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沈溪岚还是没有看到秦韶的身影,边上的守卫也好似得到什么信号,一眨眼便消失了。
迎梦怕的险些哭出来:“怎么回事啊娘娘,他们去哪了?娘娘你看!那些狼好像过来了!”
狼都是灵性的生物,唯一几个危险的目标离开,只剩下沈溪岚和迎梦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它们不再犹豫。
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数不清的亮点现身。
沈溪岚看着它们,忽然明白了什么,嗤笑。
迎梦被她忽然发笑吓了一跳,害怕地看去:“娘娘……?”
“这是要把本宫吓回去,韩鹿梦,那你真是太小瞧我了。”
迎梦不解。
沈溪岚道:“便在这不动,不许跑。”
迎梦撩开帘子的动作僵住,着急地说:“可是娘娘,咱们现在不跑,不就成了瓮中之鳖吗?”
沈溪岚道:“跑也跑不掉,你两条腿的,如何跑过四条腿的。”
沈溪岚稳稳坐下来:“便在这等着,纵是死,也死的体面。”
迎梦害怕,不解,却还是乖乖听话。
她想跑,可她不能丢下娘娘一个人离开,只能坐在沈溪岚对面,强忍着不哭。
娘娘都没有哭,她
也不能哭。
狼群越发近了,沈溪岚能感受到,就在马车外面,把他们包围。
迎梦不打算坐以待毙,她拿起烛台,烛台下面尖锐,可以当成武器保护娘娘。
沈溪岚一动不动,如座山般闭上双眼等。
又过了几许,外面忽然传出声音,狼扑了上去!
砰地砸到马车的墙壁,车身跟着摇晃,迎梦吓得尖叫。
紧接着,狼群似乎与什么东西打起来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动静渐渐消失。
帘子被人撩开,韩鹿梦从外面走进来,将迎梦轰出去:“滚。”
迎梦惊魂未定,转头一看,外面全都是狼的尸体。
断臂残肢的,极为可怕。
秦韶在外面,低声安抚:“没事了。”
她才回神,朝秦韶走过去。
马车便剩下沈溪岚与韩鹿梦两人。
她睁开眼睛,讥讽道:“看来掌印还是没舍得不要我这个乐子。”
韩鹿梦站她跟前,俯身把她控制到墙壁和胸膛之间,气息不稳:“是啊,这么好的身体,本座还没玩够。”
沈溪岚脸色一变,韩鹿梦修长的手指正解她衣领的扣子,只是那平时被他轻轻一碰便掉落的钮扣,到现在都没解开。
烛火早就暗
了,韩鹿梦棱角分明的脸庞藏于黑暗,被融成暗夜的颜色。
她只感受到韩鹿梦紊乱的呼吸。
“你怎么了。”
沈溪岚问。
韩鹿梦嗤笑,泻力般跌落,沈溪岚接住他,随后摸到一手湿润。
韩鹿梦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上一次,应该还是他被爹爹叫去沈家教训。
沈溪岚的心没由来一慌:“是外面那些狼……你不是有死士吗?!”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的语气有多焦急。
韩鹿梦撑起来,从她身上下去,坐到一边:“凭那几头畜生还想伤本座。”
沈溪岚凑过去,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嘴硬:“伤在何处?队伍里可有太医?韩鹿梦,你别睡,说话!”
下一瞬,她脖子被人轻轻掐住。
对方的大拇指微微用力,摩挲她平滑的喉咙。
静谧深夜,沈溪岚微微吞咽,感觉喉咙处隐隐发烫,被韩鹿梦摸的格外敏感。
那不是要掐死她的力度,反而极为暧昧。
沈溪岚闭上眼睛,韩鹿梦的呼吸近在咫尺,那么重,那么的……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们两个亲密的场景。
“韩鹿梦。”
沈溪岚睫毛颤了颤,“你的伤,应当尽快医
治。”
韩鹿梦:“无人可治。”
沈溪岚不解,他却在黑暗里笑了声:“娘娘如此担忧本座,可是怕本座死了,再没人护着你?”
沈溪岚沉默:“便当是吧。”
而她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好似被韩鹿梦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为什么如此担心韩鹿梦?这个人,在满门被灭的时候独独他能活下来。他的生命力比草原野草还顽强,怎会让轻易死掉,她的担心实在可笑,也实在……不合乎理智。
韩鹿梦的手挪到她唇边,摸起来软弹,把玩着,韩鹿梦感觉自己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他偏头,冷峻的轮廓望向一边。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沈溪岚错愕,他终于要说了么。
“这里,住着我家人。”
不知是不是沈溪岚错觉,韩鹿梦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虚弱,露出他平时不会展现给他人的一面。
沈溪岚惊诧地看去,风吹开帘子,一望无际的后山,茂密的树丛好似话本中的仙境,美丽又蕴藏无数危险。
韩家人,都葬在这。
沈溪岚语塞。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便是葬在这里,也变成一副枯骨。
怪不得秦韶说她不会想知道这是
什么地方,对韩鹿梦而言是他家人的埋骨之地,可对她而言,终究是毫无关系。
她无法真真正正地与韩鹿梦共情,却也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感受非常微妙,沈溪岚踌躇良久,低声道:“当年那场事故,真的是先帝错了吗?”
沈溪岚对先帝的印象,仍停留在很早很早以前。
那时她还没有长大,只是个豆大的女孩。
随爹爹入宫,她第一次入宫,看着琳琅满目,雕梁画栋的建筑群,看傻了眼。
忽然一位年长的男人把她叫到跟前,俯身来看她,然后把她抱起来,对沈栋说:“这便是你日日早回家的原因?”
沈栋难掩窘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陛下恕罪。”
“恕罪恕罪。朕还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掌上明珠把爱卿勾成这样,看来当真是前世的小妖精。”
男人爱怜地揪她脸颊:“若朕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公主便好了。”
沈栋憨笑:“等陛下凯旋回京,定能有一个。”
先帝哈哈大笑:“还出师呢,朕老了,这差事,还是让给别人吧。”
沈溪岚当时的注意力全然被他鬓边多出来的头发吸引,摆弄好一阵,还把先帝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