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子，进屋把乔跃进叫出来。”
王永民面无表情。
这年头的212吉普都是一个造型，识别的车辆身份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车牌。
第二，车窗前方是否有特殊通行证。
以为是林满仓的配车，王永民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经林卫东提醒。
王永民看向车牌才发现，竟然是厂里的公车。
“乔跃进，王叔叔有请。”
林卫东不紧不慢走进屋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书记找我什么事？”
乔跃进心头一颤。
感觉林卫东这小子没憋好屁。
“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卫东松松肩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状，乔跃进瞪了林卫东一眼，心情忐忑地走向屋外。
苏雨桐说道：“林卫东，你们家和王……王书记是什么关系？”
“我爸和王叔叔是战友。”
撂下这句话，林卫东迈步走回院里。
不屑和乔跃进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代表林卫东能让这小子安然离开。
能从一名普通老三届大学生，一步步成为两院院士。
靠的可不光是科研能力。
“乔跃进，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院内，王永民语气冷漠。
“王叔叔……”
“这里没有叔叔伯伯，乔跃进同志，我是以工厂书记的身份向你问话，称呼职务。”
伴随着这句话，乔跃进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别看他在林卫东面前耀武扬威，一副人上人的样子。
充其量。
只是191厂的一名技术员。
面对不假辞色的王永民，乔跃进内心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报告王书记，我的自行车坏了，就向小车班借了一辆吉普车。”
“王书记，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好死不死撞到枪口上，乔跃进哪敢继续狡辩抵赖。
王永民调到191厂大半年。
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早已经传开了。
没有正当理由动用公车，往小了说是占国家便宜，侵占集体财产。
要是往大了讲。
怎么上纲上线都不为过。
“王叔叔息怒，乔跃进私自动用公车，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话说话来，乔跃进毕竟是初犯，对于犯过错的同志，应该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
林卫东出人意料地开口替乔跃进求情。
一本正经讲起语录中的部分内容。
建议王永民看在年纪轻轻份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回去写一份言真意切的检讨，粘贴在厂区公告栏。
一方面表达自己的错误，一方面警示他人。
“老林，你儿子还真是个小能人，能文能武，连语录精神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王永民呵呵笑道。
林满仓跟着笑了几声，一抹若有所思的余光瞥向林卫东。
听上去是在给乔跃进求情，实则是直接给他定了罪名。
老人家的话谁敢不听？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八个字。
更是老人家的一贯主张。
王永民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乔跃进，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你有什么意见吗？”
乔跃进气得想要掐死林卫东。
“妈的！林卫东，你特么给我等着！！”
心里大骂林卫东不是个东西。
本来。
只要自己诚恳认错，加上乔跃进父亲的关系，王永民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
除了批评自己几句，最多写一份检讨，单独交给王永民。
现在好了！
公开张贴检讨书，这下子算是丢脸丢大了。
“没……没意见，我现在就回去写检讨。”
再不情愿，乔跃进也只能认了。
担心留下去会继续遭到林卫东的阴招，乔跃进不等王永民同意，一溜烟冲向吉普车。
转眼工夫，吉普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一些干部子弟，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迟到早退，公车私用，借口高考复习长期请假不去工作。”
“再这么下去，厂里的风气一定会被败坏掉。”
王永民摇头叹气。
不到地方工作不知道，各种问题多到令人心力交瘁。
“老王，习惯就好了。”
林满仓安慰道：“地方比不得部队，方方面面都要兼顾，不是一句令行禁止，就能让下面的人如臂指使。”
“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王永民何尝不知道管理一个数千人的国有大厂，比起管理一个师，难度何止一倍两倍。
工人们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老病死。
全都要他来操心。
“现在没人打扰了，小东子，你这回能说了吧？”
王永民重新问起关于运动步枪出口方案。
“我的方案大致可以总结成六个字。”
“高端，精准，主动。”
林卫东给出的六字方针，听得王永民和林满仓云里雾里。
躲在屋里。
偷看外面情况的苏雨桐更是一脸茫然。
运动步枪是什么？
出口海外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
林卫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城府？
干部子女公车私用，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一点事。
愣是被林卫东三言两语，搞成了全厂通报。
跟林卫东做了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苏雨桐自问对林卫东的性格了如指掌。
突然间发现。
自以为熟悉的“丈夫”，竟然这么的陌生和神秘……
不但不再对自己唯唯诺诺。
甚至还敢无视自己的存在。
更让苏雨桐想不到的是。
林卫东有着这么深的城府心机。
“臭小子，能不能别卖关子了，说人话。”
林满仓不轻不重地拍了踢了儿子一脚。
林卫东笑嘿嘿道：“所谓高端，指的是将运动气枪设计得奢华美观，既能充当运动器械，还能充当象征身份的高档商品。”
说到这里，林卫东话锋一转。
询问王永民和林满仓，知不知道全球最有钱的地方是哪里？
二人互相看看，王永民笑道：“你小子还真能卖关子，全球最有钱的地方，当然是白鹰国了。”
“并不是。”
林卫东说道。
“欧陆地区。”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偷听几人对话的苏雨桐，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话。
“也不对。”
林卫东摇头否决。
“去年报纸有过报道，欧陆各国的总产值已经超过了白鹰国。”
论起对世界的了解，苏雨桐自认当仁不让。
不服气的苏雨桐走到院子里，讲起她在报纸上看到的相关报道。
“欧陆地区确实称得上有钱，但却不是最有钱的地方。”
林卫东接下来的话令众人大吃一惊。
全球真正有钱的地区是中东。
林卫东为运动步枪的寻找客户源头，乃是中东各国的王公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