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碗时谢山逢愣了下,再看许漾得意的表情,有点不确定道:“不就一个破碗?”
许漾急了:“才不是破碗!”
这可是陪他十多年的碗,宝贝着呢。
谢山逢挑眉:“这还不破?”
许漾气鼓鼓地看了眼,还真破,仍是不甘道:“破也是我的,不是你们谢府的!”
“我谢府可不稀罕这玩意儿,若有,也早丢了,哪里还把他当宝贝留着。”
谢山逢比他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要碗谢府多得是,想要多少有多少,那可都是从盛京运来的上等货品,做工精美还耐摔,可不会破半边。”
许漾眼睛亮了亮,想到什么又暗下去,“那,那不行,太好的话,会要不到饭还会被抢走的。”
“要饭?”
原来这破碗是拿去要饭的。
谢山逢想象了下这个小叫花子在大街上要饭的场景,心脏莫名有些酸胀,一巴掌扣住他的脸蛋,恶声恶语道:“你现在是谢府的少夫人,要什么饭,赶紧把这碗扔了,要让人发现你从前是要饭的,给谢府丢脸。”
“不能扔!”许漾宝贝地护到身后,“扔了我也不能扔了它!”
他态度坚决,挺直腰杆倔强看着他。
扔了他出去还怎么要饭,捡破烂也捡不到这么好的碗了,况且这个碗陪伴了他多年,他舍不得就此扔掉。
谢山逢牙痒痒,瞪他一眼后将人撞开朝着房间去。
许漾逃跑的计划泡汤了,有点难过,不过谢山逢跟自己说话了,看样子是忘记了那日的不快,他又有点开心。
已是深夜,睡虫上脑,他便顾不得逃跑之事,蹦蹦跶跶跟着谢山逢回屋。
可还未走两步,便瞧见走在前面的人忽地顿住脚步,弯下腰捂住了胸口。
不知发生了什么,许漾慌忙跑上前去,“相公,你怎的了?”
今夜是十五,谢山逢体内的妖力紊乱,半成的内丹似要冲破胸膛,他本是在外难受得紧才跑回来的,方才好了些,这下又发作了。
本就难受,忽听许漾一声相公,这下连疼痛也顾不上了,气得瞪回去。
“不许这么叫我!”
动了气那股剧痛便又增加,谢山逢后背冒了冷汗,险些站不稳。
许漾被吼得一愣。
他不知谢山逢叫什么,这是谢夫人教他这么叫的,不这样叫他该如何称呼他?
瞧见他面色发白,额上出了细汗,模样很是痛苦,许漾哪还管怎么叫,将他扶进屋照顾着躺下便要去找谢夫人过来。
“站住。”谢山逢唇瓣微启,“去哪里?”
“我去找谢夫人,马上就回来了。”许漾临时想起还没给他盖被子,说着便过去扯过丫鬟叠得整齐的被褥盖在他身上。
掖好被角便要走,却忽地被拽住手腕。
“我许你走了吗?”谢山逢嗓音沙哑,看样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口中喃喃,“不许走,要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怎么还要打断他的腿?
保命要紧,许漾不敢再乱动,好声好气道:“我不走,你别打断我的腿。”
谢山逢盯着他许久,似是在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许漾被看得心慌,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
这时,谢山逢忽然“噗嗤”笑了,他说:“丑死了。”
外貌是爹娘给自己的,许漾从未在乎过,闻言也只虚心接受他的评价,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谢山逢觉着没意思,歪过头,冷声命令:“上来。”
许漾没反应过来要上哪儿去,呆愣愣地望着他。
两人手还握着,谢山逢没去管他,直接将人扯上了床。
“啊!”许漾扑倒在谢山逢身上,茫然期间已经被扯进被褥中,包裹被随意丢到了地板上。
“做……做什么?”他想起身,却发现腰被勒紧了,整个人都在对方怀里,鼻间充斥着清浅的檀香。
“别动。”谢山逢摁住他抬起的头,“我要睡了,敢动一下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许漾不敢再动弹,只是被这么抱着怪异得很,浑身骨头都酥麻了。
睡意袭来,没撑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抱着他的人却被妖力折磨得无法入睡,只知道怀里的家伙软软的,抱着能让自己减轻点疼痛,他便抱着不撒手。
许漾睡沉后会咂巴嘴巴,还会流口水。
谢山逢烦不胜烦,一把掐住对方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对着自己。
睡得香甜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甚至因为呼吸舒畅了而微微张嘴,那涎水便从嘴角滑了出来。
谢山逢嫌弃万分,皱着眉拿帕子给他擦干净,又不肯放开,低头细细端详着。
许漾的脸蛋被他的手挤得往里陷,红润的唇瓣往外嘟,饱满圆润的唇珠像颗熟透的果实,若是咬一口许会出汁。
这么想着,便觉喉咙干涩,腹部空虚。
想吃了他。
谢山逢左思右想,反正许漾已是他的妻,他自己把自己的妻子吃了不为过吧?
又想,是剁碎了生吃还是煮熟了吃。
“唔……”许漾咂吧咂吧嘴,手揉了两下眼便将头埋进他胸膛中。
算了。
谢山逢想,他吃了许漾,他娘会杀了他的。
算小叫花子走运,暂且先留着他。
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许漾想起还未同谢夫人用膳,慌张地从谢山逢怀中挣脱出来,连滚带爬下了床。
等胡乱穿好衣服,转头一瞧,发现榻上的人起了,拿十分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许漾不明所以,扭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
自从他嫁进来后丫鬟便没少伺候他,但他不过是个小叫花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每回都推拒,丫鬟们便也不再管他。
如今他已学会打水洗漱,穿戴繁复的衣裳和饰物,待衣裳换下来便高高兴兴地到院里井边打水冲洗,有时院里没人,也会偷偷把落了尘的碗拿来洗干净。
谢山逢满脸阴沉地盯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头顶都要冒烟了也没得到对方一个眼神。
收拾好自己,许漾蹦出家门,打算找谢夫人赔罪去。
下了台阶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人,既然谢山逢在,那二人该一起去才是。
他便又折身回去,在门口探进个头,与还坐在榻上的人对上视线,被对方冰冷的眼神刺了个穿,肩膀哆嗦了下。
“少,少爷,可要一同去用膳?”
谢山逢本不想搭理他,听到称呼后蹙了下眉,又想到他昨晚的叫法,眉头立刻舒缓。
叫少爷总比叫相公好,他一个小叫花子就应该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