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天要黑了,确定了清浅还得在医馆待一晚之后,阮妤这才出了医馆,她这边刚出门一会儿,卿萱徴就过来探望清浅了。
萱徴本就还住在医馆里修养着,先前就想来找清浅了,但阮妤在,便没来打扰,是看着阮妤去了,这才过来的。
清浅与萱徴见了面之后都是互相望着,却不说话,短短几天里,已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此刻无言胜有声,都懂对方的思绪,都愿为对方撑起避雨的伞。
初见的一见如故到分歧时的各走一边,而后到危险时的奋力抵抗,再到而今达成共识,她们二人似乎已是认识许久的老友。
“谢谢萱徴姐姐为清浅作证。”清浅先打破了属于二人的默契沉寂,礼貌地道了声谢。
萱徴赶紧道:“更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这世间恐怕早就没有卿萱徴了。”
那日她陷入危机时本已做好自我了结的打算了,那一刻已然提不动仇恨了,活着的希望变得渺茫,是清浅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光,而后仇恨的种子再次扎根深处,活下去的希望唯有报仇。
清浅不语,事情都过了,谢来谢去总该有个头。
“对了,清浅。”萱徴眼里
流露出担忧,“从今往后你要如何面对钟楚知?”
清浅帮了萱徴,已是公然和钟楚知作对,就怕清浅往后也自身难保了。
清浅摇摇头:“无妨。”
事情已然发生了,去过多担忧又有何用?与钟楚知的关系向来都是他浑身是刺,怕被刺扎,就该离得远远的。
“对了,就快月底了,你现在还能去教舞吗?”萱徴对清浅有些许担忧,毕竟她有伤在身,先前又与刘婉约了战,就怕她身子吃不消。
练舞……这事儿都快忘了,这也才反应过来还有接近阮星奇的任务来着,清浅总算意识到来夜城的正事了:“我明儿得回阮府去。”
“正好,我也明儿回。”萱徴笑笑,时间已经很紧了,得快些把舞教出来才好。
“嗯。”清浅点点头。
“啊,对了!”萱徴又突然想起了件事,“这些日子我许是没有时间再像以前那样照看竹子了,竹子跟着我也是受累,小家伙肯亲近你,我想托你帮我照看一下竹子。”
萱徴心中有仇恨,而今已是把生死看淡了,在刀口上行走,已然顾不了太多了。
清浅摇了摇头,她虽想照顾竹子,但她自己的处境也不大好,就怕照
看不好竹子,思来想去觉着南宫煜似乎不错,便道:“南宫煜喜欢狗狗,或许可以交给他照顾,刚好竹子也喜欢他。”
萱徴没有立马回应清浅,只是静静地看着清浅,在清浅说起南宫煜时,她眼里有喜悦、有光。
“不妥吗?”见萱徴不回应,清浅有些意识到可能是不妥了,这才道,“我怕我也照看不好竹子,南宫煜先前带过竹子,我这才想到他的。”
萱徴微微笑了笑,看着清浅柔声道:“清浅,看得出来你与南宫煜关系非同寻常。”
“在夜城,我与他熟些,这些天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关系是好一些。”清浅如实说着,语气虽是平静,却总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平静,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掩藏什么。
清浅的表情萱徴都看在眼里,此刻的清浅像极了她当初贪恋钟楚知时的样子,那时候钟楚知也是她眼里的光啊,只是那束光最终与黑暗为伍了。
“清浅,若是心里有了归属,只要这份归属值得,便不要辜负了这份归属。”萱徴说着轻轻顺了顺清浅耳畔的发丝,犹如姐姐待妹妹一般亲切柔和,她也是真的想要清浅好。
清浅不知该怎么回答,归属
?到底何为归属?
“清浅,有件事我寻思着有必要同你说一下。”萱徴看得出清浅那在边缘跳动的情绪,便又想起件事。
清浅疑惑:“什么事?”
“我此番能醒来,多亏了季隐尘。”萱徴当时虽未醒过来,但周遭的动静她有感觉,包括阮妤问季隐尘的话,她也听到了。
季隐尘!清浅心头一颤,他这么做是将自己推到钟楚知的对立面了啊!
“还有陆阮妤,她的来历不简单,而且她认识季隐尘,你得留些心眼。”萱徴小声提醒清浅,夜城此次聚集而来的人都不简单,总归是要防着的。
阮妤来历不简单这点清浅也有所怀疑,但她认识季隐尘是清浅没有想到的。
“她认识季隐尘,那她会不会也是钟楚知的人?”清浅小心询问,生怕隔墙有耳。
萱徴摇摇头:“我看着不像。”
清浅眉头微蹙,她也想不明白阮妤到底是敌是友,既认识季隐尘,又不像是钟楚知的人,那她到底是何种身份?
那么季隐尘……他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萱徴瞅着天色晚了,要说的话也都说了,便道:“好啦,清浅,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好
!”清浅点点头,接着起身去送萱徴。
把萱徴送走之后,清浅回到了窗边,倚着窗看着后院,医馆的小院种了十几种花,小小一个院子,有花架,有摇椅,很是别致。
月色下,花朵生出了属于夜的娇艳。
夜城的人,也似这花朵一样各自透露着各自的神秘,又各自绽放着各自的精彩。
就连南宫煜这看似简单的众人口中的小霸王也有着专致的一面,那么别人呢?别人又是如何的?不过,别人如何,清浅也不大想去深究了。
她此刻只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然一次次被南宫煜的作为惊艳到了,这样是非分明,嘴里说着吃亏,却从未真正讨要偿还的南宫煜,又怎能不让人摆脱世俗的评价而另眼相看呢?
南宫煜啊南宫煜,去了衙门之后,你又去忙活了什么?是在众人的称赞中昂首挺胸、侃侃而谈?还是陪着花花遛弯?亦或是陪着南宫伯伯好好地吃一顿饭?
思索着,清浅将手肘撑在窗台上,手掌半抵着脸颊,顺势抬眸看着空中的明月。
此刻她所看的月光亦是撒在了他的脸上,而他正倚在自家花园的亭子里吹着风、望着月……
今晚的月色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