人。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除了厂子职工，还有刚刚进厂不久的苏雨桐。 望着小丑一般的乔跃进，苏雨桐整个人都惊了。 做梦也想不到。 身为厂长家独生子的乔跃进，竟被林卫东收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林卫东是小集体的头。 身份也只是一名工人。 工人薅厂长的虎须，当众打脸乔家父子。 简直是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偏偏，乔大力一点辙都没有。 “同志们，乔厂长将代表厂领导，接管对乔大力的处理，我们走吧。” 返回到现场，林卫东大手一挥。 留下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带着小集体众人，潇洒地离开现场。 林卫东前脚刚走。 乔大力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给快要冻僵乔跃进套上衣服，直接背到厂办取暖。 再不取暖，人都要冻死了！ 随着乔跃进被带走，现场已经没有热闹可看。 众人顺顺利利地离开工厂，回家吃饭。 苏雨桐心事重重地跟着人群走出工厂。 打开停在工厂大门口，新买不久的二六自行车，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回到家，苏母发现苏雨桐的情绪很不对劲。 眉头紧锁，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苏雨桐摇摇头，无精打采地坐到沙发上。 苏母一连三次招呼苏雨桐吃饭，苏雨桐始终没有起身。 见状，苏母确信女儿遇到事了，小心翼翼道：“雨桐，是不是林卫东又给你脸色看了？要我说，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优秀男人有的是，你就算没找上大学，依旧是天之骄女，我和你爸的骄傲。” “像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非要在林卫东这棵树上吊死呢？” 一直到现在，苏母都不明白苏雨桐的想法。 明明是那么的厌恶林卫东。 偏要去林卫东所在的京城机械厂上班。 林卫东当了工人，身份确实提升了一大截。 可就算这样。 依旧是苏雨桐，和苏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妈，我不服气。” “嗯？” 苏母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不服谁啊？” “林卫东。” 苏雨桐一脸别扭地说道：“我和林卫东当夫妻时，林卫东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文不成武不就，他爸想尽办法，给他搞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他竟然不要。” “这样的人，不是烂泥又是什么？” “天天不是围着我转，就是围着锅台转，每次看到研究我喜欢吃什么，我就觉得恶心。” “他是真对我好，为什么不把工农兵推荐指标给我？” “林家明明有这个能力安排我去公社工作，非要让我留在大队，当个没有名分的大队会计。” 苏雨桐不服气。 凭什么离婚以后，林卫东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反观自己。 一天舒心的时候都没有。 碰到几个优秀男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第57章 女人有几个四年，林卫东凭什么离婚！ “这……” 明白了女儿的心结所在，饶是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苏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女儿的命，确实是太坎坷了。 本以为离开乡下回到城里，一切都能好起来。 没想到。 命运一次次地拿苏雨桐开玩笑。 先是高考失利，丧失了成为大学生的机会。 身为大学老师的韩克斯满口答应，帮苏雨桐想办法补上这个遗憾。 可惜。 厄运又一次降临到苏雨桐头上。 几个挨千刀的混蛋，竟然将韩克斯打成重伤。 人躺在医院，答应的事情自然也就办不成了。 “妈妈，我明白了！” 忽然，苏雨桐一惊一乍地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明白了？” 苏母吓了一跳。 “林卫东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嘴上说得好听，非我不娶，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实际一直在和我耍心眼。” “明明很优秀，非要装出一副乡巴佬，窝囊废的样子。” “自从进了城，林卫东就像是鱼入大海，龙飞九天，先是给厂里设计了一款运动步枪，又主动放弃自由选择职务的机会，进入小集体当头。” “这说明林卫东很有野心，并且非常会耍心眼。” “他故意在我面前藏拙，或许是为了考验我，又或者故意留一手。” “你先等等。” 苏母被苏雨桐一连串分析弄得头晕目眩。 刚才还在说林卫东是胸无大志的窝囊废。 怎么一下子，又说林卫东故意藏拙？ 自家女儿不会气晕了头，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苏母有心想要摸摸苏雨桐的额头，又担心引来女儿的不满。 “如果林卫东没有藏着一手，为什么他能搞出这么多厉害的发明？” 苏雨桐偏执地认定，不是自己的对不起林卫东。 而是林卫东对不起自己。 吃着锅里，看着碗里。 担心亮出全部本事，以后遇到更好的女人，难以摆脱苏雨桐的纠缠。 “妈，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越优秀的男人，越容易引起女人的青睐？”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林卫东真有这么多心眼吗？” 苏母半信半疑。 “哼！她要是没有这么多心眼，乔家父子也不会被他搞得苦不堪言。” 苏雨桐讲起林卫东今天搞出的大风波。 带着小集体的狐朋狗友，拉着乔跃进游街批斗。 乔大力连个屁都不敢放。 除了这件事。 苏雨桐还听说了一件事情。 林卫东买了一台20寸大彩电，回去的时候遇到滚刀肉拦路。 三下五除二。 逼得滚刀肉王胜利跪下喊神医。 “啊！” 苏母听后瞠目结舌，乖乖！ 20寸进口大彩电，这是部级领导才有的家用电器啊。 苏雨桐噘着嘴，不服气地说道：“妈，换成你是我，你能服气吗？” “这个林卫东，一肚子花花肠子。” “之前我还觉得，咱们家有那么点对不起他的地方，现在看来，确实是他对不起你。” “你把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放在他身上，小混蛋吃够了就扔，没那么容易！” 苏母顿生同仇敌忾之心。 女人有几个四年？ 苏雨桐在最好的年华里嫁给林卫东。 林卫东却和媳妇处处藏心眼。 “当当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看你爸是工程师，也是这个德性。” “当惯了甩手掌柜，每次出门都要丢三落四，害得我时不时，就要跑去给他送钥匙，这回，肯定又是把钥匙丢了。” 苏母嘴里嘟嘟囔囔，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正要数落苏父不省心。 下一秒，苏母愣在了门边。 “阿姨，我……我有点事情找雨桐。” 门外，乔跃进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现眼丢到姥姥家，乔跃进半个人都不想见。 可是没办法。 他今天必须过来。 一来，挽回自己在苏雨桐心里的不良印象。 二来，求苏雨桐帮忙拿回胶卷。 其他事情都好办，最要命的还是胶卷。 一丝不苟地披着女人的秋裤，这些照片要是传出去。 且不说有关部门回来找他。 整个四九城，恐怕都没乔跃进的容身之地。 子不教父之过。 乔跃进出事，乔大力也别想脱得了干系。 至于找方秀兰作证，有点用，但是用处不大。 林卫东已经警告过乔大力，不要去找方秀兰的麻烦。 要不然。 很可能会鸡飞蛋打，一拍两散。 就算方秀兰站出来作证，又有什么意义？ 证明方秀兰和乔跃进有不正当关系，指控林卫东趁机设套。 等于是让方秀兰自己往死路上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乔跃进，你干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还有脸来我家！” 刚刚得知乔跃进耍流氓的事情，转眼当事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苏母气得脸都绿了。 原以为乔跃进一表人才，亲爹又是厂长。 属于和女儿门当户对的人中龙凤。 没想到。 竟然还有搞破鞋的癖好。 恶心！ “伯母，我是被冤枉的，林卫东故意给我下套，知道我喜欢雨桐，故意打击报复。” 乔跃进可怜兮兮道。 “不管你是不是被冤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洁身自好，行得正坐得直，林卫东想找你麻烦都没机会。” 苏母冷脸说道：“你走吧，以后少来找我女儿。” “伯母，我真是被冤枉，求您让我见雨桐一面，我有一肚子话要说。” 乔跃进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个是干什么，快起来。” 苏母手足无措地搀扶起乔跃进，回头看向苏雨桐。 苏雨桐微微点头。 “你们啊，进去吧。” 苏母侧过身子，示意乔跃进自己和苏雨桐解释。 “雨桐，我……” “乔跃进，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和厂里女人干那种事情？” 苏雨桐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绝对没有！！！” 乔跃进举手发誓道：“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出门被死撞死，吃饭被饭菜噎死，下辈子变猪变狗。” 闻言，苏雨桐脸色稍缓，继续说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去找林卫东求情，让他高抬贵手，不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对不对？” 乔跃进一副便秘模样。 没承想，苏雨桐已经猜到自己的第二层目的。 第58章 厂三大“道德标杆” “雨桐，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比杀了你还要痛苦。” “你是书上的神女，林卫东是泥坑里的癞蛤蟆。” “可是……可是不拿回那些照片，不但我要完蛋，我爸也要跟着受牵连。” “王书记不在家，能够说服林卫东的只有你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乔跃进索性实话实说。 王永民带队下去支农。 全厂上下能和林卫东说上话的人，只剩下苏雨桐。 “你要面子，难道我就不要面子了吗。” 苏雨桐扭过头。 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工人们骂得真没错，乔跃进才是真正的草包。 平时耀武扬威，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 真要出点事情。 不是推别人当替罪羊，就是找他爸出面善后。 担心苏雨桐袖手旁观，乔跃进顿时有些急了，哀求道：“雨桐，看在我对你百依百顺的份上，你就帮我这回吧。” “我发誓，只要这次能过关，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 “你让我向东，我就不向西。”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乔跃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苏雨桐表情不满地怒斥道：“纵然你有金山银山，我都不稀罕，我苏雨桐从不要嗟来之食，更不会因为谁的身份高，谁的家庭好，就对这个人另眼相看。” “我交朋友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你说这些话，是在侮辱我。” “雨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该死，我该打。” 乔跃进用力抽打自己的脸。 自己也是真着急。 忘了苏雨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竟然用笼络方秀兰的办法央求苏雨桐。 活该被苏雨桐训斥。 “女儿，如果跃进真是被冤枉的，要不，你就帮帮他？” 苏母这时插话帮腔。 不管怎么说。 苏雨桐进入京城机械厂，成为乔大力手底下的工人是个不争的事实。 以后的日子里，苏雨桐少不了乔家人的关照。 乔家要是倒霉，也会对苏雨桐造成影响。 苏雨桐叹了口气，说道：“妈，林卫东现在六亲不认，恐怕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跃进，不是我们不帮忙，林卫东如果有心害你，雨桐去了，恐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瞥见苏雨桐眼中的一抹复杂，苏母配合女儿，抬高这件事情的难度。 林卫东绝情绝义，抛弃糟糠之妻。 现在又成了京城机械厂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会给苏雨桐的面子。 苏雨桐迟疑道：“或许……” “或许什么？” 乔跃进忙不迭地追问道。 “凭我一个人，真的很难说服林卫东放你一马，除非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陪，我一块去见他。” “你也要过去，当着大伙的面子，表达对林卫东的歉意。” “我对他表达歉意？！” 乔跃进蒙了。 明明是林卫东设计陷害自己，苏雨桐竟然让自己向林卫东道歉。 这还特么有天理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几分钟的时间里，苏雨桐想到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既能保住乔跃进这条线，又能为后面的计划做铺垫。 紧接着。 苏雨桐详细讲了一遍自己的想法，隐去这么做的言外之意。 “这……这……” 听完，乔跃进如遭雷击。 一方面不甘心。 另一方面，不敢相信苏雨桐为了帮助自己，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跃进哥，不管别人信不信你，你既然敢对天发誓，我信你。” 苏雨桐正色说道：“只要能够说服这几人陪着我们一块去见林卫东，我就把握让他放你一马。” “你是为了被林卫东欺负，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 “刚才是我不明真相，说了几句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雨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乔跃进感动得泣不成声。 “我爸我妈对我，都没有你对我这么好。” “我发誓，只要过了这关，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 苏雨桐一脸无语。 苏母更是满头黑线。 这叫人话嘛。 苏雨桐和乔跃进年纪相仿，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再生父母。 “你尽快去找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好好好，我这就去。” 说罢，乔跃进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 “女儿，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送走乔跃进，苏母问出了心里的不解。 为了一个坏了名声的乔大力，苏雨桐有必要付出这么多吗？ “妈，不是只有林卫东懂得挑动群众斗群众。” 苏雨桐冷声说道：“我要让林卫东明白，失去我，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愚蠢的事情，如果林卫东真的够聪明，我给了台阶，他没理由不踩上去。” 苏母想了想，说道：“可他要是混不吝呢？” “这可就由不得他了。” 苏雨桐走到饭桌前，开始享用晚餐。 自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林卫东的事情。 跟他离婚，也是因为被林卫东刻意营造的假象所蒙蔽。 误以为林卫东是窝囊废，草包乡巴佬。 如果林卫东真的爱苏雨桐，为什么藏了这么多本事。 这说明。 林卫东打一开始就没想和苏雨桐好好过日子。 玩够了以后一脚踢开。 去城里找更好的女人。 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一旦得到。 也就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另一边，乔跃进急急忙忙骑车回家，三言两语将苏雨桐的办法告诉乔大力。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乔大力没想到自己苦思冥想，都找不出破局之法。 到了苏雨桐这里，三两下就有了主意。 不简单。 这个女人如果嫁给草包儿子，乔大力也算是安心了。 第二天下午，一群人站在小集体大门前。 分别是乔跃进，苏雨桐。 工会主任马大姐，厂里八级工，老劳模宋大爷。 退休的前任妇女主任钱大娘。 三人的共同特点是德高望重，并且喜欢倚老卖老。 “我靠！” 准备下班的周向红等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大门方向走。 看着门口几人，周向红大吃一惊。 全厂最喜欢说教的三个人，怎么全来了！ 马大姐，宋大爷，钱大娘。 并称191厂移动道德标杆。 给人做思想工作，批评教育犯错职工，能够说几个小时不停歇。 战斗力相当恐怖。 第59章 林卫东，我对你很失望，也能痛心 “国庆，你先挡住他们，我去通知卫东，想他翻墙头离开。” “这三个人的嘴巴，相当于三挺重机，火力抵得上一个加强连。” 看到三人，周向红心里发怵。 之前干活的时候，哼着一首来自港岛的流行歌曲，好死不死被宋大爷发现。 足足批评了周向红六个小时。 其间，老爷子只喝了一口水。 周向红都快被逼疯了。 倚老卖老，周向红还不敢和他们翻脸。 “你快点，我也怕。” 徐国庆几人双腿发颤，就连牙尖嘴利，外号小辣椒的吴秀芳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三人道德标杆一块过来，旁边还跟着乔跃进。 傻子都能看出来，必然是来给乔跃进说情。 面对一个人，林卫东或许有一战之力。 三个人联手夹击，林卫东必败无疑。 当即，周向红撒丫子跑向林卫东的办公室。 “卫东，赶快翻墙头吧，三个老帮菜来了。” 冲进办公室，周向红气喘吁吁地介绍三人的恐怖。 每次训人，必然首先抢占道德制高点。 倚老卖老，讲过去说现在。 忆苦思甜玩得一条条的。 前年，也不知道宋大爷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觉得现在日子过得太好。 对于培养小年轻，不是什么好事。 建议厂里举办一场忆苦思甜大会。 吃几天忆苦思甜饭。 此举马上得到了钱大娘和马大姐的赞同。 三大道德标杆一块站出来，谁敢说个不字？ 好嘛，整整吃了五天。 就连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中年职工，也被吃得叫苦连天。 草根树皮研磨成粉，配上些许观音土。 加上仓库里的次粮，陈粮。 五天的忆苦饭，差点没把周向红送走。 吃惯了嘴的乔大力父子。 更是夜夜灌香油。 为啥。 拉不出来。 林卫东脸都黑了。 幸亏自己是去年进厂。 要是前年，拉不住来的还得他一个。 “你们撤，我去会会他们。” 确信这群人来者不善，林卫东内心涌现出熊熊战意。 不就是打拳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听说周向红说，里面还有新来的厂花苏雨桐。 林卫东更是非去不可了。 来到外面，林卫东做了一个撤退的眼神。 徐国庆，吴秀芳几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周向红也很不讲义气地提前开溜。 实在是怕啊。 三人既是劳模，又都上了年纪。 打不得骂不得，说又说不过。 此刻不跑。 难道等着上几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什么风把您三位吹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林卫东一边鼓掌，一边来到几人面前。 见林卫东还算客气，马大姐满意道：“卫东，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调解你和乔跃进之间的一些误会。” “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认为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正所谓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们这些小年轻只是看到乔跃进光着身子穿军大衣，出现在物资仓库，就说他搞破鞋，实在是过于主观。” “先不说乔跃进有没有干这种事情，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 林卫东愣了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道德拳法吗？ 宋大爷开口说道：“林卫东，苏雨桐是你前妻，对吧？乔跃进和苏雨桐的家长，很早就认识了，两家人多有走动。” “夫妻离婚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因为乔跃进看过苏雨桐，你就认为是他拆散了你们的姻缘，更不能挟私报复。” “看到乔跃进出现在物资仓库，你就说他耍流氓，连调查都没有调查，难道不是打击报复吗？” 宋大爷痛心疾首地数落林卫东，虽然他只是一名工人，可也是小集体的负责人。 勉强算是半个干部。 身为半个干部，怎么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钱大娘摇头叹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连厂里的脸面都不顾了，现在的年轻人，唉，真是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不像我们当年，为了集体的荣誉，吃再多的苦都心甘情愿。” “卫东，你和雨桐离婚，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三人先后打出道德拳法，乔跃进出来补了一刀。 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地求林卫东高抬贵手。 林卫东和苏雨桐离婚，是他们两人的个人原因。 和乔跃进这个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了。 男人喜欢吃醋，这是人之常情。 看到自家媳妇和别的男人说话，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哀求林卫东交出照片。 乔跃进发誓。 以后保证离苏雨桐远远的。 离婚是因为苏雨桐一时冲动，并不是变心，更不是不爱林卫东。 主动联系乔跃进调进191厂，就是为了破镜重圆。 挽回夫妻之情。 林卫东可能知道是乔家帮忙解决的调动问题。 进一步地恨上了乔跃进。 抓住机会，往死里整乔跃进。 乔跃进去仓库，确实有点不可告人的想法。 打算拿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至于为什么没穿衣服…… 乔跃进低头不语。 林卫东诬陷乔跃进耍流氓，连女人的秋裤都准备好了。 又怎么可能给乔跃进留衣服。 苏雨桐表情难过地说道：“卫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你离婚是为了激励你上进，又加上那个时候我来事了，有点小脾气，因此说了几句重话。” “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是……但是，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看在你把对我的怨恨，撒在别人身上，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也能痛心。” 苏雨桐一脸苦涩地道：“如果你真的要发泄，要出气，明天我们就复婚，你怎么对我都行，我绝对没有二话。” 等到几人先后说完，林卫东露出思考的表情。 乔跃进心头松了口气。 是人就有弱点。 钱大妈他们三个道德模范，同样也有弱点。 针对三人的弱点，乔大力统统予以满足。 这才能请来三人拉偏架。 “苏雨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下一刻，林卫东竖起右手中指。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看懂林卫东的手势。 苏雨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一种国际通用的问候手势，代表我问候你们全家。” 苏雨桐微微皱起眉头，表情很不解。 没听说外国人，有竖中指问候他人全家的习俗啊。 第60章 引蛇入洞 “呵呵呵，前妻同志，没想到你这位知识分子也有不懂的东西。” “我来告诉你，一旦有人亮出这个手势，代表这个人准备问候你们全家，包括你们家的祖宗十八代。” 此话一出，苏雨桐，乔跃进，三位“道德模范”齐刷刷变了脸色。 众人看不懂外国人的手势。 却能听懂林卫东话中的意思。 问候祖宗十八代，这特么不就是在骂人吗！ “林卫东，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敢用这么恶毒的方式辱骂长辈！！！” 马大姐首先发难。 林卫东说的是你们，代表他将眼前众人全都骂了一遍。 简直是无法无天，岂有此理！！！ 道德模范也是人。 每天面对的同样是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酱醋茶。 面对乔大力许诺的各种好处，三人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加工资，提高待遇，解决子女的进厂工作问题。 也是因此。 三人才会联手而来，一同为乔跃进求情。 通过群众压力，道德审判，逼迫林卫东交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没想到。 林卫东表现得客客气气，嘴里拐着弯地骂人。 钱大妈怒不可遏地呵斥道：“林卫东，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团结友爱了？我们既是你的长辈，又是厂里的老工人，老模范，客客气气地找你商量事情，你竟然满嘴污言秽语，又爹生没娘教的东西！” 林卫东脸色一沉。 看向钱大妈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意。 钱大妈开始飙脏话，宋大爷更是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 训斥林卫东胆大妄为，不但给工厂抹黑。 更给全厂年轻工人抹黑。 身为小字辈。 面对老工人的苦心劝导，应该乖乖地服从，改过自新。 林卫东可倒好。 态度恶劣咒骂几人。 “林卫东，马上将胶卷和底片交出来，你的事情，我们回头再和你算账。” “你不是保卫科干部，更不是厂里领导，有什么权利给人定罪？” “退一万步讲，就算乔跃进真干出不好的事情，也有厂里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你私设公堂，滥用私刑？” 相比于钱大妈和马大姐两个女人，宋大爷还没有完全被气糊涂。 拿到胶卷和底片才是关键。 这些东西一直被林卫东握在手里，对乔家父子而言，早晚是个雷。 没有这些依仗。 收拾林卫东不在话下。 收到宋大爷的眼神提醒，马大姐打起官腔，说道：“你和苏雨桐离婚，是你们之间的个人问题，你却因此迁怒乔跃进，故意设陷阱坑他。” “往小了说，你这是挟私报复，往大了说，你是和全厂为敌。”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咱们191厂不但会成为全系统的笑话，搞不好还会被上级取消所有荣誉。” “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从自身找问题，反而迁怒于别人，道德品质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苏雨桐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和你离婚是为了激励你上进，你能从贫下中农，变成国家工人，全都是雨桐的功劳。” “你不但不感恩，反而利用你在小集体的个人影响力，怂恿一大群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和你一块干坏事，现在你能陷害乔跃进，未来，你甚至都有可能卖国。” 各种各样带有攻击性的大帽子，就和不要钱似的往林卫东头上扣。 乔跃进暗暗得意。 任林卫东奸猾似鬼，面对三位道德模范，扣帽子高手，依旧要败下阵来。 钱大娘几人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声音越来越洪亮。 不但将乔跃进耍流氓的事情，归结为林卫东的恶意报复。 甚至还将林卫东推到了卖国贼的角色。 仿佛林卫东对付乔跃进，就是和龙国为敌。 和所有的人民群众过不去。 苏雨桐说道：“卫东，得饶人处且饶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紧接着。 苏雨桐可怜兮兮地请求三人原谅林卫东的出言不逊。 