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好,万里无云。
十里红妆,国公府嫁女。
这一日,城中看热闹的百姓排成两排,站在沿街道上,望着那九九八十一台嫁妆,从国公府抬出,排场无比奢华。
直直朝着安王府偏僻处去。
有人惊掉了大牙。
有人羡慕眼红。
“想不到这国公府是当真疼爱女儿,为了这女儿甘愿付出这么多!九九八十一台嫁妆该有多少金银珠宝?”
“这出家的迎亲队伍过于气派,想不到嘛,安王这样在闭下眼中,向来不受宠的皇子竟也拿得出这些排面!”
“国公爷还真是好福气啊!”
“好福气!”
……
宁姝紧张忐忑的穿着血红嫁衣,坐在轿子里,随着那轿子的颠簸,她头上的红盖头也一颤一颤,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交握。
时光飞逝,犹如白驹。
事情竟是这样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要嫁给裴景煜了吗?
再有片刻的功夫,她就该被人抬到安王府门口,那人会踢轿门,迎她下轿子。
二人拜过堂,从此之后便是情系一生的夫妻了。
一想到这些,宁姝便觉得更加紧张了。
当真是奇怪,这些事情上一世的时候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对于这些事情的回忆早已模糊。
如今,事情重演,竟像是第一次发生一样,一切都那样的陌生,充满着未知。
终于,轿子停下。
在鞭炮声中。
周围人声鼎沸。
轿子晃荡,轿帘掀开,一只修长素白的手伸了进来。
眼前红光一片。
宁姝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轻轻地笑出声音。
“宁姝,本王终于娶到了你。”
他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低头凑下来,刻意在她耳畔吹气。
宁姝身躯一怔。
在喜婆提高的声音终,她脚下步子站定。
喜婆高喊。
“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
宁姝盖着红盖头并未看见,此刻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眼眶微红,逐渐泛起灼热。
他身上红色喜服衬得他面如白玉,格外俊朗。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可令天地万物失色。
也只是片刻的功夫,裴景煜忽然间想起了自己昨夜做的梦。
梦中的自己,孤苦无依,无欲无求,想着就那样了却余生,却不料遇到了命中挚爱女子。
只是那时的自己没有任何去争夺的权利,只能默默的看着她与齐王走的近,最后所嫁非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像是无论再
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淡忘。
后来,他终于称帝为她报了仇,可最后身侧却是无一人所陪伴,享无边孤寂。
最后的最后,在自己咽气的那一瞬,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梦中的自己向她求亲,她同意了。
少女脸颊染上绯红,眼前的画面忽然间一转,成了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欲笑嫣然,嫁给自己的模样。
就如此刻一般,他们上拜天地,下拜高堂终于成了夫妻。
从此以后,执手余生白头不相离!
“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宁姝被阿笙搀着进了新房。
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今早更是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
一大早的由着婢女敷粉画眉,折腾一日。
此刻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她悄悄掀了盖头。
阿笙立刻在旁小声喊。
“姑娘,这盖头你不能由着自己来掀,得由着咱们姑爷亲手揭开。”
宁姝不得已放下了掀盖头的手。
“可他究竟要何时才来?”
“嘿嘿……”阿笙露出两颗小白牙一笑,“姑娘这就已经开始等不及了吗?”
“我饿了!”
“饿了就吃东西。”裴景煜知何时身形有些摇晃,他整个人扶在那门框上,直勾勾盯着喜床上坐着的女
子。
也不知他二人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他笑嘻嘻的便说了这样一句话:“本王的安王妃怎么能饿着肚子呢?”
阿笙小脸一红。
喜婆跟着涌进屋子里。
又是一大堆繁文缛节下来,宁姝已经累的喘不上气来了。
终于等到屋子里不相干的人渐渐退下,周围的空气忽然间安静下来,那些嘈杂笑闹声离去。
裴景煜站在床头,一大片阴影笼罩在喜床上,那女孩低着头盖头遮住一张面容。
裴景煜眼中神色有些痴迷,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看了许久许久。
终于有了动静,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的落在了盖头一角,指腹摩挲,似是要辨别这究竟是真还是梦。
“不是做梦啊……”它似乎是有些醉了,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终于将你娶进门了。”
宁姝咬了咬自己的唇瓣。
“殿下可是喝醉了”
裴景煜轻轻地笑,他转身拿过喜称,随即走到宁姝面前。
喜称一端挑起女子盖头。
烛火昏黄,轻轻落下。女子面容绝美,唇角含笑,眼底还带着一抹不易忽视的羞涩。
这便是他的安王妃,他千辛万苦娶回家的新娘子!
“如此大喜的日子,若是不喝几杯,岂不浪费?”
宁姝咬
了咬唇瓣。
裴景煜倒了两杯酒。
二人默契地喝完交杯酒。
裴景煜定定的看着宁姝。
宁姝只觉得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像是两团火焰,自己被看得有些抬不起头。
“可是今日这妆容不好?殿下怎么盯着我不放呢?”
“宁宁好美,总觉得此刻一切都不真实,像是做梦。”
宁姝被他这样叫的羞耻,那句“好美”更是让她脸蛋爆红。
“听说你饿了?”
宁姝点头。
裴景煜弯下腰,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子腾空,宁姝嘴角溢出一声轻呼。
头上戴的凤冠实在过重,脖子被压得酸疼。裴景煜抱起她的同时,顺势就将她头上那顶凤冠摘下。
瞬间,万千青丝宛如飞雪倾泻。
裴景煜将她刚到了座位↑。
他蹲下身,将一块糕点递到宁姝嘴边。
“你先吃两块糕点垫一垫,稍后等那些宾客散去一些,我再替你做些吃的。”
宁姝轻轻地笑:“好。”
“想吃什么?”
“殿下便替我做碗面吧。”
“好。”
月儿当头,光芒皎洁。
宁姝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灶台旁那挽起袖子替她洗手做羹汤的男人。
心里头一股子甜蜜渐渐涌到,逐渐成了江流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