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家小奶包,公主她被读心了》 第1章 穿越 长乐宫。 “小声些,可别惊动了柳婕妤,小公主实在是对不住了,婢子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呢,小公主你就安心上路吧,要怪,你就怪皇后吧。” “怕什么,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即使我们把小公主悄悄弄死,在寻个由头说是诞下了死胎,也无人会怀疑。” 只见两名宫女神色慌张来到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身旁,抱起夏潇潇,紧绷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想要将她带出。 正值寒冬腊月,宫殿内的炭火早已燃尽,刺骨的寒意将襁褓中的夏潇潇给冻醒了。 肉嘟嘟的小脸蛋瞬间染上两坨红晕,小小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眼前一片混沌,耳边传来小声嘀咕的声音,她这是,在哪? 闻言,夏潇潇猛地睁开了眼睛,圆溜溜的双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并不算大的殿内静若死灰,摆设干净素雅,鎏金兽首香炉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 夏潇潇微微蹙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堂堂修仙界上古灵兽,在献祭自己的仙丹后以为会从此魂飞魄散,没想到竟然穿越了? 老天待她不薄,不仅让她穿越了,还是胎穿,一口热乎奶没喝着就要魂归西了,天杀的,真是“太好了”! 她如遭雷劈。 “呜哇哇哇!” 想她三万年来如何受过这等委屈,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藕节般的小手拼命地挥舞着,冷风大口大口地灌进她的喉咙里,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挣扎着。 清亮的啼哭声在寝殿内回响,吓得两名宫女脊背发凉,一时间慌了神,赶忙捂住了夏潇潇的小嘴。 【唔!放开,放开我!娘亲救命啊,有人要害你的宝贝女儿,你快醒醒呀!】 她还不想死,拼了命地嚎啕大哭,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柳婕妤虚弱地陷入了昏睡,而伺候她的宫人早被皇后找了个理由遣散了,此刻殿内只剩下皇后身边的两个宫女和啼哭不止的夏潇潇。 昏昏沉沉的柳婕妤还以为是在梦中,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道道稚嫩的奶娃娃的声音。 她悠悠转醒,强撑着身子坐起,嘶哑着嗓音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 孩子自打生下来她还未看上一眼,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给她暖暖。 “娘娘,小公主自打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您别伤心,奴婢这就将小公主带出去,免得沾染了晦气。” 宫女翠竹强装镇定,捂着夏潇潇的手颤抖着,指尖泛白。 “是呀,娘娘,您好生休息,若是让皇上知道您生了个死胎,怪不祥的,奴婢给您倒点热茶暖一下身子吧。” 另一名宫女兰香说罢,连忙朝着身后的翠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翠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娘亲,救我,我没死!她们在说谎,她们是皇后派来的,要对您的宝贝女儿下死手哇!】 夏潇潇小脸青紫,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脑瓜子嗡嗡的,仿佛看见了黑白无常在朝着自己招手。 她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祈祷,祈求老天保佑,她该不会真那么倒霉,来个人间体验卡又回去吧? 信女愿一生吃肉,只求换一命。 谁?谁在说话? 柳婕妤怔愣了一瞬,哆嗦着环顾四周,可殿内除了两名宫女和她的女儿以外,好像没别人了。 等等! 柳婕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把小公主抱来。” 她的话带着不可拒绝的命令,刚要抬脚踏出宫殿的翠竹愣住了,难不成柳婕妤发现了什么? “娘娘,小公主已经去了,您就让她安息吧,奴婢会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求他们为小公主选个好地方好好安葬的。” 翠竹心虚地别过了脸,不敢对视上柳婕妤的双眸。 “身为小公主的生母,她去了我这个做娘亲的都还没说什么,你怎的这般害怕。” 便是平日里不争不抢的柳婕妤此时也看出了异样。 这宫女她认得,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婢女,皇后身边的人怎么会在她的寝宫里? 【呜哇哇,娘亲,你总算醒了,千万不要相信她们的话,也不要喝那个姐姐端来的茶,茶里有毒,无色无味,一喝便会死翘翘啦。】 【咱娘俩真是惨,哎!天崩开局】 夏潇潇现在只是一个无法言语的小婴儿,只能在心底怒吼,干着急。 什么?茶里有毒! 夏潇潇的心声再一次传入柳婕妤的脑海里,她含水般的眼眸微转,只见兰香动作迅速地在给她倒的茶水中指尖轻轻一点,好些粉状的东西落入了茶杯中。 这次,她确信了,她真的能听到孩子的心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听到如此荒唐的事,但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她快步上前想要将夏潇潇抱在怀里,但翠竹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些,紧抿着唇,不愿放手。 一拉一扯间,夏潇潇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那翠竹竟狠心地掐着她的脖子,力气之大,恍惚间,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唇乌紫。 “娘娘,您就不要再挣扎了,让小公主安心上路吧。” 眼看夏潇潇就快要咽了气,柳婕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向翠竹的膝盖骨,疼得她龇牙咧嘴,瞬间倒地不起。 “别怕,别怕,乖宝儿,娘亲在这。” 柳婕妤将夏潇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双手颤抖,双腿还在发软,眼里泪光翻涌。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望着女儿那乖巧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十分讨人喜欢,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柳婕妤慈爱地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脸蛋。 她真是又惊又怕,望着地上的翠竹,一股无名火燃起。 “来人,大胆刁奴竟敢蓄意谋害皇嗣,这样歹毒的心肠留不得,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柳婕妤一声令下,殿外呼啦啦地涌进了不少人,面色严肃。 “娘娘,饶命,求您饶命啊,小的知错了,求您宽恕奴婢们吧。” 五十大板,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 “啪哒!”一声脆响,端着热茶小跑过来的兰香吓得慌忙跪地求饶,豆大的泪水砸落在地。 第2章 善变的皇后娘娘 滚烫的热茶撒了一地,再细看那上面竟漂浮着几许白色的泡沫。 “那好,只要你们说出是谁指使你们干的,本宫可饶你们一命。”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香和翠竹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神飘忽着,闷着头,挤不出一句话。 可她们还不想死! 但她们不能出卖了皇后,否则她们的家人性命都将不保,只能自己咽下这哑巴亏。 “拖下去。” 柳婕妤丝毫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在一声声鬼哭狼嚎中两人被硬生生的拖走了。 【娘亲霸气!】 夏潇潇咿咿呀呀地跟着叫唤着,小手欢快地拍了拍。 【活过来的感觉真好!只要娘亲不倒台,她们就有活命的机会。】 夏潇潇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一次感慨活着真不易。 在这深宫,尔虞我诈,人人自危。 柳婕妤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若是在迟一点,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呼吸滞了一瞬。 “小乖宝,娘亲叫你潇潇好不好,夏潇潇。你父皇暂时还未从围场打猎回来,待他回来,再让他亲自取名。” 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最后一次和皇上见面已经是十个月前的事了,或许皇上早已把她忘记了。 柳婕妤自嘲地笑了笑,拥着夏潇潇来到软和的床榻前,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夏潇潇似是听懂了般点了点头,满意极了。 望着眼前柔柔弱弱的美人,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忍不住挪了挪小身板,吧唧一口亲在了柳婕妤白皙的脸上。 【有娘真好!】 柳婕妤欣喜不已,回亲了一下她的小手,“潇潇,你放心,有娘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再经历这么一遭后,娘俩都身心俱疲,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 翌日,天刚蒙蒙亮。 柳婕妤身边的丫鬟双儿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长乐宫的大门,伺候着她们更衣。 昨晚她和几位小丫鬟还有一位嬷嬷,正在为柳婕妤诞下了公主激动不已,可好景不长,皇后身边的人突然将她们都叫走了,说是永安公主夜里睡得不安稳,让她们在门外守着,随时听候差遣。 她放心不下,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柳婕妤,可皇后身边的刘嬷嬷硬是拉着她干了一晚上的活,根本不给她机会。 趁着天色尚早,她赶忙找了个理由匆匆地跑回来了。 一路上,她处处提防着,生怕又有人将她唤了去。 “公主真可爱!” 双儿逗了逗夏潇潇,给她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红扑扑的小脸。 【呜,皇后娘娘是大坏蛋,他们让双儿姐姐一整晚都泡在积满雪的后花园修剪枝桠,双儿姐姐的手都长满冻疮了,好可怜。】 夏潇潇怜惜的眼神一闪而过,伸出粉藕般的小手拍了拍双儿的额头,似是在安慰。 冻疮?! 柳婕妤放下手中的热茶,将双儿的手拉过来瞧了又瞧。 只见原是葱葱白皙的双手此刻红肿刺痛,点点红色的疮在手上晃得显眼,好几处被抓破了,暗红的血滴冒了又止。 “你这手,是怎么弄的?”柳婕妤满是心疼。 双儿是从前在府中自幼时起便陪着她长大的,那时她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若不是有双儿陪着,她还不知道自己将如何熬过那寒冷又漫长黑暗的夜晚。 “娘娘,奴婢不打紧,只要您和小公主好好的,奴婢就满足了。”双儿慌忙将手背在身后,垂下了眼眸。 柳婕妤赶忙将一盒百草膏拿出来,正当她要说话时,门外,响起了禀报的声音。 “柳婕妤,安。” 来的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刘嬷嬷,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听说婕妤诞下了公主,命老奴带了好些东西给小公主,娘娘还特意让小厨房备下了午膳,只等柳婕妤您去了。” “好,我知道了嬷嬷,多谢皇后娘娘。”柳婕妤应道。 南诏皇后是六宫之主,即使知道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她们也不能抗旨不尊。 【完蛋啦,看来皇后娘娘眼见除不掉我,只能从吃食和服饰上下手了,她可真狠呀。】 【娘亲,你可要万万小心呀!】 夏潇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不过是想活着罢了,怎么那么难呢? 什么?!皇后竟要除掉她女儿? 她听得真真切切的。 柳婕妤深邃的眼眸眯了眯,连忙让双儿在皇后送来的东西上留个心眼,切不可大意了。 宫道长阔,冰冷的北风裹挟着细雪涌过身畔,丝丝缕缕的凉意直往人身上钻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凤栖宫,殿外大雪纷纷扬扬宛如鹅毛,殿中的火炉却烧的火旺。 身居高位的南诏皇后织金绣凤的衣袂长长的铺展在身后,葱葱白指细细摩擦着手中的汤婆子,柳叶秀眉,面若芙蓉,眼尾微挑,眉眼间自有一股端庄之气。 因这几日天气太过寒冷,所以皇后叫停了每日的请安,此时我殿内只有她们几人。 “参加皇后娘娘。”柳婕妤盈盈一拜。 “起来吧。”南诏皇后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哇,皇后娘娘伪装的真好,不愧是后宫最会表演的女人。】 夏潇潇望着皇后娘娘的面庞,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感觉。 “本宫听说你昨夜个儿诞下了小公主,本想去探望你来着,谁知本宫的永安一直哼哼唧唧的睡的不安稳,便没去成。” “柳婕妤,你,不介意吧?”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透着危险。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介意的。”柳婕妤恭恭敬敬地答道。 永安是大庆国第一位长公主,只比夏潇潇早了一个月出生,风光无限。 皇后膝下还有一位皇子,排名第三,此刻正陪着皇上在围场打猎。 “这便是小公主吧,快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双儿小心翼翼地将夏潇潇抱到皇后跟前。 柳婕妤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抿了抿唇,双手不安地搅着帕子。 瞧这皱巴巴的小脸,哪里比得上她的永安半点,她之前还怕这个孩子的到来会抢了她女儿的风头,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几个没用的宫女她已经命人秘密地处理掉了她们的家人,没人会知晓昨晚发生的事了。 思及此,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很快,夏潇潇白白胖胖的小腿立刻出现青青紫紫的痕迹。 第3章 巫蛊之术 “嗷!” 钻心的疼痛让夏潇潇圆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哇哇哭了出来。 【娘亲,疼疼,皇后娘娘在掐我,潇潇好疼。】 柳婕妤猛地一抬头,心也跟着颤了颤,“皇后娘娘,想必潇潇是饿了,臣妾这就带命乳娘带她下去。” 皇后在做什么? 平日里温婉和善的皇后娘娘竟然在掐一个无辜的孩子,她如遭五雷轰顶。 “也好,你们也饿了吧,快坐下来用膳吧。” 皇后眼里的阴戾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面上挂着淡如水的笑容。 双儿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夏潇潇,突然,一股暖流从包被里缓缓地流了出来,她,尿了! 皇后当场愣在了原地,神情茫然了片刻,表情一僵,脑袋里嗡的一声。 她,堂堂皇后,竟然被一个奶娃娃尿在身上了?!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该如何被他人耻笑。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跪地不敢直视皇后娘娘,怜悯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哼哼唧唧的奶团子身上,仿佛下一秒她将原地飞升。 层层细密的汗珠顺着柳婕妤的额头滑落了下来,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的小祖宗啊,可真是坑娘的一把好手。 “罢了,天色已晚,本宫还有事情要做,你且告退吧。” 皇后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臣妾/奴婢告退。”众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待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凤栖宫内,“啪!”一声清脆声响起,皇后伸手打翻了手边的五彩镂空云凤纹瓶,她气急了,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 皇后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意,气性翻涌,“小贱种!那孩子当真是粗鄙不堪,莫不是当众要与我难堪?” “娘娘您莫要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小公主还小,这些事情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控制的。”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上前伺候皇后更衣,弱弱的声音微不可查。 “呵,掌嘴!”皇后恶狠狠地剜了那小宫女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 长乐宫。 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寝宫,柳婕妤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还好皇后并未对她们发难。 夏潇潇一瞅见自己的娘亲,伸出两只奶呼呼的小手就朝着柳婕妤这边抓过来,小手在空气中抓呀抓。 柳婕妤赶忙抱过夏潇潇,仔细地查看着她小腿处的淤青。 只见那白嫩嫩的小腿处,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小腿周围蔓延,柳婕妤的心不禁揪成了一团。 “我的孩子。”她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心疼的直掉泪,“不疼不疼,娘亲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柳婕妤实在是想不通和善可亲的皇后娘娘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狠手。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潇潇不疼。娘亲你快看看压箱底里的薄棉被里藏着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了皇上的生辰八字……】 夏潇潇只恨自己不能言语,登时绷直了两条短短的小腿,伸手抱住了柳婕妤的脖子,撅起了小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什么?巫蛊之术! 这可把柳婕妤吓的够呛,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当今皇上最忌惮有人在皇宫里行使这些龌龊手段,上一个在宫里扎小人的官女子被发现后,皇上一怒之下命人拖下去砍了她的脑袋,尸首分离,草席一卷匆匆丢入乱葬岗,被路过的野狗啃食。 想到这里,她的脊背生出了一股寒意,瞳孔骤然一缩,不由得蜷紧了手指。 “双儿,你去内务府拿些新的床褥来,就说小公主太小受不住凉,需得换些新的棉褥。” “是。” 说罢,双儿快速地卷起旧被褥,从箱子里拿出一床新的薄棉被,铺在床榻上。 忽地,一个似稻草扎起来的小人掉落了下来,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上面的白条赫然扎着当今皇上的生辰八字! 双儿惊愕抬眸,颤抖着声音,“娘,娘娘,您快看这是……” 看到此物,柳婕妤心中渐渐涌上一层恐惧,倏地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这分明就是有心之人的诬陷。 “娘娘,这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咱们,我去禀报皇后娘娘,她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双儿气愤极了,焦急地跺了跺脚。 【双儿姐姐不能去呀,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她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若是去了,娘和我,还有殿内的姐姐们都将小命不保,排着队拿着等死的号码牌。】 夏潇潇咿咿呀呀地嘟囔着,肉肉的小手揪紧了柳婕妤的衣领。 “等等!” 柳婕妤一下子回过神来,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双儿,“此事莫要伸张,你且拿去后院烧了,这事我自有办法。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 寒冬料峭,即使柳婕妤穿的暖和,背脊还是生了凉汗。 思及此,她将夏潇潇放到了摇篮里,拿出那幅珍藏的刺绣品连夜赶制,最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滴鲜血染在成品上,好不醒目。 做完这一切,她将卷起薄棉被将刺绣小心翼翼地塞入,盖上了箱子。 夜深,晚膳时分。 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夏潇潇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着羊奶,其乐融融极了。 