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虎刚一服软下跪,赵槐觉得自己又行了,说话也不由自主地硬气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连番质问下来,陈大虎心中怒火中烧,几近崩塌边缘。
尤其是赵槐小人得志的语气,让陈大虎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给其一巴掌。
好叫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只见他微微抬头,满眼怨毒地看了一眼赵槐,心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鄙视。
陈大虎认为,要不是赵槐跟在贾环身边,自己又岂会被这样一个小人侮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怀恨在心。
然而,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
陈大虎将愤怒与不爽压在心底最深处,用恭敬的语气说道:“这位爷,刚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们。您们要打要骂都可以,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您们大人有大量,能够饶过小人这一次。”
言毕,陈大虎深深地朝贾环磕了一个响头,额头触地之声清晰可闻。
显而易见,他这是想以此来求得贾环的宽恕与谅解。
因用力过猛,额头上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有意思的是,陈大虎磕头之时,刻意微微转动身子,巧妙地错开了站在一旁的赵槐,仿佛在用行动表明,他的磕头认错只针对贾环一人,对赵槐依旧不屑一顾。
这举动,无疑是在明目张胆地示威,表达他对赵槐的不敬与轻视。
赵槐见状,气得牙痒痒。
心中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上前将他痛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但他碍于贾环在场,只能强忍下这股冲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贾环心思缜密,洞察秋毫,只一眼便看穿了陈大虎背后的用意。
因此,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眼神中的寒意,又降下了几分,似在警告,又似在表达心中的不满。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对他的人不敬,真是死性不改!
贾环的沉默,立即让陈大虎心中涌起一股慌乱。
连忙用眼神向王金安示意,眼中满是乞求与无助。
只希望这位好兄弟,能在此刻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缓解眼下的尴尬与危机。
王金安见状,内心实则是五味杂陈。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想参与这趟浑水。
这可是贾府的公子哥,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招惹的存在。
只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图个清静自在。
否则一旦激怒了贾环,遭到贾府的报复,他这衙役的差事算是到头了。
然面对陈大虎近乎绝望的乞求目光,他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毕竟多年的交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再三思量下,王金安只好硬着头皮,向贾环躬身行礼,并向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环少爷,您看这家伙虽然已经知道错了,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死罪虽可免,活罪难逃,不如您就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您看如何?”
王金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恳求,尽力在为陈大虎争取改过自新的机会。
贾环若是愿意动手,教训陈大虎一顿,说明他愿意给陈大虎一条活路。
反之,如果贾环无动于衷,则说明陈大虎岌岌可危。
贾环只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平淡道:“虽然他顶撞了我,但我贾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只是...他刚刚打的人是我表兄,你此刻求我也没用。是否愿意放过他,一切都得看我表兄的意思。”
说着,贾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赵槐,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此言一出,赵槐惊愕万分,险些失声惊呼。
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思绪纷飞...
万万没有想到,贾环竟会将惩罚的权力交给他。
此举,无疑为他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让他不仅能够报推搡之辱,更能一雪鄙夷之耻。
内心深处,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赵槐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重视。
只是一时间,望向贾环的眼眸中,泛着无语凝噎地光芒。
王金安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如泉涌般大喜,犹如久旱逢甘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急切地对陈大虎使眼色,谁知后者呆愣当场,无动于衷。
王金安见状,心急如焚,眉宇间满是催促之意。
于是,低声而焦急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对这位爷认错?”
在王金安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陈大虎虔诚地认错,求得赵槐的原谅,那么这件事就能迎来转机。
相对于王金安的欣喜若狂,陈大虎则是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本来他就瞧不起赵槐,甚至还在心底暗自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赵槐一顿闷棍。
以报刚刚羞辱之仇。
可是现在,王金安竟让他向赵槐低头认错?
这...种反转,陈大虎如何能接受?
若要让他向贾环跪地求饶,他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可要让他向赵槐低头,他是一点也不情愿。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赵槐与贾环两人之间的关系。
任他如何想,也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马夫,竟然与贾环是表亲关系。
这下完了,想要报复赵槐的计划,恐怕遥遥无期、难以实现。
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两种。
要么向赵槐低头认错、祈求原谅。
要么硬着头皮与贾环为敌、自寻死路。
一时间,陈大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赵槐没给他半点犹豫的空隙,大步流星地逼近,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啧啧有声地道:“啧啧啧,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莫非是想让我亲自请你跪下不成?”
陈大虎心中怒火中烧,却只能咬牙强忍,将满腔怒火生生咽回肚中,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软了下来:“您……小人知错了,还望这位爷宽宏大量,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这一遭!”
赵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面无表情地冷哼道:“哼,你这是认错的姿态吗?怎么看都像是被逼无奈,心有不甘啊!”
陈大虎闻言,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无奈之下,只得双膝一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重复着念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还请这位爷宽宏大量……”
他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显得格外凄凉。
赵槐见状,心中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去。
若非顾忌场合不合,他真想放声大笑,宣泄胸中难以言喻的舒爽。
此刻的他,恍如站在世界的巅峰,掌握陈大虎的杀生大权,享受俯瞰众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