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认真解释道:“塔祭司,因为是海族的草药,都是水里用的,我担心随意拿出来会改变药性,所以放在了湖底家里。”
老祭司连连点头,“对对对!幸亏你不糊涂,这草药啊,讲究着呢,新鲜的干制的天差地别,你可千万要保管好了——不过,能不能拿上来一点点、让我瞧瞧?”
纪墨爽快点头,“当然可以,本来也就是给您带的嘛。”
敖泱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放了回去,握着伴侣的手,静静看着,依旧少言寡语的模样。
希图和敖沂两个小孩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正嘀嘀咕咕地说话,齐心协力烤肉,热切又亲昵,久别重聚,简直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那、那……这样啊。”老祭司陷入了为难的思考当中,“纪墨,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嗳,这有什么难的?”纪墨一挥手,建议道:“塔祭司,我大哥的安排其实就很好——把您部落里那几个吃了合果的族人接过来,这样不就行了?青哲情况这样,您忍心把他撂在圣湖吗?青哲也是走兽部落的啊!”
老祭司面色一哂,急忙辩解:“我又没说撂下青哲不管,我就是、就是……唉,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其实塔身为祭司,心里更明白,青哲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确实需要日日夜夜用心看着。
“其实我是不在乎的,但、但部落里不同意啊。”由于青哲希图在场,老祭司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我的族人不同意敖泱的提议,我一个老家伙能有什么办法?两边都是族人,你们让我怎么办?”
纪墨劝慰道:“我们都理解您救人心切,这样吧,我明天会跟你们部落的兽人见个面,争取取得他们的同意,把那几个兽人转移到圣湖来接受治疗,免得您两头忙,劳心费神。”
老祭司眼里透出几分如愿以偿的精光,但面上不显,干脆利落地说:“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不过你得赶紧,我必须尽快见到那几个族人!”
“您放心,交给我去办吧。”纪墨笑着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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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圣湖外围的灌木丛里,走兽部落的几个兽人勇士正在凝神观察远处湖中木屋的情况。
“怎么没听到塔祭司说话了?难道出事了?”棕熊甲担心地问。
“是啊,刚才还听到塔祭司说明天要回部落的,一定又是被恶龙拦住了!”乔咬牙切齿地低吼。
甲忍不住猜测:“咳咳,恶龙会不会把塔祭司给——”
“不会的。”瑞冷静打断同伴的臆测,这个同样是希图亚父的强大兽人说:“青哲现在情况这么特殊,恶龙哪敢把塔祭司怎么样?”
乔愤愤然甩甩尾巴,拼命伸长脖子眺望不远处的木屋,小声嘟囔道:“哼,那恶龙,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居然对青哲希图那么好,简直、简直都不像恶龙了!”
其他兽人只能假装没听到,因为实在无话可说:青哲原本是自己部落里的雌性,可惜希格做孽,做出了背叛家庭的丑事,怨不得青哲心灰意冷、勇敢走出部落跟恶龙结为了伴侣。
但是憨厚老实的棕熊可不管那么多,甲毫无顾忌地嚷嚷道:“嗳,就算是恶龙,他也需要找伴侣成家生幼崽啊,这有什么奇怪的!青哲这么好的雌性,希格他真是糊涂,前几天他居然还有脸来圣湖说那些话,他实在是太丢咱兽人的脸——你们说说,既然希格都已经决定跟卡里在一起了,凭什么管青哲啊?就算青哲跟恶龙在一起,那也是青哲愿意,关他希格什么事儿啊?看看,希格把青哲气成那样,还激怒了恶龙,就连希图都生气了——”
“好了好了。”眼看着同伴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气愤,瑞不得不开口打断,“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咱们想管也管不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把塔祭司接回去,等着他救命呢。”
乔无奈地说:“早听到塔祭司说想回来的,但恶龙不放啊,怎么办?”
“刚才从湖里走上木屋的是谁?争吵声也听不到了。”瑞纳闷地说,“算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今天又是白忙一场。”
一群兽人勇士没精打采地往回走。
“都怪希格,如果不是他冲动闹事,恶龙也不会被激怒。”说这话的,还是直来直去、快言快语的棕熊。
其他兽人虽然没有搭腔,但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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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木屋里,敖恪悄悄推开窗户、眺望了半天,然后愉快地吁了口气,扭头说:“大哥,那些兽人都回去了!”
“嗯。”敖泱淡淡点头,无奈道:“不过,他们明天一早还会来的。”
纪墨吃完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说:“那挺好啊,省得我再头疼该怎么联系上他们。”
希图立刻表示:“纪叔叔,明天我陪你去吧,那些都是部落里的勇士,我都认识的!”
纪墨对着希图赞赏地一笑,但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谨慎地先询问兄长:“大哥,这妥吗?之前是不是打起来过啊?”