就当柳婕妤想动筷时,“哐当”一声,寝宫的大门被人用力地踢开了。 “来人,柳婕妤私自在宫里行使巫蛊之术,搅的后宫不得安宁,给我仔仔细细地搜查清楚了。” 刘嬷嬷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长乐宫,语气咄咄逼人。 “嬷嬷,我们家娘娘善良淳厚,不可能会做这出些事情,想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是说本宫栽赃陷害的你家主子?” 皇后娘娘一身墨蓝色裘狐踱步而来,面上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放肆,给我掌嘴。” “是!” 刘嬷嬷得了命令,苍劲有力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双儿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 第4章 识破计谋 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刺耳而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响。 “住手!” 正当刘嬷嬷第二掌准备落下时,一道低沉而温润的嗓音传来,带着不容小觑的威慑力。 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慌忙下跪行礼道,“拜见皇上。” 殿外,崇文皇帝身着玄色沧海龙腾长袍,腰间束着汉白玉金丝玉带,面色冷凝,眉眼间尽是帝王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背着双手踏雪而来,宽阔的肩上飘落了好些白雪。 “起来吧。”崇文帝眼眸暗沉,“皇后如此兴师动众可谓是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臣妾听闻柳婕妤不怀好意私自在宫里行使巫蛊之术,这才带人过来搜差一番。” 皇后心里泛着嘀咕,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声音?是我那便宜老爹回来了?呜呜~爹爹,娘亲是被冤枉的,爹爹要为娘亲做主呀!】 谁?谁在说话? 崇文帝眼里充满了差异,在他疑惑的瞬间,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中。 【虽然便宜爹爹长得有模有样的,但是脑子看起来却不太好使。】 好愁哦,万一这个智商遗传给她怎么办?! 夏潇潇不由得吐槽,小嘴嘟囔个不停。 他脑子不好使? 这倒是引起了崇文帝的注意,他寻声望去,只见奶娘手中抱着一名咿咿呀呀的小婴儿。 “这是我的女儿?” 崇文帝抬眼,他似是想起十个月前有人向他禀报住在长乐宫的柳婕妤有喜的消息,但那时他在忙着江南水患的事情,无暇顾及。 想到这,他愧疚地抱过孩子,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夏潇潇的小鼻子,一脸的怜爱。 只见襁褓中的奶团子粉雕玉琢,白白胖胖,月牙似的眉下一双明亮澄澈的双眼,宛若一汪清泉,笑起来梨涡点点,殷红的小嘴不停地吐着泡泡,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这孩子,确实比永安出生时长的好看。 永安刚出生那会儿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只,眉毛稀疏,嘴角耷拉着,嗷嗷大哭。 崇文帝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这孩子可有取名?” “回皇上的话,小公主还未……” 【爹爹,我有名字,我叫夏潇潇,我喜欢这个名字,潇潇不想改名字。】 “好,那便叫潇潇,夏潇潇,赐号常宁。”崇文帝笑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上竟然对小公主如此上心,看来这个女娃娃不简单啊。 角落里,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紧肉里,眼眸里闪着一层危险的精光。 她的永安自出生起还未得到皇上如此重视,那个贱人,她凭什么敢…… 半个时辰后,正在殿内翻找的侍卫在箱底的被褥中摸到了一张用石头压着的刺绣,兴奋地大喊道,“找到了。” “哦?”崇文帝的眉眼微挑,将那幅刺绣徐徐展开。 只见那上面赫然绣着象征吉祥的纹样,一旁为大庆国祈福平安的小字被鲜血染红,以表她的衷心。 “回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还望皇上明鉴。”柳婕妤眼眸微颤,跪的笔直。 “皇后,这就是你说的巫蛊之术?” 他抬眸,带着愠怒,狠狠地将绣品甩在了怔在原处的皇后脸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似锋利的刀刃,刮的皇后脸颊生疼。 “不,不可能……”皇后慌了神,喃喃道,“臣妾明明是听到……” “皇后娘娘,臣妾一直敬重您,您为什么要冤枉臣妾。”柳婕妤眼眸深处爬上一层水雾,眼尾泛红。 美人落泪,崇文帝这下坐不住了。 “不是的,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皇后双腿抖了抖,一下子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明明…… “回皇上,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嫉妒柳婕妤,这才设计陷害了她,求皇上看在皇后娘娘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怪罪她。 柳婕妤你个贱人,凭什么你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公平……” 登时,皇后身边的小宫女突然拔出怀中的剑,迅速地朝柳婕妤冲了过去。 【娘亲小心,剑上有毒,爹爹你快救救娘亲。】 夏潇潇急的两只小手胡乱在空中抓着什么,眉毛拧到了一块去。 有毒?! 说时迟,崇文帝抬起右脚用力踹向那发了疯的宫女背后。 “咣当”一声,刀刃落地,那小宫女猛的吐了一口血,额头撞向柱子,彻底昏死过去。 “大胆!”崇文帝气急,“来人,将此人带到慎刑司好好审问,还有你这个老刁奴,竟敢私自用刑,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皇上,求您饶命……”刘嬷嬷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仍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哇,爹爹威武,潇潇喜欢这个爹爹!】 【阿嚏!爹爹,潇潇好冷,娘亲的寝宫炭火不够,每晚都冷的直发抖,我可怜的娘亲。】 怀中的奶团子小短腿蹦哒了两下,打了个哆嗦。 “德喜,你多挑几个干活麻利的人到柳婕妤的寝宫,殿内的炭换成上好的银丝炭,一切吃食切不可怠慢了……” 崇文帝皱了皱眉,随即跟身边的公公张德喜吩咐道。 “起来吧。”他伸出手将跪倒在地的柳婕妤轻轻拉起,语气软和了几分, “朕很欣慰,你为朕生下了如此可爱的孩子,从前是朕对你不够上心,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尽管吩咐身边的人。” 崇文帝忽然想到这两个孩子都还未举行满月宴。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德喜,让内务府挑个好日子,为这两个孩子举办满月宴。” “是,奴才这就去。”德喜连连应道。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柳婕妤盈盈一拜。 瘫倒在地的皇后望着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的心,脸颊泛起一阵青一阵白,沉下了脸,眸光深深。 “朕改日再来看你们。”崇文帝移开不舍的目光,大踏步离开了长乐宫。 皇后娘娘愤愤地瞪了她们一眼,紧跟着转身离去。 【娘亲娘亲,娘亲亲亲,便宜爹爹这下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小家伙的双眸亮晶晶的,她这个爹爹貌似还不错。 第5章 满月宴 柳婕妤掩唇轻笑。 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娘亲贴,娘亲不怕,潇潇是天上的小灵兽,潇潇会保护好你和双儿姐姐的,谁都不能欺负了我们。】 夏潇潇小脑袋仰着,睁着大大的双眼,娇憨可爱极了。 糯糯的小奶音传入柳婕妤的耳里,她亲昵地将夏潇潇抱起,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好,我们潇潇是天上的小神仙,只要潇潇在,娘亲什么都不怕。” 另一边。 凤栖宫里,一片狼藉,碎瓷片清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 “贱人!贱人!贱人!”南诏皇后气急,手心被碎片狠狠划出一道道道血痕。 “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也敢跟我争!这个小贱人凭什么一出生就得到皇上的宠爱,凭什么!” 她的永安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双腿打着颤。 “娘娘,您别生气,说不定皇上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如果您倒下了,那我们多年的谋划可就毁于一旦了呀!” 刘嬷嬷刚挨了三十大板,此刻正被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宫女搀扶着,艰难地为皇后顺着气。 “对,嬷嬷,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我若是倒下了,咱们多年的处心积虑都要完了,我也会死的……” 南诏皇后拍了拍狂跳的心口,不甘地闭上了眼。 这一夜,南诏皇后睡的极其不安稳。 噩梦连连折磨着她,想发出声,却只能干巴巴地咧着嘴,好似被一团灵气扼住了喉咙。 ………… 时间一晃而过。 满月宴这天,整个皇宫喜气洋洋,就连平日里一直休养在梅园里不谙世事的太后也来了。 宴席上,觥筹交错,达官贵人之间推杯换盏,互相道着恭维的话,玉盘珍羞,舞女们衣袂飘飘,丝竹管弦,优美动人的舞姿将宴会推向高潮。 身居高位的崇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悠悠端起一杯酒,与身边面容慈善的太后碰了个杯,爽朗地笑道, “前阵子大庆国的长公主出生,天边祥云萦绕,如今宫里又多了一位公主,朕很是欣慰。今日是两位公主的满月宴,大家放开了吃喝,不必拘谨。” 前面四个都是皇子,这可把他愁坏了。 直到长公主的出现,他才缓了一口气。 虽不喜南诏皇后,但毕竟是第一个女儿,自然是要给她待遇好的,如今又多添了个女儿,自然是喜上加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举杯,贺喜道。 【娘亲娘亲,潇潇也想喝点小甜酒,吃肉肉,吃好多好多的肉肉。】 【呜呜,还是当灵兽的时候好啊,想吃啥吃啥,一口酒下肚,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夏潇潇看着白玉盘里那炙烤过的羊肉,馋的嘴角挂上了水晶吊坠。 天帝老爷爷,她不想再做小婴儿了! “好好好,等你再大一点,娘亲做肉肉给你吃。” 柳婕妤看着小家伙嘴角的晶莹透亮的口水哭笑不已,连忙吩咐奶娘将热好的羊奶喂给她。 “柳婕妤命可真好,一朝母凭子贵,听说皇上对这个小公主都爱不释手呢。”白贵人酸溜溜地猛灌了一杯酒,“啧啧,不知我们可否有这个好命咯。” “可是白姐姐小公主确实很可爱啊,你不觉得吗?连我都想亲她一口,白白胖胖的,像个小馒头。” 陈昭仪双眸亮闪闪的,搂着白贵人的手臂悄声道,“我也喜欢潇潇公主,我感觉她比永安公主可爱多了,要是我也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切!皇后娘娘才是最金贵的,永安公主也是自然,刚一出生皇上就给她赐了封号。 哼,她生了个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也不见得皇上有多喜欢。” 高答应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不屑道。 她入宫早,但因为家世不好,心眼高,一直和其他妃嫔相处不来,唯皇后马首是瞻。 宫里子嗣甚少,眼下皇后娘娘育有二子,柳婕妤育有一女,陈昭仪育有二子,因着从小身子体弱的原因,如今他们还被养在宫外的长青寺里,加上被杖毙的容贵妃育有一子,再无所出。 高答应这些年为了有孕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看到柳婕妤诞下了公主,嫉妒之心更甚,眼红了一瞬,眼底爬上一层深深的寒意。 这些话在南诏皇后的耳里很是受用,她端起白瓷酒杯,轻抿一口,嘴角扯出一抹讥讽,面上却得意极了。 被流光锦缎包裹着的永安许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顿时吓的嗷嗷大哭起来,声嘶力竭。 南诏皇后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只得让宫女春喜先将永安带了下去。 “妹妹们说笑了,永安哪有大家说的那么好,今日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咱们都应该开心才是。” 南诏皇后发话了,大家各自瞧了一眼彼此,默契地闭上了嘴。 “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落的和柳婕妤一同办满月宴,这我要说啊,有些人可不要太心高气傲了,免得哪天跌落泥潭不自知啊。” 姗姗来迟的女子踏着莲步,盈盈细腰中挂着一串银铃,每走一步,便发出悦耳的叮铃声,使得众人频频侧目。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老佛爷。臣妾来迟,还望皇上赎罪。”张美人盈盈跪地道。 “无妨,起来吧。”老佛爷应道。 张美人叩谢,缓步走到夏潇潇跟前,将早已准备好的金项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金灿灿的项圈沉甸甸的,把她的脖子往下压了压,闪着耀眼的光芒。 【金子!这个姨姨好大方,潇潇好喜欢!】 【不知道这个金子可不可以跟娘亲换一口肉肉吃。】 夏潇潇满意极了,双眼放着光,两只小手挥舞着去抓那项圈,沉浸在吃肉的快乐中,咯咯地笑出了声。 “潇潇,喜不喜欢,这是姨姨特意为你打造的,这小胖妞,可真招人稀罕。” 说完,张美人吧唧一口亲在了夏潇潇的小脸上。 “多谢张美人。”柳婕妤起身,连连道谢。 她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柳婕妤客气了。” 张美人说罢,自顾自地落坐,全然不顾南诏皇后愈发阴沉的脸色。 第6章 反派?!二皇子 “大胆张美人,竟敢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娘娘您可一定要惩治她呀!” 高答应早就看不惯张美人自视清高的模样,今个儿总算给她逮到了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我可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是墙头草就不起。”张美人淡淡道,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你……”高答应手指向她的手微微颤抖,“你,你胡说!” 说罢,她似想到什么,朝着张美人炫耀似的伸出纤细的手腕。 只见那白皙的腕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白玉雕花手镯,洁白晶莹,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瞧你,一定嫉妒坏了吧。”高答应满眼鄙夷,鼻朝天道。 南诏皇后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高应这个蠢货,稍微给点甜头就让人给收买了,有她在,不怕没人给本宫挨刀子。 眼见两人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南诏皇后笑了笑,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吵了。刘嬷嬷,将那温酒拿来,张妹妹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才是。” “是。”刘嬷嬷答道,将一杯温酒端到了张美人的面前。 【美人姐姐小心,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恶毒的老嬷嬷端来的酒里有红花,会使美人姐姐流下好多鲜血,小产而亡,可怜的美人姐姐。】 夏潇潇小手紧紧地握住了金项圈,小身板不安分地动了动。 此话落到柳婕妤的耳里,她猛地抬眸,打翻了手里的酒杯,在弯腰的瞬间,悄悄地绊倒了刘嬷嬷。 “啊!” 刘嬷嬷一声惊呼,温酒全撒向了正在气头上的高答应。 她想发火,但碍于是皇后身边的人,她只能默默咽下了这口气。 “时候不早了,诸位大人请回吧。”德喜公公高声道。 “臣等/臣妾告退。” 众人忙起身躬身行礼,齐齐退出殿外。 宴会结束,高答应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愤愤地瞪了一眼张美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张美人心里发着杵,脸色苍白,她好像听到了一道小奶音,可当她想去再听懂仔细些,那声音却时有时无,她不淡定了。 她有孕这事还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个声音是如何得知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她不敢再深究下去,踉踉跄跄地走在后头。 冬夜,天色阴沉,四周高墙红瓦皆覆上了一层白雪。 湿漉漉的青石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 “娘娘,雪大路滑,当心仔细脚下。” 双儿将夏潇潇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的包被,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行至一处偏僻的殿门前时,忽地,响起了藤条用力挥舞落下的“沙沙—”声,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呵斥声传来。 “你个小贱胚子,竟做起了偷东西的勾当,这是给满月宴所做的八珍糕,岂是你能染指的,给老奴我跪好了,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起来。” “桂嬷嬷,我们这样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好歹他也是皇子,若是被人发现,我们……” “我呸,关在冷宫里这么多年,不过是个不受宠没人要的弃子,就连宫里的狗都比他高贵。” 那人说完,不解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举起藤条狠狠地抽了下去。 “双儿,这里是哪里?” 柳婕妤望着额上的牌匾,“雪琼苑”。 这是……冷宫?! 【天呀,娘亲娘亲,这里是冷宫,里面关着的是二皇子夏墨言。二哥哥常年被宫里的下人虐待,吃也吃不饱,常年干粗活,呜呜呜,太可怜了!】 【这个二哥哥哥将来会被爹爹送去敌国当质子,将来会是超级大反派,带领敌国打败我们,血洗皇宫,潇潇也会被送去和亲,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呜呜!】 反派?! 二皇子! 和亲?! 一连串的心声砸的柳婕妤心下大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艰涩地嚼着这些信息。 “娘娘,这里好似是冷宫,听宫人们说这里以前住着一位容妃娘娘,刚入宫时与皇上琴瑟和鸣,好不恩爱。 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容妃娘娘被赐了一条白绫,就连二皇子也受到牵连,不久这里就变成了冷宫,据说到现在晚上还能听到容妃娘娘喊冤枉的声音。” 风声呜咽而过,似是在悲鸣。 莫非这地方真的有鬼?! “娘娘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里怪吓人的。”双儿害怕极了,哆哆嗦嗦道。 这时,屋里的声音渐渐停了,那人似是打累了,嘲讽道,“呵,果真是和你娘一样,不要脸的放浪货!” “我不准你说我娘,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身形瘦削的小小少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咬着牙逞强地站起身来,猩红着眼,使劲地抓住了那即将落下来的藤条。 【完蛋了,二哥哥今晚要被恶毒的老嬷嬷给打断腿了,呜呜,潇潇不要二哥哥受伤。】 柳婕妤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回过神来,一脚踹开了厚重的红漆门。 “你个小白眼狼,还敢顶嘴,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好歹。” 桂嬷嬷面目狰狞,双目怒瞪,将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丢下手中藤条,抽起地上的鞭子挥舞着狠狠地抽了下去。 “住手!” 一颗石子倏地打中了桂嬷嬷的手背,只听她痛呼出声,龇着牙,大声叫嚷着,“谁,谁干的,反了天了不成。” 柳婕妤面若冰霜,冷声道:“桂嬷嬷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宫里的主子,雪琼苑什么时候换了奴婢当家,嬷嬷可真是好生厉害。” 夏墨言诧异地抬起眼,墨黑色的眸亮了一瞬,紧盯着柳婕妤的背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有人,来救他了? 【娘亲贴贴,娘亲冲呀!】 夏潇潇咿咿呀呀地喊着,拍打着小手,愤愤地瞪着眼前的人。 “你,你是谁?”桂嬷嬷显然被吓破了胆,但依然强装镇定,“老奴我告诉你少管闲事,否则就算是……” “啪!”一声脆响,双儿干脆利落地扇了桂嬷嬷一个耳光,“大胆,看见娘娘还不快跪下。” 