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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慕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摸摸他的头,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嘛。”又看了欧明聿和杜念一眼,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欧大哥在你的心里确实如同父亲一般了。至于小念……可能是因为太有贤妻良母的感觉了吧。”

    “雅蠛蝶!”欧定宸一脸惊悚。

    在山顶稍作休整后,欧明聿一行四人徒步走到了山顶缆车车站,坐缆车下了山。在山下的小镇里,他们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

    席间,欧明聿去洗手间。容慕诗细心的把烤好的肉刷上烤肉酱,放进欧定宸的盘子里,接着又放了几片鱿鱼。欧定宸吃得眯起了眼睛。杜念看着两人甜蜜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上一世自欧明聿去世后,欧定宸便跟着他四处流浪,在异国他乡定居时,每日也只忙着练功,心中除了为欧明聿报仇,夺回神月教之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直到他去世时,也不见欧明聿对谁动过心,仿佛除了复仇,心中再无其他的感情了。上一世,杜念自己也沉浸在仇恨和思念之中,如今想来,自己这个做爹爹的,也是很对不起孩子,也不知上一世自己去世后,定宸有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相守终身的人好好照顾他。

    欧定宸吃得正开心,突然感到自己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中,抬头一看,就看到杜念用一种慈祥的充满了母爱的眼神深深的望着他。他立刻浑身哆嗦了一下,道:“小念,摆脱别这么快的带入到长嫂的角色中,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是因为你老这么看我,我昨天晚上才会做噩梦的!”

    杜念犯了个白眼:“明聿哥白白把你养大了,梦见他变成你父亲,怎么就成了噩梦了。没良心的白眼狼。”

    欧定宸哼了一声,吃了块香菇,忽然又道:“其实也不完全算噩梦啦。”他忽然傻笑了起来,“除了你和老哥变了成了我爹妈,剩下的部分都挺爽的。梦里,我变成了魔教教主的儿子呢,周围的人都叫我少主,身边伺候的人就有好几十个,又一半都是前凸后翘的大美女,剩下的一半都是能在天上飞的大侠。一出门前呼后拥的,路人见了我都要向我行礼。哦对了,我梦里过了四岁生日,你猜我收到了什么礼物?有个什么飞鹰舵的舵主给我送了十六个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说要给我当通房。哈哈哈哈!”欧定宸笑得直拍桌子,“我才四岁诶,居然就有通房了!肯定是因为我练了什么神功,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能提枪征战沙场了!哈哈哈哈!”

    容慕诗失笑道:“你中二期还没过呐?居然做这种梦,今天晚上是不是该梦见大哥和小念变成皇帝皇后,你变成了太子,谁见了你都要二跪六叩,身边仆从无数,还有n房妻妾?”

    “妻妾就算啦。通房我也是不要的,梦里生日宴会结束后想,小念就把那十六个想小姑娘送走了呢。”欧定宸凑过去在容慕诗的脸上印下一个油腻腻的吻,“本少主有你一个太子妃就够啦。”

    容慕诗干脆的捧起欧定宸的脸,和他交换了一个充满了烤肉香味的吻。

    然而在他们的对面,听到了欧定宸所说的话的杜念,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定宸说的,分明就是上一世的事情!难不成定宸也要恢复记忆了?

    一时间,杜念心中百感交集。恢复记忆,一家三口得以团圆当然是好事。只是上一世定宸过的太苦,有太多不好的记忆,这才养成了冷漠孤傲的性格。而这一世的定宸娇生惯养,最大的困难不过是被兄长扣了零花钱,想起上一世父亲惨死,辗转流浪,吃苦受罪的记忆,怕是会很痛苦吧……

    不等杜念收拾好情绪,就看到欧明聿走了回来。欧定宸不好意思的推开容慕诗,把脸埋进盘子开始猛吃。容慕诗笑着把烤好的鱿鱼切开蘸酱放进他的盘子里,没有管脸上那个烤肉酱的唇印。

    “怎么了?”欧明聿看到杜念失神的表情,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杜念立刻强压下心中的纷扰思绪,抬起头亲了亲欧明聿的嘴角,“吃饭,吃饭。”

    结束了重阳节的假期,杜念继续回去拍摄《九婴剑》。《九婴剑》剧组预定的拍摄周期是八个月,计划来年三月份结束。而这期间还有春节假期,再加上两位主演零零碎碎的请了不少假,随着拍摄的进行,剧组的节奏越来越快。然而储导不愿偷空减料,于是整个剧组简直要忙得飞起来,杜念和周韫安更是忙得恨不得不睡觉。好在杜念有内功,睡少一点并无大碍,而周韫安是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又仗着年轻生扛下去的。

    周韫安的经纪人宋亭溪心疼不已。他手上除了周韫安没有别人,于是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理,最后干脆住进了剧组,专心照顾周韫安的身体,抓着机会就劝周韫安眯一会儿。不过周韫安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即使没有他的拍摄任务,要么就钻研剧本,要么就拿着电脑看其他演员的作品,一帧一帧的细细品味。

    杜念看在眼里,十分钦佩他的勤奋和好学,又想到周韫安好歹是为欧氏冲锋陷阵的小兵,便时不时用内力为他针灸驱乏,又教了宋亭溪几个药膳的方子。而周韫安也礼尚往来,认真指点杜念的演技。

    自拍摄完贺丹尼的微电影《理所应当的生活》后,白烨也来到剧组报道,不过他的戏份不多,不到两周便拍摄完毕,其中的一周还是在b组拍摄。而杜念又忙,因此白烨在剧组的时候,两人也没能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两人的交流几乎都是在网上。