保证和林卫东复婚以后，一定会苦心劝导林卫东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尊敬厂里老职工，善待周围的同志。 “同样都是年轻人，林卫东，你瞧瞧你自己，再瞧瞧你媳妇，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看在雨桐的面子上，你辱骂长辈，坑害工厂的事情，我们可以从轻发落。” “只要你交出底片，公开向我们道歉，这件事情就可以过去。” “要不然，别怪我开你的批斗会。” 马大姐咄咄逼人地要求林卫东马上取来底片。 写下保证书，发誓永远不再坑人害人。 见林卫东始终一言不发，钱大妈和宋大爷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约而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全厂这么多小年轻，就没他们收拾不了的。 林卫东冷冷一笑，说道：“三位，我可以说话了吗？” “哼！你还想说什么？” 宋大爷冷漠道。 “不就是想要底片吗，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我可以给你们底片，不过……” 说到这里。 林卫东环顾几人，说道：“底片就是我的办公地，不过只能一个人跟我进去。” “别误会，办公室里有不少重要的设计图纸，面积就这么大，你们一窝蜂全进去，弄乱了图纸我还要重新整理。” 闻言，钱大妈三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林卫东进厂已经有半年时间。 随着先后搞出运动气枪，热得快等商品，逐渐有了一个小发明家的外号。 想到林卫东是懂技术的，三人很快达成共识。 推选宋大爷进去拿底片。 “不行，只能钱大妈给我进去。” 林卫东摇头道。 “为什么？” 马大姐问道。 “宋大爷刚才气得想要吃了我，马大姐，你的样子也挺吓人，也就钱大妈对我和颜悦色，我只相信她。” 林卫东如是说道。 “总算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耳听林卫东夸赞自己和蔼可亲，长相慈祥，年过六十的钱大妈心情说不出的得意。 马大姐和宋大爷不高兴地白了林卫东一眼。 当即，钱大妈一步三摇地跟着林卫东走进办公室。 “总算是过关了。” 乔跃进长松了一口气。 拿到底片，林卫东也就没有威胁自己的证据。 接下来，就该轮到乔家收拾这小子了。 “嗷！！！” 不多时，小屋里传来野兽一般的叫喊声。 第61章 电击群丑 声音穿透力极强，怎么听都不像人能发出来的。 过了几秒钟，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 乔跃进身子一抖，说道：“林卫东！！！肯定是林卫东打了钱大妈，快进去看看。” 闻听此言。 几个人一窝蜂地冲向办公室。 屋内，林卫东蹲在地上抱着浑身抽搐的钱大妈。 只见钱大妈抖个不停，仿佛得了小儿多动症。 “林卫东，你对钱大妈干了什么？钱大妈怎么会这样？” 乔跃进杀气腾腾地要求林卫东老实交代。 是不是打了钱大妈。 马大姐和宋大爷恨得咬牙切齿。 同时，宋大爷又感到一丝庆幸。 幸亏进来的是钱大妈。 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会被林卫东殴打。 钱大妈除了浑身发颤，双眼反白，嘴角还带着白沫。 样子别提多吓人了。 苏雨桐难以置信地向后退。 隐约猜到林卫东为什么要让钱大妈跟他进去。 林卫东自小没了母亲，是被父亲林满仓拉扯长大的。 钱大妈刚才骂林卫东有爹生没娘教。 肯定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才会被林卫东殴打。 “你们胡说什么呢，钱大妈是自己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林卫东反驳道。 唉。 果然，戏精这种属性是天生的。 林卫东已经很努力，依旧演不出悲伤的样子。 “你放屁！” 乔跃进骂骂咧咧地说道：“钱大妈又不是傻子，好端端地干嘛自己打自己。” “林卫东，你完了！” “你先是辱骂这些为工厂发展做出贡献的老工人，又故意将钱大妈单独叫进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这种危害社会，危害工厂的害群之马，应该被永远关进监狱。” “蹲大狱太便宜他，应该枪毙。” “枪毙之前，还要进行公审！” 马大姐和宋大爷纷纷附和。 林卫东一脸委屈道：“钱大妈真是自己躺下的，刚才我去找底片的时候，好心提醒钱大妈，屋里除了有大量的图纸，还有不少研究半成品，让她千万不要乱摸乱动。” “钱大妈不听劝，动了我发明的一项研究半成品。” “所以就变成了这样了。” 说罢，林卫东指了指桌面上的一样东西。 顺着林卫东手指的方向，众人定睛观瞧。 “林卫东，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看清东西轮廓，乔跃进气极反笑。 姓林的真的疯了。 竟然说是手电筒让钱大妈变成这样？ 桌面上放着一根黑色的手电筒。 整体外形和常见的手电筒略微有些区别。 体型较细，大小比一般的手电筒短了一半。 整体粗细，约为三根手指并拢一般宽。 有着常见手电筒的大脑袋。 头部发着光。 虽然样式比较独特，但手电筒就是手电筒。 这么个小东西。 就算砸到人脑袋上，都不可造成伤害。 林卫东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反正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你们要是实在不信，就等钱大妈醒了，自己问她好了。” “你特么还这么演！” 乔跃进撸胳膊挽袖子，全然忘了他需要扮演的角色。 “我没有演，说的全是真的。” 林卫东站起来说道：“对了，你们千万别碰这东西，小心接着出事。” “去你娘的！” 乔跃进拿起桌面上的小型手电筒，叫嚣道：“我拿了，现在还好好地站着，林卫东，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别想着胡说八道蒙混过关。” “觉得我们没看到你打钱大妈，这件事情就能混过去，你做梦！” 听到这句话，宋大爷恍然大悟。 怪不得林卫东一直胡说八道。 以为现场没有人证，胡说八道就能将水搅浑，摆脱他殴打钱大妈的罪名。 小王八蛋，确实有点歪脑筋。 不知道为什么，苏雨桐心中惴惴不安。 一连多次被林卫东怼，苏雨桐本能觉得林卫东不可能，干出这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事情。 马大姐跺脚怒道：“小畜生，不把你法办，老娘就不叫马美丽！我们虽然没有看到你打人，但是却听到了钱大妈的惨叫声。” “屋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打的还能是谁？” 林卫东说道：“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钱大妈昏迷，是因为她用手摸了电门，也就是这件东西的头部。” “马大姐，你千万别摸电门，不然你会被电成烧鸡呢。” “你！！！” 马大姐气得恨不得抓死林卫东。 你才是烧鸡，你们全家都是烧鸡！ 林卫东这个王八蛋，可以在烧鸡两个字上面发怪音。 听起来，好像有另外一层含义。 “马大姐，你可以打我骂我，谁让你们是道德模范，是工厂的老工人，但是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摸电门，别碰这东西的头部。” 林卫东一脸紧张，眼神一刻都没有立刻乔跃进手里的手电筒。 人都有逆反心理，特别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马大姐走到乔跃进身边，伸出手说道：“我摸……嗷！！！” 下一秒，马大姐手舞足蹈地开始乱抖。 嘴里发出瘆人的尖叫声。 “！！！” 苏雨桐，宋大爷，乔跃进三人大脑全部宕机。 这是什么情况？ “快把东西拿开，不然，马大姐真要变烧鸡了！！！” 林卫东一脚踹向乔跃进的腰部。 陷入大脑空白状态的乔跃进，直接撞到了墙上。 林卫东捡起掉落在地的手电筒，指向宋大爷和苏雨桐。 “你你你……你会雷法！” 旧社会过来的宋大爷，条件反射地喊出法术二字。 “不是法术，是科学。” 林卫东一边朝着宋大爷走来，一边说道：“您可是老模范，工厂的老人，干了半辈子工人，竟会将科学认作是法术。” “宋大爷，您老张口就说这是什么雷法，不会曾经在会道门待过吧？” “你别过来！！我没有……我我我……” 瞧着林卫东手里的“家伙”，宋大爷吓得腿都软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碰一下，就把人电得手脚抽搐呢？ “林卫东，是你抢了我的电视票，我特么和你拼了！！！” 乔跃进满头是血，状若疯魔般地举起一把椅子。 “看招。” 抢在乔跃进抛出凳子之前，林卫东不躲反进。 直接上强度。 将电压从三万伏，调整到最高的五万伏。 第62章 电击棍，高科技 “嗷嗷！！！” 正将椅子举过头顶，准备砸向林卫东的乔大力悲剧了。 五万伏电压贯穿全身，乔跃进顿感全身剧疼。 浑身上下，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紧接着。 乔跃进四肢麻木，大脑失去反应能力。 丧失思考能力的一瞬间，乔跃进脑中出现了一幕电影画面。 小鬼子使用电刑拷打囚犯。 瞬间。 一股复杂的怪味弥漫整个房间。 味道说不出的呛人。 既有恶臭，更有一股烧肉的味道。 一滴滴的浑浊液体，从乔跃进身下滴落地面。 苏雨桐血都凉了。 不同于宋大爷这位扫盲班毕业生。 苏雨桐上过高中，学过物理。 乔跃进现在的反应，属于明显的触电反应。 一旦电流强度过高，人体肌肉不但会出现痉挛反应，甚至还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等情况。 撞到墙上的刹那。 乔跃进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电视机票被一名怪人抢走。 当时，对方拍了自己一板砖。 林卫东踢向自己的动作，与那个怪人有几分相似。 电视机票被抢走没多久，林卫东搬了一台彩电回家。 相同的牌子，同样的尺寸。 乔跃进本就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全都没白了！！！ 姓林的就特么不是个人。 抢了自己的电视机票不算。 还敢堂而皇之地搬回家属区。 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杀人诛心都没他狠。 “卫……卫东，你……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千万……千万别电我。” 宋大爷裤子也湿了。 马大姐，钱大妈，乔大力，全都被电趴下了。 万一林卫东杀红了眼，将自己一块解决了怎么办？ 年轻力壮的乔跃进挨了一下，马上小便失禁。 自己这老胳膊老腿，还不得直接归西啊。 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动。 两条腿就跟灌铅似的，一动都动不了。 “宋大爷，您瞧您说的，我又不是什么恶人，好端端地电你干什么。” 林卫东一脸假笑。 宋大爷尿得更厉害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跪在地上。 “宋大爷，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林卫东伸手要拉，宋大爷脑袋摇得好像是拨浪鼓。 “你别动，这样挺好，你千万别动。” 宋大爷是真怕了。 一连放倒三人，也不差他一个了。 “卫东，赶快住手，别再乱来了。” 宋大爷害怕，苏雨桐又岂会不怕。 一想到物理老师说的电击后遗症，以及可能产生的各种丑态，苏雨桐恨不得马上晕过去。 晕倒了，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宋大爷，别跪着了，赶紧去医院叫人吧。” “几万伏的电压，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卫东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宋大爷。 “叫人……我现在就去叫人……” 宋大爷听后如蒙大赦，双脚并用地向外爬。 宋大爷前脚爬出办公室，林卫东走到钱大妈跟前，弯腰拨弄老太太的眼皮。 随即，林卫东摸摸了钱大妈的脉搏。 又将耳朵贴在老太太心口。 “她怎么样？” 见林卫东这番举动，苏雨桐小心翼翼询问钱大妈死了没有。 翻看眼皮，把脉听心跳，说明林卫东也害怕这些人有三长两短。 “可以啊，这么大年纪，身体还挺好。” 话音落下，苏雨桐惊恐地瞪大眼睛。 林卫东按下手电筒的一个按钮，二话不说将手电筒怼向钱大妈。 已经晕厥的钱大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接着。 身体无力地重新倒向地面。 “老毕登！敢骂我娘，今天不电你个鸡毛鸭血，我林卫东就跟你一个姓。” 当着苏雨桐的面，林卫东连续三次将电击棍捅向钱大妈。 每一次。 都要仔细检查一遍，钱大妈的生命体征。 你跟这种人讲道理，人家给你摆资格。 你用功劳说话。 人家用集体压你。 反正一句话。 能动手别吵吵。 “苏导演，今天这幕大戏有意思不？” 林卫东扶正地上的椅子，跷着二郎腿坐在上面。 苏雨桐心虚地低下头。 林卫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了，这里只有你和我，别装什么楚楚可怜。” “借力打力，一石三鸟嘛，我懂。” “请来三位道德模范，占据道德制高点，逼迫我妥协，保住乔跃进这个对你无脑信任的白痴。” “公开我们离婚的事情，倒打一耙，趁机博取三个老登的同情，不出几天，事情就会在全厂传开。” “我要是想在这里继续下去，必须和你复婚，不然是就是负心汉，杜十娘里的负心汉李甲。” “第三嘛，和我复婚以后，还能确保乔跃进不恨你，毕竟，你是为了他，才将自己扮成望夫成龙的苦情女子，复婚并非你所想，而是受不了群众压力。” “绝，真是绝。” 林卫东随手将电击棍放到桌上，面露戏谑与讽刺，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巴掌。 “幸亏老天有眼，要是让你这种人考上大学，成为公派留学生，毕业以后进入重要部门工作。” “我敢保证，你绝对能成为第二个柳家。” “卫东，你别这么做，我没你想得那么工于心计。” 此时此刻，苏雨桐有一种被人扒光的羞耻感。 自己的苦心算计，竟然全被林卫东看出来的。 至于林卫东口中的柳家是谁，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咱们夫妻一场，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不但工于心计，连最基本的做人底线都没有。”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韩克斯前脚答应帮你解决上大学的事情，后脚就进了医院？” “是你把他打伤的！” 苏雨桐震惊道。 “不是我，当然，你也可以当成是我。” 林卫东不紧不慢地说道：“韩克斯的办法是让你冒名顶替，你心里的想法，连技术特招考虑到了，能考虑不到冒名上大学？” “揣着明白装糊涂，引导韩克斯朝这个方向想。” “苏雨桐，人可以无情，但是不能无耻。” 