第7章 有哥哥了 身旁的小宫女拉了拉桂嬷嬷的衣袖,小声道,“嬷嬷,这位好像是柳婕妤,是小公主的额娘,还是皇上当前的宠妃,咱们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桂嬷嬷瞪大了眼,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布满老茧的手抓着柳婕妤的裙角,连连磕头。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娘娘来了,还请娘娘恕罪。” 其他三人紧跟着跪了下来,生怕再慢一秒下一刻便轮到自己。 “呵!”柳婕妤冷嗤,“嬷嬷说什么呢?饶了你?真是笑话!本宫觉得嬷嬷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不如这样吧,来人,将这蛮横的刁奴拖下去,以后你便去辛者库好好发挥你这身蛮力吧。” 辛者库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杀人”都不吐骨头之地。 听到此话,桂嬷嬷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倒在地,嘴里大喊着“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可无人理会她的呐喊,很快侍卫便将她带了下去。 【娘亲好棒呀,潇潇好骄傲!】 【太好了,歹毒的老太婆被带下去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下二哥哥不用再受欺负了,腿也保住了。】 襁褓里的奶团子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朝着愣神的夏墨言眨了眨眼,似是在说我的娘亲是不是很厉害? 柳婕妤抿唇笑了笑,她的女儿总是像个小天使一样温暖着她。 夏墨言:“……” 等等? 他好像能听到奶娃娃的心声。 夏墨言又惊又喜,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的他,此刻也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夏潇潇的小脸蛋。 嗯,这个妹妹,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哎,可怜的二哥哥,即使逃过了打断腿的命运,之后也会因为遭人诬陷而被爹爹打入大牢,阴暗潮湿的牢房让哥哥染上了风寒,还落下了严重的腿疾……】 【二哥哥想要反抗可却无人听他解释,甚至被铁烙烫伤,弄瞎了右眼,不久便被送往敌国当质子……】 夏潇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出小手拍了拍夏墨言的额头,似是在安慰,葡萄般亮晶晶的双眸露出丝丝惋惜。 现在的夏墨言还未彻底黑化,不过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却浑身伤痕累累。 日日遭受虐待,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矮了半个头,瘦削的身子似是被风一刮便能轻易刮倒。 夏墨言:“……” 他的下半生真的会如此凄惨吗? 夏墨言愣了片刻,忽地脸色苍白如纸,连连后退了几步,他不想死,更不想去当什么质子。 凉薄的风吹过夏墨言消瘦的脊背,他的心如坠冰窟,攥紧了拳头,双肩不由得颤了颤。 “是不是冷到了?” 柳婕妤眼里的心疼溢了出来,加速地解下湖蓝云烟绸缎斗篷披在夏墨言的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禅去了他肩上的雪。 “你若是不介意以后就跟了我,虽然我的位份并不高,但还是能保你吃饱穿暖。” 柳婕妤看出了他的顾虑,顿了顿,道,“本宫去求求皇上,相信皇上不会置之不理的。” “娘娘,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只是皇宫中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所有人都视我如灾星,父皇他,他不会同意的。” 夏墨言苦涩的笑了笑,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了他的全身,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流下来。 天地浩瀚,他不过是其中那最不显眼的浮萍,注定要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二哥哥,我的娘亲是世上最最好的娘亲,你跟了我们吧,这样潇潇也有了哥哥。】 【别看潇潇还是个奶娃娃,但是潇潇会保护好二哥哥和娘亲的!】 夏潇潇小手拍了拍胸脯,志在必得的模样。 软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夏墨言嘴角微微上扬,被这小奶团给逗笑了。 眼下,如果夏潇潇说的是真的,他要打破这悲惨的结局,只有抓住眼前柳婕妤这根救命稻草。 “娘娘,我……”夏言墨点了点头,“我愿意跟着您。” 【娘亲,太好啦,我有哥哥啦!】 柳婕妤毫不犹豫,吧唧亲了一口奶团子,笑道,“以后咱们潇潇也是有哥哥撑腰的人了。” 说罢,柳婕妤摸了摸夏墨言的头,“以后,你和潇潇都是我的孩子。” 柳婕妤牵起他的手,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外头风雪停了,零碎的星在夜空中发出微弱的光。 夏墨言忽然觉得柳婕妤的手很烫,灼烧着他的全身,鼻头一酸,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他好久好久未曾体验过这份温暖,牢牢地抓着柳婕妤的手,生怕来之不易的幸福再一次跑掉。 ………… 长乐宫。 双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的阳春面,眉眼带笑,“二皇子,这是娘娘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阳春面,您快尝尝。” 【二哥哥快尝尝,阳春面可好吃了,潇潇也喜欢,要是潇潇可以吃就好了。】 夏潇潇委屈巴巴地嘟囔了起来。 鎏金掐丝珐琅薰笼覆盖着锦缎,丝丝缕缕的白烟从四周的洞中飘出,暖气溢满了整个殿内。 夏墨言搓了搓手,墨眉一挑,夹起阳春面嘶溜嘶溜地往嘴里送去,直馋的躺在床榻上的夏潇潇鬼哭狼嚎地喊着。 可恶,她也好想吃!!! 看着这一幕,柳婕妤不禁笑出了声,弹了弹夏潇潇的脑壳,勾了勾唇,“咱们的潇潇真是个小馋猫。” 吃着吃着,夏墨言眼睑低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猛地站起身,扑进了柳婕妤的怀里。 再怎么样坚强,他到底也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一点点小恩小惠便打破了他筑起的高墙。 夏墨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擦去挂在鼻子上的鼻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谢谢娘娘,谢谢妹妹……” 屋里顿时被这气氛感染了,纷纷抹起了眼花。 正当殿内的四人哭的稀里哗啦时,德喜公公带着明晃晃的圣旨踏入殿内。 这,这是怎么了?看见圣旨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德喜公公愣了愣,不解地挠了挠头。 蓦地,柳婕妤怀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第8章 收养二皇子 “二皇子?德喜公公惊讶出声,“您,您怎么在这?” 夏墨言一顿,手足无措地擦去泪水,躲闪着德喜公公的视线,落荒而逃。 可却被柳婕妤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柔声道,“莫怕,你不必走,本宫自会向皇上解释。” 夏墨言迟疑了片刻,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公公,这么晚了,可是发生了何事?”柳婕妤不解地问道。 【娘亲娘亲,这是爹爹要给你封妃来了呀,潇潇要抱紧娘亲的大腿,跟着娘亲天天有肉吃!】 想到有甜酒好肉吃,夏潇潇就高兴的不得了。 德喜公公笑了笑,将圣旨展开,高声道,“娘娘,大喜呀,皇上要晋升您的位份。” 看着那闪着金光的圣旨,长乐宫内的众人又惊又喜,柳婕妤整了整衣襟,带着众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柳氏,贤良淑德,才貌双全,诞下公主有功,为皇室添丁,特晋封为正三品贵嫔,赐号“惠”,以表朕之喜悦,钦此!” “惠嫔娘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接旨。” “臣妾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婕妤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德喜公公手中的圣旨,从天而降的惊喜几乎要将她淹没。 “惠嫔娘娘,皇上还让咋家挑了好几个手脚干活麻利的宫女和太监,任您使唤。 皇上说呀,您以后只需照顾好小公主,若是有其他需要的地方,娘娘只管开口。” 说罢,德喜公公拍了拍手,三个小宫女和一个太监齐齐步入殿内,朝着惠嫔恭敬地福了福身。 “真是有劳公公了。”惠嫔朝着双儿使了个眼色,“还不快送送德喜公公。” 只一个眼神,双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快步走向德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金丝线绣成的荷包,笑道,“我家娘娘十分感谢公公的照顾,一点点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德喜公公连连拒绝,却又在众人不经意间快递将荷包收入囊中,脸上的褶子随着笑容堆积了起来。 “惠嫔娘娘客气了,那咱家就先告退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咱家回话呢。”德喜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长乐宫。 这个惠嫔倒也实在,出手也大方。 德喜掂量着手里的荷包,沉甸甸的,足有十两碎银子,还有一个玉兰雕花玉佩,笑的牙不见眼。 虽然晋升的位份不算太高,但她也知足了,足以看出皇上并不讨厌她。 惠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墨言,这孩子着实可怜,不如趁此机会向皇上坦白吧。 “你们都先下去领赏吧,本宫乏了,暂时不需要伺候。”惠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是,多谢惠嫔娘娘。” 众人听到有领赏,欢喜的退下了,直夸她是个大度的好人。 【娘亲贴贴,潇潇好开心,看来这个爹爹并不是一无是处。】 夏潇潇咿咿呀呀地喊着,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求抱抱。 惠嫔抿唇笑道,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她,“谁家小宝整天求娘亲抱抱呀!” 【是我,是我,潇潇是娘亲的头号小铁粉。】 夏潇潇亲昵地蹭了蹭惠嫔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不料困意来袭,她晃悠着小脑袋,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睡梦中还不忘舔了舔唇,好似真吃到了香喷喷的肉肉。 翌日。 御书房。 淡淡的檀木香在屋里萦绕,斑斑点点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外射入,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方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一道紫檀嵌石插屏风隔断了外面谈话之人。 “臣妾参见皇上。”惠嫔恭敬行礼道。 双儿怀里抱着夏潇潇朝着屏风内的皇上福了福身。 听到来人的声音,正在批改奏章的崇文帝缓了缓,连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惠嫔。 “今日来可是想朕了?” 崇文帝牵着惠嫔的手坐下,撩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一双墨色的眸子似有暗流在涌动。 “回皇上的话,臣妾今日来是想求皇上一件事情。” “哦?可是发生了何事?”崇文帝疑惑不解。 【臭爹爹,娘亲是想跟爹爹商量着将二哥哥接到自己身边抚养,二哥哥在冷宫里整天被恶毒的人虐待,实在是太可怜了,潇潇不要二哥哥过得这么惨。】 二哥哥? 潇潇口中的二哥哥莫非是二皇子夏墨言? 经夏潇潇这么一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自从容妃去世后,他好像许久没见过自己的二儿子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皇上,臣妾昨个儿夜里在回寝殿的路上路过雪琼苑,听见里面有孩童的声音,经下人说起,才知原来是二皇子。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实在可怜,臣妾想着要不就让他来到长乐宫来,这样潇潇也多了一个哥哥。” 惠嫔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秀眉轻皱,害怕皇上因着容妃的事情儿而拒绝她的请求。 按理说,二皇子应养到皇后名下,可皇后如今一颗心都扑在永安公主身上,加上后宫嫔妃甚少,所以宫中的孩子大多数都由自己抚养。 【爹爹,您就答应娘亲吧,潇潇也想有个哥哥。】 听着夏潇潇撒娇般的心声,崇文帝一颗心都化了。 当即点头,爽快道,“那孩子也确实是可怜,额娘没了也没个庇佑,朕允了。” 惠嫔眼底掠过一抹亮色,立即福身道,“臣妾多谢皇上。” 崇文帝抱过夏潇潇,逗弄了一会儿,直到她哇哇地哭了出来,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她们离开。 从御书房出来,已是傍晚。 正当三人路过御花园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们。 “惠嫔娘娘,我家小主听闻娘娘升了位份,想要邀请娘娘一同前往涟漪湖说说话。” 来人正是高答应身边的小宫女落梅。 “娘娘,小公主有奴婢伺候,您放心去吧。” 惠嫔“嗯”了一声,犹豫着随落梅前去。 当夜,长乐宫突然冒出滚滚浓烟,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烧的正旺,火势之大,黑烟熏的前来救火的众人连连捂着口鼻一阵后退。 第9章 走水 一时间谁也不敢靠近。 只听得有人大呼,“长乐宫走水了,快快救火!” 火势蔓延,熊熊烈火吞噬着长乐宫,夏墨言眼底爬上一抹猩红,疯了般往里冲。 “二皇子,万万不可啊,火势太大了,您进去会受伤的。” 两个宫女死死地按住夏墨言,焦急地劝道。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潇潇还在里面,她还那么小,她会没命的。” “小公主福大命大,她一定会没事的,二皇子您别太担心了。” 夏墨言拼了命的挣扎,可奈何力气太小,架不住宫人们的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大火在燃烧。 涟漪湖处,往日清澈的湖水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惠嫔和高答应端坐在亭内下着棋子。 惠嫔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还没恭喜姐姐晋升妃位,瞧我这榆木脑袋,就连贺礼都没准备。听说姐姐素日里喜爱吃梅花香饼,这是妹妹今日特意早起亲自做的。” 高答应一边说着,一边将糕点拿起放到惠嫔面前,笑道,“姐姐,若如不嫌弃,还请尝尝妹妹的手艺。” “高答应客气了。”惠嫔不咸不淡地答道。 惠嫔夹起梅花香饼咬了一小口,梅花的芳香瞬间在嘴里化开,可心里的忧愁未减半分。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一会儿,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道,“娘娘不好了,长乐宫走水了,二皇子硬是要闯进去,您快去看看吧。” “啪嗒”一声,手中的梅花香饼掉落在地。 闻言,惠嫔身形一颤,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她喉间干涩,再也顾不上其他,慌忙跑了出去。 她的潇潇,她的女儿还在里面,不可以,不可以,谁来救救她的女儿! “柳氏,别以为你生了个孩子就能凭借这个高枕无忧,你别太得意,不属于你的别肖想。 呵呵,我就是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幸福彻底毁在你眼前,我入宫比你还早,凭什么你先比我一步飞上枝头,山鸡永远是山鸡,变不成凤凰……” 此时站在亭中的高答应眼里充满了妒忌,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丝阴冷,宛若毒蛇。 长乐宫内。 火舌一点点逼近夏潇潇的小摇篮,双儿将她哄睡后便不见了踪影。 身旁的火焰将她团团围住,窜天的大火直往她上头的柱子冒去,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砸翻她的摇篮床。 夏潇潇小手艰难地捂住口鼻,两眼一翻,被浓烟呛的直咳嗽。 天杀的,谁能来救救她! 片刻间,小脸被浓浓的黑烟熏的像只小花猫,她眨了眨大眼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再见了娘亲,再见了二哥哥,再见了便宜爹爹,再见了人间。】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一名女子麻利地抱起夏潇潇,用一块黑色的布蒙住了她的脑袋,一路警惕地向后院跑去。 只见那女子鬼鬼祟祟地来到一处角落里,黑暗中正有个人戴着斗笠,时不时探出头,万分焦灼地等待着。 “怎么磨磨唧唧的,你可快点,别让人给发现了,事成之后小主自会放了你的妹妹。” 说罢,他粗鲁地直接上手抢过夏潇潇,不悦道。 咦?她没死? 这里是哪里? 面前的人又是谁? “放心吧,我一路都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的。”那女子答道。 “呵,你知道就好,这是高答应给你的赏赐,事成之后你带着你的妹妹马上离开这里,这事儿谁也不能透露,否则……”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离开。” 那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紫色的布袋,丢给了那女子,斗笠下的眼神带着警告,“你知道后果就好。” 随即,脚尖轻轻一点,飞速翻身出墙。 就在女子带着年纪尚小的妹妹准备逃走时,半路突然杀出四五个壮汉将她们团团围住,壮汉抽出准备好的尖刀,刀刀致命,将她们姐妹二人送上了黄泉路。 事情办妥后,神秘人带着夏潇潇上了一辆颠簸的马车,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直晃的她想吐奶。 脑袋上蒙着一块黑蒙蒙的布,夏潇潇看的不太真切,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隐隐约约间只看到了那神秘人斗笠下蜿蜒可怖的刀疤。 这是要将她带去哪里? 她伸出两只粉藕般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呕”的一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些东西涌上喉咙,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那神秘人一身。 “啊!”神秘人一声惊呼,用力地拍了拍马车,咬牙切齿道,“停下,快停下,这奶娃子竟然吐了我一身,等下人牙子上门就老实了。” 马车停在了茶馆处,神秘人将夏潇潇带到了一处偏室。 不多时,一个年约三巡,满脸横肉的黄脸大汉子,佝偻着腰谄媚地走了进来。 见到夏潇潇白白嫩嫩的模样,虽然脸上被烟熏的有些黑乎乎的,但人牙子还是一副捡到宝贝了的欣喜模样,他还未曾见过有哪个小奶娃这般可爱娇俏的模样。 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大人,情况小人都了解清楚了,一定按您的吩咐,保证将小公主送的远远的,再也回不来,谁也别想找到她。” “嗯,你倒是个机灵的。” 神秘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身上那一团浆糊,嫌弃地撇撇嘴,“你看着她,我去换身衣裳。” 说完,不等那人反应,一个闪身便出了不见了踪影。 幽暗的屋内,只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合着这几人大费周章,竟是要将她发卖吗?! 夏潇潇苦恼地摇摇头,穿来之前没人告诉她当公主也是十分高危哇。 光是活着,她已是拼尽全力。 “呜呜哇哇哇——” 想着想着,她放声大哭了起来,使劲儿地扑腾着,希望能引起隔壁人的注意。 就在那神秘人将她带进来时,夏潇潇左顾右盼,只听得隔壁的雅间,传出一男子温柔磁性的嗓音。 “喂,小祖宗,你,你别哭啊……” 人牙子手足无措地想要捂住她的嘴,夏潇潇没长牙的小嘴啃在那人的手上,带着点咸味,她呸呸了好几下,哭的更大声了。 第10章 夏潇潇不见了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快别哭了……” 人牙子七手八脚地捂住了夏潇潇的小嘴,生怕惹来那神秘人阴鸷的目光,直叫他背后发凉。 “小祖宗别急,待去到那深山老林,背靠荒土的时候,可有的你哭的。” 人牙子咧着一口黄牙,盯着夏潇潇做着发财的美梦。 “别废话了,带她走。” 那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丢给人牙子一锭银子,催促道。 “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人牙子麻利地收下银子,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瞅了瞅四周,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抱起夏潇潇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隔壁可是有娃娃在哭?” 