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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有点突然

    北安重镇,墙高巷深,重装甲兵列队巡夜,沉重的盔甲摩擦发出的铁器尖叫声,回荡着午夜天空,叫人不寒而栗。

    传闻北安军镇的守卫位列八大军镇之首,北安王治下更是一向以严苛着称,这里的宵禁执行度全国第一。

    午夜之后,街面上连个鬼影儿都看不到。

    除了客栈酒楼这种为各地往来行商提供住宿的地方,普通百姓家里更是严格执行戌时过后不准点灯的严格规定。

    项平安初来乍到,对这些情况不太了解,也是在店小二的催促下,才熄灭蜡烛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边正回顾这两天来发生的琐事,忽然闻到一阵好闻的香味儿,是以前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糟了!是迷香!”

    还没等项平安反应过来,绿珠已经从外间蹑手蹑脚走过来,俯身附在项平安耳边提醒他道:“大人,有迷香!”

    说完,用自己的手帕轻轻护住项平安的口鼻。

    她的小手既柔又软,皮肤又滑又香。换做平时,项平安肯定抓过来好好闻闻,看看她平时都用什么熏香熏衣服。

    眼下情况紧急,他无暇顾及其他,从绿珠手里夺过丝巾捂住鼻子,手持宝剑蹑手蹑脚地守护在床栏附近,时刻准备袭击不请自来的贼人。

    原以为北安镇治下严格,匪盗绝迹,不成想都是错觉啊!

    人还没睡呢,贼就先来了。

    也怪这贼人不长眼睛,竟然把主意达到项平安头上来了。

    殊不知,等待他的却是悬在屋梁下的钢刀一把!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项平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外边传来的脚步声这么轻?只有女人和小孩,才会有这么轻的脚步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来者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但凡有这等本事之人,大概率不会来做贼吧!

    正琢磨之际,贼人悄无声息靠近了。

    “站住!”

    项平安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轻轻搭在来人肩头,语气里更是透着一丝不屑和轻慢。

    就这点本事还敢来行窃?真是可笑!

    “嘿嘿,大人莫慌,听小的细说!”

    来者并不惊慌,反而用一种几近戏谑的语气,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稍作停顿,他继续道:“小人在官府的悬赏缉捕文书上看过您的照片,不出意外的话,您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红巾军首领明王殿下吧?小人梁上鼠拜见明王殿下!”

    项平安眉头一皱,心有不解!这小子也太没脑子了吧?就这么水灵灵地进来投靠自己?谁能相信他?谁又敢相信他啊?

    “呵!官府的捕快也开始玩花招了吗?这迷香,这语气,哪点有诚意?”

    项平安寒声道:“真当我项某人是傻子吗?”

    “嘿嘿!小人不过是和明王殿下开个玩笑罢了!大人莫怪!莫怪呀!”

    梁上鼠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立刻献上诚意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凉山几十号兄弟仰慕您已久,只是苦于没有中间人,一直搭不上您的关系。

    前几日,我兄弟铁柱从明州归来,自述遇见他同乡刘栾雄刘大哥,二人酒酣耳热之时,刘大哥便问我等是否愿意投靠明王殿下的红巾军。

    铁柱归来后向我道出此事,我立刻修书一封,并白银五百两,共同上呈刘大哥,以示我等诚意。刘大哥见我等诚心入伙,当即把您下榻酒楼的事告诉我等,这才有了此刻之事……”

    听完梁上鼠一番话,项平安方才把宝剑收入剑鞘之中,又命绿珠点燃烛火,细细观察来人的一举一动。

    梁上鼠人如其名,长得一双老鼠眼,稀薄的络腮胡下,是一张尖嘴猴腮的狡诈模样。项平安有点搞不懂,刘栾雄拉他们入伙的理由。

    怎么红巾军就这么不挑吗?啥人都往进拉?

