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此次前来,正是为着彩沐。
彩沐生的娇美,性格又是逆来顺受,高瑜怎舍得放手。
沈溪岚早就料到这一出。
高瑜瞧见她从内室出来,舔着脸上前:“哎呦,怎劳娘娘亲自出来,该是奴才滚进去才是。”
他搀扶着沈溪岚进去坐下。
屏风遮住了韩鹿梦的身影,他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个人。
沈溪岚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开:“高公公如此客气,本宫当真还以为,这宫里仗着掌印的威严,便可横着走了呢!”
他憨笑两声:“不敢不敢,奴才知道错了,您看奴才这脸,现在还肿着呢。”
他的肥头大脸往前靠了靠,沈溪岚嫌恶地躲开,他嘿嘿一笑,身后的奴才便上前,手里端着精美的方盒。
“娘娘请看,此乃鲜卑送来的玉肌散,极为难求,娘娘若是用了,必是容光焕发,跟仙女儿似的。”
鲜卑有很多奇珍异宝,沈溪岚前几天给韩鹿梦泡药浴的方子,就是从鲜卑人得来的。
这玉肌散,其他娘娘想求,求不来,沈溪岚却并未将目光流连多久。
“本宫知道你想要什么,彩沐如今跟了本宫,便是本宫的婢女,容不得你再玷污,你回去吧。”
高瑜没想到她这么油盐不进,慌了:“娘
娘,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彩沐跟了奴才三年,您也知道奴才是阉人,这辈子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能有个人陪着奴才,奴才已是感恩戴德,奴才真的不能没有彩沐啊!”
沈溪岚冷哼声:“嘴上说着不能,虐待人的时候却是从未手软。”
高瑜一直跪在地上磕头。
她挺直腰身,姿态十分的高贵:“不过,彩沐毕竟是你的对食,这确定了的关系,本宫也不好强行留下她。”
一见事态有转机,高瑜燃起了希望。
“你得和本宫发誓,这次她回去,你不可再欺辱她,要事事以她为先,如对待妻子般宠爱她,否则本宫绝对饶不了你!”
“娘娘放心,娘娘放心!”
她叫人把彩沐唤来,彩沐低眉顺首,唤了声:“娘娘。”
沈溪岚点点头,要高瑜当着彩沐的面为之前的行为道歉,并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她。
彩沐红了眼睛,目光与沈溪岚交织,两人若有若无地对彼此点了点头。
迎梦望着彩沐回去的身影,有些担心:“娘娘,阉人发誓最不可信,他们若是彩沐姐姐回去又受他欺负怎么办?”
她话说完,里面便传来了动静。
韩鹿梦走了出来,迎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
得跪到地上认错:“奴婢口无遮拦,掌印恕罪!”
他却是淡然:“你说的对,没了根的东西,不是男人亦不是女人,上不敬天下不敬地,自然是不把毒誓看在眼里。”
沈溪岚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便知道他没有怪罪迎梦的意思。
“好了,你先下去吧。”她把迎梦招呼走,韩鹿梦问:“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也是对付邵岚岚的?”
“嗯。”
从把彩沐接回来的那天,她就知道高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一番言语,激起了彩沐这些年来压抑的恨,她想复仇,和沈溪岚一样。
她便想了个计划,要她再回到高瑜身边,为她办事,她有个法子,可以让高瑜很快下台,让彩沐取而代之。
多几个心腹,她才好在宫里谋划。
提起这个,她便想问问韩鹿梦:“你为何,认了那么多不中用的干儿子?”
高瑜是,还有那个,上辈子折磨她至死的人也是……
想到这,她更是来气,走的快了些。
韩鹿梦微微挑眉,想了一番才回答:“多几个儿子跪你跟前喊干爹,不有趣吗?”
“……”
沈溪岚真是无法理解他的趣味。
韩鹿梦瞧见她无语的神态,追在她身后:“你真不觉得
?要不我喊几个人过来叫你干娘,试试那滋味,很不错的。”
沈溪岚忽然想起来她的凤凰还没绣完,回身去拿,咚的一下撞到他坚硬的胸膛。
她咬住下唇,疼的倒吸了口气。
韩鹿梦眯起眼睛:“沈溪岚,你能再笨点?”
“我怎么知道你离的那么近……”
额头真是疼,这韩鹿梦的身子都是什么做的,怎么那般硬,跟石头块似的。
韩鹿梦见她迟迟不动,应当是撞狠了,拿开她掩着的小手。
沈溪岚心中有气,埋怨道:“你又要做什么?”
“别叫。”他语气极沉,眸子冰冷,相当有压迫感,她的小额头红了一块,就撞了一下,就要青紫,娇贵易折,真不知道她这半年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
沈溪岚挣脱也挣脱不得,默默咬唇。
忽然,额上一股凉意,她错愕的抬起眸。
韩鹿梦贴近了些,轻轻地往她伤口上吹气。
动作竟不像是他该有的温柔……
“还疼么。”
韩鹿梦记得,以前妹妹受伤,娘便用这法子为她吹气,吹了以后,她确实不哭了。
凉凉的气息喷洒头顶,沈溪岚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从他桎梏中出来,语气有些慌乱:“没,不怎么疼了……”
“还真有用?”
韩鹿梦以前觉得这个行为很傻,是糊弄孩子的。
她没有回答。
只是方才在仰头的时候,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当年的影子。
时光蹉跎,经年过去,那个翩翩的少年郎去了何处?
她想起韩鹿梦那一句“活受罪,才是这世间最解愤的法子”,她问他,他的愤源于何处,他却没有回答。
那么,韩鹿梦。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从当初系马高楼垂柳边的君子,变成了大邑第一奸臣?
……
自那日韩鹿梦在人前帮她教训下人,内务府每日都往思韵宫跑,还都是张偿亲自送来。
“这是新进的绸缎,江南织锦,娘娘看看喜欢什么样儿的?奴才好叫人按照娘娘的尺寸裁衣。”
沈溪岚挑选布料,问道:“近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本宫见着那些下人十分忙碌的样子?”
张偿解释:“这不是观星楼建完了嘛,袁大师挑了个良辰吉日,领着陛下去观星,这观星大事,下人们不敢怠慢,忙活着呢。”
他说完,倏地叹了口气:“只是皇后娘娘告病,这观星都要注意什么,奴才也不知,愁的奴才头发都要秃了。”
邵岚岚病了?
沈溪岚摸锦缎的手一顿:“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