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轶邀请月宁安一道离开,原是为了防着张家,怕张家趁他和陆藏锋不在,对月宁安下黑手。
得知暗中跟踪他们的人是月三娘,崔轶也就不再担心。
不过,他还是把陆藏锋与月宁安,邀请到了一座茶楼。
这家茶楼是崔家的产业,环境幽静不说,马车还能直接驶入茶楼后方的小院,小院门一关,就与外界隔绝开了,无人能打扰。
“这地方真不错,空灵秀美,难得的是闹中取静。”要不是崔轶带她来,她还真不知,汴京城中还有这么一处雅地。
月宁安沿着长廊慢慢前行,看着长廊外的海棠树,看着海棠树前方的池塘,还有不远处这个时节还在绽放的梅花,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美好的事物,果然能让人放松心情。
美男如是,美景亦如是。
“月娘子要是喜欢,回头……”
陆藏锋淡定地,截住崔轶的话,“地契送到将军府,这地方本将军看上了。”
崔轶一怔,随即笑了:“那就多谢陆大将军,照顾我家生意了。”
败家子才卖家产,没想到他崔轶也有做败家子的一天。
“小崔大人不错,心眼不小。”陆藏锋矜持地点头,想到张相对崔轶的称呼,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崔轶也不客气,反讽了回
去,“陆大将军也不错,出手大方。”
他不宰陆藏锋一笔,就不叫崔轶。
月宁安默默地后退一步,远离两个幼稚到极点的男人。
至于陆藏锋买茶楼的事?
月宁安只当没有听到……
她才不会承认,她听到陆藏锋说要买这座茶楼,第一反应是:陆藏锋是因为她说喜欢,才开口的吗?
当然,这个念头刚浮现,月宁安就将之拍飞。
陆藏锋为何买下这座茶楼,都跟她没关系,反正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
带人来一趟茶楼,就被迫将茶楼出手,这要换作旁人定会不高兴,崔轶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一座茶楼而已,他虽然喜欢这地方,但这样的地方崔家真不缺。
崔轶与陆藏锋调侃两句,就把二人带到雅室。
雅室内,所有茶具一应俱全,崔轶没有让茶博士留下,而是跪坐在案前,亲自为二人煮茶。
一身乌衣的崔轶,跪在梨花木的案前,清冷高雅。窗外海棠花开得正灿烂,鲜艳怒放的花朵悄悄伸出枝丫,探入屋内,为这一室淡雅添了一抹亮色。
崔轶手腕轻抬,执起一侧的银壶,将水倒入银碗,烫洗茶具。
滚烫的茶水从银壶小口中宣泄而出,袅袅白烟浮现在崔轶面前,为他蒙上一层神秘梦幻的美感
。
跪坐在案前的崔轶,神情专注而认真,眼神温柔而美好,俊美的容颜与手中天青色的茶器相映成辉,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崔轶煮茶的手法自然随意,如行云流水。明明都是那些动作,可由崔轶做出来,却多了一份随性,多了一份别样的韵味,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沉醉其中。
看崔轶煮茶,亦是一种享受。
月宁安不由得闭上眼,静享这一刻的美好。
不过片刻,屋内便茶香飘飘,令人陶醉。
“尝尝,可还能入口。”崔轶为月宁安和陆藏锋各倒了一杯茶,递到两人面前。
月宁安双手执着茶杯,先看茶色,而后闻茶香,最后才将茶水送入口中,“好茶,好水,好手法。”
与月宁安不同,陆藏锋端起茶杯,待凉,一口饮尽,“尚可。”
崔轶不由得苦笑,“大将军,你好歹别让我后悔,把这座茶楼卖给你。”
“说正事。”陆藏锋给了崔轶一个冷眼,“本将军的时间很宝贵。”不是来看你,在月宁安面前卖弄才学与风采的!
“行,我们说正事。”崔轶看了一眼置身事外,只顾品茶的月宁安,心中不由得苦笑。
这都叫什么事?
他就是煮个茶而已。
早知道,陆大将军这般介意,他就该提议去
城外的军营,好让陆大将军秀一秀功夫。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把人带到风雅地,却只能谈俗事。
崔轶暗自可惜刚煮好的茶水,可还是极给陆大将军面子,当即说起正事,“张家的事,两位知道多少?”
月宁安摇了摇头,“我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着急,你慢慢说。”刚才还时间宝贵的陆大将军,瞬间就不急了。
崔轶已兴不起,半点生气的心思,他无奈地道:“那就从张家的女眷,为何那般厌恶月娘子你说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大将军拒婚,不肯娶张娘子的事?”月宁安的眼中满是不解。
陆藏锋则是皱眉不语。
他觉得,那天进宫跟皇上说的,还是太客气了,他还得再进宫一趟才行。
“那只是其中一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月娘子你三前年,大婚那日戴的凤冠造成的。”崔轶说到这里,不由得同情地看了月宁安一眼。
月宁安真的很无辜。
她只是有钱而已,就被人惦记上了。
“我那日带的凤冠?有什么问题吗?”月宁安不解地道。
凤冠?
陆藏锋眼眸一沉,眼中闪过一抹遗憾。
他没有见过,月宁安戴凤冠穿嫁衣的样子。
说来也是可笑。
月宁安戴凤冠穿嫁衣是为了
嫁给他,可他却什么都不曾见过。
陆藏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默默地喝下,茶味微涩。
崔轶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暗笑。
陆大将军也有今天!
陆藏锋轻哼一声,给了崔轶一个冷刀子。
崔轶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道:“你那日戴的凤冠上面,是不是有九十九颗纯金色的南珠?正中间的九颗,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我说的可对?”
月宁安连想都不用想,就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
那顶凤冠的每一处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
她与陆藏锋的婚事订得仓促,婚事订下来不到一个月,就是婚期。
她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就连嫁衣也是匆匆赶制。
那顶凤冠,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的最好的。
一生仅有一次的大婚,哪怕新郎不在,她也不想留有遗憾。
现在崔轶告诉她,她的凤冠为她惹事了,而她真不知道,她错在哪了?
月宁安不解地问道:“张家人看上了那些珠子?可我没遇到有人寻我买呀?也没人暗示我,把珠子送给张家。”
张家要是买,她肯定卖的……
不,任何人要买,只要出价合适,她都会卖。
一堆珠子而已,她月宁安也不会再用,与其放着生灰,不如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