    “殿下别看我长成这般模样,小鼠也是性情中人,当初北安王从乡下搜刮大姑娘小媳妇运去琉球、倭寇等国贩卖,我等义士可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梁上鼠自我介绍一番,试图给项平安留下一个好印象。

    光听他说那些往事,项平安无法辨别几分真假,直到他拿出一张通缉犯画像,和自己那张老鼠脸一对比,项平安才知道他也在被通缉。只是悬赏金额有点少,还不到十两银子。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项平安多少也能理解刘栾雄拉这些凉山好汉入伙的心情。

    眼下挑三拣四,只会阻碍义士来投奔红巾军,如此敞开门户,才会在最短时间做大做强。别管他长得有多么丑陋,只要能打仗,那就是好士兵。

    “好!那我就命你为凉山指挥使,日后出入战场,以红巾包头,便是我红巾军之人。具体军规,会有人细细说与你等。”

    项平安招揽梁上鼠入编制,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北安王坐拥北安重镇,自己单枪匹马过来,颇有些自投罗网的嫌疑。

    如今,手底下有人,自然心中不慌,这等好事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末将领命!”

    梁上鼠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他和他那百十来号兄弟,说白了就是占据凉山的小毛贼。也是图着做大做强的心思,才听从刘栾雄的劝告来投奔红巾军。

    要说刘栾雄在他们凉山人心目中的地位,绝对就是项羽他大爷,项当牛逼了!

    本地人都知道,刘栾雄的哥哥刘福通是出了名的富二代,他掌管三省牢狱大权,出入皆是宝马良驹,权利堪比通天。

    外人只到刘福通是一个掌管牢狱的小官,只有知根底的人才清楚,他手中掌握着三万死囚犯的生杀大权,简直就是阎王爷的秘书,随便一笔都能叫人立刻归西。

    项平安不知道刘福通的存在,他甚至还是第一次从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早知道刘栾雄有什么牛比的亲戚,他肯定亲自去拉拢一下!

    梁上鼠当着项平安的面,把北安镇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也是从他口中,项平安才知道,原来北安王只是一个妻管严,这边真正说了算的是北安王妃郭女王。

    郭女王手中权势之大,皆因她娘家有钱、有地、又有势力!

    当初元世祖起兵,郭家可是没少出钱。要不是她们家族是母系家族,世代重女轻男,郭女王早就被封为一字并肩王了。

    也不知道郭家祖坟冒了什么烟,她们家的女人只能生女儿,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要说郭女王的老爹郭信也是想得开,不但自己随了老婆的姓,还把女儿们全部嫁入王府成为王妃,他自己则成了最牛老丈人,整个大元朝最有权有势的人都要低头喊他一声爹。

    郭女王是郭信所有儿女中最小的一个,却又是最漂亮的一个。她今年才30岁,长得倾国倾城,是北安军镇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光画像就卖出上万卷,其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反观北安王这个钓鱼佬,全部心思都在钓鱼上,对夫妻、男女之事根本不上心。最经典的就是,屋头只有老婆一个女人,连仆人都是男的。

    这点和项平安家有点相似,都是母老虎当家,连个妾室都容不下。

    早年间定下项平安和公主婚事的人就是郭女王,她其实也没比项平安大几岁,却英年早婚,生了公主这么唯一一个继承人。

    项平安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拜见这个年轻的丈母娘,和她商量退婚的事,就觉得有些小激动,连梁上鼠接下来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项家夫妇打发儿子来这边,是想需求北安王庇护,求他尽早撤掉通缉令的。而项平安这个一身反骨的反骨仔,此番来见北安王,是想和他女儿退婚的。

    至于退婚理由嘛,倒也没有特别特殊的,就是不想犯罪罢了。虽说在古代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但项平安却不这么想。

    他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的曹贼属性,比起干干瘪瘪的未婚妻,他更喜欢丰腴貌美的丈母娘。

    咳咳,扯远了。

    反正就是要退婚!

    “明王殿下?”

    梁上鼠见项平安走神,下意识提醒一声。反应过来的项平安立刻干咳一声道:“路上乏累,有些疲惫了。你先退下吧。”

    “属下为您守在门外。”

    梁上鼠刚刚投奔红巾军,急于表现自己,自然先站好第一班岗,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项平安也懒得管他,有着他自己发挥去。

    “珠儿,你今日立了大功,本王要赏你!”