此时,青哲和年迈的塔祭司都已经回屋睡下了,最近总是争执不休、气氛闹得十分僵,他们都疲惫不堪。
“不怎么算打起来。”敖泱微微皱眉,艰难地字斟句酌,刚想再补充几句时,小虎崽气鼓鼓地开腔了:
“都怪我兽父,他太过份!我现在更讨厌他了!”
“希图。”敖泱立刻阻止,“你先回屋休息,明天早点儿起来,带沂儿去玩。”
“亚父,我又没有说错——”希图委屈又生气,对亲生父亲越来越反感厌恶。
敖泱抬手,语气温和,态度坚决,说:“听话!回屋休息,你还不到管这些事的年纪,一切等你长大了再作评判——现在,我会处理。”
容拓帮了个腔,劝道:“是啊希图,快回屋休息吧,你不是跟小王子约好了明天摘果子吃吗?你看小王子早已经睡着了,说不定他明天起得比你早,到时候把你堵被窝里!”
是的,小龙正窝在他伯父怀里酣睡,他是跟希图玩着玩着、累极了不知不觉倒头就睡的,因为心情甚好,睡梦中还哈哈哈笑了好几次,童真可爱。
容拓喜欢跟小孩子玩、又抚养着容革革,对孩童的心理颇有研究,几句话就成功把希图给说动了。
“……好吧,你们聊,我先去睡了。”希图别别扭扭地说,慢吞吞朝卧室走,小声嘟囔:“我明天肯定起得最早,怎么可能会被沂儿堵在被窝里?”
轻轻的“咔嚓”一声,希图的房门从里面被关上了。
客厅里的众人继续商议正事。
“……这样能行吗?”敖泱担心地问,声音压得极低:“那希格还是走兽部落的族长,我没想到他的心胸那么狭窄阴暗、行事丝毫不光明磊落,公私不分。”
纪墨劝慰道:“什么样的兽人都有,大哥别放在心上。你想想,希格连抛弃伴侣孩子、对当初病重的青哲不闻不问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算哪门子的勇士?因此,我才不准备直接找他,跟他谈容易被拿捏住,失了先机。”
容拓好奇问:“那你准备找谁谈?”
“明天一早来圣湖的普通兽人吗?”敖恪接力猜测道。
纪墨点头,耐心解释道:“其实那不可能是普通兽人,至少也是勇士级别的——从走兽部落来圣湖,中间要横穿大片的原始丛林,普通兽人哪敢过来?”
敖恪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人鱼,因为在他印象中,人鱼一族都是羞怯胆小的,他之前从不关注哪条人鱼,主要是觉得跟人鱼打交道浪费时间精力、又毫无助益。
“咳咳!”容拓警告性咳嗽一声,神态自若地提着木墩起来,坐到纪墨旁边,隔开了敖恪的视线。
纪墨和敖泱全神贯注地小声商量,俩人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注意敖恪,因此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我明天会把三个条件都列出去,告诉那些兽人的目的也不是指望他们点头,而是让他们把话带回走兽部落。常言道,人言可畏、众怒难犯,就算希格是族长也要妥协——他要是不妥协,那么那几个兽人就算是他害死的!”
敖泱认真点头,“也是。 不过,纪墨,如果你带来的草药没发挥作用、那几个兽人真死了怎么办?”
纪墨叹气,神情凝重,严肃地说:“一开始,我就跟塔祭司说清楚了:合果是咱们海族的药,如果要用在陆地兽人身上的话,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肯定有风险的啊。我原以为塔祭司会慎重地先试一颗,谁知道他一口气把四颗全用出去了,唉……”
“哎,这个我知道为什么!”容拓得意洋洋地说。
“?”纪墨好奇扭头看。
“其实很简单呐,塔祭司一心想当最英明伟大的祭司,如果他能够解决走兽部落繁衍的大问题,那还了得啊?一次用一颗,要是失败了就没谁敢再尝试,还不如一次性让四个兽人去尝试,最后哪怕成功一个,塔祭司也算成功嘛,啧啧~”容拓撇嘴,痞兮兮地解释。
话粗理不糙,容拓居然精准地猜中了老祭司的心思。
不成功,便成仁。
年迈的老祭司其实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极力在部落里主张实验合果的。
纪墨瞠目结舌,半晌才讷讷说:“不是吧?那万一要是彻底失败了、不就死了四个无辜的兽人吗?”
“唔……这个谁都不希望看到,不过,塔祭司肯定事先说清楚了嘛,否则不成故意|杀|人了?”容拓耸耸肩,猜测道。
敖泱一挥手,“那都是走兽部落的内部事务,咱们说了没用。”
纪墨打了个呵欠,直起腰,捶捶后背,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去会会走兽部落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