小小少爷半倚着斜躺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晃悠着手中的茶盏,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慵懒出声。 “回王爷,隔壁好像是有个奶娃娃在啼哭。” 身穿一身墨黑色衣袍的男子答道,“可是扰了王爷的雅兴?属下这就去让他们小点声。” “也罢,去吧。” 牧衡抿了一口茶,这哭声确实是有些吵了。 “是。”得了命令,高武转身便来到了偏室。 只是高武刚踏出门槛,那人牙子神色匆匆地在他面前快步疾走,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夏潇潇被闷得喘不过气来,不舒服的在人牙子手中挣扎了半天,小手扯落了腰间上的吉祥青岁玉佩。 “叮当”一声,玉佩掉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将高武的视线从两人的身上吸引了过去。 “这是?这纹样像是宫里贵人才有的玉佩,怎么会从一个小奶娃身上掉下来?” 高武疑惑地看向眼前匆匆而过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 莫非这小娃娃是宫里的人? 【咦?这不是王爷身边的侍卫高武吗?呜呜,高武哥哥救命,潇潇要被人牙子发卖了。】 突地,正慢悠悠品茗的牧衡和高武听到一声稚嫩的小奶音,可周围并没有人在说话,那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奶娃娃的声音吧? “站住!” 高武一声厉喝,吓得人牙子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额头上渗出层层细密的汗珠,沿着鬓间处那黑黄的发丝流了下来,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奶奶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人牙子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的汗,却不料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高武见状,立即闪身来到那人牙子身后,一掌便将那人牙子劈晕了过去。 在那人牙子晕倒的瞬间,夏潇潇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被抛了出去,她顿时瞪大了惊讶的双眼。 抛向空中的刹那间,夏潇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害怕地闭上了眼,希望落地时还能保留她一个全尸。 登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过,将夏潇潇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呀,原以为死定了,竟是牧衡小王爷接住了潇潇,娘亲说要有礼貌,潇潇谢谢牧衡哥哥。】 “……” “???” 牧衡这下更是震惊了,如遭五雷轰顶。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夏潇潇,一定是昨个儿夜里背书背傻了,竟然听到了眼前小奶娃的心声! 【牧衡哥哥虽然天资聪颖,武功了得,可却屡屡碰壁,时常遭人暗算,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本应是富贵一生,大有作为的命格,却被有心之人调换,活不过十岁这年,实在是太可惜了……】 牧衡七个月会说话,三岁便能作诗,太后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爱屋及乌,一出生便将他被封为了摄政王。 夏潇潇仰着小脑袋惋惜地摇了摇头,天妒英才,牧衡实在是太可惜了。 活不过十岁这事他是知道的,可这个奶娃娃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竟不知还有他命格被调换一事…… 到底是谁想要害他于非命?! 牧衡的思绪渐渐飘远…… 在他出生时便有一位云游四海的老道长登门拜访,断言他活不过十岁这年,需得与命格硬的人镇住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老来得子的老王爷自然是不舍得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便早夭,于是在牧衡三岁时便将他送入宫中,在天子的脚下或许还能苟且活着。 牧衡眼里的迷茫更是加重了几分,脸色煞白,忽地,喉间猛地咳出一口血,少有的失了态。 如今他已八岁,身子每况愈下,这些年寻遍了无数的江湖异士也无药可解。 “王爷,您没事吧?” 高武立刻拿出帕子擦了擦牧衡嘴角的血渍,眉头一皱,满是担忧。 牧衡摇了摇头,难掩眼底一片凄凉。 “对了王爷,这是刚才从小奶娃身上掉下来的玉佩,这奶娃娃身世不简单啊,说不定是宫里的人。” 高武将刚才捡到玉佩展示在牧衡面前,似是想到了什么,哆嗦着开口,“王爷,您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刚才明明听到了一声奶里奶气的娃娃音,可现在却又听不着了,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没有,你幻听了。” 牧衡淡定地说道,将那玉佩拿在手里端详。 【呀,这是娘亲给潇潇的满月宴礼物,娘亲说过这个玉佩会保护潇潇平安的。】 【娘亲知道潇潇不见了一定着急坏了,不行,我要回宫。】 夏潇潇肉嘟嘟的小手揪了揪牧衡的袖口,小脸皱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向稳重的牧衡顷刻之间被这小家伙的星星眼折服了,将玉佩系好在她的腰间,淡淡开口,“高武,我们回宫,将那人牙子也一并带回。” “是,王爷。” 高武轻挑黑织金幕帘,搀扶着牧衡上了早已备好的繁贵富丽的马车,马车外头挂着“牧”字的旗帜,一路稳稳当当地行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 长乐宫。 火烧了一夜的长乐宫在宫人们相互传递泼水之下,总算是将大火浇灭了,曾经华丽的寝宫在此刻化为一片废墟,灰烬在风中悠悠飘起。 一刻也等不及的夏墨言飞快地冲了进去。 夏潇潇还在里面,她一定怕急了,小家伙还不会说话,甚至还不会走路,她会不会恨哥哥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潇潇,潇潇,夏潇潇,哥哥来了,你在哪里?” 夏墨言疯了般用手使劲扒拉着残垣废墟,即使手上早已血迹斑斑也不曾停歇。 不多时,侍卫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搜查着长乐宫的每一个角落。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小公主她,她不见了!” 听到小宫女焦急的声音,惠嫔脑海里理智的弦顷刻间崩塌了,干涩的唇喃喃道,“什么叫不见了?” 第11章 发现端倪 什么叫不见了? 她的女儿怎么会不见了呢? “胡说,我的潇潇还好好的,我的潇潇还在等我,不是的,肯定是你们骗我的!” 惠嫔宛若癫狂地干笑了几声,身形摇摇欲坠,胃里一阵翻涌,唇边缓缓溢出了黑色的血迹,下一秒,她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啊!”小宫女吓的失声尖叫,“快来人啊,娘娘吐血晕过去了!” 没了主心骨,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姗姗来迟的崇文帝在听说长乐宫被烧毁后,撇下南诏皇后独自一人面对残羹冷饭,从风栖宫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太医,快传太医。”崇文帝着急地喊了声,弯腰抱起惠嫔大步走向重华殿。 夏墨言抬眸的瞬间,便看见自己的父皇抱着惠嫔大步流星地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石块,心急如焚地跟了上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崇文帝如此心急,在夏墨言的记忆里,还停留在他额娘病重的那次,父皇也是这般模样。 轰隆隆——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声闷雷炸响在天地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大庆。 冷风横扫着街道,点点飘雪在雨中被风卷起,寒气愈发逼人。 马车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行驶,夏潇潇软软地趴在牧衡的肩头,好闻的木松香侵入她的鼻尖,她顿感安心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上的行人踏着雨点匆忙避雨,街道上深浅不一的水洼将马车逼停。 “高武,怎的停了?” 车厢内的牧衡被这突如其来的急停震了震,身子向前一倾,差点护不住襁褓中的夏潇潇。 “王爷,应是车轱辘被深深的水洼卡住了,马儿费了好大劲仍是动弹不得,属下这就下去看看。” 高武说完,旋即下了马车,不解地来到马车后头察看了起来。 正当高武想要将车轱辘抬起来时,一只沾满血印的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靴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救救我……” 高武自幼习武,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十分敏感。 他眼神凌厉地扫向前方,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刀尖缓缓地挑起匍匐在地的那人凌乱的发丝,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身上泥泞不堪,混合着血水顺着她的额前流了下来。 这人看着年龄并不大,应当是个小姑娘。 身后几个全副武装追过来的黑衣男子见情势不妙,其中一人朝着他们的马车扔了一个闪着银光的飞镖后,纷纷四处逃散开来。 “咻”的一声,飞镖划过长空,直朝着马车内的夏潇潇而去。 牧衡敛下眼眸,眸色沉沉,绷紧了嘴角。 就在飞镖即将落在夏潇潇的后背时,牧衡伸出修长的手指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镖头,同时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他掀开帘子,缓步下了马车。 “王爷,您没事儿吧?”高武当即跪地,“属下办事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老王爷特意把他从暗影兵中调到牧衡的身边保护他,可他却差点护不住主子,当真是该死。 若是牧衡出了什么事儿,他也绝不苟活。 “无妨。” 牧衡怀里的夏潇潇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皱了皱眉头,小嘴嘟囔着,似是表达她的不满。 【咦?这不是把她偷抱出来的那位姐姐的妹妹吗?】 【哎,姐妹俩好惨,姐姐被刺杀,妹妹靠装死才逃了出来,可还是被坏人发现了,要将她们赶尽杀绝呢。】 偷? 她竟是被偷出来的?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青天白日在皇宫里将奶娃娃偷走卖给人牙子! 牧衡挑眉,扭过头看向地上的女子,目光带着审视。 【没猜错的话,那位姐姐的手里还攥着一个墨紫色的布袋,那布袋原是高答应给她姐姐偷走我的报酬,高答应以她妹妹的性命做要挟,被逼无奈之下才将我偷走了。】 夏潇潇趴在牧衡的肩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逗得两人直乐呵。 【妹妹为了给姐姐报仇,趁人不备,硬生生掰开她的掌心,从她的手中将那布袋藏在了自己的手里一路逃跑到这里来……】 竟是如此! 牧衡心下一凛,掰开那倒地女子的掌心。 果然,一个墨紫色的布袋露了出来,若是仔细辨认,还能看出布袋的边角处绣着一个小小的“高”字。 “高武,将这女子带去客栈,再请个郎中来给她瞧瞧,此人一定与刚才那伙人脱不了干系。”牧衡冷声道。 “是,王爷。” 高武办事向来麻利靠谱,当即便将那来历不明的姑娘送到了附近的客栈,请了郎中前来为她诊治,随后吩咐小厮去请个婆子来照顾那姑娘。 “王爷,事情都办妥了。”高武回禀。 “好,留着那姑娘还有用处,眼下我们先赶往皇宫,许久未见自己的孩子,这娃娃的娘亲该着急了。” 【呀,牧衡哥哥真厉害,不愧是被大家从小夸到大的聪明脑瓜子,不过牧衡哥哥是怎么知道那小姑娘手中会有一个布袋呢?】 牧衡唇角微微上扬,渐渐荡漾开来,深邃的眼眸中带着笑意。 一行人继续踏上了回宫的路。 重华殿内。 太医紧皱着眉头,捋了捋灰白的胡子,半晌,颤着声音道,“皇上,惠嫔娘娘情绪波动太大,受到的打击颇深,气血上涌,这才导致了娘娘突然晕厥。” 太医顿了顿,又道,“娘娘的体内脉象错乱复杂,有一异物在体内游走,恐怕娘娘是中了毒,此毒十分狡诈,若是两日内找不到解药,只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中毒! 崇文帝大怒,“好好端的怎么会中毒?朕命你两日内找到解药,否则提头来见。还有小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失踪了?给我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就不信,竟然还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腌臜事!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宫人们大气不敢喘,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微臣这就去。” “中毒?怎么会……潇潇还失踪了……” 站立在一旁的夏墨言满是诧异,心底惴惴不安。 双儿神色惶恐地一路小跑到殿前,声泪俱下, “皇上,娘娘自从被高答应身边的宫女落梅叫走后,长乐宫便着了火,小公主也不知所踪,事发蹊跷,皇上,求您为娘娘做主啊!” 第12章 东窗事发 双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被御膳房的人喊出去问了好一会儿话,悲剧就发生了。 那人还特意拉着她的手,说了许久的话,硬是拉着不让她离开半分。 若不是她回来的途中听到两位宫人的议论,她还不知长乐宫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现如今,自家娘娘中了毒昏迷不醒,小公主也下落不明,长乐宫又被大火烧毁了,双儿越想越悲凉,恨不得一头撞柱。 这时,殿外响起了一声通传,“皇上,摄政王来了。” “哦?牧衡?他来做什么?”崇文帝摆摆手,嗓音透着疲惫,“罢了,让他进来吧。” 得了允许,牧衡抱着一脸恹恹的夏潇潇缓步走上前,高武则在后头一手抓起人牙子的腰间的布条拖着他往殿内走。 “潇潇!” “小公主!” 众人皆是一惊,摄政王怎么会抱着夏潇潇呢? 夏潇潇本就饿的眼冒金星,这会儿子边上呼啦啦围着一群人,她露出生无可恋的微笑,无心应对,小肚子不满地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 【爹爹,潇潇好饿,潇潇饿,潇潇要吃肉肉!潇潇圆鼓鼓的肚子都瘪下去了……】 夏潇潇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撅起了小嘴,圆圆的脸蛋气鼓鼓的。 “小丫头饿坏了吧?来人,快将羊奶端上来,先给小公主喝了。” 奶娘应了是,连忙将夏潇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喝下。 看到夏潇潇一脸享受的喝奶的模样,众人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还好小公主没事,要不然他们人头不保啊! “牧衡,潇潇怎么会在你那里?” 崇文帝撇了一眼地上的人牙子,疑惑道,“这又是?” 【傻爹爹,这是人牙子,他们趁着大火无人顾及趁乱将潇潇偷了出来,准备将潇潇给卖了,要不是遇到了小王爷救了潇潇,恐怕潇潇早已回不来了……】 崇文帝:!!! 怪不得这人一副小人的嘴脸,原是人牙子,还要将他的女儿卖掉,实在是可恶至极! “牧衡在回宫的途中发现一贼人怀里抱着一个奶团子,东张西望的样子实在可疑。一番盘问之下,得知奶团子竟是小公主,牧衡不敢耽搁,赶紧将她送了回来。” 牧衡脸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的本事又长进了。 高武踢了一脚那人牙子的屁股,附和道,“是呀是呀皇上,此人长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还是个人牙子。” 昏倒的人牙子摸了把被打肿的脸,呻吟了好半响,才从地上爬起。 恍惚间,他似是察觉到四周射过来的一道道充满杀气的目光,似是要将他射穿,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头一点地,继续装晕了过去。 “嗯,你们说的有道理,把他给朕泼醒,朕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居心,竟敢对一个小娃娃下手!”崇文帝眉心跳了跳。 敢伤害他的女儿,这不是啪啪打他的脸吗? 不一会儿,两个太监提着一桶水,“哗啦”一声,泼向了正在装晕的人牙子身上,冬日的水刺骨寒凉,他哀嚎一声,跳了起来。 殿内极尽奢华的装饰让他目瞪口呆,眼前的人穿着明黄色的衣袍,面目严肃,在细看他人,身上的衣裳光彩夺目…… 完了,人牙子一瞬间瘫软了下来,他这是冒犯到贵人了呀! “看见皇上还不跪下,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呀。”高武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人牙子的腿肚子,疼的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皇,皇上……”人牙子慌了,硬着头皮道,“小人就一做生意的,不知哪里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跟小人计较……” “哦?做生意?那你倒是说说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小人,小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做的生意不足挂齿……” 听罢,崇文帝踱步转身,将吃饱喝足的夏潇潇抱在怀里,一步步朝人牙子靠近,满是愠怒,“你可知你准备做的“生意”是我大庆国的二公主,也是朕的女儿。” “这……”人牙子匡匡磕头认错,“小人实在不知道这是小公主,没有同伙,全是小人的错,还望皇上恕罪。” 【咦,这人牙子倒是会演,要是爹爹知道主谋是高答应,还是自己的后宫嫔妃,估计会很难接受吧……】 夏潇潇满脸愤慨,挥舞着小拳头着急地喊着,默默地朝便宜老爹崇文帝翻了个白眼。 【娘亲是吃了高答应做的梅花香饼才会中毒昏厥的,高答应那里有解药,爹爹你快看看娘亲……】 【还剩下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找不到解药,我可怜的娘亲就要离潇潇永远而去了,潇潇不要娘亲离开……】 三人的目光带着惊诧,齐刷刷地看向了正躺在榻上的惠嫔。 只见她早已脸色铁青,原是肤如胜雪的肌肤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身如枯槁,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点流失。 太医不是说还有两天的时间吗?怎么会这么快…… 不好! 眼看情形十分危急,夏墨言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父皇,此事好生奇怪,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还请父皇彻查此事,以儆效尤。”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再不说就拔了你的舌头,割了你的耳朵,砍了你的脑袋!” 高武一阵威逼利诱,亮出手中的佩剑直指向了人牙子的喉间,锋利的刀尖割破了他的皮肤,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人牙子只感觉腿间一阵暖流,骚味弥漫,什么都招了。 “皇上,是一个神秘人指使小人做的,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小人那日偷听到他背后的主子姓高,好像叫什么高芷柔,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了……” 等等,高芷柔??? 这不是高答应的名字吗? 还真让潇潇说对了! “查,给朕好好查,来人,将高答应给朕带上来!” 崇文帝一声令下,夏墨言和牧衡带领一群侍卫直往后宫而去。 两人虽然年龄尚小,但做事素来稳重,让他们去崇文帝还是很放心的。 竹雅轩内,高答应正在气定神闲地绣着鸳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哼唱着歌谣。 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放声大笑起来,眼里淬满了恶毒。 随着人牙子将事情一件件抖了出来,高答应东窗事发,她的计谋也藏不住了。 第13章 解药 “再过半个时辰,惠嫔将香消玉殒,再也不复再这世上,真是可惜呀,惠嫔你终究还是败给了我。” 高答应葱白玉手打开一旁的珠宝盒子,拿出白玉小瓷瓶,晃了晃里面的丹药,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怎么办呢,惠嫔,就连太医都被我收买了,没有解药,不久你将全身溃烂,七窍流脓而亡,死前也不得安生。” 正当高答应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全身黑衣装扮的男子推开雕花镂空窗轻巧地翻进了竹雅轩。 惊得高答应冷汗连连,慌忙将白玉瓷瓶藏进了衣袖里,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你怎的来了?可别叫人发现了,否则咱俩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高答应看到来人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了,我要你办的事情可办妥当了?” “回禀主子,事情已办妥当,那姐妹俩已送上了黄泉路,死得透透的。小公主也顺利地交到了那人牙子手里,想必这会儿已经在被卖掉的路上了。”神秘人应道。 “好,做的不错。”