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李世民与长孙同榻而眠,午时方醒。
早朝后的一会小憩并不能缓解天可汗的疲劳,所以带着小兕子来到立政殿后,李世民见长孙还没醒,也被勾起了瞌睡虫,在哄骗小兕子帮忙看守从陈辞那得来的缴获后,又让多嘴的红秀与照看不力的青兰罚跪后,爬上了长孙的床榻。
“阿耶和阿娘都素大懒虫。”小奶娃嘟囔着,认认真真地完成着阿耶交代的任务。
只是安静地呆着对于小孩子而言,是件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小奶娃数了无数遍战利品的数量,好几次跑到青兰红秀面前想让她们起来,中间还试图打开方便面的箱子。
可惜没有成功。
反倒是无意间撕开了一包薯片后,小奶娃才发现了新大陆,眼瞅着大人都没空搭理自己,就像个小仓鼠一样躲在那堆箱子后面,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等到长孙醒来时,她已经偷偷吃了两袋薯片,把自己的肚子吃个溜圆。
长孙循着声音找到她后,小奶娃唇边还残留着薯片的碎屑。
“阿娘”小奶娃憨憨地叫了声,让本想训斥几句的长孙心里一软,伸手将其抱了起来。
“阿耶让窝咻着面面”小奶娃看见自己离方便面越来越远,有点急了。
“然后你就自己偷吃了?”长孙宠溺地刮了刮小奶娃的鼻子并拭去她嘴角的残渣。
“嘻嘻”小奶娃难得不好意思的笑笑,萌混过关。
“这些东西哪来的?”回望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随口问小奶娃。
“坏因小囊菌给哒,素系子和阿耶哒。”小奶娃答道。
“小郎君?”
长孙重复了一遍,又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的青兰红秀,隐隐猜到几分,所以也没让她们起来。
李世民向来不会轻易责罚宫女太监,何况是她跟兕子的身边人,一旦出手责罚,那定是不罚不行。
所以,李世民一旦惩戒宫女太监,长孙从来不会轻易插手。
“跪也跪了,起来吧,以后若不用心做事,谨言慎行,可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长孙没让青兰红秀起来,有人却发话了。
只见李世民穿着里衣,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了眼长孙,便让青兰红秀起来。
青兰红秀连忙谢恩,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腿麻,打了个趔趄。
天可汗扫了眼,满意地点点头,转头逗弄起自几的小女儿。
“朕的小兕子,可有好好守护朕的宝藏?”
“有呀,系子数啦好多期,都没少哦。”小兕子连声答道,向李世民邀功,浑然忘记了刚才偷吃薯片的事实。
“让耗子守着米仓,也就陛下做得出来。”旁边长孙并不惯着,给了李世民一个大大的白眼,也揭露了小奶娃偷吃的事情。
“额……哈哈哈,朕倒是忘记朕的兕子是只小馋猫了。
李世民得了这个白眼,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
长孙也不禁莞尔,唯独小兕子一脸呆呆的,搞不清楚为啥又是耗子又是猫的,那些跟兕子没关系啊。
夫妻二人看着小奶娃这幅模样,又是一阵欢笑,弄得小奶娃也傻傻跟着笑了起来。
笑闹了一阵,李世民瞅了眼殿门口的光影,估摸着时辰。
“睡了一觉,肚子也饿了,该进昼食了。”(唐朝宫廷还是有三餐的,普通老百姓才是一日两餐。宫廷午餐叫做昼食)
“臣妾没啥胃口,陛下吃就行了。”长孙却有些恹恹道。
“今日可是有那天人所赠吃食,味道独具一格,甚是美味,皇后不可不尝。”李世民没有注意到长孙脸色,兴致勃勃地安利道。
说完,他也没叫其他人动手,走到那堆东西面前,先是拿了康帅傅,转头两眼一扫,又把康帅傅放下,很自然地拿起了豪华版满汉全席。
撕拉
两头的纸板轻易被他撕开,露出里面一桶桶的方便面。
“阿耶,讷素坏因小囊菌给窝哒,尼哒素红红哒。”小奶娃愣了下,连忙阻止。
“哦,阿耶这是帮小兕子拿拿味,看下那个坏人有没有在里面放坏东西。”李世民很自然地解释道。
