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府内,进进出出的医官一个个面露难色,府里下人乱做一锅粥。
可彼时屋内,沈知书坐在屏风后头,透过屏风看着屋里头正在包扎身上伤口的人时,不急不慌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
“外头人都快急疯了,你倒是在这儿半点事没有,当真是给旁人迷惑的不见真相。”
萧续此时已经包扎好了肩上的伤口,不过是小小的划伤,并没有什么大碍,穿好了衣裳的他,走出来时还是那副闲庭若步的样子。
“不装的像一点儿,怎么叫宫里那位当真?”他走到面前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望着杯中的茶水,语气清浅又沉稳,那是运筹帷幄之感。
不置可否,眼下此事已经传到了陛下耳朵中,陛下下令彻查此事,想来如今东宫里怕是比王府更乱一些。
也不知如今已经走投无路的太子可会迈出哪一步,不然哪里对得起他们谋算的这么一大盘棋。
两人沉默良久,皆未在说话,大抵都是在等着接下来的局面,眼见着屋外天色渐暗,在沈知书准备起身离开时,没听见萧续突然言道:
“你父兄应当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回来了。”
没来由的一句话
,这叫沈知书怔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明白了这话中之意。
“如此甚好。”
她脸上带着恬静,微微勾唇扬起一抹笑意,就好似春风拂面一般。
只是此时,沈知书心中也有自己的顾虑,她知晓这一回父兄从西北回来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只是她无法预料后果,更无法猜测帝王之心。
东宫从一开始的慌乱逐渐没入平静,只是这平静的水面之下,似乎只需要一粒小小的石子,就能激起千层浪。
太子将信得过的人全都召集了过来,李大人被请来时,才瞧见屋里竟坐了不少京中守备的官员,这些可都是掌握着城内兵马之人。
见状,他这才意识到太子下一步的动作,竟是有谋反。
望着坐在主位上的人,他只觉得眉心直跳,他虽不反对谋反,毕竟此时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太子上位,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只是在这个关头上,他总觉得其中似乎别有深意。
像是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的一样,只要引诱着太子往下跳,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半点依据。
“本宫今日喊诸位大臣来此,是有国事商议。”太子轻轻睁眼,冷冽的目光扫视着坐在台下的诸位大臣。
众大臣坐在底下还在猜测太子之意,结果下一刻就听到他言道:
“朝中佞臣蛊惑君心,借父皇病重之事,试图动摇朝纲,本宫身为太子,有权守护我朝太平,更不能让佞臣毁父皇清誉。”
太子一言震惊在座众人,句句不提谋反却句句都是在谋反,太子竟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做谋利之事。
“太子请三思!”一个大臣话音里带着胆颤,他们虽然跟着太子,也想要用太子为帝,可这谋逆之事可是会遗臭千古的。
“本宫今日叫诸位来是为商量如何做,你若觉得此事不妥,断可自己从这儿走出去,只是能不能出得去,全凭你自己的命。”
所以今日进了这东宫的门,他们就已经下不了船,只要有任何人不愿参与,想自己离开,出了这道门可能连命都没了。
太子这是逼着他们谋反!
但事已至此他们除了拥护太子为帝,似乎已别无他法,若真叫昱王登上皇位,他们一样没有活路。
东宫大门紧闭,不出半日里头被商议出了法子。
只是太子并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只说叫他们暂且歇在东宫,等事成之后便可还家。
而他自己则带着侧妃与一众京城守备官进
了宫。
太子带着李薇心进宫,全然是因为她如今还有能利用的价值,作为东宫唯一的女眷,此事可少不了她才其中推波助澜。
不出半日宫中就传出消息,说是云贵妃在宫中设宴,宴请京中诸位官家女眷,说是云贵妃的名义,其实就是李薇心派人给各个府上送的信。
云贵妃清心寡欲多年,虽说在后宫身居高位,但有十来年未曾设过宴席,今朝这一出确实让京中诸位官家女眷心中皆激动不已。
那可是云贵妃,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她们有机会能参加她设下的宴席,难免会多出一些自己的考量,若借此机会能让自家大人在朝中更进一步何而不可为?
沈知书在听到这消息时,那宣召入宫的内侍还未到沈府,她只觉得其中事有蹊跷,如今陛下病重,京城之内都禁娱禁乐,有婚嫁之人更是将婚期后延,云贵妃为何会在此时设宴?
此事实在令她有些想不通,于是她就想着传信去昱王府,问问萧续可知道些宫里的消息,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尤其还是在如今这个档口下,万事更要小心一些才是。
此时空中,太子身穿盔甲手中提着长剑,身后又跟
着一众将领,浩浩荡荡的从正宫门走上金殿。
夜色中的皇宫华灯初上,穹顶都是闪烁着耀眼的光,空旷的金殿上,那只纯金打造的王位屹立在高台之上,正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魔力,像是在引诱着他坐上去。
太子身上的盔甲随着走动,发出一声一声碰撞的巨响,那声音在金殿之上回荡,他缓步走向高位,踩着一节一节的台阶站到了王座面前,他伸手抚慰着王座描摹着它细细的纹路,随机转身直接坐了上去。
这王座当真无比诱人。
太子俯瞰着台下,欲望一点一点占满他的内心,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说,这本该就是属于他的位置,他要做这个国家的王。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底下一众大臣已经跪在了地上,齐声喊了起来,那声音在金殿之上回荡着,久久不能停歇。
太子面上带着笑意,疯狂在他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体会到了这个位置给他带来的无限的满足。
他大笑着,仿佛已经成为了陛下。
良久他才稍稍平复,疯狂逐渐变成了阴狠,只听到他吩咐道:
“以父皇的名义,传旨昱王府,父皇想他了,宣昱王进宫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