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安惨白的脸、黑青的眼眶、泛着血丝的眸子,无不在告诉皇上,她这两天真的是累狠了,衬得身上的衣服都有几分宽大。
有那么一刻,皇上是心虚的。
要是皇叔知道,他把月宁安往死里用,会不会揍他?
还有……
月宁安出面逼的太后率先清减宫人,也是大功一件,他好像忘了赏赐月宁安。
这么一想,皇上就觉得有点小愧疚了。
月宁安立了功,他要是不重赏,打击月宁安的积极性不说,就是宫里其他人看到了也心寒,以为他这个帝王昏庸无道,看不到有功、有才之人,日后指不定也不会卖力表现。
可赏什么呢?
月宁安又不是后宫的女人,他又没法简单粗暴升月宁安的份位。
唉,当皇帝,真的太难了。
皇上一阵头痛,突然看到月宁安素净的面容,和发髻上的两朵花,皇上眼前一亮。
他知道赏什么了!
“李伴伴,朕记得江南那边送了几套海外的头面来,你去取来……赏给月宁安!”月宁安身无一物的进宫,只有他先前送的两套头面,带来带去也腻了,赏月宁安珠宝首饰最是合适不过。
想到月家被烧,月宁安以前的首饰也没了,皇上又叮嘱了李伴伴几句:“李伴伴,多取几箱!朕记
得海外还送了几盒宝石过来,你也一并拿给月宁安,月宁安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让她自己打。”
他这个当皇帝,可不会小气!
赵启安:“……”什么?他皇兄在说什么?
他皇兄又给月宁安送首饰?
掀桌!
他还什么也没有给月宁安送过,皇兄能不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赵启安怒瞪皇上,以眼神示意皇上,赶紧收回成命,然而……
皇上根本没有看他,就是看到了,皇上也不会理会。
朕金口玉言,刚赏出去的东西就收回来,他还要不要脸了?
最主要,让月宁安怎么想?
让皇叔怎么想?
让满宫上下怎么想?
月宁安还怎么在宫里待?怎么为他卖命?
赵启安也知这个理,是以,他就是再不高兴,也没有出声阻止,只独自生闷气。
宫里就是这点不好,但凡他做点什么事,都会有人无数人盯着,然后揣摩他的想法。
今天这事,只要他一开口,不管成没成,不仅月宁安,就是满宫上下都会认为,他不喜欢月宁安,他厌恶月宁安,那些想要讨好他的人,肯定会往死里踩月宁安。
好气,但还要保持微笑!
李伴伴倒是觉得寻常,淡定地应声。
皇上又没法封月宁安为妃,更不可能给月宁安封官,赏
赐珠宝是最合适的。
月宁安在最初的怔忡后,也反应过来,落落大方的谢恩:“谢,陛下赏。”
她果然还是被陆藏锋的话伤到了,听到皇上赏赐的那一刻,她心里竟是慌了。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这是皇上赏给她的,是她凭本事赚回来,不是什么别的男人送的,她凭本事赚的东西,她收的理直气壮,也用得理直气壮。
陆藏锋管不着她。
“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李伴伴会安排好,你不用再管了。”皇上一脸嫌弃地扫了月宁安一眼:“看你这副鬼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朕虐待了你。”要让皇叔看到了,他少不了要被敲打一顿。
皇叔连重伤的藏锋都不放过,他不认为,他在皇叔面前的面子,比藏锋还要大。
“谢陛下。”月宁安确实是累了,她没有拒绝,屈膝行礼后,就随李伴伴出去了。
走出暖阁,身后就传来赵启安暴跳如雷的声音,月宁安听到一句“皇兄,你干嘛又……”就加快脚步往外走,摆明了不感兴趣,也无意偷听。
李伴伴走在前面,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见月宁安无事人一般往外走,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
果然还是焰皇叔会养孩子,像月宁安这般守礼又知进
退的孩子,就算不喜欢也讨厌不起来。
“月姑娘,咱家先送你回去。皇上说的珠宝有些多,咱家先让人把好的挑出来,晚些再给你送过去。”李伴伴有心给月宁安做脸,打算把赏赐的阵仗弄得大一些,也好叫后宫的人明白,皇上很重看月宁安。
“多谢大人,给您添麻烦。”月宁安没有拒绝,笑着领了。
她轻易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会感恩别人对她的好。
“月姑娘客气了,咱家算什么大人。月姑娘不介意,叫我一句李伴伴就行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李伴伴套完近乎,状似随意地问道:“月姑娘,你刚刚在皇上面前说,你把后宫所有太监、宫女的司职都整理清楚了,不知可否借给咱家看看?”
“当然可以,”月宁安应得爽快:“我回头整理成册,就给李伴伴您送过去。”
她又不会长久的待在后宫,那东西对她没用,她原本就打算整理出来给淑太妃,也算是还淑太妃的照看之情,再给李伴伴一份,算是顺带的。
“那就多谢月姑娘了。”李伴伴笑眯眯的应了一声,闲聊似的道:“月姑娘要是得空,可以去延福宫转转,那边风景很是不错。”
延福宫?
宫里有这么一个地方?
把后宫、
前殿都走遍的月宁安,怎么也想不起,宫里有延福宫。
月宁安心中隐有猜测,却没有多问,只笑笑的应了一声,面上并没有表露半分。
回到永福宫,月宁安顾不得休息,召来玉竹问话:“玉竹,宫里有延福宫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延福宫?”玉竹是宫里的老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月姑娘,延福宫虽然也是宫中的一部分,实际不在宫内,而是在宫外,离咱们这有些距离。”
玉竹说完,又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月姑娘,延福宫咱们后宫的人不能去。”
月宁安点了点头:“我刚听人说起延福宫,随口问问。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
难怪她把宫中走遍了,也碰不到老头,原来老头压根就没有住在宫内。
延福宫,她肯定是要走上一趟的,但不是现在。
玉竹俏脸一白,忙请罪:“是奴婢逾越了。”
月宁安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一会。晚些时候李伴伴会送皇上的赏赐过来,你记得提前叫醒我。”
玉竹又不是她的下人,玉竹提醒她,不过是担心她牵连淑太妃罢了。
她还不至于小心眼到,为这种事生气。
她大度的很,被陆藏锋气晕的事,那就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