    杜念在飞去日本爬山的飞机上,替白烨改好了歌词,还为他改了曲谱中的几个音节,之后一起发了过去。白烨收到后千恩万谢,又把自己录好的歌发给杜念。之后两人便在网上有了往来,经常是交流一些诗词歌赋和丹青书法。

    杜念想不到的是,除了琴棋书画,白烨也学过古典舞,那些女子才会跳的金莲舞、惊鸿舞、白纻舞等等,他也略知一二,舞得像模像样,因此有时也会录下自己的跳舞的视频发给杜念请杜念指点一二。

    杜念觉得自己仿佛收了个徒弟。虽然上一世在挹翠阁的日子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堪回首,但是他确实养成了对于歌舞诗词的喜爱,而为人师授、人己之所长,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对于白烨,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些警惕之心的。白烨并非像他表现的那样单纯,在这个圈子里,能够混出头的,如果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在背后支撑,那就是本身敢拼敢闯,心机绝对在大多数人之上,否则在美人如云才子泱泱、几个月便更新换代一次的娱乐圈,早就被淘汰下去了。

    b市,欧明聿的公寓内。

    卧室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挡在窗前,遮住了窗外明亮的月光。昏暗的房间内,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睡得并不安稳,不停的翻着身。凑近一看,床上的男人紧紧皱着眉头,仿佛深陷梦中。

    梦里,他走马观花般的看着自己不停的杀人,先是挡在自己身前,阻止自己成为教主的人,然后是曾经的仇人。满门灭族,被梦中的生身之母藏在厨房的灶里才得以逃生的场景早在十天以前梦到过了,那惨绝人寰的场景让欧明聿醒来后吐得昏天暗地,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而在今天的梦境里,他终于大仇得报,要去报恩了。当初四处流浪,生病濒死的时候,是平康里巷挹翠阁的花魁救了他一命,还给了他钱,这才让他能够顺利来到神月教。

    他看到自己走进了这座精巧华贵的两层小楼,被笑得谄媚的老鸨亲自送进包厢。在老鸨装模作样的悲痛中,得知了恩人早已离世的消息。然而不等他伤感,便得知,恩人的孩子竟也在这青楼之中。

    他坐在隐蔽的包厢内,看到一个身着华服,满饰珠玉的美人,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堂的舞台之上,乐声袅袅中,翩然起舞。朱裙曳地,长袖如练,珠玉玎玲,鸾凤翩飞。

    他盯着美人的脸,越看越熟悉。忽然,美人望向他的包厢所在的位置——

    “念儿!”欧明聿猛的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月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形成的光斑,半晌才平静下来,缓缓的坐起身来。

    他以前梦到过这个场景,只是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如此清晰。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甚至还能记得那挹翠阁内嘈杂的娇笑和呼喝,空气中飘荡着的脂粉和香料甜腻的味道,包厢椅子上铺着的软垫,桌子上摆放着的清甜的各色糯米糕,和清醇的茶水,都清晰的仿佛他刚刚经历过一般。

    欧明聿脸上的血色渐渐的散去,他翻身下床,打开灯,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欢喜禅安静的躺在木盒内,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红光。不知道出什么原因,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这尊欢喜禅。

    已经不能在骗自己了。欧明聿紧紧攥着欢喜禅,用拳头抵住额头。连续大半个月,都在做着诡异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古人,在这个人的身体里经历着他的一生。

    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毕竟他以前也总是做这样梦,甚至是白天便会因此恍惚。可这样的梦从来没有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记忆怎么突然自己便开始迅速的复苏了?明明没有沾上小念的血,重阳节那天他一直记得,中午的时候,小念根本没有碰他的登山包。

    欧明聿捂着眼睛,靠在墙上,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起,一个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欧先生?”

    “易先生。”欧明聿强忍着内心的罪恶感,“这大半个月,我一直在做梦。我想……”

    “我还在想,欧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易雨打了个哈欠,“另一滴血,是你弟弟的。上辈子,他是你的儿子,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和杜先生一样,和你前世今生都纠缠着因果,所以无论是用你弟弟的血,还是用你的血,都是一样的。”

    “我弟弟的血是怎么沾上去的?!”欧明聿强忍着怒气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弟弟的事情,不然我也能做些防御措施!他碰了这个欢喜禅,是不是他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弟弟和你的关系。”易雨好脾气的说,“毕竟为了活得久一点,我很少主动去了解你们向我所求以外的事情。第二个问题,他会有孩子的,代价是你付的,不是你弟弟。”

    “怎么解开这个?”欧明聿压制住怒火,“我爱人想要个孩子,我不想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你可以把欢喜禅扔掉,扔到河里,海里,都行,这样记忆的复苏就不会继续了”易雨说,“但是,记忆已经想起了一部分,付出的代价已经得到了回报,所以,你们还是没有办法有孩子了。”

    欧明聿捏紧了拳头,喘着粗气,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到电话的另一头,把易雨狠狠的揍一顿。复苏记忆,这几乎可以算是被迫,而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他就让自己的爱人失去了成为父亲的可能。

    易雨感觉到了欧明聿的情绪:“别生气了,欧先生。实话跟你说,你命中,注定没有子嗣的。”

    欧明聿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高高的扬起手,想把欢喜禅砸了,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孩子已经没有办法得到了,如果再无法回想起上一世的记忆,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向小念坦白。

    转眼过了元旦,迎来了第二年。

    贺丹尼的微电影早已剪辑好了,配好了背景音乐,也找了一天时间,请演员们回来重新配了音,万事俱备,只欠放映了。然而贺熙并不想让自己外甥的作品随随便便找个网站放出了事。他是个商业导演,也是个合格的商人,自然希望能够得到利益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