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日,他带人千里追逃犯,一路遭遇数次暗杀。
在卫韶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想着快些处理完那些事,好早日回来见她。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外做事,如此寄挂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从前,每次出征,他都没想过生还。
男儿报国恩,马革裹尸还,便是卫韶从前的心灵写照。
如今,他竟有了牵挂,这滋味,很奇怪,又很美好。
结果,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来见她,却见到她和别的男子,在嬉笑畅谈。
见到他后,还瞬间冷了脸。
卫韶当然要气死了。
可,再一听之下,她竟是误会了他不告而别,才会如此待他。
卫韶的心就像是被狂风吹上天的风筝,忽高忽低,终于又落了地。
原来,她也是惦记他的。
原来,她也并不是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要和他避嫌,对他避之不及的。
所以,卫韶这么冷的性子,从来不屑于和任何人解释的他,竟破天荒的开口解释起关于那张字条的一切。
“不应该啊,虽说那字条是小了些。
但是我放在你枕头下面,压住了一角的。
就算有风,也合该是吹不飞的吧。
你确定,你没见到?
我可是将我有急事,要出城办事,归期不定的事写的清清楚楚。
江老板,你可不该生我的气哦。“
卫韶的语气明显已经开始哄着江春晓了,但是,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何她会没看到那个字条呢。
他特意给她写的字条?
他还用枕头压住了一角?
江春晓听完卫韶的解释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她瞬间有种从有理之人变成无理之人的心虚感。
莫非!
那个东西就是他给她的字条!
啊啊啊!!
江春晓的脸,红白相间,这一瞬间,都快憋出内伤了。
要是那个东西的话,那还真是不怨他。
她记得,那日清晨,她起来后,看到手臂下面沾了一张褶皱破烂又污浊的湿碎纸片,上面乌漆嘛黑的字迹早就被混合的看不清是什么了。
那个——该不会就是他给她留下的字条吧!
江春晓抿唇心道,竟是她把那字条给搞碎了,才不知道他出城的事。
他根本是无辜的啊!
老天爷啊!
那个字条,是被她的口水给浸泡碎了呀!
当时,江春晓醒来之后看到些纸碎,还想,是不是自己头一晚上在卫韶走了之后,喝了一壶酒压惊。
因为贪杯太多,把自己给喝蒙圈了。
醉了之后,她自己在房间里又写又画,而后带到床上的纸片呢!
毕竟,她本尊之前一喝醉酒,就容易干这个事。
那张字条上的墨汁和字早就一片混合,也分不清写的是啥了。
她便没有仔细去看,而是直接用水洗了,混在盆里,到扔了呢!
别的她不确定,但是,江春晓能够确定,那些口水,还是她在梦里梦见了他……梦见和他翻云覆雨……才会流下来的呢!
呜呜呜!
江春晓此刻恨不得自己一头扎进这黑土地里,挖个坑,把她自己当成土豆秧给种上算了!
真是好丢人啊!
她以为他不告而别,自己生了好多日的闷气。
原来,竟是她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卫韶审讯过太多人了。
他只瞧着江春晓脸上那异彩纷呈的表情,就猜到,她一定是想起来,那纸条到底是去哪了。
而且,她一定还知道,没看到那纸条上面留言的原因了。
而这原因,好像应该有点羞于启齿啊!
卫韶向前俯身,凑近江春晓的脸侧,低声道:“江老板,这是想起来了?
那个纸条,江老板应该是见过的吧……“
“我、我、我才没有!民女根本就不知道大人说的那个纸条在哪里!”
江春晓心虚的转头就朝着一旁的垄沟跨步过去,留给卫韶一个明显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急着离开,江春晓竟都没顾上和刘颢说一声。
他挑眉憋笑,心中阴郁一扫而空。
原来,她也有理亏逃跑的时候啊。
刘颢不知道卫韶身份,只见卫韶气质不凡,却听见江春晓称呼他为大人,遂冲着客气的施了一礼。
不算奉承,也不算怠慢。
卫韶近距离看到刘颢之后,眸色暗沉了几分。
他感觉,这个少年,假以时日,非池中物。
向着刘颢颔首点了下头,算是回礼。
卫韶便大步朝着江春晓的背影追去。
他追着江春晓一直来到田地附近的河岸边。
她停下脚步,却依旧背对着他。
卫韶遂迈开大步朝着江春晓走过去。
“怎么,江老板这是打算,再也不同我讲话了?”
“才没有!“
江春晓忽然转过脸看向卫韶,她一双秋水清眸中盈亮照人。
“大人这次……出去办事,没有再遇到刺客吧?”
知道了卫韶没有不告而别,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大乌龙。
江春晓对他的怨气是彻底散了。
又听见他刚说,一回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这荒郊野岭的见她,她心中更是生出几分感动。
所以,她也不藏着心中对他安危的担忧,直接问出来。
“遇到了,好多次。”
“什么!?
江春晓看他全须全尾的出现,还以为这次出去办事没遇上过什么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颤,连忙朝着卫韶走过去,站在他身前半步之处。
江春晓脸上布满焦急之色,她有些不安的在卫韶身上来回打量。
那样子,一看就是想查看他身上是不是又添了新伤。
卫韶心中震撼万分。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除了娘亲和长姐卫筠之外,还有一个女子能如此在乎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死的都是刺客。
江老板,让你担心了。“
他不想她担心,遂自己开口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
江春晓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担忧的慌乱才被平复。
不过,下一秒她才发现,卫韶正好整以暇的垂眸望着她,好看的唇边还噙着一抹神秘的笑。
江春晓的耳根子瞬间红透,她忙退后一步,扬起下颌,冲着卫韶解释道:
“咳!大人你想多了!
我不过是看大人今日穿着这身袍子上的纹路很新奇,想要仔细看看罢了。
民女,才不是想关心大人你有没有受伤呢!“
“哦?”卫韶挑眉,也不揭穿她,只笑道:“没想到,江老板爱好还挺多的。
那要不要我将这袍子脱下来,给你仔细瞧瞧?”
江春晓被他这话问的,又是脸颊一红。
“谁要你的袍子!?”
神经病啊!
这人出去一趟,怎么回来之后,说话这般讨厌了!
明明看出她的心思了,还偏得让她承认了不行!
还说他从不与女子交往,瞧瞧他这些个撩人的手段,简直就像是个情场高手。
江春晓不想再与卫韶言语纠缠,她转身蹲下,在脚边捡起一颗石子,朝着河水就扔了出去。
“啪!……”
犹如镜面般光洁的河面瞬间被那颗石子给搅乱,在中心处生出一个巨大的旋涡。
在旋涡的四周一点点荡漾出晶莹似珍珠般的水珠,就像是被卫韶给扰乱的她平静的心湖。
因为他的话,他的眼神,而生出一圈圈的涟漪,蔓延在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