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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地牢,站在地牢外,望着天上层层翻涌滚动的乌云,阴沉沉得,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背着千斤重一般,太子说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荡,他调查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恨。

    “殿下。”梁肃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他原本板着的脸都带上几分担忧。

    萧续回过神,微微阖上双眸,声音淡淡道:“回去吧。”

    刚刚地牢里的话,他也全都听了进去,心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只觉得无尽悲凉。

    今日回王府的路也格外长,街上也没有半点声响,百姓闭门不出,整个京中都是一片萧条之景。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原以为是李家容家的嫉妒才叫他们去算计云家,害得云家落了如此下场,如何能想到,居然是因为庆帝。

    云家当年一路扶持庆帝登上皇位,本是功臣,云家世代忠勇,更是满门武将守国镇疆,最后却因为帝王的忌惮,落了个满门覆灭的下场。

    而那位帝王,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多可笑。

    萧续面上带上几分笑意,只

    是那笑中却满是苦涩,如此,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复仇该从何处开始。

    太子造反之事在京中被传得沸沸扬扬,毕竟那日京中是如何景象他们也是亲眼见到过的,叛军入城,专门攻打官家府邸,那血腥场面清洗了许久才算清洗掉。

    等京中重新恢复以往生机时,是庆帝亲自下旨将太子被废之事昭告了天下,这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虽说京中开始一片欣欣向荣,但沈府却并不好过,这些日子上朝,庆帝总是有意打压沈家一般。

    沈重曾上书,希望国库拨款给西北大营士兵换一批新的武器盔甲,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庆帝却以国库亏空为由将他的折子驳回。

    不仅如此,按理说,沈家父子在赶回静中间救驾之前,曾在南方赈.灾,这一桩事还是当初庆帝亲自安排的,原本赈.灾回来后,就该借此机会着重嘉奖他们的。

    但如今不仅没有嘉奖,反而还在朝中指责他们赈.灾用了太多国库的银子,如今国库亏空,他们还想给整个西北大营的士兵换武器,这银子又不是流水,哪里是说有就有的。

    为此,沈重回来之后在沈府生了好大一场闷气。

    “可是今日早

    朝上又叫陛下驳回了折子?”沈知书一脸明了,就是不去特意打听,也能猜到这个结果。

    沈知礼也是一副抑郁之色,他们这些武将哪里知道那弯弯绕绕的东西,只知道镇守边疆的将士如果没有好的武器如何保家卫国。

    “明明都是好事,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就是不同意,国库亏空就是一个噱头,户部上月刚征税,国库怎可能没有银子?”

    沈知礼对这些倒是清楚的很,毕竟谁都知晓,户部每回征税的动静不是一般大,想不知道都难。

    沈知书只是摇了摇头,从知晓庆帝装病开始,她就一直惴惴不安,一直担心沈家此番会不会跟当年的云家一般,只是没想到,会是在朝中直接打压。

    “阿兄,你可知晓功高盖主一说?”她的话说得并不浅显,但沈知礼知晓其中之意。

    只听到她继续言道:“从前朝中太子一家独大,又有李家站队太子一方帮衬,庆帝自然会顾虑朝中会不会因此失了平衡,这才找准时机提拔沈家。”

    “你且想想,沈家的风光最甚时,一个驸马一个未来王妃,那才是去年年底时,距今不过半年,单因为如今太子倒台,李家失势,陛下如何能叫沈家

    一家独大?”

    “如今陛下在朝中次次反驳驳回沈家的折子,对与不对,皆是这种结果,阿兄,这便是陛下在给我沈家的警告,叫我们不要出头,今日这为西北大营将士填武器的折子,不论谁上,陛下大抵都会允,但唯独沈家上的,就允不了。”

    沈知礼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他自己也想不通,沈家一心为君,为何会沦落至此,造人猜忌打压。

    “姩姩,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他忍不住询问道。

    接下来该如何,沈知书还未想好,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断不能走上当年云家的老路,可如今朝堂不稳,尚且还有萧续在朝中权衡,沈家应当还算安全。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这上折子的事,还是叫父亲交给其他同僚罢,总归都是为了将士们着想。”

    沈知礼一听,也只是点了点头。

    如今朝中局势实在诡异,庆帝下旨废了太子,并将其流放岭南,但太子一派的人,像是李尚书、徐御史却没有要动的意思,而对于要培养的昱王,却没有要提拔他一派的人的意思。

    这就使得日日早朝时,朝中就呈现出十分割裂的状态,没有了太子这个后台,李尚书等人安静得像

    个鹌鹑,而有昱王撑腰却又不得提拔的臣子个个气焰极盛。

    对于此等状况,庆帝竟也只是训斥,没有半点要严惩之意,大抵也是因为太子一事,给了他不小冲击,叫他如今也担心若是放纵昱王,会不会也造成那般结果。

    不过对于昱王,庆帝却表现出了比起从前还要慈祥的一面,时常唤他到御书房一起商讨国策,偶尔也会叫他留在宫中用晚膳,似是有意亲近他一般。

    这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儿子了,他自然是要重视一些的。

    只是昱王却不再像从前那般与他亲近,两人之中像是隔着一道壁垒,是君臣之间的克制有礼,却唯独不像父子。

    大概是庆帝如今并不知晓,眼前的儿子与从前早已不再是一人,一心寻找当年云家真相的人,在知道一切之后,如何还能跟他亲近的来?

    如今能维持着表面父子,也仅仅是因为,他还不曾为云家讨回一个公道。

    这天黄昏,萧续再一次拒了庆帝要留他在宫中用晚膳的话,出了宫后,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得紧,回了王府换了身简单的衣袍,就出了门。

    只是不曾想到,今夜竟会如此巧,沈知书也出了府,他们二人还都是往一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