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野便来敲响了苏安然她们的房门。
“苏小姐,您收拾好了就下楼来,傅大人已经等在下面了。”
苏安然兴致不高,她看沈兰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
苏安然了解傅景行的性子,他不喜欢有别的人插入二人中间打扰。
可是沈兰昨天在马车没瞧清楚这蜀州城,昨晚开始就催着苏安然一起去逛逛。
看她这么高兴,想着之前在姜胜关两人的凄苦,便由着了她。
到了楼下,傅景行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今日着了一身石青色的唐草纹锦袍,腰间褐色蹀躞。
吊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长身树立。
端的一副郎朗君子的样子。
沈兰却撇了撇嘴,真是看够了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了,真的狠心下来,没有哪个能比得过这位大人吧。
要不是她在御史府当了几天丫鬟,从别的小丫头口中得知这位大人那几天都干了些啥。
她还真看不出来眼前的英俊君子,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连妇女都不会放过的心狠手辣之辈。
傅景行看见苏安然过来了,紧绷的脸色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可还是硬邦邦地说道:“你一个小丫鬟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难怪在姜胜关吃了苦头,有男人想要你,你也不懂得如何讨好。”
傅景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总是会把苏安然和别的男人扯上关系。
一想到这女人到了姜胜关还有这么多人觊觎她,差一点就嫁给高时进那种狗贼,却始终
不愿意做自己的妾。
傅景行心里就不是滋味。
苏安然本来好好的心情突然就像被人扇了个巴掌,转身就想上楼收拾包袱。
“少爷如此说,奴家今日看来是不用去了。”
“谁让你回去的?”
傅景行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拖着上了街。
沈兰和王野忙跟了上去。
苏安然被傅景行抓着胳膊,强行拖着,所以脸上也带了三分怒气。
可她偏偏挣脱不了,于是绷着张脸,弱弱地瞪着傅景行。
“少爷,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傅景行也没惯着她,就这么一路拖着她,还很嘴欠地说道:“本少爷好好叫你不听,看来你就是喜欢来强的是不是?”
苏安然被这话羞得面红耳赤。
可面对强势的傅景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要她一日是傅景行的丫鬟,就一日脱离不了这样的强迫。
想起以前在傅家的生活,苏安然心底升起惆怅。
看来只有找机会离开他才行了。
傅景行觉察到了苏安然情绪好像有点低沉,还以为是自己的力气太大,不自觉地松了一点。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在扯扯地在蜀州城闲逛了起来,全然忘了后面还跟着王野和沈兰。
沿路一直有商贩来来往往,卖水果,卖糕饼,捏糖人的。
一路走来还算热闹,不知不觉中苏安然也在这喧嚣中暂时地放松了下来。
沈兰跑上前,拉着苏安然说:“安然,你看那个。”
苏安然顺着沈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一群杂耍的建了
个高台,站在上面表演杂耍。
只见一个穿着劲装的男子在高台四边走来走去,突然间嘴里就喷吐一股火来。
沈兰立刻哇了一声:“他喷火!快看安然,他在吐火,嘴里不会被烧吗?”
姜胜关那种苦寒之地可没有这样的好戏可以看。
苏安然也挺意外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
傅景行抽了抽嘴角,看着苏安然疑惑的目光。
他难得解释了一下,“这个男的嘴里含着煤油,煤油喷出来后遇着火星便会燃烧。只要苦练,并不会烧伤自己。”
苏安然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景行这是在给自己解释?
是啊,以前在傅家,傅景行从来不给别的人好脸色,更别说这样子温温柔柔地解释。
唯独她苏安然,傅景行是时时刻刻都极有耐心。
当然也就让她误会傅景行很爱自己,一时间入了迷,导致了一处悲剧。
几人正在路边看着热闹,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阵吵闹。
众人疑惑地寻找声音看过去,这才看见在一家饭馆前,一个老头子正拉着一个男人。
“求求你,不要带走她,我就她一个亲人。求求你了,发发慈悲。”
老头大声哭喊着,破烂的衣袖被那个男子一扯,刺啦一声撕成了碎块。
傅景行眯了眯眼,这不是之前在客栈讨钱的爷孙吗?他孙女去哪了?
只见那个男人,一脚踹翻老人。
阴狠地笑了笑。
“老头你不是要饭的吗?我们刘府给了你钱,给了你饭,你家孙女跟着你也
是浪费。还不如跟了我家少爷,以后长大了当个通房丫头,这是她修来的福气。”
那老头被踹翻在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不要她当什么通房丫头,那是我孙女,我们张家就这么一个孙女了啊,求求你,大爷,把丫头还给我吧。”
苏安然看着这一幕,就想起了之前在傅家的惨况。
还没等傅景行一行缓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扶起了那老头。
“老人家你快起来,没事,我这里还有银子,我先借给你,你去把你孙女赎回来吧”。
老头看着这个陌生人,一时又惊又喜,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个绳子。
忙不迭地不迭地道谢。
这时对面那个男人看见了苏安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口就骂道:
“这特么是谁家的女儿,敢管刘府的闲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赶紧滚开。”
苏安然愤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以为谁都愿意当什么通房丫头吗?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孙女去呢?”
“呵呵,我们刘府让她去当通房丫鬟是她的福气,她想去也得去,不想去那更得去。这蜀州城还没有谁能逃了过去!”
傅景行看着这个男人和苏安然,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苏安然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做通房丫鬟?看不起通房丫鬟?
她自己也是通房丫鬟啊,还是跟他同的房,还是和他在颠鸾倒凤,怎么这不是也看不起自己吧?
于是傅景行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去,他想看看苏安然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边自称刘府管家的男人,招呼了身边的人,就要将那老头打一顿,几个家丁,上前去拉开了苏安然和那老头。
看见家丁上前,沈兰立刻前去护住苏安然:“安然,你别管这事,他们这么多人,我怕你吃了亏”。
苏安然站起身来,推开沈兰的手。“不行,这件事我必须管”。
以前没人来管她愿不愿意,没人来救她于泥沼。
现如今,她不想要再有人像她一样,踏入那样的境地。
苏安然固执地想要拉开那些家丁,可是才刚上前一步,就被人推在了地下。
傅景行看见她跌下时,手肘重重地撞在了地上,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苏安然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蹲下去扶她。
还冷冷地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手,我就断了他的手,再动一下脚,我就断了他的脚。”
动手的众人都愣了愣了一下,缓过神来看见只有他一个人。
不由得心想,怎么今天找死的这么多。
那个刘府管家也是来了气,对那几个家丁说道,“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死了都拉去埋了。”
刘府的管家很郁闷,他不就是找个讨饭的女去给病恹恹的大少爷当通房丫鬟嘛,吃得好,住得好。
这样的日子不比流浪要饭强?怎么哪都冒出人来捣乱。
傅景行也很郁闷了,他长这么大都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
他生于世族大家,从小锦衣玉食,就算去边关参战也是万人听命。
来这小小的蜀州城,可是真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