高答应轻蔑一笑,“事情交给你我放心,这里暂时用不到你,先退下吧。” “是,主子您万事小心。”说完,神秘人即刻闪身离开。 虎毒尚不食子,说到底小公主还是个稚子,纵使烧了长乐宫,她也不愿让一个小奶娃死在火堆里,不如就将她交给人牙子处理,一辈子也回不来皇宫。 一个公主而已,还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这样想着,高答应细细地磨砂着南诏皇后送给她的玉镯,镯子质地细腻,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她悠悠转过身,拿起四方小桌上的香盒,放入一小勺沉香,随即点燃香炉,丝丝白烟在屋里升起。 这香,也是南诏皇后赐予她的,她一直宝贝的很。 “小主,小主不好了,二皇子和摄政王带着一群侍卫闯进来了。” 落梅从外头慌里慌张地小跑进来,放下手中的食盒,神情惊恐。 “什么!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高答应悄摸地从窗里探出脑袋,瞧了眼外头。 果真如落梅所说,夏墨言和牧衡带着七八个侍卫正在往自己的寝宫靠近,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小主,该不会是咱们的计谋败露了吧……” 落梅眼里的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小主,咱们烧毁长乐宫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了?奴婢不想死,小主,要不咱们逃跑吧……” “啪”的一声,高答应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贝齿咬的咯吱响。 “废物,若是此时逃跑了岂不是坐实了罪名?落梅你听着,你我主仆二人现在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你给我冷静点,一切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说罢,她轻轻擦拭掉落梅脸上的泪珠,换上一副和蔼亲切的笑容。 “你知道的落梅,我的位份低微,想要在宫里出人头地,只能不断争宠,你会帮我的,对吧?” “奴婢自幼伺候小主,自会跟小主一条心。”落梅低头,小声道。 竹雅轩外,夏墨言和牧衡带的侍卫轻易破开了寝殿的门。 高答应一脸镇定自若地喝着手中的茶,淡淡道,“哟,这不是二皇子和小王爷吗,怎的今日有此闲心来我宫里?” “少废话,我们今日来就是奉父皇的命令将你抓拿。”夏墨言带着怒意,“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其余人把解药搜出来。” 侍卫们抱拳行礼后,将高答应架在手里不顾她的挣扎,一路将她和落梅带到了重华殿。 【呀,主谋来了,爹爹可不要被她精湛的演技给骗了,高答应可不是什么善茬。】 夏潇潇吐槽着,为崇文帝捏了一把汗,就她爹爹这个智商,实在是令人堪忧啊! “父皇,儿臣将人带来了,但解药还没找到。”夏墨言有些失落。 【二哥哥,解药就在高答应的衣袖里呀!】 夏墨言闻言,眸光扫向高答应的袖口,果然有一个类似于白瓷瓶的东西,他想开口,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望着殿内崇文帝肃穆的神情,高答应伪装的再好,也不由得双腿打颤,她还从未见过皇上这般严肃的面孔。 “高氏,你可知错?” 崇文帝开口,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曾经温柔如水的高氏会是如此的蛇蝎心肠,只要高氏愿意说出实情,他也是愿意原谅她的。 “回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何错,竟要被二皇子和小王爷不顾宫规,硬是架着臣妾到这来,还要搜查寝宫,臣妾实在冤枉。” 高答应哭的梨花带雨,柔柔弱弱道。 “你胡说,分明是你派人烧了长乐宫,将潇潇给偷走要卖给人牙子,你哪里无辜!”夏墨言藏不住事,一股脑地把话说了出来。 “墨言,不要冲动。”牧衡制止了他,走到高答应面前,眸光森森,“你只要把解药拿出来,我们自会放了你。” 高答应还是摇头,否认道,“臣妾不知小王爷再说什么,臣妾与小公主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加害于她。虽然您是王爷,但也不能空口冤枉了我呀!” “口口声声说冤枉了你,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崇文帝算是看清楚了,内心十分失望,还是得听女儿的心声啊。 高答应寻声望去,人牙子的出现,将她吓得魂飞了大半,额头渗出冷汗,面上再也维持不住冷静,惶恐不安。 这人牙子怎么会在这?那人不是说都办妥了吗?难不成是骗她的。 【爹爹,来不及了,解药就在高答应的衣袖里,快拿出来喂给娘亲。】 夏潇潇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上手。 她这个爹能不能靠点谱! “给朕搜她的衣袖。”崇文帝也急了。 侍卫抓起高答应的手,猛的抖落了她衣袖里的白瓷瓶,里面果真有两颗解药。 来不及多想,崇文帝赶忙将其给惠嫔喂下,不多时,惠嫔的身子渐渐地好转了起来,肌肤恢复如常,甚至比原先还要貌美。 【太好了,娘亲体内的毒已解,娘亲没事了,潇潇好担心,娘亲一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潇潇。】 【呜呜呜,潇潇差一点就要失去娘亲了,要是娘亲不在了,潇潇也不活了……】 听到惠嫔没事,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崇文帝心疼地看向夏潇潇,他的内心更加愧疚。 他应该早点听夏潇潇的心声,竟然还对高氏抱有最后一丝期待,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第14章 真相大白 崇文帝恨恨地瞪了一眼高答应,手中的白瓷瓶“咕噜噜”一路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看着那白玉瓷瓶,高答应的脑袋轰地一下,呼吸一滞,险些失声尖叫,眸中闪着惊恐。 她一直藏的好好的,怎么会被发现呢。 定是那太医出卖了她,为了自保将她给供了出来。 高答应攥紧了脚边的白瓷瓶,眼里的狠戾将她伪装多年温柔善良的人设给撕裂了。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好你个高氏,竟敢做出这等肮脏事,柳氏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竟然还要将潇潇发卖,你是何居心。” 崇文帝怒极,害到他女儿头上来了,绝不能姑息。 【哇,爹爹霸气,但是高答应要施展她的“绿茶”术啦,不知道爹爹这智商会不会被美人给骗过去呢。】 崇文帝:“……” 果然是亲生的漏风小棉袄。 小家伙吐槽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虽然他爱美人,但更爱江山啊!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事,那日臣妾邀请惠嫔一同去涟漪湖只是想恭喜她晋升妃位,谁知她贪嘴多吃了两块梅花香饼就中毒了。” 高答应哽咽地为自己辩解,“仅凭这人牙子一人说辞皇上就轻易相信了吗?肯定是他为了自保瞎狡辩的。” 【胡说,明明是高答应在香饼里下毒,娘亲没有防备,才吃下去的。】 【人牙子也是收了高答应的好处才将潇潇卖掉的。】 高答应竟然倒打一耙,栽赃陷害她的娘亲,这可把她气个半死。 “皇上,牧衡还有证人。”牧衡躬身行礼道。 “将证人传上来!” 不多时,高武便将那证人带了上来,那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雨中被他们救了的小姑娘。 修养了几日,小姑娘身上的伤渐渐恢复了,精神气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那唇仍是苍白,平添了几分病恹恹的感觉,惹人怜爱。 “民女见过皇上,高答应用民女的性命要挟民女的姐姐将小公主偷出来,可最后却将她残忍杀害,这是高答应给民女姐姐的布袋。” 小姑娘跪的笔直,不卑不亢。 【这个布袋是高答应给那位姐姐的呀,里面的银子都被抢走了,那群黑衣人觉得布袋没用便将布袋扔掉了。】 【要是仔细查看的话,那布袋的侧边还绣着一个“高”字,不知爹爹会不会发现呢。】 “德喜,将证物呈上来。” 崇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布袋,上面刺绣的样式确实和高答应送给自己的香囊相差无几。 德喜公公心灵神会,立即将布袋呈了上来。 听到夏潇潇的心声,崇文帝侧重的看了一下布袋的侧面,果然,绣着一个小小的“高”字。 高答应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发出了破碎的尖叫,“不,不可能,你说慌,本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污蔑。” 情绪激动的高答应不知哪来的力气,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脚踢向小姑娘,边踢边骂,甚至上手抓花了她的脸。 奶娘立马将夏潇潇的双眼遮了起来,生怕这个奶娃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脏了她的眼睛。 本是抱着吃瓜心态的夏潇潇被这这么一遮,眼前一片黑蒙蒙的,霎时焉了吧唧。 好不容易能近距离吃上热乎的瓜,结果却是空心的,她的心也跟着空空的了。 啊啊啊她不服!!!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皇上,依奴才看,高答应身边伺候她的宫女也是可疑的很,好像叫什么落梅。” 德喜公公附在崇文帝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他的目光看向了跪在一旁默默无言的落梅身上。 “落梅,朕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说出实情,朕就放你一马。” 【哦呼,爹爹的脑袋终于开窍啦,在梅花香饼里下毒还是落梅出的主意呢,也是她挑唆的高答应。】 这个小宫女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心思也是一样歹毒。 突然被点到的落梅怔愣了片刻,哆哆嗦嗦道,“是小主做的,一切都是小主做的,是小主吩咐奴婢将惠嫔娘娘叫到涟漪湖,也是小主派人偷偷纵火烧了长乐宫想要将小公主杀害的……” 高答应的头顶如有惊雷闪过,她没想到落梅竟然背叛了她。 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呵,高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就连服侍自己的宫女都将实情全部说出来了,她再怎么辩驳也无济于事。 一切真相大白,就连人牙子和太医也当场将她送好处的事情抖了出来。 “皇上……”高答应一张脸铁青,手抖的厉害,鬓角开始生出冷汗。 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可崇文帝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把这毒妇拖下去仗毙,其余人一并押入慎刑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崇文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手背青筋暴起,乌黑的眸带着冷意。 听到此话,高答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脚冰凉,两眼一翻,昏倒在地,手上的镯子应声而碎。 【哎,高答应也是个可怜人,那镯子里有大量的麝香,就连皇后赐给她的沉香中也暗暗放了许多,因为长期使用导致她一辈子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夏潇潇啧啧了两声,这或许就是她的报应吧。 侍卫们纷纷将其余三人关押到了大牢,好好的“招呼”了一番。 该用的刑罚都用了个遍,可把这三人折磨的够呛,本就一把年纪的太医禁不起折腾,当场毙命。 知道难逃一死的落梅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当晚便咬舌自尽,第二日被狱卒发现时人早已僵硬。 ………… 翌日。 “唔……” 惠嫔直觉得头疼的厉害,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勉强支撑起了身子。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种遍体发着金光的小灵兽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脖子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只感觉身子仿佛置身于柔软的云朵之中,那只小灵兽还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喊她娘亲,还喂她吃了一颗金丹…… 【娘亲醒了,娘亲醒了!】 夏潇潇激动地伸出两只小手勾了勾惠嫔的手指,撅起小嘴撒娇求抱抱。 “我的潇潇,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惠嫔哭的肝肠寸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夏潇潇的身子,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了心来。 双儿趴在床塌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到响动,赶忙睁开双眼,惠嫔醒了,她顿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娘您终于醒了,您再不醒,奴婢快要担心死了……” 她发誓再也不会轻易离开她们俩了。 “我没事了,别哭了。”惠嫔安抚道。 【娘亲放心吧,潇潇没事儿,是牧衡哥哥救了潇潇,他是个好人。】 【是牧衡哥哥将潇潇从人牙子的手中救下来了,不然潇潇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第15章 他是个好人 牧衡??? 这名字好熟悉。 天呐,是那个刚出生就被封为摄政王的牧衡!!! 自幼不爱与人亲近的摄政王竟救了她的潇潇,原以为他是个十分冷漠又无情之人,经潇潇这么一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惠嫔心里暗自嘀咕着。 正在上早朝的崇文帝揉了揉跳动的眉心,脑袋似是要炸了般,头疼的厉害。 一听到惠嫔和夏潇潇醒了,立马下了朝赶往重华殿。 他的耳边时刻萦绕着关于如何解决永州城突发疫病的问题,大臣们在朝堂上奏了无数个解决方案,固执的谁也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 一想到此,崇文帝的鬓角处遍生了好多白发丝。 他这次过来也是想探探夏潇潇的心声。 母女俩温馨的画面还没来得及上演几秒,便听得殿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给打破了。 “臣妾拜见皇上。”惠嫔一见崇文帝来了,弯腰行礼道。 【臭爹爹,可真会挑时间过来,娘亲正在和潇潇说话,潇潇还没和美人娘亲贴贴呢,哼!】 夏潇潇不满地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不愿搭理崇文帝。 崇文帝:…… 他努力克制想把奶团子打一顿屁股的冲动,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给自己好一顿心理安慰。 冷静,他要冷静,这是自己的崽。 “免礼,你身子刚好些,这段时间就不必行礼了。” 崇文帝将夏潇潇抱在自己的腿间,“如今长乐宫已经烧毁不宜居住了,你的身子才刚刚恢复,太医说暂时受不得刺激,先带着潇潇到允阑轩暂住,好生修养一段时日。” 【允阑轩?那不是离涟漪湖最近的一座寝殿吗?】 【不行,不能住那里!要是住那里,二哥哥会被皇后身边的太监推下水淹死,潇潇也会被灌毒秘密丢下湖。】 夏潇潇心里一阵哀嚎,她不想死呀,但她更不想夏墨言死。 等等…… 潇潇在说什么?!还会有人害他们?还是皇后身边的人? 崇文帝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情急之下就连要问关于疫病的事情都给忘了,连忙让德喜换走了皇后身边的人。 惠嫔正要谢恩时,崇文帝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爱妃啊,朕最近夜观天象,总觉得住允阑轩实在不妥,不如就搬到锦绣宫来住吧。” 顿了顿,又道,“你这段时日照顾墨言和潇潇辛苦了,潇潇又差点被偷走,朕对你们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朕封你为昭容,赐珍珠头面十幅,黄金千两,金步摇一支,锦绣华服十套,就当是朕弥补过失了。 惠嫔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喉间干巴巴地说道,“臣妾谢过皇上。” 惠嫔没想到她竟然因为中毒一事因祸得福,不仅升了妃位,还住在了离皇上最近的锦绣宫。 皇上踏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宠幸妃子,她也很少有机会能够见到他。 眼下皇上不仅连续升了两次她的位份,对待潇潇的态度也与其他皇子公主不同,似乎更加宠爱潇潇一些。 帝王心海底针猜不透,这也让她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再次引起他人嫉妒伤害她的两个孩子。 不行,她得藏些积蓄,免得日后再出端倪。 【哇,爹爹送了好多东西!发了发了!不愧是皇帝,爹爹真大方,好吧,我原谅他三秒。】 夏潇潇的眼里放着光,这么多好东西要是拿去换肉肉不知道能换多少。 “好了,你先带着孩子们过去吧,朕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们。” 崇文帝嘴角噙着笑,傲娇地仰着脸,先一步离开,留下德喜监督。 双儿喜极而泣,她的娘娘总算是熬出头了,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等。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德喜带头跪了下来,尖着嗓音祝贺道。 身后的宫人齐刷刷地跟着跪了一地,纷纷道喜。 “起来吧,竟是喜事,双儿,你带大家下去领赏吧。” 双儿应了是,带着其他人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呀,这个公公昨日还帮咱们说话来着,要不是有他,高答应还没那么快扳倒呢,他以后还会有很大用处呢。】 “有劳公公了,昨日那事本宫还要多谢你替本宫说话,这把金瓜子就当是本宫的谢礼吧。”说着,惠昭容抓了满满一把金瓜子塞到了德喜的手中。 德喜笑的合不拢嘴,“多谢娘娘,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请娘娘与小公主上步辇。” 这惠昭容看来是要飞黄腾达了呀,他得赶紧抱紧大腿才行。 惠昭仪抱着夏潇潇坐上了步辇,回想着牧衡的事,低声呢喃, “摄政王救了潇潇,那他就是我们的恩人,可惜他已经出宫,只能另寻机会报答他的恩情了。” 【娘亲说的有道理,牧衡哥哥救了潇潇,就是潇潇的恩人。】 【下次见面潇潇要给他带一个大大的鸡腿,这是潇潇给他的谢礼,牧衡哥哥一定会喜欢的,鸡腿是最最好吃的东西。】 对于夏潇潇来说,什么都不上吃肉肉重要。 毕竟她上辈子是一只小灵兽。 【牧衡哥哥是个好人,可惜命运多舛,瘦得跟小竹条似的,要多吃肉肉才有力气跟坏人对抗。】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惠嫔轻抚着她的头,一脸宠溺,“好,咱们潇潇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远在王府的牧衡,后脊背一凉,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难道是昨个夜里受了凉? 不可能啊…… 他还是默默地记上了一笔,看来今夜还得让高武多添些银炭才行。 ………… 凤栖宫里,南诏皇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连最爱的五彩镂空云凤龙纹瓶都给砸碎了。 上次长乐宫走水,皇上连屁股凳都没坐热直接丢下她就匆匆走了,她气的直接摔了筷子。 好歹自己还是太子和长公主的生母,皇上竟然还让人还把自己身边的人给换了。 如此不给她面子,后宫的闲言碎语把她搞的焦头烂额。 “高芷柔这个蠢货,这么快倒台,搞的后宫人心惶惶,不过也幸好没人发现她藏在镯子里的秘密。”南诏皇后暗自庆幸。 一想到皇上还赏赐了那么多东西给她们,心里更加窝火。 “一连几日皇上都宿在她那里,又是封妃又是换寝宫,这个贱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真是不要脸。” 刘嬷嬷忙给她顺背,“娘娘,老奴还听说小公主被摄政王给救了,说不定他们私下还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摄政王??? 他们怎么会跟摄政王扯上关系? 南诏皇后怒火攻心之下,吐了好大一口血,晕了过去。 第16章 太子找茬 “额娘,额娘您怎么了?” “您别吓亦寒,快去传太医。” 刚下了学堂的太子夏亦寒来请安,刚好看到自己的额娘吐血这一幕,心里一个咯噔,眸中露出惊恐。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应了是,连忙跑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殿内安静了一瞬。 直到太医前来诊治,用银针放了点指尖血,南诏皇后这才悠悠转醒。 “太子殿下,您别太担心,娘娘只是一时情绪过激,气血上涌,这才导致娘娘吐血昏倒,待微臣开两副安神的方子每日按时服用,好好休养即可。” 太医说完,便匆匆退下去开了药方。 “亦寒?你今日不用上学堂?怎的跑额娘这来了?今日还未去你父皇那汇报学习成果吧?” 南诏皇后咳了几声,靠着床沿慢慢支起身子。 “额娘,儿臣下了学堂未见父皇便来凤栖宫找您了,听宫人们说父皇是去了惠昭容那里。” 夏亦寒赶忙搀扶着她倚靠在床榻边,老实答道。 又是这个贱人! 自从惠昭容生下女儿,皇上便甚少踏入她的寝宫,就连永安和亦寒也好久未曾见过他们的父皇了。 惠昭容和她的孩子就是妖孽! 南诏皇后眼里带着一丝狠戾,气极之下又猛咳了好半晌,唇边缓缓流下了好些血渍。 这可把一向乖巧孝顺的夏亦寒给吓坏了。 额娘她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额娘怎么一听到惠昭容和五妹妹如此激动。