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舒了一口气,对着忍冬嗔怪道:“忍冬,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开起朕的玩笑来!”
忍冬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李斯年,眼中的泪不住垂落:“陛下……”
李斯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只是睡着了!
但是,他不敢走上前,怕上前,一切就变成了泡影。
齐耀堂越过宫人们,直直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你来迟了!”
“你不是神医吗?”李斯年终于崩溃了,他抓住齐耀堂的双肩,摇晃着:“你快把她救活,快救她,救救她!”
李斯年边说边瘫在地上:“耀堂,大哥求求你了!”
“来不及了!”齐耀堂一脸麻木:“哀莫大于心死
!重伤之下,怀胎不稳,反噬其身。你知道嫣儿是怎么死的吗?”
李斯年骇地往后退了退:“不要!不要说!”
齐耀堂没有理他:“嫣儿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血崩而亡!”
齐耀堂冷笑一声:“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准备挑选你的新后!”
李斯年心疼得无以复加,脸上失了血色。
齐耀堂的话仿佛一柄利剑,狠狠往他心上扎,顷刻鲜血淋漓。
一字一句,都在泣诉他的无情冷漠,是他负了此生最爱他的女子,造就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至始至终,她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怎样的痛让她如此绝望,绝望得只能在临死之前亲手断了他们的一切。
都是他毁了这一切。
怀疑,疏离,厌恶。
一样一
样,都在凌迟着自己最爱的女人。
五指蜷握,齐耀堂忽然挥拳扑向李斯年,他一拳击在李斯年的脸上,生生将他打翻在地。
身边的侍卫上前护驾,却被李斯年挥退。
侍卫无法,只能上前拉住齐耀堂。
齐耀堂真气鼓荡,一下就将侍卫振开,他觉得不解气,继续指着他大骂。
一字一句都在揭他的伤疤,让他痛到极致,也恨到极点:“你自以为真的很爱她吗?如果你爱她,为何要伤害她?你从来没有毫无保留的相信过她!”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你到底付出了多少?你又信任她多少?你为什么不信她说的是真话!”
在戳心的话语里,李斯娘终于崩溃了,他心痛地要死:“你说……你说什么?”
齐
耀堂嘶吼,泪如雨下,狠狠将他推倒在地上。
“你知道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李斯年眸色通红抖着唇问:“是……是什么?”
“一死诀别永不见,来年遍地数菊黄。东风拂柳絮漫天,不见卿卿宿世命。”齐耀堂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诛心的八个字。
“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李斯年胸口一痛,陡然剧烈咳嗽,他紧捂着口鼻。
下一刻,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滑下。
“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吃人的冰冷的皇宫,我要带她走,至于孩子,你要就留着,不要,我就一并带走。”
“我本不想说的,但不能太便宜你,耶律渤他们一早就被嫣儿下了红粉骷髅,早就成了活太监,不信你可以派太
医去查验他们的尸体,你的怀疑、冷漠,最后把她逼死了。我恨,当年为什么要成全你,为什么不争一争!”
说完,齐耀堂便俯身,将刘嫣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踏出了蓬莱宫的殿门。
蓬莱宫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极长,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蓬莱宫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是见皇帝并没有发话,他们就默默地跪在原地。
李斯年瘫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
“哇哇哇……”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忍冬抱着新生儿过来,低声问道:“陛下,您抱一抱小皇子吧?”
李斯年接过明黄的襁褓,呆呆地看着这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枯坐在地上。
浮生若梦,终是缘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