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人面色铁青。
心里头登时拔凉拔凉的。
永安公主的话,她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永安这孩子,明明看起来与她最是亲近,总是亲昵的喊着她额娘,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如此让人胆寒。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莫非,永安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此想法一出,白贵人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随手拿起手边早已凉掉的茶猛灌了一口。
再眨眼看向眼前怀中的人儿,小小的一团,乖巧的坐在她的怀里,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单纯可爱,依偎在她的怀中撒着娇。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这样想着,白贵人的面色稍稍平和了些,心头的石头缓缓落地。
“皇帝,哀家瞧着潇潇这孩子开智早,要不,三岁起便送她去学堂寻夫子为她开蒙吧。”
皇家的皇子们三岁启蒙,而公主们便是五岁上学堂。
但潇潇这孩子,瞧着就比那些个皇孙强,让她早日开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内心为自己的想法默默地点了个赞。
诶呀,她可真聪明!!
竟让潇潇认了字,也为大庆的未来做了准备。
大庆自古以来,便有公主继承皇位的权利,只是此事还需得到上一任皇帝的遗诏。
当真是一石二鸟。
说罢,她眼神微冷,扫向不远处的永安。
白贵人紧张了一瞬。
望着太后狭长的眼眸半眯着看了过来,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太后娘娘应该没有听到刚才永安大逆不道的话吧……也不知太后她老家人有没有听到……”白贵人慌了神。
永安公主没了生母,她在永安从没提过南诏皇后,也从未对她冷言冷语,不知为何,当她看到永安公主的第一眼,便只觉得永安是个可怜的孩子,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她。
皇上和太后对小公主的宠爱是后宫中独一份的。
白贵人垂眸,看向了怀中的永安,只见那双黝黑的眸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溢出。
突的,一阵眩晕传来……
白贵人渐渐变得有些晕乎乎的,清白的双眸爬上一层寒意。
霎时间,她甚至,起了与夏潇潇的争夺之心……
一道声音在心底唤起:‘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是永安的,夏潇潇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永安半分,众人的眼光都是瞎的吗?只会靠撒娇卖萌得来的偏爱,根本不值一提……帝位,终将是她的!!’
倏地,白贵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直到掐出青青紫紫的伤痕,才堪堪停了手。
“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小公主还是个奶娃娃,我怎么能有如此恶毒的想法……”
白贵人紧紧地攥紧了手,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里,直到沁出丝丝血迹,方觉清醒。
刚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好似一直在引导着她去唤醒内心的邪恶。
若不是她方才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恐怕今日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反驳太后娘娘的话,甚至,性子便得愈发不像自己。
白贵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心头咯噔了一下。
随即眼眸里带着胆怯的看向太后娘娘。
但见太后娘娘的脸上没有愠怒,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太后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虽面色平和,但内心却骇浪翻涌。
瞧着永安那颇有几分像南诏皇后的面庞,便气不打一处来。
南诏皇后三番五次对她下狠手,她为此恨的牙痒痒,佛珠都给扯断了。
她可是南诏皇后的姑母啊!!她怎么能对亲人下得了手?!
当真是心狠手辣。
如今,再次提起南诏皇后,太后只有满满的不悦和心寒,就连云家那边的人被判处秋后问斩处时,她一刻都不曾露面,也并未对此流下一滴泪水。
甚至,严禁长寿殿的所有人不准提起南诏皇后和云家的人,一卷草席匆匆丢入乱葬岗,连牌位都不许立。
劝慰皇帝,她做不到。
那可是想要她和皇帝的命啊!!
她做不到如此大方。
“咳咳……永安是长公主,又是潇潇的姐姐,理应一同前往学堂开蒙。待过了周岁,便为两个公主择定夫子吧。”太后幽幽开口。
永安这孩子,生母虽可恨,但毕竟是皇家的第一个孩子,还是长公主,自然要给她几分薄面。
况且,稚子无辜,该有的,该给的东西还是不能落下了。
若让外人瞧见,反倒说皇家无情,不合常理。
这对于皇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上是一件好事。
“是,嫔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准。”白贵人起身恭敬的行礼道。
听见这话,永安的眸子顿时亮了亮。
“永安多谢皇祖母。”她朝着太后磕了个响头。
内心却想着:呵,这老太婆终于是干了一件人事,还能想起她的孙女,啧啧,还以为她都忘了呢。不过,有了她的金口,做起事来可就方便多了……
“好……杨嬷嬷将红包和一支碧玉金钗递给长公主。”太后淡淡开口。
杨嬷嬷福了福身,随即将东西呈到了永安的面前。
“长公主殿下,这是太后赐给您的。”
杨嬷嬷笑眯眯的说罢,便将红包和金钗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永安多谢皇祖母,祝皇祖母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她比夏潇潇早出生一个月,一个月的娃娃,说起话来倒是十分利索,行礼的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诧异。
一岁多的小娃娃,竟能如此能说会道??且行礼的动作娴熟的可怕。
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永安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颇为自豪,丝毫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回了白贵人的身边。
为了这一刻,她私下里可谓是勤学苦练,愣是将话说的十分完整。
惠贵妃瞧见这一幕,绣眉微蹙,抿了抿唇,复杂的目光一直落在永安的身上。
她总觉得,这个孩子的内核,像是个成熟的大人,而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而此时的夏潇潇,呆愣愣的坐在崇文帝的双腿上。
表情一凝,彻底石化了……
什么??
开蒙??
夫子!!
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呀!!啊啊啊啊……
她不要上学……呜呜呜……
【啊啊啊啊!!皇祖母,您是怎么从您温热的口中说出如此寒心的话来的!!】
【皇祖母,您真的忍心让您的孙女去上学堂吗?学堂多无趣呀……】
【潇潇不要当公主了,潇潇要当个葡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要去当乞丐,哼!!潇潇要离家出走!!】
皇祖母,您是懂扎心的……
夏潇潇眼里挂着两行清泪,哭唧唧的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要惠贵妃抱抱。
痛,太痛了!!
为什么她都转世为人了,还是逃脱不掉上学堂的命运!!
为什么……贼老天,这个劫,她不渡了行不行?!
惠贵妃:????
崇文帝:????
夏墨言:????
听着夏潇潇内心的凄厉的哀嚎,三人无奈又头疼的扶了扶额。
即使是老百姓,有条件的人家就算是砸锅卖铁,拼了一条命也会送自己的孩儿到学堂读书认字。
偏生,潇潇却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