    要没有绿珠及时过来提醒,自己恐怕就要中了梁上鼠的招!虽说中毒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这种脸面。

    “赏什么好呢?”

    项平安端坐在大床上,打量着绿珠,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珠儿不敢。照顾殿下是珠儿的责任。”

    绿珠一脸娇羞道:“珠儿自幼跟随师傅药浴,练就百毒不侵之体,不但血液可以驱毒,体液也可以……”

    “这么说,你刚才……”

    一想到自己刚刚闻过的香香味道是珠儿的口水,项平安不由得心思大动,立刻叫绿珠坐过来自己身边,他要好好的、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地品尝一下,这琼浆玉液的滋味。

    一个时辰后。

    绿珠缓缓从床上爬起,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被项平安搞散架了。

    她红着脸颊起身,准备洗漱一番,熄灯入睡。

    “殿下真猛!金枪不倒啊!”

    躲在门外听动静的梁上鼠捂着嘴巴偷笑,早知道殿下这么能干,就该带着前几日虏上山的青楼头牌过来孝敬殿下。

    ……

    一夜过后,项平安精神饱满地起床,在绿珠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准备去王府拜见北安王夫妇。

    经过昨夜的战火洗礼,绿珠已然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一想到殿下昨晚折腾了她六七次,她连走路都觉得疼。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在殿下的汤药里下那么多猛药,这回好了,全都发泄到自己身上了。

    要是让小姐知道自己在这边吃独食,不气哭才怪!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呢?”

    项平安捏着绿珠的下巴,柔声问道:“要是身子不舒服,就留在客栈,不用同我一起去王府了。”

    “珠儿要去!”

    绿珠轻轻拽着项平安的衣袖,红着脸,小声道:“珠儿要一直和殿下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瞧瞧,这小丫头的情话说得多自然啊!

    要不是时间紧迫,项平安真想再宠她一会儿。

    主仆二人从客房出来,在梁上鼠一脸奸笑的注视下,坐上高头大马前往北安王府。

    坐落在闹市区的北安王府,保留着浓郁的异域风格。

    门口守卫的家丁,全都是甲兵造型,从头到底都是防护用具,捂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两只棕黄色的眼珠子。

    咔嚓!

    项平安一上前,两个士兵手里的长矛就交叉在一处。铁器碰撞带来的清脆声响,迅速惊动守在门口的管家。

    “来了!来了!快请进!”

    管家亲自上前迎接,搞得项平安一头雾水。他还没自报家门,对面就知道他来退婚了?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二位请进!我家王妃已在卧房等候多时!”

    管家客气极了,说起话来点头哈腰,活脱脱的狗腿子。

    不止项平安想不通,绿珠也有些想不通。

    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何况是管家了?

    按常理来说,管家应该趾高气昂,眼高于顶才对。怎么如此礼贤下士?难道,父母事先和王府嬷嬷打过招呼了?

    带着一丝疑惑,项平安跟随管家身后,穿插亭台廊阁,顺着羊肠小路,一路来到后边女眷的闺房。

    项平安也是第一次进入王府,对王府的大总算有了一个更为贴近的印象。怎么说呢?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更愿意骑马进来。

    “王妃等二位半天了,请二位快些随我来。”管家不敢催促,只能尽量用客气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两位名医为王妃诊断头疾,怎敢怠慢?

    传闻这二位神医圣手能医死人、生白骨,料想这次一定能治好王妃的头疾!

    届时,不止王妃重赏,神医也会酬谢自己从中牵线的功劳,简直一石二鸟啊!

    一行几人又绕了许久,总算来到一座香气四溢的寝殿。

    还没进门,就见绿珠皱起眉头,四下寻觅着什么。

    项平安也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跟在管家屁股后边停住脚步。

    “啊~疼!”

    王妃娇滴滴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管家立刻止步不前,同时朝项平安拱手作道到:“我只能送到这里,请二位自行进去,稍后会有管事嬷嬷引领你们觐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