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容慕诗帮他把扔了一地的零食捡起来抱在怀里,又伸手拉了他一把,“这东西又不是你哥一个人的,说出来,小念也会尴尬的。”
“也对。”欧定宸心有不甘的站了起来,“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可惜了。”
“好啦,咱们也过去帮忙做午饭吧。”容慕诗一手抱着零食,另一只手拉着欧定宸,“就算帮不了什么,也该坐在一边陪着。”
两人走到杜念和欧明聿的身边,盘腿坐下。四个人热热闹闹的说着话。而在不远处的登山包内,被随意塞到最里面的木盒内,染上了血迹的欢喜禅散发着淡淡的红色的微光,两个人像上的血迹渐渐从最表面的一层,向着深处渗入,又渐渐的散开,直到整尊欢喜禅都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红,微光才渐渐的消散。
远在千里之外的c市,雕栏画栋的庭院内,一间闭紧门窗,这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内,一阵淡淡的酒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难得你今年重阳这么有兴致。”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易雨手中接过白瓷的酒盅,酒盅里盛着金黄色的酒液,一朵金灿灿的菊花浮在正中,丝丝花瓣完全绽放。
“这两年接的活不多,身子自然就养回来了。”易雨微笑着捧起自己的酒盅,抿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在叮的一声响了起来,易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出声音的铃铛是挂在房间里一座屏风上的银制小铃铛。屏风上云海缭绕,云雾之上浮着一对一对栩栩如生的人物图案,既有男女,也有男男和女女,姿态暧昧,甚至还有的呈交合之姿。而现在,在这架八扇屏风的最右侧那一扇上,两个抱在一起的出家人的脚忽然被云海盖住了。只是这变化实在太小,不指出来,外人很难发现这一丝变化。
易雨盯着屏风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居然……”却又没了下文。
“怎么了?”男人也朝着屏风望去。
“我之前送出去的小东西,已经被用了。只是用的方式,有些出乎意料。”易雨懒懒的靠回到扶手上,端起酒盅,饮下半杯酒,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是哪个?”男人也起了好奇心,“说起来,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人向你求过这东西,试图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吧。”
“大家都忙着讨生活,哪儿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想上辈子的事情。”易雨用手一指,“喏,就是那个。”
男人也看到了那对脚被云雾缠绕住的人像,仔细看了半天,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竟然是父子……”他顿了一下,“这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吧。”
“不会。”易雨摆了摆手,“这因石原本只是孟婆汤的解药罢了,只是当初想要想起上一世的,都是名字刻在了三生石上的恋人,注定几辈子都是恩爱夫妻的,所以才被雕成了这些模样。
“想起上一世的记忆,需要将两人的心头血滴在因石之上。不过这两个人,并不需要一定是恋人。只是名字刻在了三生石上的恋人,会因为几世串联的因果,而导致记忆更容易的松动罢了。其实,只要是上一世有较深的因果纠缠的人,都可以使用因石唤醒记忆,不局限夫妻恋人,兄弟、朋友、父母子女,甚至是仇人,也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样。”男人恍然大悟,又问道,“说起来,这人难道不是为了恋人才求的欢喜禅吗?”
“确实是。”易雨说,“五百万,加上他的子孙运。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爱人很喜欢孩子啊,所以他恐怕没有告诉他的爱人这东西的存在。”
“但是,我早就算过了,他膝下注定无子。所以,就算他不愿意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就算另一滴血用的不是他爱人的,他们还是在重阳节这天,完成这件事。”
“所以,命中注定,他是要想起来那些,并且为此付出代价的。”男人感叹道,“天命难违啊。”
易雨轻轻的抚摸着温暖的酒盅,冰凉的手指带上了一点温度:“等到人像完全被云雾遮盖住的时候,就是记忆完全复苏的时候了。照这个速度,一个多月就能完全想起来了。你说,这段时间内,他能发现吗?”
说着,他自己忽然就笑了,坐起来,执起精巧的长嘴酒壶道:“别人的事,我们操什么心。来,喝酒。”
重阳节这天是个大晴天,是夜,天空干净得一丝云彩也没有,漫天洒遍了碎星。杜念和欧明聿躺在顶部透明的帐篷里,两人挤在一个双人睡袋内,望着夜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欧明聿感觉自己睡了过去,璀璨的星空从眼前扭曲着消失,再次展开时,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出现在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房间里燃着清甜的香料,周围一片簪钗环佩,笑声笑语。他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女人身上带着好闻的花香。她轻轻的拍打着欧明聿的身体,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庄主天生聪慧,听前院的人说,已学会了凌霜剑法的前三招了呢。”
“聿儿才三岁,站还站不稳呢,哪里就会使剑了?”抱着他的女人不满的说,“等会儿庄主回来了,去叫庄主过来,哪儿有教这么小的孩子练武的?也不怕揠苗助长……”
场景飞快的变幻,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另一个人的怀中,那是个男人,正握着他的手,教他写毛笔字。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得像个三四岁的孩子的手,几乎拿不住毛笔,在身后男人的帮助下,才歪歪扭扭的写了“欧明聿”三个字。
“写的真好。”身后的男人笑道,“第一次写字就写的这么好,聿儿真是聪明。”
这一夜,欧明聿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以一个三岁的稚子的视角,目睹了一个古代的大少爷的幼年生活,在他醒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长到六岁了。
“没睡好?”杜念摸了摸欧明聿眼下的阴影,“不会啊,昨晚你睡得很早呢。昨天晚上,我说了半天的话,结果你没反应,一抬头才发现你已经睡着了。”
“梦做得太多了。”欧明聿捏了捏鼻梁,“时间长,而且非常复杂。”
“你这是累的太狠了吗?”杜念跪坐在他的身后,为他按揉头部,“都梦见什么了?”
欧明聿皱了皱眉:“梦见……一个孩子。”他简单的说了梦里的场景。
杜念笑道:“欧总脑子太活跃了,这剧情,都可以去拍电影了。”
欧明聿也笑了起来,两人说了会儿话,他觉得自己精神多了。
走出帐篷,只看到容慕诗正在煮着什么,见两人出来了,道:“定宸没有休息好,我让他再睡一会儿。”
“不着急。”欧明聿说。
又过了一个小时,欧定宸才从帐篷里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容慕诗的身边,又在对方的大腿上趴了下来,半天才哼哼道:“我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杜念感兴趣的问道。
“我梦到。”欧定宸打了个寒颤,“我梦到老哥变成我老爸,小念变成我老妈了!而且我管老哥叫爹,管小念叫娘。老哥抱着我,小念给我叫故事,哄我吃饭!我去!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