林卫东收敛起脸上的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诩天赋过人，认为是时代耽误了你，难道那些考上大学的人，天赋就比你差吗？” “时代难道就没有耽误他们吗？” “你考不上大学，认为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那些被你抢走名额的人，他们的人生，难道就能光明吗！” 第63章 脑补是种病，要用电击疗法 对于苏雨桐和韩克斯之间的蝇营狗苟，林卫东懒得理会。 一旦苏雨桐真的顶替他人名额。 林卫东绝对要亲手将她拉下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正确与否，林卫东不予点评。 但是。 人一定要走最起码的底线。 七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高考冒名顶替的事情屡见不鲜。 被抢走的光明人生的考生不计其数。 新世纪之前。 高考既是独木桥，更是龙门。 城市户口，商品粮，铁饭碗，某些专业还有国家补贴的学杂费。 只是没想到。 高黎明的手段会这么狠。 当天晚上就派人跟踪韩克斯。 得知韩克斯联系人准备安排苏雨桐冒名顶替，高黎明直接下令打断韩克斯双腿。 起码要在医院躺三个月。 “卫东，你做这些事情，我都不怪你，因为你心里一直有我，你是爱我的。” 苏雨桐冷不丁道：“你怕我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再也找不回来，所以你才要处处给我设绊子。” “……” 林卫东慢慢地站起来，有心想要摸摸苏雨桐的脑门。 这娘儿们没发烧吧？ 要么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苏雨桐苦涩地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很不懂事，一次次伤你的心，可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如果你在我这个环境，从小生活在城里，让你去下乡修理地球，你恐怕一分钟也不会留。” “知青点那些男知青为了回城，各种手段使了个遍，逃跑，用自杀威胁公社干部，吃火柴头，数九寒天泼自己一身水，站在寒风里面将自己弄病。” “男人都坚持不住，更何况我一个女人。” “我想回家，有错吗？” “你的确对我很好，想方设法让我开心，但是你从来就不知道，只有回城，拿回属于我的人生，才能让我真正地开心。” “如果你把你爸给你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给我，咱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说完这些陈年往事，苏雨桐只觉得天意弄人。 自己已经知道错了，愿意和林卫东复婚，以后好好过日子。 林卫东有必要这么羞辱自己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 二人做了四年夫妻，林卫东就这么任性呢？ 没错，自己确实抱着一些小心思。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林卫东。 和林卫东复婚。 恩恩爱爱地过日子。 为了达成这个人，用点小手段怎么了？ 林卫东能进191厂，能够成为小集体负责人，不也是用了些手段吗？ 他做就行。 自己做就是错的。 男人真不可理喻。 深吸一口气，苏雨桐情深意切地说道：“卫东，复婚吧。” “复婚以后，我什么都不想了，本本分分地给你当贤内助，帮你出谋划策。” “争取今年怀上孕，明年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猴年宝宝，咱们的孩子肯定会你一样，是个机灵的小大圣。” “我爸妈有些社会关系，你又是个能人，咱们夫妻一块努力，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我帮你对付乔大力父子，你一门心思搞研究，继续创造令人瞩目的价值。” “不出几年，我一定能帮你成为这家工厂的厂长，甚至是书记。” 林卫东点燃一支烟，微眯双眼看向苏雨桐。 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 苏雨桐在乎的不是林卫东有多少能在。 她只在乎一件事情。 谁能送她上高位。 简单来说。 她要是只是厂长夫人的名分。 至于谁当厂长，重要吗？ “卫东，相信我，我发誓再也不给你脸色看了。” “你想要往上爬，就一定不能离开我。” “上级选拔领导干部，婚姻问题属于重点考察的一环。” 苏雨桐走到林卫东身边。 身上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 林卫东有野心，苏雨桐同样有野心。 这不是天造地设，什么又是天造地设？ 林卫东想要成为真正的干部。 婚姻关系必须是已婚。 林卫东说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和你复婚？” “不是自信，而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 苏雨桐一脸笃定地说道：“如果你心里没有，为什么要打韩克斯，不是吃醋，还能是什么？” “心里没有我，你又为什么将乔跃进修理得这么惨？” “脑补是种病，要治。” 说罢，林卫东丢下手里的香烟。 拿起放在桌上的电击棍。 看到林卫东按下电击棍上面的按钮，朝着自己这边伸来，苏雨桐花容失色，想都别想地向门口跑。 “卫东，你……” “苏雨桐，知道治疗脑部顽疾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电击疗法。” 林卫东面露狞笑。 “不不不，你不会伤害我，你心里有我，你还爱着我。” 嘴上这么说，苏雨桐的身子快速向后退。 “林卫东，放下凶器！！！”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出现一大群人。 乔大力拿着一把厂里制造的54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林卫东。 后面跟着多名保卫科的干事。 以及一大群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厂里职工。 林卫东浑然无惧道：“乔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抓捕歹徒！” 乔大力恶狠狠地说道：“你用手里的凶手，一连伤了多人，敢对自己的同志下杀手，你 已经不再是厂里的工人，而是敌对分子，是歹徒。” “呵呵呵，乔厂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口中的凶器，是我要献给部里的技术成果，军用捕敌电击棍。” “至于这几个人，除了你儿子是我电倒的，其他人都是自己主动往电门上面怼。” 林卫东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们，可惜，好话劝不了想死的鬼。” “宋大爷别躲了，您老人是厂里的老工人，道德模范，工作标兵，一辈子没干过坏良心事情的劳模。” “行得正站得直，刺刀架在胸前，眼皮都不眨一下。” “即便是进了白公馆，渣滓洞，您老也是浑然不惧，敢于和狗特务抗争到底，不泄露任何组织机密的一条硬汉。” “烦您老为我做个证，我刚才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躲在人群后面的宋大爷老脸通红。 自己那点丑态，全被林卫东和苏雨桐看在眼里。 第64章 来了五个人，三个被送到医院抢救 “宋大爷，您老不是平时特喜欢给年轻人上思想教育课吗？每次上课，不说个五六个小时，都对不起您老道德模范的称号，今天怎么哑巴了？这不像您老的作风呀。” 林卫东一脸尖酸，宋大爷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来看热闹的厂里职工想笑又不敢笑。 宋老头别的能耐没有。 特喜欢倚老卖老，管天管地管空气。 有一次。 厂里一名女青工买了双新皮鞋，愣是被老头训了几小时。 忆苦思甜想当年。 二十岁之前，宋老头都不知道鞋长什么样，一直光着脚走路。 青工穿皮鞋是忘本，应该继续艰苦朴素。 穿布鞋，穿破了洞的胶鞋。 二十多岁就买新鞋穿，等于是向资产阶级靠拢。 马大姐和钱大娘有过犹如不及。 当年她们受过的苦，新一代青年人也要跟着再受一遍。 否则，就是思想有问题。 属于道德败坏的不良青年。 “这叫什么来着？对，恶人还需恶人磨。” “瞧瞧那个老东西，吓得脸比白纸还白，另外两个老东西趴在地上跟死狗似的，真特么解气！” “小点声！没看乔厂长手里拿着枪吗？小心他一气之下把你给崩了。” “妈的，也就是王书记没在家，乔大力才敢无法无天，上级给厂里主要领导配枪，是为了防身，不是让他吓唬人的。” 人群外围，几名年轻工人窃窃私语。 按级别，副厂长，厂长，书记都有权力配枪。 191是军工厂，属于敌特的重点关注对象。 “老宋，我给你撑腰，实话实说，这小子敢对你动手，我一枪崩了这个败类！” 乔大力晃了晃手里的枪。 命令宋大爷当众讲述，林卫东的行凶经过。 告诉大家，林卫东如何用手里的凶器，杀害自己的同志。 宋大爷哆哆嗦嗦地探出头，将事情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听到钱大娘发出惨叫，宋大爷几人想都不想地冲进屋里。 钱大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接着，马大姐和乔跃进，先后被林卫东击倒。 要不是宋大爷跑得快得掉，老命恐怕也要搭在这里。 “林卫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马上放下凶器伏法认罪，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乔厂长要是耳朵有毛病，最好去医院瞧瞧，我已经说过了，手里的不是凶器，是我为部队研究的特种武器，部队在边境和狼崽子交手，作为军工厂一员，我责无旁贷地要为胜利作出个人贡献。” 林卫东举起电击棍，将电击原理和研发思路讲了一遍。 最近这段时间，林卫东得罪了不少人。 对于个人安全，林卫东看得比什么事情都要重。 以他的级别，自然不能配枪。 就算给了，林卫东也未必能用好。 思来想去，林卫东想到了一种八十年代的特殊装备。 电击棍。 大概在83年，社会治安恶化到必须出重拳的地步。 科研部门研发出电击棍，这种能够瞬间制服歹徒的装备。 配发警务部门作为制式装备。 同时，部分部队也开始装备电压更大的电棍。 充当侦察兵使用抓捕俘虏，快速制敌的武器。 电棍刚刚完成，林卫东正愁找不到测试对象。 好嘛，三个老登倚老卖老，主动上门找茬。 不收拾他们，对不起自己几天来的辛苦。 实验证明，林卫东手搓的电击棍性能不错。 几万伏电压打在人身，不足三五秒就能令人休克。 当然，真实情况是一回事。 到了林卫东嘴里，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部队在南疆前线和敌人浴血奋战，191厂作为五机部直属企业，上到厂长书记，下到普通工人，都算是半个军人。 为前线部队做贡献，是众人应尽义务。 林卫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宋大爷说是我用电击棍，将马大姐和乔跃金击昏，你怎么不说，乔跃进主动行凶，举着板凳准备砸我呢？” “如果换成是你，手里有家伙，会不会进行自卫还击？” “我劝过马大姐多次，电击棍碰不得，她自己想要挨电，难道我要跟她一块当烧鸡吗？” “小……小畜生……我和你没完……” 就在这时，马大姐艰难地爬到门口，口中发出虚弱声音。 几次挣扎站起来。 无奈，浑身酸麻一点力气都没有。 “爸……送我去医院……我下半身没知觉了。” 乔跃进近睁开眼睛，同样浑身酸麻。 除此之外，乔跃进感觉自己下半身一点知觉都没有。 “厂长，您别冲动！当务之急是尽快送医院抢救，先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情等到检查结束再说。” 得知乔大力端枪找林卫东算账，已经回家的赵国栋魂都飞了。 毙了林卫东，乔大力也要倒大霉。 别的不说，厂长位置肯定保不住。 紧赶慢赶，赵国栋死死抓着乔大力的胳膊。 “来两个人，看着他，不许林卫东离开这里。” “那个什么电棍，也给他夺了。” 乔大力不甘心地将枪放回枪套，叫来保卫科干事暂时看押林卫东。 办公室门口设岗，谁都不许靠近。 众人前脚刚走，周向红等人赶了过来。 两名保卫干事假装没看见，不约而同向相反的方向走。 “两位叔叔，谢谢了！” 知道对方放水，周向红道了一声谢。 办公室内，林卫东不慌不忙地整理散乱图纸。 周向红竖起大拇指，钦佩道；“卫东，你真是我大哥！干得太牛了！！！” “三个老东西全都被你放倒，不对，姓宋的老头，你怎么没收拾他？” “我说，你们到底是过来看我的，还是过来埋怨我的？” 林卫东翻了翻白眼。 放倒宋大爷，谁给自己当人证。 “我还没吃饭，你们谁去给我弄点吃的？” 听到林卫东现在还惦记着吃，徐国庆几人同时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小集体的头，牛逼！ 泰山崩于前，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全面传开。 不但厂里传得沸沸扬扬，附近厂区家属也都听到了消息。 三位道德模范，一个被林卫东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另外两个，都还在医院抢救。 好家伙。 来了五个人，三个被林卫东放倒。 另外两个也吓得够呛。 宋大爷尿了裤子，苏雨桐不知所踪。 第65章 断乔家香火 “给你的。” 周向红解开上衣扣子，掏出一个布包拍在了桌上。 “什么东西？” 林卫东下意识解开布包。 里边是一把和乔大力相同的五四手枪。 林卫东没好气道：“我算看明白了，你们是盼着我早点进去，等我进去啃窝窝头，你们好抢班夺权，成为小集体新的负责人。” 知道林卫东故意开玩笑，徐国庆解释道：“卫东，这是周副厂长的武器，你先收着防身。” “万一乔大力继续拿枪和你玩命，你也好有个家伙防身。” “乔跃进是乔大力的命根子，万一有个一长两短，乔大力两口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几个小伙伴急匆匆地过来，一来担心林卫东吃亏。 二来，是给林卫东送防身武器。 周向红砸了家里铁皮箱，找出周波配枪送来。 能保护林卫东的书记王永民和副厂长周波，全在下面支农。 即使知道，现在也赶不回来。 “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林卫东将枪重新包好，推给周向红，说道：“老人家教育我们，对付敌人要智取，绝对不能蛮干。” “正所谓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事情没你们想得危险，如果你真要帮我，就去找一个人。” “找谁？” 周向红忙不迭道。 “高黎明。” 林卫东拉开抽屉，将一张纸交给周向红。 “你知道高黎明家在哪，骑车去找他，见面以后什么废话都不要说，将纸条交给他，看完上面内容，他就知道该怎么帮我了。” “我立刻就去。” 事情十万火急，周向红不敢有一分一秒的耽误。 将纸条放在贴身口袋，出门骑着自行车赶往部队大院。 “庸医！你们全都是庸医！！！” “我不管，我儿子要是不能传宗接代，老娘砸了这间医院！！！” 