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错,许漾这个冲喜的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要不然谢山逢也不会病成这样了。
“之前听说你们要给逢儿娶男妻,我便是极力反对的,去了不知多少封信,结果怎么劝都没用。”杨婉婉叹气,“惠贞啊,到如今你也该相信了,那术士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吧?”
谢夫人轻笑,“是不是江湖骗子暂且另说,小漾这个儿媳我满意得很,不用你劝。”
“满意有何用,又怀不了,怎么给你们传宗接代?”杨婉婉咄咄逼人,“难道你们打算到逢儿这一代便要绝后了吗?”
“我和老爷都没有想要孙子的打算,逢儿若想要,便给他纳妾,若不想要,便由着他。”谢夫人寸步不让,“倒是嫂嫂多虑了。”
杨婉婉还欲再说什么,谢夫人便上手拉了她,“嫂嫂有什么话,咱们去别处说,就不打扰孩子们休息了。”
三人一走,许漾便呼了一口气。
“吓破胆了?”谢山逢冷嗤,“他们有什么叫你害怕的?站在那跟团包子似的。”
许漾嘟囔:“我不是包子。”
“不是包子是什么,这么软,任人拿捏,还说不是包子,我看你就是面团揉的,谁都能上手捏一把。”
许漾撇嘴,“我只是不知如何同他们相处,怕给谢府丢了脸。”
谢山逢说:“平日怎么处便怎么处,你管他们呢。”
见许漾垂着脑袋,当真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他把人叫过来掐住脸,“别想有的没的,快上来陪我睡。”
“我,我不想睡……”他今早起晚了,现下日头正盛,哪能天天青天白日就上床睡的。
谢山逢阴恻恻道:“不睡晚上也别睡了。”
许漾马上改口:“那我还是和少爷睡罢。”
这话听着有点怪,谢山逢头晕乎得很,懒得去想哪里怪,躺到里侧去给他让出空位。
许漾上了榻,两条腿晃在外面,没有脱鞋,只想躺一会便起。
谢山逢拿脚尖踢踢他的腿肚,“把鞋脱了。”
许漾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鞋脱掉,脱完便被谢山逢搂进了怀里。
这几日都躺在床上,谢山逢精神不济,面色苍白,滚烫的唇瓣贴在他耳侧,把许漾烫了个激灵。
谢山逢说:“你常去听书,都听了什么,随便说一段与我听。”
许漾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些,竟不想他要自己说给他听,惊喜地同时从大脑中搜刮说书先生都说了什么,再从中挑了一篇自认为很喜欢的。
是一条蛇妖等凡人伴侣等了几千年也没有等到对方的故事。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而妖则能活上千年上万年,蛇妖与凡人相恋,却不能厮守一生。
说到二人离别时,许漾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心疼坏了。
而抱着他的人一直未出声,待他说完一转头,谢山逢早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呆了瞬,许漾转悲为怒,纷纷地擦掉眼泪,拨开谢山逢的手丢开便起身下了榻。
坏蛋。
出了抚风院,许漾便碰上了谢识安。
谢识安是谢伯忠和杨婉婉的大儿子,比谢山逢大两岁,人长得膘肥体壮的,面容虚白,若是大夫看到,便能知道他这是纵欲过度所致。
见许漾鼻子眼睛通红,白净的脸蛋上还沾着泪痕,望过来时漂亮的眼儿简直勾人摄魂,谢识安心跳忽地止了止。
“喂。”谢识安将人拦住,“你叫什么?是这府中的什么人?”
抬头看到是陌生人,看他穿衣打扮许漾便猜到了是伯父伯母的孩子,乖乖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是谢府的什么人,这要他怎么说?
谢山逢之前便叮嘱他不许在外人面前说两人的关系,连阿福在外都必须要叫许公子而不能叫少夫人,可是除了谢山逢的妻这一层关系,许漾便不知自己在这府中算什么了。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该怎么回,好在谢识安没有追问到底,和他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谢识安,相识的识,长安的安。”
他接受得真详细,想到自己的后面一个字,许漾又绞尽脑汁,只想了一个词出来。
荡漾。
荡漾的漾。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谢识安转开了话题:“你要上哪去?若无事陪我在府中走走如何?”
许漾是无事可做的,想到他是谢山逢的堂哥,得以礼相待,可不能怠慢了,许漾便点了头。
二人往水榭亭台去。
“我上次来还是十年前,那会儿才九岁,对这里的印象已经模糊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估摸着应当是变化了不少……”
谢识安边走边说,许漾在一旁静静听着,拘谨地攥着手。
走着走着,谢识安不知不觉就把他挤到了边上,许漾想让他过去一点,张了张嘴又不敢说。
手突然被碰了下。
许漾又往外挪了些,就差一点就进花丛了。
手又被小手指勾了勾。
第一次兴许是不小心碰到,那这次是什么意思?
不待许漾反应过来,手便被对方纳入了掌中。
谢识安从他手上一点点移开,手滑到他的腰上,作势就要搂上。
许漾一个激灵,抬手将他推开,谢识安浑然未动,这一推却让自己滚进了花丛中,沾了一身的幽香。
花根带刺,扎得他血肉模糊,疼得眼泪汪汪。
“许漾!”谢识安哪里想到这个看起来乖软可欺的小家伙居然敢出手反抗自己,反抗就算了还弄了一身伤,这让他如何同谢夫人解释?
下人听到动静跑过来,见许漾躺在花丛里,吓得胆儿都要破了。
“少夫人!”
几人也顾不得疼痛,赶忙提起衣摆下去把许漾抬上来,见许漾手心手背都是血,吓得扭头叫人:“快去叫大夫,少夫人受伤了!”
谢识安惊魂未定,听到这些人喊许漾为少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听到第二遍,人都傻了。
他这才想起来,他娘说过他堂弟娶了个男妻冲喜,该不会就是许漾?
少夫人,谢靖绥只娶了一个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许漾定然就是那个男妻了。
谢识安越想越心惊,这边下人发现了他,“是堂少爷啊,堂少爷可知我家少夫人是怎么掉进花丛里去的?”
“他,他走路时不小心,踩滑了……”
谢识安掩唇咳了下,“我本要拉他,奈何手速不及,好在你们来了,唉,快让大夫给小漾瞧瞧,开好点的药,伤得可不轻,别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