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自从惠昭容生下小公主后,皇上一颗心都被她们勾走了,像是失了魂,娘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难受的很呀。” 刘嬷嬷端了一碗棕褐色的汤药进来,面露难色地在夏亦寒耳边说道,边说边叹了口气。 夏亦寒听罢,暗自攥紧了拳头,眼神发狠,怪不得父皇整日整夜不见踪影,就连他和妹妹的事情都只是敷衍了事。 暗暗下了决心,他要去敲打敲打这个五妹妹。 他身为太子,让妹妹提前知道如何孝敬兄长也是应该的。 夏亦安端过还冒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勺起一勺递到了南诏皇后的唇边。 “额娘,儿臣喂您喝药吧。” 还未等夏亦安将汤药送到她的嘴巴,南诏皇后突然抬手打落了他手里的碗。 “啪叽”一声响,青瓷药碗应声而碎,浓浓的汤药撒了出来,夏亦寒登时瞪大了双眼。 南昭皇后恨铁不刚地推了他一把,厉声道, “滚出去,额娘不需要你伺候,你给额娘好好念书去,整日里游手好闲,就连那个贱人收养的儿子都不如,你就是如此回报额娘的?怪不得你父皇不喜欢你。” 夏亦寒被自己的额娘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怔愣了片刻,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低声道,“是,额娘,儿臣这就退下,您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夏亦寒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板着一张小脸扭头便走了。 “嬷嬷,你说我这么做对那孩子会不会太狠心了?” 南诏皇后望着夏亦寒落寞的背影,一股酸涩涌上鼻尖。 “娘娘,太子殿下还小,不懂得您的良苦用心,等他大了自然就好了。” 刘嬷嬷重新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安慰她道,“您是他的生母,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记恨您的,您且放心吧。” 南诏皇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心情低落的夏亦寒眼底爬上一层冷意,都是惠昭容和五妹妹的错,如果不是她们的额娘也不会对他失望。 他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想着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锦绣宫门前。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双儿看到来人很是惊讶。 “本太子要进去看看五妹妹,有什么问题吗?”他脚步未停,一路走到夏潇潇的摇篮床面前。 正当他想进一步靠近时,几个身形彪悍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惠昭容一想到潇潇被偷偷抱走一事仍然心有余悸,这几日都在寝殿里看着她,还增加了不少宫人照顾夏潇潇。 “让开,谁敢拦着本太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小的他话语里满是威胁。 “这……” 看护夏潇潇的人左右为难,在夏亦寒的威逼下不得不退下。 夏亦寒嘴角勾了勾,看向正在酣睡的夏潇潇,恨意布满了他的双眼。 只要把她除掉,那么他和自己的妹妹就能高枕无忧了,额娘也能重新复宠了。 父皇的爱只能是属于他们兄妹俩的! 夏亦寒沉下脸来,缓缓地伸出双手慢慢向夏潇潇的脖子处靠近,只要他稍一用力,夏潇潇马上就会上西天。 想到这里,他雀跃不已,心突突地跳。 “五妹妹,别怪皇兄心狠,都是因为你夺走了父皇的宠爱,只要你死了,一切都好了。” 【啊啊啊娘亲,太子来了,他来找茬来了!】 【娘亲救命,太子要掐死潇潇了!】 太子? 要掐潇潇?! 正在偏房打盹儿的惠昭容听到夏潇潇的心声,慌忙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加快了步伐赶到夏潇潇跟前。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双儿,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惠昭容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开了夏亦安与夏潇潇的距离。 夏亦安慌乱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理了理衣襟,掩饰着尴尬。 夏潇潇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允吸着手指,一脸看傻逼的样子看着夏亦寒的表演。 “我不过是还未见过五妹妹,她生的这般可爱,来看看她罢了,惠嫔娘娘这是在怀疑我吗?” 说着,他便想将夏潇潇从摇篮床中抱起。 【哼,你刚才还想掐死我来着,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要学坏。】 【你要是真的好心,那还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蒜呢。】 夏潇潇一阵吐槽,无语地背过身去。 “太子殿下,小公主还小,身子比较软,还是让奴婢来吧。” 惠昭容一个眼神,双儿心领神会。 “本太子不过是想抱抱五妹妹,有你一个奴婢什么事,还不快退下,还是说你想要挨板子?”夏亦寒严厉呵斥道。 说着,他不顾众人的反对,蛮横的抱起了夏潇潇,双眸微微眯起,暗藏着危险。 第17章 被责罚 “太子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公主还小,可不能这样抱呀。” 双儿着急地想要上手,可却被夏亦寒凶神恶煞的神情吓的倒退了半步。 一时间谁都不敢上手。 太子如今不过十二三岁,这么可怕的神情出现在他稚嫩的脸上,让众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温润儒雅的太子吗? 惠昭容的双手捏紧了帕子,唇角抿成了直线,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夏亦寒突然松了手。 被抱着的夏潇潇打起了哈欠,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不安分的小手把夏亦寒的衣领给扯的皱巴巴的。 “太子殿下,小公主困了,您可以改日再来找她玩。”奶娘低声道。 突然,夏亦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手一松,颠了颠襁褓里的夏潇潇,重重地扔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众人被这一幕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瞳孔皱缩,急忙跑上前去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夏潇潇。 【嗷嗷,怎么谁都想把我甩出去,摔在地上呀!】 呜呜,天老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老天爷,能不能在爱我一次…… 我愿意分您一个鸡腿! 就在夏潇潇即将落地时,一颗似小炮弹的身影极速的冲了进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用瘦弱的背充当了夏潇潇的肉垫。 看到小公主没事,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是此事让皇上知道,他们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目睹一切的惠昭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冷汗直流,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自己,顺着墙沿缓缓地滑落到了地面。 差一点,再差一点,她就要再一次失去她的女儿了。 杏眼顿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泪水顺着泛红的脸颊一点点流了下来。 不过潇潇说的都想把她扔出去摔到地上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之前被人牙子抓在手里也是如此吗? 她这个命苦的女儿哟,想起来还真是让人一阵后怕。 【呼,原来是二哥哥救了我,他这么瘦弱,不知道会不会被潇潇压扁扁!】 【二哥哥你别死啊呜呜呜呜,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呜呜呜……】 躺倒在地的夏墨言嘴角抽了抽:“……” 好妹妹,他虽然很瘦,但貌似还没有弱到那种地步,好吗…… “呜呜哇哇哇……” 怔愣了半天,众人终于被夏潇潇嗷嗷大哭的声音拉回了思绪,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夏墨言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在宫人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好在今日身上的衣袍足够厚实,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只是白皙的脸上划破了一个口子,走起路来腿脚有些一瘸一拐的。 “太子殿下,您怎么能将小公主松开呢,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让皇上知道了,您可得挨罚了。” 双儿边说着,边将哇哇大哭的夏潇潇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夏亦寒满不在乎,“谁让五妹妹一直在本太子的怀里动来动去的,让本太子受了惊吓,这才手松了,再说五妹妹这不是没事吗?要是本太子受了伤,你们这些狗奴才担待的起吗?” “你……” 夏墨言这一番不要脸的言论气的脸色涨红,暗暗捏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戒备。 他在冷宫时一直听说太子殿下才情横溢,诗词歌赋手到擒来,一直为有这样的兄长而感到自豪,可今日夏亦寒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他太失望了。 他不明白一直崇敬的兄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哥哥别冲动,打了太子可是会被视为不尊重兄长,要被罚跪的。】 夏潇潇不愿让夏墨言为了自己挨罚,在心里直叫唤。 【哇哇,太子真是太不要脸了,好好的一个苗子都被皇后身边的人带坏了……】 【到时候太子还能在爹爹面前颠倒黑白,让爹爹误以为是潇潇的错,还能一口咬定二哥哥打了他,那到时候咱们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呜呜……娘亲……潇潇不要二哥哥受伤……】 回过神来的惠昭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止了抽泣,在奶娘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夏墨言的身后,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墨言,不可。”她摇了摇头,出言制止。 这孩子,自从将他养在身边,一直真心对待她和潇潇,她也不愿看到夏墨言受到责罚。 这么冷的天,外面还飘着鹅毛大雪,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夏墨言在雪地里罚跪呢。 “太子殿下,您请回吧,锦绣宫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惠昭容冷声道,不愿他再继续留下,下起了逐客令。 夏亦寒也不愿再多待,“切”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锦绣宫。 虽然未能除掉夏潇潇这个心头大患,但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便足够了。 思及此,他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颇好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 晚膳时分,大雪渐渐停了。 忙活了一天的崇文帝心情疲乏的批注完最后一本奏折,再也顾不上其他,匆匆赶往锦绣宫。 “告诉娘亲,还疼不疼?” 惠昭容温柔又心疼的声音传来,崇文帝不禁感到疑惑,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潇潇受伤了? 来不及多想,他脚步匆匆地踏入殿中。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潇潇受伤了?”崇文帝一脸着急。 德喜在一旁瞪大了眼,他服侍崇文帝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看来这个小公主确实不简单啊! “儿臣拜见父王。” “臣妾拜见皇上。” 两人躬身行礼,对崇文帝的到来颇感意外。 “免礼,墨言这脸上是怎么了?怎的破了相?” 对于这个儿子他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潇潇的心声渐渐让他关注起了夏墨言。 这个儿子似乎也不差。 【呀,爹爹来了!】 【呜呜呜~爹爹,今天太子来锦绣宫了,不仅差点摔了潇潇,还害的二哥哥受了伤,爹爹,潇潇好疼……】 夏潇潇睁着无辜的双眼,眼里的泪水快要将崇文帝心疼坏了。 “这个逆子!” 崇文帝气急,转身离开,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将这个逆子给朕带到雪地里罚跪上一个时辰,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回去!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皇后都是怎么教的他!” 崇文帝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地走进了凤栖宫。 南诏皇后听说崇文帝来了,特意戴上了宫宴时赏赐的金镶玉珠钗,欢欢喜喜地出门迎接,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第18章 太后回宫 崇文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眸底晦暗不明,径直走过南诏皇后身边坐下。 南诏皇后想抱他的手落了空,尴尬地缩了回去,转身为崇文帝沏上一壶茶。 “皇上您难得来一次,这是您最爱喝的“龙团胜雪”茶,臣妾亲自泡的,皇上您尝尝。” 南诏皇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面颊微微泛红,双手捧着茶小心翼翼地端到崇文帝面前。 这次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她的寝宫,她要好好表现一番把他留下,到时候在吹吹惠昭容的耳旁风,皇上肯定会讨厌这个贱人的。 失了宠,纵使她惠昭容会妖术也无用! 这样想着,南诏皇后本就郁闷的心豁然开朗了起来,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正当南诏皇后洋洋自得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沉默半晌的崇文帝忽地抬起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扇了南诏皇后一个耳光。 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扇倒在地,膝盖下的碎瓷片割的她生疼,沁出滴滴血珠。 头上的发钗应声掉落,如瀑的青丝散落在肩头,看起来狼狈极了。 殿内的众人惊愕不已,吓的屏住了呼吸,纷纷跪地,不敢靠前。 据说当年崇文帝是有心上人的,可因为皇后家族势力过于强大,刚登基的新皇需要力量扶持,不得不把心上人藏于宫中。 可皇后的家族势力愣是将皇上的心上人狠心地逐出宫出,不久便传来她暴毙而亡的消息,迫于无奈之下,崇文帝只好娶了如今的皇后。 这些年虽然崇文帝对南诏皇后不喜,可也未曾在众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 看来这次皇上是真的气急了。 “皇……皇上……”南诏皇后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您为何要打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 “皇后,朕三番五次纵容你,可不是让你把孩子给教坏的。” 崇文帝冷若冰霜,命人将南诏皇后带到院前。 殿外,冬夜生寒,冷风吹过,细雪飘落,吹落了青柏枝头那簇簇积雪。 院中,夏亦寒一张小脸冻的青紫,脸色苍白,瑟缩着身子跪在雪中,身子微微发颤,浓密的睫毛上结上了一层冰霜。 “寒儿!” 南诏皇后大呼,慌忙跪地求情,拽着他的衣摆,声音哽咽,“皇上,寒儿还小,这么冷的天若是跪上一个时辰,他会受不了的啊!” “身为太子,却做不到以身作则,存着恶毒的心思去伤害兄弟姐妹的感情,甚至想要谋害亲人,朕看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崇文帝大怒,甩开了南诏皇后的手,眼神似刀。 “你这个做额娘的,若是再教导不好,以后永安和亦寒也不用你亲自带了,朕自会找人养!” 说罢,他冷冷地丢下一句,“太子行事不端,从今日起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寝殿半步。”便拂袖离去。 “皇上!皇上!”南诏皇后赤目猩红,急急地想要起来去追赶。 不料,身后的夏亦寒喃喃地喊了声“额娘”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当晚,夏亦寒发起了高热,身子滚烫,头疼的他目眦欲裂,一遍又一遍的在床上打滚。 瞧见这一幕,南诏皇后心都要碎了,咧嘴阴笑着喊来刘嬷嬷,将手中的书信塞入她的手中。 “刘嬷嬷快去,带去给太后,太后看见这封书信,定会为寒儿主持公道。” 刘嬷嬷应了“是”,匆匆退下。 一定是惠昭容这个贱人,不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幻药,竟让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 她和她的女儿就是个妖孽,妖孽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等太后来了,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南诏皇后愤愤地将手中的佛珠扯断了,珠子噼里啪啦的摔落了一地。 当今太后是她的姑母,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凤栖宫内静谧极了,阴暗的角落里似有东西在暗暗涌动。 另一边。 锦绣宫里,夏潇潇抱着奶瓶吨吨吨地喝了个饱饱,心满意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好喝!” 惠昭容生怕她醉奶,吩咐奶娘不能再继续加餐了。 她的好女儿诶,这已经是第三瓶奶了,再喝,肚子就该胀气了…… 殿内的银丝炭烧的火旺,暖气充斥着各个角落。 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做小灵兽时,依偎在软绵绵的云朵的怀里,到处撒娇卖萌,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求着小仙女们给她点肉肉吃。 【哦豁,太子这下要遭老罪咯,不仅要被罚禁足,就连学堂也不能去了。】 【小小年纪存了那么多坏心思,活该……】 【爹爹已经对太子逐渐失去了好感,不出多少时日,太子之位要更变了。】 【大庆国终是要变天了呀!】 夏潇潇一阵感慨,心里嗷嗷的叫,【好喝,潇潇还要喝奶。】 变天就变天吧,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继续吃吃喝喝,闲暇时逗弄一下二哥哥夏墨言。 这话落在惠昭容的耳里,却让她有些惶恐。 潇潇说的变天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庆国将有新的异动? 皇上真的更要换太子了吗? 她看向一旁正在安静的捧着书的夏墨言,沉吟片刻,这孩子也改到上学堂的年纪了,明日她便去跟皇上说说。 而此时的夏潇潇,早已陷入了香甜的梦乡,一边睡,一边还砸巴咂巴的说着梦话。 【小鸡腿~大鸡腿~二哥哥是大笨蛋……】 惠昭容笑着摇了摇头,将被子掖了掖。 她这个女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小吃货,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 ………… 远在宫外修养的太后,在收到南诏皇后的书信后,气的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嬷嬷站在一旁,为太后沏了一杯茶。 “看来,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啊,竟然有人想通过爬上龙床来威胁后位,这是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啊。” 太后抿了一口茶,语气带着嘲讽。 “太后,您有所不知,这个惠昭容,自从生下了小公主,便一直恃宠而骄,连皇上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早朝也不上了,整日整夜宿在她的寝宫里……” 刘嬷嬷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 真是反了天了! 好好好,这是都不将她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备轿,回宫!” 太后一声令下,连夜赶回了皇宫。 第19章 人见人爱 第二日。 外面的雪似是停了,风一吹,扑簌簌地掉落了一簇白雪。 今日刚好是休沐日,大臣们不用上早朝,连休三日,连崇文帝也难得睡了个懒觉。 只是他刚起来,便听到了太后回宫的消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让太监们伺候更衣。 