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臣心里想什么,谢洹一清二楚,他收到消息时也只是冷笑不语,心想那些老东西果然到了该死的年纪。
一日,易先生派人来请谢洹,谢洹匆匆赶过去,看见师父心情不错,正坐在院中喂他几只黄鹂八哥。
他过去喊了一声,易先生见他过来,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易先生又添了一把鸟食,才落座下来,看着谢洹笑问:“前面我身体不好,也就没问你,皇帝快来了,上次你偷偷回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按理来说,见到了心上人应该愉悦才对,这小子回来时,却面带沉色,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别这时候出岔子功亏一篑。
谢洹一手扶着桌上的茶盏,手下打着圈,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说:“陛下他好歹是个皇帝,我是不是过分了?”
易先生心下惊奇,他看着谢洹眉目间认真思索的神情,感慨他这徒弟还会有反思自我的时候,他半晌没说话,只古怪看着谢洹。
果然,等到谢洹换了副冷硬的神色,他幽幽道:“那时候,我就在想是让皇帝娶妻,还是让那些说废话的人全数闭嘴,师父。”
谢洹说着看向易先生,手上继续把玩着那只青釉茶杯,身上的气
势骤然冷了下去:“我觉得似乎让那些人闭嘴要容易。”
易空心道果然如此,他喝了口茶平稳心绪,半晌又问:“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近日又在烦愁什么?”
“师父说日后史书会如何写我?是有野心的权臣,银州的土皇帝,还是皇帝的床榻之宾?”谢洹看着满院草木,手下一下下敲击着,双目里却透着狠厉。
易空再次古怪看向徒弟,他这徒弟不是在意身后名的人,这么一问,大约是替那皇帝问的。
确实啊~史书该如何书写?一个皇帝被臣子纠缠的毫无还手之力,日后捕风捉影时总能说这个皇帝与臣子之间的艳史,这样的皇帝在史书上总有些窝囊。
易空又看了眼面对皇帝全然不同的徒弟,他缓缓摇头,又感慨这世间情爱果然能叫人面目全非。
那皇帝就是他这徒弟的逆鳞,别人说不得碰不得,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忤逆这逆鳞。
易先生深知,他耍赖似的说:“老夫怎么会知晓,这事你问错人了。”
还是他徒弟和皇帝是事,即使是他,这事他也管不了。
他遂起身,看着谢洹道:“你这一身的怨气,吓到我院子里的鸟了,还不快走。”
谢洹缓缓
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烟,临走前悠然道:“师父保重身体。”
易先生轻哼了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走远。
……
两月后,程璟的车架来到银州城外,青王带着全府上下来迎。
银州城门外一时万人空巷,个个挤着想要见一见早就在银州酒楼话本子里被说成神仙似的皇帝。
瑛镞军在外护卫,众人跪倒了一地,齐齐呼喊陛下万岁,声浪震耳,久久回荡,场面让人震撼。
程璟走上前,虚扶了谢洹一把:“爱卿请起。”他一身金龙黑袍,站在光里,尊贵非常,让人生出不得不在他面前跪下的冲动。
谢洹应声而起,面上带着笑意,亲自将程璟一行人引入城内,再带至青王府中。
这一路上,程璟看着银州百姓与京都截然不同的新奇服饰,以及那些大胆投诸在他身上的视线,心中渐渐对曾经谢洹口中的银州有了一个切实的认识,这里就是谢洹长大的地方。
“有时候臣在想,陛下巡游是否是见臣的一个借口,陛下就说是为了见臣,骗骗臣,也能让臣高兴。”
程璟猛地咳嗽了几声,拿出锦帕擦了擦嘴上的茶水,看着那边满面正色说出这句话人。
所以
说,这人把他引入府中,又屏退所有人,就是为了和他说上这么一句话?
谢洹手里晃悠着一杯清茶,扭头去看程璟,又说:“陛下不说吗?”
程璟掩唇咳了咳,起身走到谢洹面前,居高临下俯身着谢洹。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缓缓道:“爱卿还真是总能让朕措手不及,朕说是为了你,朕岂不是成了昏君?”
谢洹闻言啧了声,与程璟双目对视:“陛下就做一次又如何?臣还不值得?”
他突然将手放在程璟腰上拧了一把,程璟低头去看,见谢洹神色暧昧,几乎瞬间知晓谢洹此刻在想些什么,无奈笑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事?”
他此刻仍旧觉得他占着主导位置,觉得现在的场面仍旧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不然呢?臣还能为了什么,难道要这样和陛下商讨国事?”谢洹说着把程璟拉到他腿上:“说不说?”
“朕不可能说,你痴心妄想。”程璟一手按在谢洹胸襟上,丝毫不相让。
谢洹呵笑了声,骤然起身,把程璟往胳膊上一抱,半抱半抗着人往室内走。
程璟心中大惊,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内心急切,嘴上说:“现在还是白日,你不要乱来。”
谢洹
往身上挣扎的人拍了拍,又笑了笑,低声幽幽道:“陛下担忧什么,这里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没人敢说出去,陛下不是来巡游天下,我这个青王难道陛下不考察考察?”
程璟深觉谢洹越发厚脸皮,他半躺在床上,鬓边发丝未乱,心中有些慌乱,不自觉往后撤了些。
谢洹压身而下,在他急切如同落雨的亲吻中,程璟再也推不开他。
两人久未相见,自然干柴烈火,一碰即燃。
【车】
远远守在幽兰院外的人只知道皇帝和青王在室内又要事要谈,只有江福见两人长久没出来,隐约猜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有人过来,拦着说:“各位将军,陛下和王爷此刻有要事,将军们还是晚些再来。”
众人见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疑有他,一个个怎么来怎么回去。
幽兰院的院门到后半夜才再次打开,不等谢洹开口,只要他一个眼神,江福便已经知道该做什么,早早备好了热水,让人抬进去,再把所有人清出来,和以往一样,只剩下青王伺候陛下。
翌日,谢洸瞥了一眼谢洹脖颈上的牙印子,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怕面上表情会有不妥,也不敢去看上首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