医院急救室外，乔跃进的母亲王凤霞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子。 抓着主治医生的衣领大声咆哮。 护士和医生们大气不敢喘。 林卫东手中的家伙打哪不好，非要打向乔跃进的裤裆。 按林卫东自己说的，手中电击棍能产生数万伏电压。 裆部既是人体脆弱部位，更是命根子。 主治医生无奈地说道：“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即使送到京城其他医院，结果恐怕也是一样……” “啪！” 乔大力一巴掌抽到主治医生脸上，嘶吼道：“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儿子恢复健康？” “机会渺茫。” 平白挨了一耳光，主治医生委屈道：“乔跃进遭遇高强度电击，裆部软组织受损严重，部分组织已经坏死，神经也出了问题，按照国内现在的医学水平，真的很难完全恢复。” 主治医生是个实诚人。 知道乔大力夫妇正处于暴怒状态，但也要尊重医学。 医生不是神仙，做不到化腐朽为神奇。 经职工医院多名医生联合检查，乔跃进的软组织，海绵体，神经受到永久创伤。 传宗接代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又因为神经坏死。 会经常出现小便失禁情况。 “林卫东，你这个畜生！！！我们家和你无仇无怨，你怎么能下这种死手呢！” “儿子要是成了太监，我也不活了！！！” 王凤霞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乔大力脸色阴沉地看着爬起来的主治医生，说道：“即使将京城医院专家都请过来，也没办法让我儿子恢复吗？” “或许，可以送到国外试一试，不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出于职业道德，主治医生继续实话实说。 除非发生奇迹。 否则，乔跃进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当然，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 送到国外，由外国医生治疗，希望或许能够多一些。 只是说起来容易。 这年头普通人难以出国，能够出国的不是领导干部，就是留学生。 “也许可以试试中医。” 担心主治医生实话实说被乔跃进弄死，一名护士唯唯诺诺提出了一个建议。 西医治不了，不代表中医也治不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 不找找中医，死马当成活马医。 听说针灸具有神奇效果，万一找对人，也许奇迹就发生了。 王凤霞抱着乔大力的大腿，号啕大哭道：“你这个死人愣着干什么，去找啊！！！里面躺着咱们儿子，发动你的关系，全京城的找中医。” “嫂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正好认识一名中医。” “厂长的心情和您一样痛苦，您就别少几句吧。” 同在现场的赵国栋趁机揽了任务。 乔家夫妇为啥只有一个儿子，旁人不敢问，更不敢打听。 只知道，乔跃进是乔大力夫妇的命根子，更是他们的眼珠子。 一旦瞎猫碰上死耗子，认识的老中医治好乔跃进的问题。 乔家欠了自己这么大的恩情，乔大力好意思让自己一直在科长的位置上待着吗？ 怎么样，也得往上提一提。 “那还不快去！” 乔大力说道。 赵国栋跑出职工医院，坐上厂里的212吉普。 凌晨四点二十分，吉普车停到医院。 赵国栋搀扶着一名老头进入急诊室。 看到中医来了，王凤霞立刻让乔大力去找林卫东报仇。 “都怪林卫东那个小畜生！要不是他，咱们儿子不用遭这种罪。” “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咱们儿子报仇！林卫东，我特么今天不弄死你，就和你一个姓！” 乔大力憋了一夜的火气再一次冒了出来。 整个人好似喷涌的火山，拔出手枪向外走。 赵国栋快步跟了上去，一把夺过乔大力手里的枪。 乔大力停下脚步，怒道：“赵国栋，你是不是也要造反！林卫东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也要不听我的命令？” “厂长您误会，没有您的提拔，哪有我的今天，我怎么敢背叛您。” 赵国栋好言劝说道：“您怎么教训林卫东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动家伙，枪声一响，无论您占多大的理，上级部门都会处理您的。” “为了一个小畜生，您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前途。” 一边说，赵国栋一边将手枪放在身后。 不停地向后退。 劝乔大力换个家伙教训林卫东。 铁棍木棒随便用，只要不拿枪就行。 第66章 你们两口子，为啥只有一个儿子？ “给我！” 乔大力一步步地逼近赵国栋。 无处可退的赵国栋，无可奈何地将枪交了回去。 “可能断子绝孙的是我，不是你赵国栋！！！你特么当然会说风凉话了！” 乔大力狠狠瞪了一眼赵国栋。 万一中医也没用，乔家算是彻底断了香火。 拎着手枪，乔大力大步流星冲向小集体办公室。 两名保卫干事见状，马上挺直身子。 乔大力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 “林卫东！你特么的真自在，我儿子命悬一线，你还有心思躺着睡大觉，你特么给我站起来！！！” 开门一看，乔大力肺都要气炸。 林卫东将几把椅子并在一起，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此时此刻，乔大力恨不得立刻崩了林卫东。 “乔厂长，你儿子应该还没死吧？” 林卫东伸着懒腰坐起来。 “你死我儿子都不会死！” 乔大力用枪口指着林卫东，骂道：“我儿子被你整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一天好不起来，你就一天别想消停。” “赵国栋，你给我抽他！小兔崽子牙尖嘴利，打掉他满口牙，我看他还拿什么和我顶嘴。” 乔大力扭过头命令赵国栋替自己动手。 狠狠地掌掴林卫东。 林卫东一屁股坐到办公桌，脚踩着下面的椅子。 “赵国栋赵科长，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敢碰我一指指头，我就能告到你蹲大狱。” “动手！” 乔大力呵斥道。 “动一个试试。” “抽他。” 赵国栋夹在二人中间，进不得退不如退。 按照乔大力的命令掌掴林卫东，天知道这条小疯狗会不会咬自己。 赵国栋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林卫东，你瞧瞧，你干的都叫什么事，都是自己的同志，干嘛要下死手？还不赶紧向乔厂长赔不是，乔厂长一时气愤，才会用枪指着你。” “赶紧下来，给乔厂长磕头认错，说句对不起，事情都好商量。” 赵国栋不停向林卫东使眼色，摆出一副为林卫东着想的样子。 乔大力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因为林卫东一而再，再而三地叫板。 乔大力一旦扣动扳机，林卫东可就没命了。 林卫东好奇道：“赵科长，你眼睛怎么了？难不成是得了红眼病，怎么一眨一眨的？” “赵国栋，我特么让你过去抽他，你使什么眼色！” 乔大力怒骂道。 赵国栋气得牙根痒痒。 小犊子真是猴精猴精的。 林伟东一旦磕头赔罪，等于坐实是他有错在先。 如此一来。 不但能够让赵大力消气，也能让林卫东背上伤人的罪名。 没想到。 林卫东不但一眼看出了赵国栋小心思。 甚至还反手将了一军。 林卫东玩味道：“赵科长，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你是工厂干部，我瞅着怎么和乔厂长养的狗似的？” “乔厂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给你开工资的国家是工厂，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跟旧社会那些狗腿子有什么区别？” “倒在这里的三个人，两个自己往电门摸，一个恶意行凶，我为了自身安全才反击的。” “即使将官司打到五机部，也是我在占理。” “乔厂长，你要知道自己是厂长，就把手里的破玩意放下，别忘了，现场可是有目击证人，宋大爷和苏雨桐都能为我作证。” “等到有关部门介入，你现在的行径不但是包庇罪犯，更是挟私报复，别说厂长当不了，恐怕连当个工人，都没有资格。” 乔大力咬牙切齿道：“你闭嘴！！！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你难道不知道你搞出来的东西，一碰到人，就会将人电晕吗！” “知道呀，威力不大，怎么用来对付敌人，怎么在战场上抓舌头？” 林卫东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对了乔厂长，别忘了赶紧将电棍还给我，这是我向部队献的礼，不是你的私人所有物。” “真要追究责任，你这个当爹的难辞其咎。” 下一刻，林卫东毫无征兆用力拍打桌子。 赵国栋吓了一大跳。 林卫东咄咄逼人道：“身为厂长，本该对自己的子女高规格，严要求，可是你呢？” “瞧瞧你儿子干的破事！先在厂里耍流氓，接着带着一群人上门颠倒黑白。” “瞎吉尔摆弄高科技产品，我是为了救马大姐，才将你儿子踹开，如果用手去碰，我可能也会跟着触电。” “你儿子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而举着板凳要砸我，如果不动手自卫，现在躺在医院里接受急救的可就是我林卫东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这点德性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少说一句！” 赵国栋担心的不是乔大力开枪。 而是乔大力会不会弄死林卫东。 林卫东的话句句戳人肺管子。 别说是乔大力。 换成任何一个父母，都会被林卫东气疯。 “赵科长，有句话一直憋在我心里，今天不说，我恐怕会把自己憋死。” 林卫东跷了跷脚，说道：“乔大力正值壮年，我看他爱人身强力壮，比爷们都能吃，他们两口子怎么就一个儿子？难道是年轻时做了荒唐事，把身子给搞垮了。” “卧槽尼玛！！！老子杀了你！！！”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乔大力的理智。 乔大力用力扣动扳机。 奇怪的是，枪里没有子弹射出来。 “哗啦啦！” 伴随着乔大力扣动第三下扳机，林卫东端着一把椅子从侧面砸向乔大力。 “嗷！” 一阵酸爽的惨叫声，连带着椅子的破碎声，乔大力痛苦地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赵国栋张着嘴巴屹立在原地。 一阵更加犀利的惨叫声传进耳中。 林卫东脚上的劳保鞋跟，死死踩在乔大力的手背上。 不但踩，林卫东还故意扭动鞋跟。 “赵科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犯罪分子乔大力手里的武器夺下来，没看他一直握着枪吗。” 赵国栋不但没有帮忙，反而快步后退。 手枪弹夹已经被他卸了。 别说是扣动三下，就算扣动一百下也不会有事。 不但卸掉弹夹，甚至还退了膛里的子弹。 也是因此。 赵国栋才不担心林卫东会被枪打死。 可是林卫东怎么知道，手枪打不响呢？ 第67章 父子成病友 经常玩枪的人都知道，手枪弹夹分量不轻。 枪里有没有装弹夹，老手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 上手摸一摸，就能分辨出来。 乔大力急火攻心，满脑子只想找林卫东报仇。 根本没有注意到，枪里弹夹被赵国栋卸下。 看到林卫东，乔大力又被气得七窍生烟。 更不可能发现枪里没有弹夹。 此刻，赵国栋总算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林卫东的腰，大声叫道：“林卫东，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乔厂长找你理论，你不但不认错，反而动手行凶，你这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继续一错再错，谁也保不了你！！！” 直到现在，赵国栋都没有放弃将坑死林卫东的心思。 外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说明有人向这边赶。 不用猜，肯定是来看这样的工人。 众目睽睽之下，先把罪名给林卫东坐实！ 指控林卫东不服管教，恶意攻击厂长。 至于乔大力持枪这件事。 父母关心孩子伤情，因此情绪失控。 先把乔大力从事情中摘出去。 再给林卫东定一个行凶伤人，恶意报复的罪名。 林卫东同样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扯着脖子道：“赵科长，你赶紧放开我，乔大力疯了，赶快夺走他的枪，万一他杀红眼，恐怕连你都不会放过。” 说话间，大批职工赶了过来。 明明是乔大力端枪找林卫东寻仇，如今怎么跟死狗似的躺在地上？ 旁边是一把破碎的椅子，手中握着枪。 “你们来得正好，赶快将林卫东控制起来，乔厂长没有疯，疯的是林卫东，快把他……嗷！” 话未说完，赵国栋只感觉裆下剧痛。 身躯好似虾米一样蜷缩在一起。 林卫东重获自由，弯腰抓起乔大力手里的枪。 举着手枪，林卫东义正词严道：“同志们，这就是乔大力试图杀害我的凶器。” 过来看热闹的工人们面面相觑。 林卫东手里的手枪，怎么会没有弹夹？ 乔大力双手蹭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大脑一阵模糊。 林伟东下手真是够狠！ 先用椅子猛击自己的侧身，接着用脚上的鞋子，狠狠地踩踏手背。 “卫东，你冷静一下，把你手里的枪给我，乔厂子，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外号泥菩萨的另一位副厂长黄文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之所有泥菩萨这个外号，一来是黄文远面善心慈。 二来，属于最没有存在感的厂领导。 如同庙里的泥胎。 中看不中用。 分管总务科工作，相当于厂里的后勤大管家。 乔大力性格跋扈，唯我独尊，各项权力一把抓。 连后勤工作都不放过。 本着不做不错，多做多错的原则，黄文远心甘情愿地当甩手掌柜。 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 既没主见，更没脾气。 “黄副厂长，我终于见到亲人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人给打死了。” 林卫东一边说着委屈，一边将没有弹夹的手枪交给黄文远。 躲在黄文远身后，林卫东指着刚爬起来的乔大力。 “你瞧瞧，乔大力现在还是一副吃了我的样子，您要是再不来，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别胡说八道！乔厂长身为一厂之长，怎么会杀你。” 黄文远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事。 一把手王永民带着第一副厂长周波下去支农。 厂长乔大力，被林卫东打成这个样子。 黄文远要是再不做些什么，这场麻烦事恐怕也会有他的一份。 毕竟。 