他今日还想带潇潇出宫游玩来着,小家伙满一百天了,是该带她出宫见见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色了。 可惜太后来了,他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长寿殿内,太后一身雪狐裘裳,耳垂上戴着一对晶莹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皓腕上一对透山碧水的翡翠镯子显得她华贵典雅。 她端坐于上首,浅抿了一口茶,面对众嫔妃的请安只是淡淡回应,面上却不苟言笑。 “太后此次回宫突然,没有跟宫里的任何人通传,白姐姐,你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陈昭仪低声在白贵人耳边道。 自从上次高答应谋划着将小公主偷走,还派人放火烧了长乐宫被杖毙一事,后宫人心惶惶。 这会儿又出了太子被罚跪雪夜这档事,一时间谁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难道太子殿下也要倒台了吗? 眼下,惠昭容最是得宠,就连小公主也备受皇上青睐,二皇子也渐渐取得了皇上的认可,看来皇宫是要大变天了呀! “谁知道呢,皇上的心思我可猜不透,咱们还是顾好自家门庭雪吧。” 白贵人一向说话阴阳怪气不着调,大家都不太喜欢她,只有陈昭仪愿意接近她。 “太子还在禁足中,听说那夜皇上发了好大的火,看来这太子之位怕是堪忧啊。” 张美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本是幽怨的南诏皇后眼里更是布满了怨毒。 这个小狐狸精,平日仗着有几分姿色处处跟她作对,她迟早撕了她的嘴! 【好浓的火药味!】 夏潇潇小鼻子嗅了嗅,津津有味地看着。 如果这时候有瓶奶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她便嘬起了手指头。 临出门前奶娘还喂了她羊奶来着,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丝香甜的奶味,她将小手放进嘴里允吸了会儿,咧着没长牙的嘴咯咯地笑。 惠昭容如坐针毡,总觉得太后此次回宫是奔着她和潇潇来的。 “行了,此次哀家回宫,并不想兴师动众,如今后宫子嗣单薄,你们入宫也有几年了,应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太后特意扫了一眼各位妃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 “臣妾谨尊太后教诲!”众人纷纷弯腰行礼,恭敬地答道。 【呀,爹爹也想,可是有人在爹爹每日的饭菜里下毒,恐怕以后很难有子嗣了……】 【爹爹这么多年没死纯属是运气好呀!】 谁?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皇帝的饭菜里下毒? 还想要了他的命…… 太后一震,瞳孔皱缩,险些打翻手中的茶盏。 “太后,您怎么了?没事吧?” 服侍太后多年的杨嬷嬷见状,急着要喊太医。 “不用,哀家没事。”太后摆了摆手,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白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太后很奇怪,这个反应怎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呢?” 陈昭仪的声音不偏不倚正好传入惠昭容的耳里,她慌忙抬眸看了一眼太后,生怕太后也听到了潇潇的心声,认定她是怪物,要将她逐出宫去。 但好在太后的反应很正常,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正当太后竖起耳朵,想要再多听些时,那声音却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听不太真切,虚无缥缈,好似从未有过。 或许是她年纪大了,常年吃斋念佛产生了错觉,否则怎么会幻听到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 太后嘴角微微勾起,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夏潇潇身上。 今日她回宫,是为了给南诏皇后撑腰的。 区区一个公主罢了,能有什么魔力能让皇帝对太子的心都转移到她身上来。 “这便是小公主吧,自从上次满月宴之后,哀家还从未抱过她呢,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话落,杨嬷嬷便将夏潇潇从双儿的手中接过,抱到了太后跟前。 惠昭容看着太后接过夏潇潇,双手紧张地搅动着衣袖,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太后,她不能拒绝,只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南诏皇后轻抿了一口茶,茶杯巧妙地遮住了她嘴角勾起的得逞的笑容。 哼,这下,看你惠昭容怎么办。 太后将夏潇潇抱在怀里,看着怀中的奶团子白白净净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白胖胖的手跟藕节似的抓了抓她手上的翡翠玉镯。 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像皇帝小时候的模样,怪不得宫里的人直夸她可爱的紧。 今日仔细一瞧,确实是人见人爱。 【呀,皇祖母是冤大头,上赶着给别人送人头呢!】 【哎,皇祖母身边的人也在给她下毒呢,不出一个月,就要七窍流血而死啦!】 【不愧是母子连心,就连下毒也都一样逃不过呢……】 太后越听越心惊,眉毛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她的眼神不由得看向南诏皇后前些日子派来的人。 那小宫女是个会说话的,常常哄得她心花怒放,甚至忘了太医的嘱咐,连着几日吃了不少她从未吃过的食物。 【也不知皇祖母有没有发现她身子的异常,若是及时发现,还能挽回一条命。】 夏潇潇歪着脑袋,两只小手搓着衣角,困意蔓延,连连打起了哈欠。 太后思绪一点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刚才那软糯的声音,发明是眼前的奶团子发出来的。 她真的听到了孙女的心声!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杨嬷嬷,将哀家那对双凤纹镂空金钗拿来,就当是哀家补了上次满月宴的礼。” 杨嬷嬷应了“是”,立即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呈了上来。 太后一双眼里透露着慈祥,她将匣子里面金钗放到了夏潇潇的怀里,眼眸却带着森冷的寒意看向南诏皇后。 【是金子!皇祖母好大方!潇潇也喜欢皇祖母!】 夏潇潇不困了,小手紧抓着金钗不放手,圆圆的脸露出甜甜的笑。 “臣妾替潇潇谢过太后娘娘。”惠昭容一双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连忙跪地谢恩。 “起来吧,哀家与这孩子有缘,这孩子可爱的紧,真是人见人爱啊!” 太后的一反常态让在座的众人惊诧不已,小公主不仅受皇上喜欢,如今竟将太后的心也讨了去。 南诏皇后顿时一噎,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她本来是想让太后给惠昭容和小公主一个下马威的。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20章 上学堂 【唔……皇祖母出手真大方,不像爹爹扣扣嗖嗖,只给了潇潇一个玉佩。】 【爹爹真坑,还是皇祖母好!】 【嗯……张美人对潇潇也可好,还给潇潇打了一个金项圈,潇潇可喜欢了。】 诶呦,这孩子还不知道皇上赏赐的玉佩有多大的用处呢。 多少人想要还求不来,偏生这孩子不稀罕。 太后哭笑不得,宠溺地笑笑,“潇潇喜欢,皇祖母这里还有很多,潇潇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想不到张美人竟也对潇潇如此好,她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众人掩下眼里的惊讶。 太后会不会太宠小公主一点了啊! “白姐姐,我也好想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啊。” 陈昭仪羡慕坏了,可惜她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太医说恐怕很难再有孕,一下子将她的女儿梦打碎了。 陈昭仪以害怕一个人晚上睡觉为由请求搬到了白贵人的院子居住,每晚睡前总要哭唧唧地在白贵人的耳边唠叨。 【皇祖母,潇潇好饿哦,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哇……】 夏潇潇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挤出两滴眼泪,泪眼汪汪地看着太后。 她是真的饿了! 小婴儿总是饿的那么快。 “杨嬷嬷,把西域进贡的骆驼奶给小公主匀来一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喝点儿奶才好。” 惠昭容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太后她这是明晃晃地宠着潇潇啊! “臣妾替潇潇再次谢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这孩子哀家越看越喜欢,要是其他孩子能有潇潇一半省心那就好咯。” 太后话中有话,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了太子被禁足一事。 张美人嗤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诏皇后,“看来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南诏皇后笑了笑,并未言语,指甲深深地掐紧了手心。 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风范。 她的孩子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永安出生时天降祥云,国师曾断言她是天上自带福气降世的,贵不可言,将来肯定大有一番作为。 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不多时,杨嬷嬷将热好的骆驼奶端了上来,奶娘给饿的肚子咕咕直响的夏潇潇喂了一口又一口。 【好喝!皇祖母的东西就是好!】 夏潇潇一句话,哄得太后直乐呵。 这个宝贝孙女,她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太后一脸欣慰地看着夏潇潇喝饱奶后一副心满意足睡去的样子,略微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这骆驼奶小孩子不宜多喝,否则她真想把剩下的都赐给她了。 “姑母,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 南诏皇后艰涩出声,试图让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她今日来是来找太后撑腰的。 可不是让一个奶娃娃抢了风头! 太后轻咳了一声,视线淡淡撇过一眼南诏皇后,“皇上的意思哀家管不着,哀家累了,都先退下吧。” 太后的意思众人心知肚明,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开了长寿殿。 连太后都不想管太子的事情,可见太子这下是真的要失势了。 皇家这是有意要培养新的继承人了吗? 南诏皇后不死心,还想继续留下来搭话,却被杨嬷嬷以太后头风病发作为由拒绝了,她吃了憋,只好悻悻离去。 她想不通,一向最宠爱她的姑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就连自己也不顾了!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南诏皇后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呵,姑母而已,这偌大的江山她们家可是要占一半。” 待众人离开后,太后迅速吩咐身边的人每日每夜仔细彻查宫里的吃食,果不其然查出了她和崇文帝每日的吃食里都放入了一定量的毒药。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她和崇文帝都将无声无息地死去还找不到原因。 “哀家从小看着她长大,待她不薄,可她竟狠了心要害了我和皇上的性命,连这么多年的情分都不顾了,当真令人心寒呐!” 太后神色受伤。 若不是听见潇潇的心声,恐怕她早已驾鹤西去。 想到此,她勃然大怒,让杨嬷嬷放出消息,势必要揪出背后之人。 后宫众人在听说了这事后,一时间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在吃食上更加紧张了。 惠昭容直接开了小厨房,两个孩子,更是怠慢不得。 再听到夏潇潇的心声后,太后留了个心眼,将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尤其是南诏皇后派来的那名小宫女。 南诏皇后左等右等却等不到那名小宫女的回信,悄悄派了人前去长寿殿寻她。 可意外却来的如此突然,那名小宫女因偷盗了太后最爱的翡翠珊瑚而被赐了白绫。 这个消息,好似一记重锤捶在了她的心上,当即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在利用这件事借机敲打她呀! “嬷嬷,你说太后是不是开始怀疑我了?”南诏皇后慌了。 “娘娘,您别太担心,太后一向视您为己出,定然不会怀疑到您头上去。” 刘嬷嬷替她顺着气,语气带着蛊惑。 “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有除掉眼前的障碍,才能在这吃人的宫里立足呀!” 南诏皇后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嬷嬷,你说得对,阿爹和兄长筹备那么多年的计划,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傍晚。 用过晚膳,惠昭容带着夏墨言和夏潇潇来到了御书房。 脚踩在积雪上,被风吹断的枝丫发出轻闷的声响。 她看着夏墨言,是时候该好好跟皇上说说他上学堂的事儿了。 崇文帝此刻正在提笔画着盛开的寒梅,一朵一朵,开的热烈且盛大。 “皇上,惠昭容来了,带着小公主和二皇子一起。” 德喜公公朝里头传唤了一声,崇文帝这才停笔,眉眼带笑地看向来人。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见过父皇。” 两人齐齐躬身行礼。 “起来吧。”崇文帝伸手牵起惠昭容,眼神却不曾离开襁褓中的夏潇潇。 “皇上,墨言这段时间特别勤苦看书,臣妾想着他也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不如……” 崇文帝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夏墨言,风度翩翩,颇有一番文人雅士的气质。 他有多久没有关注过这个儿子了,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崇文帝眼里的愧疚更甚。 “也好,那便去吧。”崇文帝点了点头。 夏墨言怯怯地缩了缩手,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父皇这是接纳他了吗? 【太好了,二哥哥可以上学堂了。】 夏潇潇开心地拍着小手,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这下,她可以让二哥哥悄咪咪地带她出宫玩了。 这几日总是闷在宫里,娘亲也不带她出去,因为吃食有毒一事,将她看护的更严了。 可憋死她了! 第21章 背着潇潇去学堂 夏潇潇似是想到了什么,两只小手在衣服里好一顿翻找。 冬夜生寒,惠昭容在出门前就给她裹上了厚厚的被子,戴上了小巧的金丝线绣着的小红帽,虎头虎脑的,十分讨喜。 临出门时,生怕她再次着了凉,衣裳也穿的十分暖和。 此刻她正在努力地用两只小手使劲扒拉着。 三人皆是一脸茫然。 这小奶团子在找什么呢? “潇潇,在找什么?告诉父皇,父皇给你找。”崇文帝展开笑颜,眉目清朗。 夏潇潇并未回应他的话,小身板扭了扭,哼哧哼哧地继续翻找。 惠昭容掩唇轻笑,这小家伙一天天古灵精怪的,不知道又在整什么鬼点子呢。 【哼,等我找到,吓死爹爹。】 夏潇潇小脸一摆,傲娇的仰了仰小脑袋。 崇文帝:噢?吓死他? 崇文帝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够吓倒他。 那他可真是期待住了! 片刻后,她从自己的小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金钗,金光闪闪的,刺的亮眼。 这下,轮到惠昭容和夏墨言目瞪口呆了。 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这个钗子藏起来的。 想到这,惠昭容脑袋瓜疼的紧。 “噢?这是?”崇文帝一脸疑惑。 “回皇上,这是今天请安时太后娘娘赏赐给潇潇的金钗。” 惠昭容一脸无奈。 看来她的女儿不仅是小吃货,还是个小财迷呢。 【爹爹,今天皇祖母赏赐了潇潇一对金钗,皇祖母可大方了,不像爹爹这般小气。】 【爹爹只送了潇潇一个玉佩,潇潇不喜欢。潇潇喜欢金闪闪的、会发光的那种的东西。】 夏潇潇小嘴撅起,边伸出手揪了揪崇文帝的衣袍,边晃了晃手中的钗子,示意崇文帝。 崇文帝恍然大悟! 他懂了! 这小家伙是在嫌弃他送的东西寒酸呢…… “德喜,将前些日子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拿来,朕要给潇潇补上满月宴的礼。”崇文帝大手一挥,十分大方。 德喜错愕不已,砸了砸舌。 皇上对小公主这般宠爱,这要是传入到某位娘娘的耳中,恐怕又要引发一场“口舌之争”了。 片刻后,德喜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踏着细小的碎步呈了上来,它被放在一个深红色的匣子中,将那盖子缓缓打开,只见那珠子晶莹剔透,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娘亲,是珠珠~珠珠~会发光的珠珠!】 【潇潇要,潇潇要!】 【潇潇要藏起来,不叫别人发现了。】 夏潇潇欢快地拍起小手,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爹爹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惠昭容和夏墨言登时表情一滞,吓的不由变了脸色,连连后退了几步。 惠昭容更是慌忙跪地,说话都在颤抖,“皇上,此物太过贵重,潇潇还小,心智未开,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爱妃这是做什么?朕不过是想给潇潇更好的礼物罢了,她是朕的女儿,也是大庆国的公主,自然能享有更好的。” 崇文帝脸色一凛,“难道说爱妃想抗旨不成?” 不,她当然不敢! 只是这夜明珠太过贵重,恐怕会被人盯上。 “臣妾不敢,臣妾替潇潇多谢皇上厚爱。”惠昭容磕头道谢。 崇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将夜明珠放到了夏潇潇的怀里。 【爹爹果然大方,潇潇再也不说爹爹小气了。】 拿到夜明珠的夏潇潇吧唧一口亲在了崇文帝的脸上,留下一大串水晶吊坠。 崇文帝:不信!咱们拉勾,下次可不许再说朕小气了噢! 夏潇潇装作看不懂崇文帝眼里的小期待,双手捧着夜明珠玩的不亦乐乎。 御书房内的三人,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皇上,还有几本奏折等着您批阅呢。”德喜一句话,打破了这欢乐的氛围。 崇文帝轻咳一声,掩去他的落寞,“好了,天色尚晚,再过晚些,该刮风了,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说罢,惠昭容便带着两个孩子踏出了御书房。 崇文帝恋恋不舍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感慨,什么时候惠昭容来找他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呢? 虽然说他真的挺想见潇潇的,但并不想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 越想越委屈的崇文帝脸色陡然黑了下来,用吏部尚书的奏折敲了敲德喜的脑袋,冷声道,“今夜你便到门外候着吧。” 德喜不敢违抗,只得走到屋外头候着。 心里泛着嘀咕:明明是皇上自己要他看着时辰提醒他看奏折的,怎么反倒成他的错? 翌日清晨。 夏墨言早早洗漱,穿戴好常服,走在去学堂的路上,身后的小太监吃力地背着书箧亦步亦趋地跟着。 眼底满是欣喜,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有多久没有上过学堂了,就连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时,他的额娘还没死,每日夜里她总会搂着自己,轻声细语地叫他读书认字,也会像别的娘亲那样唱着小曲儿哄他入睡…… “二皇子,您、您慢些走,仔细脚下的积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道。 心里却纳闷:怎的今日的书箧的如此沉重,好似有千颗万颗石子般,他以前帮别的皇子背的时候可不这样呀。 二人行至学堂前,夏墨言淡淡开口,“你先回去吧,下了学堂再来便可。” 小太监犹犹豫豫不敢回去,惠昭容特意交代过二皇子第一次上学堂,不可怠慢了。 “无妨,额娘那边我自会跟她说。”顿了顿,又道,“冬日严寒,你在这也是挨冻,不如先找个暖和的地方暖暖身子。” 小太监眼里带泪,连连磕头“谢过二皇子”,便退了下去。 太傅还未来,夏墨言拖着书箧挑了个心仪的位置坐了下去。 正当他想温习功课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声顽劣的声音。 “哟,这不是在冷宫中的二皇子吗?怎的也在这学堂?莫不是偷跑出来的?” “顾仁兄,我听说二皇子还在冷宫里跟狗抢吃的呢!哈哈哈!这样的人也配来学堂?” 说话的正是礼部尚书家的次子许川柏和丞相府家的长子顾灵均。 “你们欺人太甚……”夏墨言攥紧了拳头,眉眼间染上怒意。 “各位仁兄,同是在学堂里学习,莫不是忘记了太傅交给我们的道理吧?” 不知何时牧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眼神凛冽,冷声制止。 