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早啊”
陈辞坐在地上拱了拱手算是还礼，随口问候。
“阿耶！”
小兕子则一下子蹦了起来，像个炮弹一样朝李世民撞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一片香肠。
李世民赶紧蹲下，接住这个小炮弹，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片香肠就被小奶娃送到了他嘴里。
李世民下意识咬合几下，一股特殊香味顿时在嘴里弥散开来，让他眼神一亮。
“嘻嘻，阿耶，介个响产素不素很好七呀？”
“好吃好吃。”
“嘻嘻，介素坏因小囊菌的，他幺七系子，阿耶窝们以其七关他哒好七哒。”
小奶娃一边告状，一边邀请天可汗一起报仇。
陈辞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坏人的名头在小奶娃那里是摘不下来了。
倒是李世民稍一寻思，就知道前因后果，抱着小兕子跪坐到陈辞对面，开口道；
“小女顽劣，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不等陈辞回答，又很自然地指向盘里为数不多的香肠片：
“此为何物？如此美味，可是天上之物？”
陈辞没想到堂堂天可汗第一时间居然是关心香肠，随口回道；
“肉糜所制，寻常之物，北朝民间已有类似之物，名曰灌肠。”
说完，顿了顿，手一招，一堆香肠出现在手中，足有几十根，随手抛给了李世民身后的张阿难。
“蒸炒煎炸都可，陛下且拿去尝尝鲜。”
亲眼见识陈辞凭空取物的手段，李世民小小震撼了一把，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感谢回应。
待缓过神来，他才一边捻起案几上的香肠塞入口中，一边装作不经意问道：
“先生仙法精妙，估计应敌手段也是不缺，如此，殿外倒不需要这么多金吾卫多事，等下朕就他们撤了。”
陈辞低头吃面的动作顿了下，“那倒不必，若就我一人，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反倒寂寞。”
“那倒是朕的不是，待会便为先生安排几个婢女，起居也好有人照应。”
李世民连吃了几片香肠，顺势安排了下来。
陈辞暗骂一声老狐狸，但也没有反对，专心吃面，不想再说话。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陈辞吃面以及李世民咀嚼香肠和小笼包的声音。
不过天可汗怀里的小奶娃可遭不住了。
她眼见一片片美味的香肠消失在李世民口中，连小笼包都没能逃脱毒手，顿时急得直叫唤；
“阿耶，阿耶，又又快么啦，给系子留嗲，呜呜呜……”
李世民低头一看，可不是嘛，盘子里的香肠已经只剩两片，而自己小女儿的小嘴已经瘪了下来，都快哭了，不由一阵尴尬。
“那个，阿耶没想到这么好吃，一时嘴快了，小兕子别哭，别哭……”
陈辞饶有兴致得看着父女俩互动，也不帮忙。
直到小奶团子两眼真的水汪汪好像下一刻就要掉珍珠了，才施施然站起来，走到放着燃气炉的长案后边，随手取出一罐午餐肉和几截香肠。
起罐，解绳，去肠衣，切片。
再然后，点火，起锅烧油。
火焰嘭的一下起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兕子不哭了，李世民找到了新的话题。
“先生，此物可是天上之物？为何能无柴自燃？”
“跟之前的香肠一样，是我从原来世界里换出来的，此物不烧柴火，烧的是气，你可以认为是天地之间诸多杂气中的一种。”
陈辞筷子翻动着锅中香肠片，随口回道。
“天地杂气？换出来的？不是先生所造？”
“我不会造这东西，得拿东西换。”
“那不知，我大唐可否跟先生换些？”
“……可以，不过这气用完就得更换气罐，若只兑炉子可烧不了。”
“如此甚好。”
场面又安静了下，锅里热油噼啪作响，香气四溢，在热量的帮助下，远比方才浓烈，惹得众人不断得咽口水。
陈辞却冷不丁地朝李世民问道：
“陛下此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炉子吧？”
李世民愣了愣，想不到陈辞会如此直接。
他想了想，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
“朕确实对先生有诸多疑惑，想请先生帮忙解惑。”
“比如？”
“先生来自何处？”
“我跳下来的，以前一直在祖安混。”
“先生此来为何？”
“跳下来非我本意，只是一场误会跟意外，自然谈不上为何而来。”
“先生是否会在凡界久居？”
“目前还没有想到回去的办法。”
“先生……对我大唐可有什么想法？”
“你是指你屁股下的那张椅子吧，把心放在肚子里。”
“哦，难道我凡间的一切对先生这么没有吸引力？”
“吃过细粮的，会看上别人碗里的麸糠？再说，人间帝皇，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得比牛多，言行举止，千万双眼睛盯着，每日勾心斗角，累不累得慌？我是脑袋有坑才去肖想这些东西。”
陈辞每说一句，李世民便脸黑一分，偏生陈辞的每一句都是事实，让他无言以对。
一时之间，他都觉得他杀兄弑弟逼父，辛辛苦苦夺位的行为就是天下第一大蠢事。
不过，他到底是七世纪地表最强男人，六边形战士，只是一瞬就将脑中违和的想法抛弃，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先生，不知天人是否能够预知未来之事？”
陈辞将煎好的香肠午餐肉装盘，在小兕子期待的目光中，端到吃饭的案几上，看着小奶娃被香肠烫得缩手，想吃又不敢拿，笑了笑，才回道：
“凡间不也有所有的占卜测算之术吗？”
“那可否请先生告知……”李世民连忙接话，却被陈辞打断了：
“大唐二百多年在我们的世界，可能只是一本薄薄的书册，或许很多事对你们来说大如天，对我们而言，可能只是书上寥寥几个字，所以别奢望我通晓一切。”
“而且，知道得太多，对你对大唐而言，未必是好事。”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心头有些不爽利，不过也清楚是自己奢求太多了，便不再开口。
今天的结果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其他的，来日方长。
接下来，几人愉快地享用起香肠。
李世民对于那碗豪华版满汉全席牛肉面有些想法，几次旁敲侧击，陈辞无奈也给他泡了一碗，不过不是豪华版，而是康帅傅那种。
李世民在碗里扒拉了很久，没见到牛肉，看陈辞的眼神甚是幽怨。
当然，对于方便面的味道，天可汗是肯定的。
小兕子吃得肚子溜圆，或许是无所不能的阿耶在场的缘故，已经一点都不惧怕要吃小孩的陈辞，甚至敢跟陈辞抢香肠玩，咯咯笑个不停。
饭后，李世民准备带着兕子离去。
临出武德殿的时候，李世民将腰间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
“此物赠予先生，见此玉如见朕，先生可凭此在宫城内出入自如。”
陈辞没有矫情，直接收了下来。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块通行玉佩，而是代表李世民初步接纳了他。
是一种信任。
他想了想，兑换了几箱康帅傅牛肉面让张阿难带上。
又给了小兕子一箱豪华版的满汉全席，一箱旺仔牛奶和好几包薯片。
小兕子开心得两眼眯成月牙。
李世民则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康帅傅和小兕子的满汉全席之间移来移去，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