一场风波将厂里主要领导牵扯进去，作为在家的领导之一，黄文远不负责任，谁负责任？ “黄副厂长，我对天发誓，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赵科长，我留在小集体办公室等着厂里领导和上级部门，还我一个公道，没承想天一亮，乔大力端着枪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杀我。” 林卫东委屈地说道：“他还让赵科长替他动手，抽掉我嘴里的牙。” “这是厂长该干的事吗？旧社会的地主恶霸，才会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闻言，黄文远难以置信道：“赵科长，林卫东说得是真的吗？” 赵国栋眼神中出现了一道一抹即逝的杀意。 林卫东这个混蛋，不但把乔大力往死里坑。 连自己，他都不打算放过。 四周工人们只知道乔大力不会轻饶了林卫东。 却没想到，乔大力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国有国法，厂有厂规。 即使真是林卫东不对，也轮不到乔大力拿着枪喊打喊杀。 事情自有执法部门处理。 乔大力顶多将林卫东关起来。 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私设公堂，滥用私刑有什么区别？ “赵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黄，你先别问这么多，没看到乔厂长快不行了吗，我先送厂长去医院，有什么问题，等乔厂长好了，让他和你说。” 回答是错，不回答也是错，赵国栋索性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叫来几名工人，搀扶乔大力去医院。 “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回到车间上班！” 黄文远一边驱散四周工人一边将林卫东拉进办公室。 又让两名保卫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留在这里当门神。 随着现场只剩下黄文远和林卫东，黄文远无可奈何地说道：“林卫东啊林卫东，你还真是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你知不知道，乔跃进被你电成什么样了？你又知不知道，乔厂长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搞不好，乔跃进要打一辈子光棍。” 为了让林卫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黄文远有限度地透露了一些乔跃进目前的情况。 林卫东故作不解地说道：“乔跃进一表人才，又是乔大力的心肝宝贝，家庭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打光棍呢？” “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 黄文远一头黑线。 “我说乔跃进要打一辈子光棍，指的是他……是他……” 话到嘴边，黄文远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总不能直接说，乔家要断子绝孙了吧？ 第68章 私设公堂 望着依旧茫然不解的林卫东，黄文远咬了咬牙，说道：“他被你电得，当不成男人了。” “哎呀呀，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林卫东笑嘻嘻地说道：“公开在厂里进行流氓行动，老天爷都看不下眼，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 “……” 此话一出。 黄文远默然无语。 不知是该训林卫东，还是该笑。 林卫东淡淡道：“黄副厂长，您是个老好人，更是咱们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您看不明白，无论乔大力还是乔跃进，他们爷俩对咱们厂来说，起不到任何的正面作用，骂他们一句害群之马，您觉得过分吗？” 性格敦厚本分，不代表黄文远什么都不懂。 乔家父子这些年干了无数的缺德事。 将国有191厂，当成他们乔家自己的企业。 别的不说，单说人事安排。 按照正常流程，无论招工还是内部提拔，都需要厂务会集体讨论。 191厂的厂务会，俨然成了乔大力的一言堂。 想安排谁就能安排谁，一大群人捧臭脚。 纵使王永民来当书记，乔大力仅仅是有一丁点收敛。 私底下被他安排进厂，或者破格提拔的人不在少数。 “你先回家休息，什么时候重新工作，等待上面安排吧。” 思来想去，黄文远决定先把林卫东这个小煞星送回家里待几天。 暂时停止工作，也算是给乔大力一个交代。 利用这段时间，看看事情能不能找到息事宁人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 林卫东将乔跃进搞得即将丧失男人的能力，这是事实。 乔大力被林卫东打得站都站不稳，同样也是事实。 反观林卫东，连根头发都没少。 继续让林卫东如常地上班下班，会让乔家父子进一步地怀恨在心。 林卫东前脚回到四合院，马上接到通知。 立刻前往厂办，接受处理。 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林卫东嘴角上翘。 厂务会开得太及时。 不早不晚，正好是在中午。 随即，林卫东溜溜达达出门。 仿佛没事人一样，重新返回191厂。 厂办大楼会议室，乔大力头上和胳膊打着绷带，双眼仿佛能喷出火。 如果眼神能杀人，林卫东恐怕会被弄死百八十回。 在家的厂领导悉数到场。 乔大力身边分别是人事科长赵国栋，第二副厂长黄文远。 林卫东前脚进门，乔大力立刻用另外一只好手猛拍桌面。 “林卫东，收起你的嬉皮笑脸！蒙混过关死路一条，特么得给我端正态度！” “你现在不是工人，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你是犯罪嫌疑人。” 面对乔大力的先声夺人，林卫东淡然一笑。 “犯罪嫌疑人？呵呵呵，乔大力，你真把自己当成执法机关了，我犯了什么罪，又有什么嫌疑？” 说罢，林卫东双手插兜，一脸轻蔑地望着乔大力。 赵国栋拍案而起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乔厂长身上的伤就是证据，如实供述犯罪经过，满嘴胡说八道，将会罪加一等。” “你用板凳袭击乔厂长，经职工医院检查，乔厂长右手胳膊被打断，指骨被你踩断数根。” “脑袋撞到地面，出现严重脑震荡，还敢说你不是犯罪嫌疑？” “蹲下，双手抱头！老实回答厂领导的审问。” 林卫东毫无惧色地拉出一把椅子。 坐在上面，林卫东淡淡地说道：“执法部门审讯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也不会在审判过程中，动不动就掏枪吧？” “乔大力多次拿枪威胁我，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我不过反驳了几句，他便扣动扳机要杀我，万幸手枪卡壳，不反击，难道等着被打成筛子吗？” “如果正当防卫有错，什么才是正确的？” “乖乖等死，还是自我了断？” 听到林卫东的诛心之论，赵国栋气急败坏道：“我劝你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乔厂长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将他枪里的弹夹卸了，你是年轻人，眼神好，我不信你没有看到手枪里根本没有弹夹。” “反倒是你，故意用乔厂长的家务事激怒乔厂长，让你有机会恶意报复。” “赵科长承认是乔大力冲我开枪了？” 林卫东反问道。 赵国栋心里咯噔一下。 娘的，又被林卫东给绕进去了。 “姓林的，你别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确实向你开枪了，但是枪里没有弹夹，顶多是吓唬吓唬你，让你老实交代。” 身上断了多根骨头，乔大力总算是冷静了。 解释人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参加会议的厂里各级领导既不敢迎合，也不敢反对。 像是木头人一样，一个个坐在原位，大气都不敢喘。 乔大力阴森森道：“林卫东，你如果再不老实认错，我就要给你上手段了。” “第一，我没有发现枪里没有弹夹，第二，听工人师傅们说，一旦手枪上膛，即使将弹夹退出来，枪膛里还会留下一颗子弹，无论我有没有看见，随着你扣动扳机，都代表着你已经对我产生了杀心。” “不进行正当防卫，才叫真的有大病。” 林卫东摊开双手道：“退一步讲，我怎么知道上膛的手枪里没有子弹？我191厂才多久，恐怕连一年都不到，你们是武器专家，我只是一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 “林卫东，你特么怎么好意思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你要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赵国栋气得差点吐血。 乔大力真想用刀刨开林卫东的肚子，看看他肚子里到底是五脏六腑，还是黑透的坏水。 睁着眼睛说瞎话，一丁点心虚都看不到。 林卫东进厂时间的确不到一年。 得罪过他的人，哪一个不被林卫东收拾得苦不堪言？ 林卫东平静自若道：“乔大力，你我之间的事情，有关部门和上级领导一定能够做出公平的裁断。” “你说我不是好人，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谁不是好人。” “你儿子目前还在医院，一会我就买点东西去医院看他。” “对了，乔跃进现在怎么样的？具体伤到哪了？” 说话间，林卫东有意无意地瞥向乔大力的下半身。 第69章 部里来人，风向逆转 乔大力浑身颤抖！ 挑衅，明目张胆地挑衅！！！ 知道林卫东诡计多端，乔大力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 千万不能被林卫东牵着鼻子走。 也是因此。 乔大力才会私设公堂。 名为厂务会，实则是通过集体的力量，直接给林卫东定罪。 可是再冷静，也架不住林卫东是个损种！ 一次次往瘸子的好腿上面踢。 知道乔大力担心乔跃进的身体，刻意提及乔跃进现在的身体情况。 林卫东一脸关切道：“乔厂长，你快告诉我吧，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即便乔跃进罪大恶极，我也知道什么叫做人死为大。” “去尼玛的！！！” 乔大力抓起茶杯砸向林卫东。 林卫东早有准备，闪身向旁边躲。 茶杯撞在墙上，发出尖锐的破碎声。 黄文远“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厂长，你冷静一下，这里厂务会……” “去他么的厂务会！别说是厂务会，就是玉皇大帝的金銮殿，我也弄死林卫东！” 林卫东的嘴太毒了。 乔大力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死。 害怕儿子想不开。 知道再也无法生儿育女，选择寻短见自杀。 “刘处长！” 突然，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一名穿着干部服，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地看向屋中众人。 刘进步，五机部干部处处长。 五机部直属企业科长以上的人事调动，都要经他的手，过他的眼。 “怎么不骂了？继续骂呀。” 刘进步面无表情地走到会场中间。 “乔大力同志，你就当我不存在，继续骂。” 乔大力语气紧张地解释道：“刘处，您听我解释，我是被这小子气得昏了头，因此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是三岁小孩吗？生气就说不该说的话！” 刘进步训斥道：“厂务会不是你的一言堂，更不是你的私人王国！厂务会是工厂领导讨论重要事情的地方，你身为厂长，连你都不尊重厂务会，其他人还会将厂务会放在眼里吗？” “发生事情，不第一时间上报，这是什么性质！无组织无纪律！” 黄文远忙打着圆场说道：“刘处，您先坐，有话慢慢说。” “还有你，黄文远同志，身为京城机械厂副厂长，厂领导中的一员，厂长丧失理智咆哮大叫，你不但不马上制止他的不当举动，反而当起了老好人，这就是你们京城机械厂的工作方式吗？” “今天看到这些，我会如实地上报部里，你们太令人痛心，太让人失望。” 刘进步的话句句要命。 工厂领导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脑中又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疑问，部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先打个电话进行了解。 怎么会不声不响地将刘进步派过来？ 刘进步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秘书，另一个是通讯员。 看他们的表情，这回刘进步是真火了。 随后，刘进步坐在乔大力刚才的位置。 既不让乔大力，黄文远解释。 同样，也没有让林卫东进行自辩。 要求其他厂领导，将知道的看到的，全都讲一遍。 实事求是，既不能添油加醋，更不能刻意隐瞒。 任谁都能看出来，刘进步这回过来，肯定要处理几个人。 担心被牵连其中，众人头一回如实复述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电击事件只是一场误会了？” 刘进步环顾四周目光，饶有深意地望向林卫东。 黄文远小心翼翼地斟酌接下来的话，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像是误会，当然，具体情况是什么，还请上级领导定夺。” “林卫东同志，你说发明电击棍，是为了前线部队做贡献，现在你来告诉我，电击棍能为前线部队做出什么样的贡献？” “是。” 林卫东站起来，说道：“报告领导，我爹当了二十年的兵，我从小耳濡目，对于战场情况，多少算是半个行家。” “猴子兵打仗不行，逃命的本事却是一等一厉害，一旦战斗受挫，马上就会一哄而散，钻进森林里躲起来，寻找机会偷袭我们。” “想要实现大量歼敌，抓舌头活动情报是重中之重。” “电击棍，便是我为侦察兵，特地研发的秘密武器，最大电压五万伏，触碰到人体只需几秒钟，就能将人电得休克。” “交给侦察兵使用，咱们就可以迅速控制敌人的散兵游勇，安安全全地将舌头带回来。” “如果使用别的方法抓舌头，这群猴崽子恐怕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呵呵呵，原来还是个将门虎子。” 刘进步一改先前的严肃，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搞发明，做贡献，为什么不提前汇报给厂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干嘛要藏着掖着？” “报告领导，我属于自学成才的土技术员，想到哪做到哪，要做项目成功，自然皆大欢喜，提前汇报，最后无法完成承诺的事情，不就落了个说大话，言而无信的名声了吗。” 