“诶……”小奶娃嗦起了手指头,没听明白拿味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去戳穿丈夫哄小孩的把戏。
招呼宫人拿来开水,李世民显摆地按照陈辞教的办法启封,盖子半掀,放料包,倒入开水,然后把盖子复原,叉子叉住边沿,很有仪式感地等待三分钟,方才献宝一样把方便面推到了长孙面前。
他只冲了两桶,没有小兕子的份。
本来也是有的,只是长孙指了指小兕子圆溜溜的肚皮,李世民就在小奶娃求助的目光将已经拿出来的方便面放回去了一桶。
惹得小奶娃瘪着嘴,一脸委屈。
“嗯,味道确实不错,不似凡间吃食。”长孙尝了尝,忍不住赞道。
“他是天人,拿得出手的岂是凡物?”李世民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牛肉,甚是享受,旋即又怪叫道:“哎呀,忘了那香肠,该让御厨煎些上来给观音婢尝尝的。”
急吼吼又想让人拿去料理,被长孙拦下。
“福不可尽享,且留待晚膳吧。”
李世民方才作罢。
夫妻二人边说边聊,话题开始围着吃食打转,慢慢地,又绕到了陈辞身上。
“天人当真通晓未来?”长孙美目流转,思量着其中利害。
“嗯,以他所言,我大唐二百余年内但凡大事,尽为书中之言。”李世民对长孙没有隐瞒。
“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天书才有如此能耐,等等,大唐才二百余年。”长孙惊道。
“二百余年已经很多了,自古以来,王朝几多更迭,我大唐享有二百多年国祚,朕有何可惜的?”李世民倒是豁达,而且,也有自己的心思;“再说,如今有这一天人在,即便是天书所定命数,朕觉得未必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陛下才给了他通行玉佩?不过才一夜,如此放纵,是否有些不妥?”长孙没有李世民乐观,微蹙双眉。
“通晓未来,凭空取物,谁知道天人还有什么底牌?书言仙人乘虚御风,搬山填海,摩星拿月,若那人也有此等神通,再多束缚又有何用?倒不如松了缰绳,观其言行,朕才好琢磨其心性,应对之时才有几分把握。”说起这个,李世民其实还是有些郁闷的。
长孙想了想,也觉得丈夫所言非虚,便不在这话题上多言,转而说道:
“既如此,陛下得先好好为他寻一府邸,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另立新殿,都比让其居住武德殿,终究太过显眼。”
这是李世民没有想到的。
昨晚安置陈辞到武德殿,本就是临时起意,怕安排到其他地方不够稳妥,才就近扔在了武德殿。
如今许了陈辞宫中行走,再安排在武德殿就不合适了,毕竟武德殿可不止是他偶尔面见群臣和办公的地方,还有其特殊含义。
“观音婢倒是提醒朕了,明日朕便再给他寻个去处。”
咕噜噜
李世民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还不忘感叹道:
“天人的简单饭食就如此美味,不知其他美食滋味如何?”
“哦,何以见得?”长孙愣了下,搞不明白李世民这论断从何而来。
李世民见妻子眼中的疑惑,便显摆地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那天人有无柴自燃的小灶,显见平日里也有烹饪之需,可这方便面只要滚水冲服即可,其他所赠之物也是方便易食,必不是居家所食之物,倒有些像行脚商人的干粮,多半应急时方才食用。所以,真正的天人美食必定比这方便面更加美味。”
“陛下所言甚是……”长孙恍然地点了点头。
一直在关注阿爷阿娘,或者说关注两桶泡面的小兕子也点了点头,李世民啰里啰唆的分析她没听明白,只记住了最后一句,那就是坏人小郎君那里有更好吃的东西,一时之间双眼发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一直听陛下说天人天人的,臣妾还不知道这天人姓甚名谁呢。”长孙也吃完泡面,放下泡面桶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啊……”
天可汗陛下没想过长孙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懵了。
对啊,那厮叫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