林卫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想等着研究成功，再向厂里汇报，由厂里向部里报喜。” 一番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林卫东详细介绍电击棍的特殊用途。 除了装备侦察兵，还可以配发给警务部门。 刘进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卫东接着说道：“对外，用来抓敌人的舌头，对内，交给警务部门和各厂保卫科，既能有效地维护社会治安，还能保证工厂财物不被盗窃。” 刘进步微微点头。 抛开其他事情不谈，单说社会治安这一块。 正像林卫东说的。 最近一两年，大量知青返城，社会治安不容乐观。 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等犯罪事件，比过去十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国有企业被盗案件，更是层出不穷。 无论是集体企业，街道企业还是大型工厂。 时不时就会遇到手脚不干净的无业人员。 京城闲散人员太多，几十万返城知青，能被安排工作的也就三四成。 剩下的要么无所事事地，天天在家里和街头混日子。 又或是走上犯罪道路。 第70章 停职处理 两世为人，林卫东可以嬉笑怒骂，可以游戏人生，但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秉承着君子不立危墙的原则。 搞一件称手的防身武器，比任何事都重要。 且不说最近得罪了多少牛鬼蛇神。 单说京城最近几年的社会治安，想想就让人头大。 知青大量返城之前，京城治安情况可以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形容。 现在？ 晚上下班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拍黑砖。 事情捅得这么大，没个收场的办法，林卫东也就白活了两辈子。 “刘领导，我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也懂得有国才有家的道理。” “建设安定团结，富裕强大的国家，离不开每个人的贡献，我设计的电击棍对于维护社会治安，有着重要的帮助作用。” “电击棍可以有效地制服歹徒和敌人，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 林卫东越说越来劲。 将电击棍的性能说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除了军工企业的保卫部门全部配枪，其他企业和工厂，基本处于不设防状态。 小偷小摸事件频发，损失的都是国家的钱。 虽然三只手可恶，但也还罪不至死。 这个时候，就轮到电击棍上场了。 既能制服歹徒，又不会伤人性命。 “最近的社会治安问题，确实是个老大难问题，绝大多数的犯罪行为属于轻微犯罪，确实需要一种既能抓人，又不会伤人的武器。” 刘进步赞许道。 电击棍能不能送给前线部队，成为侦察兵的自制装备，刘进步不敢妄下断言。 用来处理治安层面的问题，确实能够起到有效地打击犯罪的作用。 说罢。 刘进步询问林卫东的电击棍放在哪里。 赵国栋一溜烟地离开会议室。 从厂长办公室柜子里拿出被封存的电击棍，屁颠屁颠地赶回会议室。 “林卫东同志，你是这项技术的发明人，给我讲讲，电击棍到底该怎么用。” 不清楚原理，刘进步不敢轻易尝试。 将林卫东叫到身边，由林卫东进行现场演示。 林卫东拿起放在桌上的电击棍，说道：“刘领导，各位厂领导，请你们靠后一点，电击棍的有效攻击范围是5公分，靠近5公分的位置，依旧会受到电击。”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后退。 马大姐，乔跃进几人的惨重，众人全都看在眼里，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接着，林卫东打开电击棍开关。 仔细观瞧电击棍头部，刘进步发现上面有几根细细的铜丝。 “操作方式这么简单吗？” 一分钟后，刘进步看到林卫东演示完毕，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慨。 “领导，我的能力只有这样，想要更复杂一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呵呵呵。” 刘进步被林卫东逗得笑出声来。 一扫先前的严肃，亲自拿起电击棍试了试。 详细询问电击棍的原理和使用方式。 内部原理并不复杂，以五机部现在的生产能力，完全可以大批量生产。 “乔大力同志，黄文远同志，你们是191厂的领导，更是厂里的老人，瞧瞧你们自己，再瞧瞧林卫东同志！” “林卫东同志进厂工作才多久？年纪轻轻，就能想到为前线部队做贡献，为社会稳定出谋划策，再看看你们，屁大点的事情，竟然搞起三堂会审。” “先不讨论这件事情到底谁错对谁错，乔大力同志，上级给你配枪，是让你用它来保护自己，不是让你对着自己同志！” 刘进步严厉训斥说道。 “还有你，黄文远同志！” “身为副厂长，理应做好厂长的参谋和工作副手，如果厂长在工作中出现问题，做出影响工厂发展的决定，你们这些副手，应该第一时间提出纠正意见，帮助厂长改正错误。” “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幸灾乐祸，就是冷眼旁观，我还以为进了旧社会的衙门呢！” 黄文远浑身大汗淋漓，其他厂领导也被吓得不轻。 几位心明眼亮的厂领导，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 刘进步不打招呼，用近乎微服私访的方式出现在厂里。 二话不说，对着厂里各级领导一顿训斥。 面对林卫东，刘进步反而是一副和颜悦色，十分欣赏的样子。 不对劲，事情很不对劲。 可要说哪里不对劲，众人又不敢往深了想。 林卫东的人脉关系，怎么可能攀上部里的大领导呢？ 乔大力汗如雨下，刘进步的话句句都在针对自己。 像是专程过来兴师问罪。 黄文远紧张道：“我们的工作方法确实有问题，刘处息怒，我们马上做出检讨，绝对不会出现相同的事情。” 其他厂领导跟着表态，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解。 绝不是冷眼旁观，更不是幸灾乐祸。 只因乔大力过于愤怒，众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等大家想好，刘进步就过来了。 “我建议暂时停止乔大力的工作，等你们厂书记和其他领导回来，先对这件事做出内部处理，随后上报到部里，乔大力，你有意见吗？” 刘进步接下来的话，直接要了乔大力的命。 “停止工作！！！” 乔大力脸色惨白如纸。 刘进步走到乔大力面前，冷声说道：“如果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现在就跟我回部，由部里领导作出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乔大力胆怯地将头低下。 事情已经闹到刘进步耳中。 还不知道，有没有传到部长，副部长面前。 要是还没有，自己跟刘进步前往部里自首，事情可就真的难以收场。 刘进步转身看向林卫东。 “林卫东同志，你也将手头工作暂时放下，关于这件事的是非曲直，等你们王书记回来进行内部调查。” “我无条件支持领导的英明决定！” 相比不情不愿的乔大力，林卫东答应得干脆利落。 要拍板子，肯定不能一头轻一头重。 如果只是停了乔大力的职务，而让林卫东继续上班，多少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认为领导处理不公。 要么全部停职，要么继续上班。 怎么能停一个，留一个。 直到此刻，乔大力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第71章 咎由自取，安全过关 每次和林卫东说话，刘进步都是一副和蔼语气。 纵使一万个不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刘进步这次过来，与林卫东绝对脱不了干系。 “小王八蛋到底是从哪得到通天的关系？竟然能和部里干部搭上线？” 乔大力自己都没能耐攀上刘进步。 身份是除了部长和三位副部长外的第五号人物。 说不准什么时候，刘进步就能更进一步。 被上级提拔为副部长。 “赵国栋。” 赵国栋双腿发软，心跳都要停了。 “乔大力持枪行凶过程中，你一直在他身边，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大呼小叫，引来了大量工人围观，性质恶劣，不顾大局。你也回家听候处理吧！” 赵国栋如遭雷击。 怕什么来什么。 乔家在部里有些关系，就算乔大力被处理，最倒霉也不过是被降为副厂长。 怎么样都不会被开除。 赵国栋却不同，他的关系只有乔大力。 乔大力厂长位置不保，赵国栋恐怕再无机会复职。 先前被赵国栋欺负的那些人，可不得玩了命收拾他。 “赵科长，我瞧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劲的，难道觉得领导的处理不公吗？” 林卫东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刀。 “乔大力都要接受处理，你难道还要反了天吗？” “我没有！你你你，别血口喷人。” 赵国栋魂不附体地，辩解道：“我接受，我愿意接受上级的处理。” “乔大力，赵国栋，你们先回去吧。” 刘进步摆了摆手。 乔大力和赵国栋灰溜溜地离开了会议室。 来到厂办门口，赵国栋哭丧着脸说道：“厂长，可不能这么算了。” “你特么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你肯算了，老子还不肯呢！” 乔大力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说道：“姓林的这个小犊子，关系竟然通到部里，早知道这样，老子就该换个方式收拾林卫东。” “我们还有机会官复原职吗？” 能不能收拾林卫东，赵国栋已经毫不关心，只想保住人事科长的位置。 瞎子都能看出来，刘进步和林卫东有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慢慢调查就是。 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王永民回来后的内部处理。 刘进步摆明态度站在林卫东这边。 接下来的会议，其他厂领导肯定不敢和刘进步的意见唱反调。 乔大力越想越火。 乔家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儿子乔跃进被电得人不人鬼不鬼，很可能要断子绝孙。 自己又跟着被停止工作。 “赵国栋，最近你给我老实点，千万别被揪住小辫子，这回的事情不同以往，如果你被人抓住马脚，我想保你都保不住。” 短时间内，乔大力很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又能向林卫东报仇。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趁着这段时间跑跑关系，先将厂长位置保住。 只要一直坐在厂长位置上，总能找到机会收拾林卫东。 即便林卫东和部里领导有关系。 断子绝孙之仇，不共戴天！！！ 会议室内。 刘进步和颜悦色，询问小集体的工作状态以及工作成绩。 得知小集体完全摆脱了工厂拨款。 自主研发出的热得快，销量良好。 不但为小集体争得了荣誉，也给厂里带来了新的效益。 半个小时后。 刘进步带着秘书和通讯员离开办公楼。 临走前。 刘进步安排黄文远暂时代理厂长一职。 王永民回来之前，临时主持191厂工作。 其余众人要在下次厂务会上做出集体检讨。 杜绝偏听偏信，事不关己等不良风气的存在。 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下乡支农的王永民，周波领导，风尘仆仆地返回厂里。 再不回来，191厂就要炸锅了。 “你个小兔崽子，还能睡得早，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众人返回191厂当天晚上，王永民一阵风似的杀进林卫东的小屋。 看到林卫东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王永民又好气又好笑。 佯装生气地将林卫东叫醒。 让林卫东老实交代，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伯伯，我是您从小看大的好孩子，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林卫东将事情重新复述一遍，王永民则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您总不能让我以死明志吧？”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 王永民严肃道：“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了？” “绝对是咎由自取。” 林卫东一本正经道：“外国人有一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哪怕我警告他们十几遍，这帮家伙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将我的提醒当作一回事。” “人不吃苦，永远不知道跌跟头有多疼。” “唉。” 王永民唏嘘道：“马大姐他们三个，平时作风确实有些矫枉过正，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厂里的老人，是值得尊重的工人长辈。” “触电晕倒这件事情，只要和你没关系，我的心也就放回去了。” “至于乔家父子，才是真的咎由自取呀。” 林卫东趁机询问厂务会的决定。 得知乔大力只是背了一个大过处分，林卫东有些懵。 “王伯伯，乔大力可是用枪指着我，并且扣下了扳机，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他从厂长的位置上掉下来，怎么只是记大过呀？” “卫东，这里没有外人，王伯伯跟你说几句自己人才能说的话。” “你以为我不想将他弄下去吗？我比任何人都想将这个害群之马弄走，问题是……” 王永民欲言又止地说道：“他儿子……” “乔跃进怎么了？” 林卫东说道。 “彻底报废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句话怎么说都不算错。 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 假设乔跃进什么事都没有，依旧像以往那样活蹦乱跳，王永民绝对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乔大力从厂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坏就坏在林卫东下手没轻没重。 海绵组织，下方神经大面积坏死。 不是中医针灸，吃点中药就能治好的。 几家大医院的主治医生联合会诊，正式宣判乔跃进“死刑”。 当然。 随着科技进步，医学水平也在不断地提高。 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乔跃进的情况能够得到治疗。 但是现在，乔跃进想要生儿育女，算是彻底没戏了。 第72章 触碰红线的结果 乔大力的儿子丧失应有功能。 如果将乔大力从厂长降格为副厂长，将会授人以柄。 认为王永民落井下石。 况且。 就算王永民将决定汇报给部里，部里领导也未必能批。 不管怎么说，乔家老爷子是建厂的功臣，乔大力又当了十几年厂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乔大力只有乔跃进一个儿子。 未来，乔跃进不但要打一辈子光棍。 还要随时面临，小便失禁等问题，任谁听到都会产生同情之心。 “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收收心了，明天准备上班吧。” 除了乔家父子的事情尘埃落定，林卫东的事也有了定论。 正当防卫，林卫东无需负责。 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 前往医院看看乔跃进，向几个受到惊吓的老模范表达一下歉意。 林卫东撇了撇嘴，说道：“王伯伯，我可是看着您的面子，换成另外一个人，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知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当给我面子，等到休息的时候，我亲自陪你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王永民眉头一紧，忽然说道：“临走前你告诉我，我回来以后，你们公社的事情就能得到批准，这不会是你的解决方式吧？” “绝对不是。” 林卫东连连摆手。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拿出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做过瘾的决心，林卫东狠狠收拾了三个倚老卖老的东西。 顺便将乔跃进弄得半死。 原计划是利用乔跃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乔大力做交易。 换取乔大力的举手赞同。 第二天早晨，林卫东和王永民一块去厂里上班。 七十年代末，国内已经基本解决了粮食问题。 不过吃肉问题依旧不容乐观。 即使191厂这样的国有大厂，也不敢保证食堂顿顿都有肉吃。 对于帮扶前进公社建设养猪场，共同分配猪肉的决定，周波第一个举手赞同。 紧接着，黄文远和参会的车间主任，部门科长，也都举手赞同。 事情在乔大力投下了赞成票以后，得以在极快的时间内通过。 另一边。 林卫东同样也在开会。 自己被停职的半个月里，小集体出了一件严重的贪污事件。 “方和平，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将你偷卖热得快的钱全部补回来，自己滚出小集体。” “第二，打电话报官，送你去局子。” 小集体会议室，林卫东罕见地发起火。 昨天晚上，高洁替她哥高黎明传话，让林卫东下班去一趟老莫。 同时，将一根热得快交给了林卫东。 包括这根热得快在内，共有二十根出现在黑市。 都知道热得快是191厂小集体的商品。 东西出现在黑市，代表有人倒卖国有资产。 一旦被乔大力发现，林卫东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倒卖生产资料这项罪名可大可小。 林卫东和乔大力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 乔大力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弄死林卫东！ “卫东，你消消气，和平一时鬼迷心窍，看我的面子，你这次就饶了他吧。” “我帮和平保证，他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是啊卫东，大家是一个集体，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把人往死里整，方和平，你赶快向卫东认识，把你偷卖热得快的钱交回来，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替方和平求情，周向红说得最为卖力。 方和平，二车间方主任的四儿子。 也是最开始进入小集体的三十余名厂领导子女之一。 本本分分，和谁都没有红过脸。 众人得知方和平将二十根热得快偷卖到黑市，着实被吓了一跳。 人不可貌相，越老实的人胆子越大。 “周向红，到底你是小集体负责人，还是我？” “如果你能做小集体的主，我现在就去找王书记，申请调回厂里工作，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眼不见心不烦，绝不干涉！” 林卫东怒道。 周向红表情尴尬道：“小集体当然是你做主……” “既然我做主，谁给你的权利许诺方和平，交回赃款事情就能过去了？” 林卫东狠狠瞪了一眼周向红。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不用别人教，林卫东比谁都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林卫东时不时拿出一些奖品奖励大家。 不说别的。 单说众人手腕上的手表，拿到市场起码能卖一百块钱。 更别说小集体的奖金，绝对是全厂最高的。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面前，林卫东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有的事能做。 有的事一旦碰到，就是红线，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侵吞小集体资产，手脚不干净，将商品偷拿出去换钱。 这些都是红线中的红线。 小集体开办之初，林卫东已经给大家定了规矩。 并且再三告诉众人。 犯规矩撞到他手里，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一根热得快的黑市价，约在五十块钱左右。 方和平一口气卖了二十根，赃款绝不会少一千元。 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一旦贪起来，欲望会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林卫东看向地上的方和平，冷漠道：“如果你不愿意做选择，由我来替你做选择，进去待几年，对你下半辈子的人生只有好处，你要恨，就恨我林卫东一个人。” “如果是你想报仇，等你出来，我还在厂里等着你！” 话音落下，林卫东迈步走出会议室。 众人见状急忙追出去。 徐国庆苦苦央求道：“别打电话报警！我们马上让方和平将钱补回来，把他开除出小集体。” 周向红拉着林卫东的胳膊，说道：“卫东，你要是把和平送进去，方主任一家可就没脸在厂里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犯错的是方和平，不是方主任和他爱人。” 冯小红，吴芳秀等人跟着求情。 林卫东说道：“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明天早晨上班，一千块钱必须出现在账面，我不想再看到他，即使回厂里工作，以后看到我，他也要绕着走。” 众人连连点头。 只要林卫东不打电话报官，一切都好说。 与此同时。 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收起小心思。 唯恐成为下一个，被林卫东送进去的人。 第73章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有手段。” 高黎明，高洁，林卫东三人，坐在老莫一处靠窗的位置。 “做人做事既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杀伐果断之心，时不时不要敲打敲打，不然你这个小集体的头，位置是坐不稳的。” 对于林卫东今天的表现，高黎明甚为满意。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妹夫人选之一。 有脑筋，有魄力。 更有杀伐决断之心。 一旁的高洁说道：“能不能别说你们的邪门歪道，仿佛这些人在你们手里，都是棋子一样。” “呵呵呵。” 高黎明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天下如棋盘，众生如棋子，我和卫东是做大事的人，要当就要当棋手，而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闻言，高洁不快道：“好好好，你们两个大男人，当你们的棋手吧，我这个小女子回去看书了。” 话音落下，高洁说走就走。 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高黎明早已见惯妹妹的古怪作风，不以为然道：“卫东兄弟，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妹妹做决定，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干脆。” “就说她当兵退伍，我爸妈安排了十几份工作，全部都是部里的办公室职务，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林卫东淡淡一笑道：“不想虚度光阴。” “兄弟，你可真是我妹妹肚子里的蛔虫，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说是进办公室上班，是在浪费生命，消耗岁月。” “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妹妹想上大学，我爸妈给她弄了一个大学推荐名额，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碰到了几名空军飞行员，仅跟人家聊了几句，臭丫头马上改主意，要去空军开飞机。” 高黎明无可奈何道：“要说做事雷厉风行，有时候，又迷糊地让你吐血。” “你瞧瞧，连自己贴身东西都能忘记。” “我真是发愁，我爸我妈不在，还有谁能包容她的古怪性格。” 林卫东笑而不语。 高黎明与其说是吐槽高洁，不如说是从各个方面，向林卫东介绍高洁的性格特点。 “卫东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工作？” 高黎明突然转移话题。 诚意满满地邀请林卫东去无线电厂上班。 高黎明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将工人调到无线电厂，仅只几个电话的事情。 林卫东拿起酒杯小酌慢饮，随口说道：“高大哥，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此话一出。 高黎明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哈哈哈！ 下一秒，高黎明叫来服务员，再准备几瓶啤酒。 邀请林卫东去京城无线电厂上班，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一方面，能将林卫东的聪明才智掌握到自己手里。 另一方面。 增加林卫东和高洁的见面次数。 高黎明感觉自己的决定很愚蠢。 林卫东和自己都是要做大事，一山不容二虎。 或许最开始，二人会相处得非常愉快。 可一旦发生意见相左，必然要有一个人妥协。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要是到了触及底线的问题，谁都不肯妥协。 兄弟，恐怕会变成仇人。 再好的关系，也会因为一次次利益冲突分崩离析。 “卫东兄弟，有时候，你真是聪明得不像年轻人，好像身体里住着个几十岁的老人。” “如果我说，我两世为人，实际年纪已经七老八十了，高大哥，还会和我当朋友吗？” 林卫东探出身子问道。 “要是你身子里住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我就是从明朝活到现在的奇人。” 二人对视大笑。 高黎明以为林卫东是故意开玩笑缓和气氛。 林卫东发笑，是因为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卫东，你为什么还要和这种人搅在一起呢？我已经告诉你了，高黎明不是好人，我家被他坑着差点家破人亡。” “别看他现在和你有说有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苏雨桐好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二人身后。 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语气，痛斥高黎明曾经的所作所为。 高黎明看了看苏雨桐，又看向林卫东。 这对前任夫妻，简直是前生的冤家，今世的对头。 怎么又在老莫碰上了！ 林卫东双手交叉，冷笑道：“哟，我当是谁这么为我着想，原来是前妻同志。” “前妻同志，人中龙凤，好像不是你对我的惯用称呼吧？在你口中，我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思进取的废物吗？” “这里有女人！” 苏雨桐猛然间看到了桌面的发夹。 颜色非常鲜艳，主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高黎明淡笑道；“苏雨彤同志，你的眼神可真好，这还是我妹妹的发卡，有什么指教吗？” “你们太过分了！” 苏雨桐训斥道：“你一个人作恶也就算了，还把你妹妹叫来，是不是想用美人计迷惑林卫东？” “林卫东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可知道你们的这些小伎俩，卫东，你马上跟我走，他们兄妹都不是好人。” 苏雨彤伸手去拉林卫东。 上次发生的事情，不但没有吓退苏雨桐。 反而坚定了苏雨桐和林卫东复婚的决心。 重创乔跃进，打伤乔大力。 换成其他人，就算没蹲大牢，也会被扫地出门。 林卫东却什么事都没有。 挨到处分的反而是乔大力。 如今。 厂里领导都在传，林卫东很可能和部里的某位领导有关系。 刘进步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出现在京城机械厂？ 对林卫东和对其他厂领导，完全是两个态度。 五机部的干部处处长，未来副部长的头号人选。 林卫东说道：“前妻同志，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高大哥的妹妹，现在是我的对象，麻烦你以后说话客气点，如果对高洁出言不逊，可别怪我不念曾经的情分了。” “你马上和高洁分手，不要再和他们家往来。” 苏雨彤绝不允许任何女人抢走林卫东。 对于美貌，才学等各方能力，苏雨桐有着堪称病态的自信。 或许高黎明的妹妹长得有几分姿色。 纵然如此，苏雨桐也有办法将林卫东重新抢回来。 母亲曾经说过。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绝对长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