二人一看是牧衡来了,只得讪讪地闭了嘴,快速地走了。 “墨言多谢摄政王慷慨解围。”夏墨言拱手言谢。 牧衡并未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呀呀呀,是谁在说我二哥哥,我二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二哥哥别怕,潇潇帮你。】 夏墨言愣了半晌,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等等,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潇潇妹妹的心声? 不会吧,难道他背着潇潇妹妹上学堂来了??? 第22章 遭天谴 夏墨言:??? 什么情况!!! 潇潇妹妹什么时候被他带过来了??? 昨个儿夜里,他收拾书箧的时候明明只放入了今日学堂所需要的东西,早晨的时候他还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潇潇,你怎么在书箧里?” 夏墨言瞪圆了双眼,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被惠昭容发现,他俩可就惨了! 【嘻嘻~二哥哥,笨笨!】 【是一个潇潇不认识的小宫女把潇潇放进去的,她说要和潇潇玩捉迷藏的游戏,然后就把潇潇放进来啦!】 夏潇潇笑的一脸天真,咧着嘴傻笑着,露出还未长牙的牙床,小手小脚在书箧里乱蹦哒,书箧瞬间鼓鼓囊囊了起来。 夏墨言听着她的心声,不由得想起了昨个夜里发生的事儿。 昨个儿用完晚膳,惠昭容因着他的事情忙的手脚不沾地,只好让新来的小宫女照顾夏潇潇。 小宫女用拨浪鼓逗弄着她,寝殿时常传出夏潇潇银铃般的笑声。 惠昭容听着这声音,也渐渐放下心来,便不再多想,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去了。 谁知,这宫女如此大胆,竟将夏潇潇放入书箧里,待他回去,定要揪出那人是谁! 夏墨言眉头微蹙,带着怒意,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书箧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众人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抿紧了唇,面红耳赤地尽力将书箧掩在自己的身前。 压低了嗓音,“潇潇妹妹,等下了学堂二哥哥带你去吃好的,答应哥哥,咱们先乖乖的不要乱动,好不好?” 夏墨言眉眼间划上浓浓的忧愁。 也不知潇潇听不听得懂。 【二哥哥真好!那潇潇要喝奶,还要吃肉肉!还要吃糖!】 夏墨言笑笑,点了点头,“好,等下学堂二哥哥给你带。” 书箧里的夏潇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从书箧的缝隙里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刚探出的小脑袋立即被夏墨言“嗖”的一下给按了回去。 【学堂可真大,到处都是书香的气息。】 【只可惜太傅要被许川柏和顾灵均气的摔倒,摔掉两颗大门牙,可怜的老太傅。】 【唔,二哥哥让潇潇安静,那潇潇就安静一会会儿吧,谁让潇潇宠着二哥哥呢!】 夏潇潇拍了拍胸脯,一脸傲娇。 殊不知,牧衡也听到了夏潇潇的心声。 “噗”—— 此刻他正在拿书挡着自己的脸,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小家伙还不知道谁宠谁呢! 不过,太傅一把老骨头了,摔一跤可得要了太傅的半条命,他必须阻止才行。 “灵均兄,你说这二皇子到底是冷宫里出来的,不懂规矩,上学堂还背着这么大个书箧,鬼鬼祟祟的,定然没安好心。” “就是,某些人啊,别以为得到了陛下的器重,就可以仗着自己是二皇子的身份在这学堂里丢人,我看还是继续回冷宫和狗抢食吧!” “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之人,虽然现在被禁了足,但只要陛下一句话,等他上了学堂,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礼部尚书的次子许川柏嗤笑了一声,扭头便和身后丞相府家的长子顾灵均嘲讽起夏墨言。 两人因为家父官职的关系,自幼时常常被召入宫中,成为了太子的玩伴。 皇家学堂是太上皇设立的,除了皇子王爷公主以外,其他人不得入内。 直到崇文帝即位后,才渐渐放宽了进入学堂的世家身份。 顾灵均与太子夏亦寒最是交好,两人表面上对着许川柏客客气气的。 但背地里却十分嫌弃许川柏的身份,酒桌上时常嘲笑他的生母不过是个三等婢女。 趁着礼部尚书酒醉,下药爬床才有了如今的许川柏,而他的身份只配给他们当跑腿子。 如今太子夏亦寒被禁了足,而身为摄政王的牧衡因着身子不好,不常在学堂里出现。 于是,这两人便仗着自己与太子的关系在学堂里作威作福,捉弄嘲讽同窗是常有的事。 夏墨言眼底染上愠怒,死咬着唇,气的浑身颤抖。 不行,他要忍住! 绝不能给惠昭容惹麻烦,更不能让父皇对他失望。 “可是……他就算是不受宠的皇子,可那也是皇子呀……”谏议大夫的三儿子赵淳弱弱地说道。 他生性胆小,是许川柏和顾灵均欺负的目标。 两人闻声,带着顽劣的笑上上下下扫了赵淳好几眼,看着他缩起脖子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便打起了坏主意。 随即将手中的狼嚎沾上了墨水,朝着他的方向一把扔了过去。 只听“哐”一声,狼嚎偏离了方向,砸向了刚踏入门槛的老太傅身上。 浓黑的墨汁甩了出来,点点墨汁将面目严肃的老太傅身上这一块黑那一块黑,气的他胡子都吹了起来。 “胡闹!”老太傅气的表情微微扭曲,眉毛倒竖。 一时间众人噤了声,学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正当太傅气急败坏地想要想要将两人逐出去时,不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空,惊的老太傅膝盖一软,竟直直地倒在了蒲团上。 底下,牧衡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在那之前,他眼尖的瞅见了地上一些不显眼但却十分坚硬的石子儿。 便将几个软和的蒲团铺在了地上,这才避免了老太傅摔倒的惨状。 许川柏和顾灵均相互看了一眼,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失落。 他们本来还在太走动的地方放了好些石子,就是想看看平日里面色严厉的老太傅摔一跤会是什么样子。 铁定很好玩! 可是不知是哪个鳖孙将蒲团遮盖住了这些尖厉的石子,若是让他们知道,非把他整死不可。 见此情形老太傅只好作罢,收起了怒意,专心致志的讲起了课。 【啊啊啊!!!可恶!我二哥哥才不会和狗狗抢东西吃,要抢也是直接从狗碗里掏着吃!】 【哼,谁都不能欺负我二哥哥!】 【欺负我二哥哥,小心遭天谴!】 夏墨言:??? 等等,他的好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才不会跟狗抢吃的啊啊啊!!! 夏潇潇咿咿呀呀好一阵,圆圆的小脸气鼓鼓的,在书箧里气愤地蹬着小腿。 书箧顿时发出了一阵乱糟糟的声响,老太傅锐利的目光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第23章 书箧里掉出个奶娃娃 夏墨言顿时心下一颤,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目光心虚地撇向别处,单手托腮,轻轻地踢了一脚书箧。 书箧霎时安静了一瞬。 不出一秒,又爆发出了更大的响声。 【唔,二哥哥坏坏!】 【可是他们更坏,潇潇要帮二哥哥教训他们!】 夏潇潇怒从心中起,胖乎乎的小肉手掀开书箧,水灵灵的大眼睛悄悄地从缝隙里看了又看,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书箧放倒。 夏墨言眼疾手快地把书箧往里藏了藏,双腿绷直,紧紧夹住书箧的双侧。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涨红的脸颊一点点滑落,迎上老太傅的犀利的眼神,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 夏墨言欲哭无泪! 他无处可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咆哮:我的好妹妹,小祖宗,哥哥求求你别再乱动了! 他下一次绝对要卯时三刻便起床洗漱,在这个小魔王醒来之前离开锦绣宫! 老太傅如鹰般的眼神在学堂里游走,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害怕下一秒便将他们叫起来问话。 见没了声响,他这才摇头晃脑地拿着课本继续讲起课来。 夏墨言撑着老太傅继续讲课的功夫,侧着身子摸了摸夏潇潇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哄着, “潇潇妹妹,二哥哥没事儿,等下了学堂,二哥哥带你去买糖吃,你若是困了,便睡会儿吧。” 【那好吧,那潇潇等着二哥哥下学堂!】 听到夏潇潇的心声,夏墨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心里霎时间轻松了不少。 正巧,当他抬起头时,只见老太傅手里拿着戒尺,正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手心,精明的眼神瞧着夏墨言,面目肃穆。 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节拍,也打在了他七上八下的心上。 “太傅,我要告状,夏墨言的书箧里藏了东西,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许川柏坏笑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他的书箧,一脸挑衅道。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许川柏指着的书箧。 从那噪音发出来时,他和顾灵均便一直关注着夏墨言的动作,甚至听见他低下头小声地和谁说着悄悄话。 两人愈发好奇。 夏墨言的书箧里肯定有古怪! “没有,我的书箧里没有东西,声音肯定是从别的地方发出来的!” 夏墨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口否认。 就算是今天太傅打他手心,他也不能说。 正当两人想要与夏墨言对峙时,只听“砰”的一声,书本砸落的声音再次将众人的目光重新吸引了过去。 “对不起太傅,我不小心把书本弄掉了,打扰您讲课了。”牧衡语气里带着歉意,拱手作揖,道。 老太傅面色凝重,见是牧衡,软下了语气,“罢了,二皇子,念在你初次来学堂,这次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太傅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这群兔崽子,迟早要把他气死! “是,太傅!”夏墨言乖乖的坐下,充满感激地看了一眼牧衡。 许川柏“切”了一声,不甘心地坐下,眼眸里满是算计。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一向淡如水的牧衡也会出手相助! 【呀,牧衡哥哥真好,一会儿二哥哥带潇潇去买糖吃,潇潇也会给牧衡哥哥吃的!】 【娘亲说过要大方,潇潇吃一口,牧衡哥哥也吃一口,够大方了吧!】 夏潇潇兴奋地又捣鼓出一阵声响。 渐渐地困意来袭,她揉了揉睡眼,呼呼地睡了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夏墨言绷直了身体,双眸微微一沉。 老太傅再一次被打断,顿时火冒三丈,双眸不满地看向夏墨言,眉头紧锁。 一节课下来,他的屁股都没坐热呢,这次铁定要被太傅赶出去了。 “哎……”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准备站起身来,接受现实制裁…… “喵喵!喵喵!” 牧衡冷峻的眉眼抬了抬,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窗外。 恰巧此时正好有一只纯黄白爪的猫咪路过,留下一串串脚印,适时地发出了几声“喵喵”的叫声。 夏墨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但转眼看到牧衡那双清亮的眸子,放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心下了然! 牧衡这是在帮他呀。 众人:!!! 刚才那声喵喵叫是冷酷无情的摄政王牧衡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宁愿相信是鬼附身了他的身体,也绝不会认为是摄政王发出来的。 老太傅:…… 他今日出门大抵是没看黄历,才会碰上这么如此多的荒唐事。 太邪门了! 他一把老骨头,快被气的吐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墨言如坐针毡,一直煎熬着等待着下学堂。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转眼,便到了下学堂的时间。 老太傅留下了今日的任务,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学堂。 夏墨言背起书箧,转身欲走。 不料,却被许川柏和顾灵均两人拦下了去路。 “站住!你的书箧里一定有东西,给我们看看就放你走。” “不给我们看就是有猫腻,是不是你偷了东西,不敢给我们看!” “滚!”夏墨言冷声开口,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面色一沉。 “哟,还敢给我们较上劲来了!” 许川柏推搡着,大声喊道,“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摆脸子,你可知太子是我们的谁?” 顾灵均冷眉一扫,冷冷道,“跟他还废什么话。” 说罢,两人直接上手抢过他的书箧。 夏墨言自是不愿,三人一争一抢间,只听“砰”的一声,书箧瞬间掉落在地,从里面“咕噜咕噜”地滚出来一个胖娃娃,正憨憨地对着他们笑。 “妹妹!” “潇潇!” 夏墨言和牧衡的叫喊声同时响起,慌忙失措地抱起地上的小奶娃,禅去了她身上的雪。 【二哥哥,牧衡哥哥,我潇潇来啦!】 夏潇潇笑得一脸娇憨,唇边还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将衣角都浸湿了。 牧衡笑了笑,“怎的流得到处都是。” 随即取出帕子,轻轻擦掉了她唇边的口水。 “你……你哪里偷来的奶娃娃!”许川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我要去告诉皇上!” “呸!谁偷娃娃了,这是我妹妹!” 夏墨言像抱着宝贝似的紧紧地抱着夏潇潇,生怕被这两人再一次抢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川柏一脸的不相信。 宫里人人都传他夏墨言是个废子,就连皇上都对他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凭空多出一个妹妹! 第24章 引天雷 “就是,你骗人的吧!”顾灵均附和道。 胆敢在皇宫里偷东西,还是个小奶娃,他夏墨言胆子可真是大啊! 等他告到皇上那去,看他夏墨言还怎么嚣张。 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按照宫规责罚夏墨言,皇上最重规矩,那太子殿下的仇也能得报了。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向皇后娘娘和太子邀功就好,相信家父也会对他们刮目相看的。 瞧这那小小一只的奶娃娃,还抱着胖嘟嘟的手哼哧哼哧地啃着,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咧着嘴甜甜地冲着他笑。 顾灵均没有妹妹,只有长姐,而长姐早已出嫁。 眼下,看着面前的小娃娃,倒是十分可爱。 顾灵均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哪位娘娘的小娃娃,真是可怜,就这样被你偷了出来,你倒也不觉得丢脸。” 下了学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学堂不大,但修建的古香古色,低调奢华,四周种满了傲然挺立的梅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其他人瞧见剑拔弩张的四人,纷纷绕道而行,生怕惹上了麻烦。 许川柏看着夏墨言怀中的小奶娃生得白胖干净,再看看高冷的摄政王牧衡竟然为了一个只会喝奶的小娃娃如此上心。 他只觉得分外眼红。 自他出生起,便被记到了大夫人的名下抚养。 可大夫人出生名门世家,育有一子,自然是瞧不上他的出身。 因此常常受到大夫人的责骂和冷眼相待,亲爹也不疼他,府里的下人踩高捧低,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替大公子挨打受罚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渐渐地,他的心灵变得扭曲。 在无人的深夜里,最喜欢抓小动物,听着它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心灵得到了不一样的满足和快感。 若不是五岁那年,趁着中元节无人在意的夜晚。 他暗中将大夫人的儿子推下池子,恐怕现在还在府里挨打受冻,父亲也不会想起他来。 想到这里,他眼眸一沉,眼里充斥着愤恨。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就是我妹妹!” 夏墨言眸色冷若冰霜,不屑地瞪了一眼两人,懒得解释,转身欲走。 对待这种人,往往不搭理才是最好的,他会自己破大防。 可许川柏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两人,纠缠着不让他们离开。 “川柏兄,你们会不会有点多管闲事了?”牧衡冷声道。 “王爷,此事与你无关,我们并不想伤及无辜。” 许川柏咬了咬牙,愤愤地跺了跺脚。 今日这事,他就是要折辱二皇子,只要二皇子越惨,他就越兴奋。 哪怕是与摄政王牧衡结仇怨。 “等等,你要走,便把小娃娃交给我们,我们亲自交给皇上!”许川柏再一次出声阻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得美咧!”夏墨言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一眼看穿了许川柏的目的,说什么都不能把潇潇交到他们手里。 “呵,厚颜无耻!” 顾灵均嘲讽道,“这宫里谁人不知你只是个弃子,就连皇上都不曾重视过,谁知道你说的这是你妹妹是不是真的,你肯定在骗人。” “我劝你识相一点,赶快把小娃娃给我,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必遭五雷轰顶!”许川柏一脸自信。 他宁愿相信是死去多年的容贵妃原地复活了。 【咦?许川柏为什么要诅咒自己?】 【从来还未见过有人主动提这种要求诶。】夏潇潇歪了歪脑袋,一脸迷惑。 话还未落下。 轰隆隆—— 忽的,一道闷雷响起,炸开在这天际间,大片大片的黑云压制而下,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片片落花,凉风裹挟着片片雪花。 一道惊雷劈向了许川柏身后的梅花树,顿时火光四溅,霎时间,原是开的正盛的梅树,只剩下了焦黑的树干。 许川柏双腿一抖,面色一僵,瞬间双膝软了下来,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晴天劈日! 难道夏墨言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有了一个妹妹。 噢不,或许,是皇上重新重视他了?? “噢?朕怎么不知朕的儿子是个弃子?还是说,你们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远处,两个急匆匆的人影正往他们的方向赶来。 明亮的黄袍在雪地里很是扎眼。 那明晃晃的身影,那分明……是皇上! 许川柏和顾灵均已经被刚才的天雷吓傻了,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皇……皇上。”两人惶恐跪地,连连磕头。 崇文帝扶额,看来他还是对二皇子不够上心啊…… “大胆,二皇子岂容你们折辱,竟然还敢对小公主大不敬,真是一群黑心肝的玩意!”德喜公公见状,尖着嗓子道。 两人吓傻了眼,不住的磕头求饶,“皇上,我们知道错了,竟不知是小公主,求皇上宽恕……” 那小奶娃竟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他们被骗了! 看着地上跪地求饶的两人,竟然还想着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抢走。 崇文帝气不打一处来,“看来朕还是太宽容了,什么啊猫啊狗都能进来,从今往后,再不许无才无德的人进入学堂。” 顿了顿,道,“你们两个冒犯皇子公主,欺负同窗,实在可恶。德喜,将两人带下去,再不许踏入皇宫半步,将他们除名,任何官职和科举考试再不能参加,并永不许入朝为官。” “皇上,皇上,求您饶命啊皇上,我们是被骗的,我们……” 两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侍卫强硬地带了下去。 【唔,许川柏还不知道他自己其实是太子和顾灵均背后嘲笑的对象吧。】 【太子和顾灵均根本不是真心待他为朋友,他们只觉得他是一条听话的狗,可以随意差遣。】 【许川柏好可怜,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爹爹也是真心疼他的,谁知,只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升官铺路……】 一道空灵的声音传入挣扎的许川柏耳里,他绝望而又崩溃。 不,不可能,太子和顾灵均与他交好,顾灵均甚至愿意为了他主动替他挨了父亲的打骂,怎么可能会如此待他,一定是假的! 他不相信…… 完了,一切都完了…… 暮色渐沉,大雪簌簌落下,寒风卷着几瓣雪花轻巧地落到了夏潇潇的鼻尖,冻的小脸通红。 【阿嚏!!】 【啊……阿嚏!】 夏潇潇通红的鼻子登时一把鼻涕流了下来,她伸出舌头舔了舔。 嗯,是咸的! 她将小手摸了把鼻涕,伸到牧衡的面前,“啊啊”的叫。 牧衡:……谢谢,但他并不想尝。 “潇潇,我的孩子,娘亲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惠昭容哭的眼睛通红。 找不到夏潇潇,整个锦绣宫炸开了锅,最后实在无法,只得找到皇上想想对策。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跟二哥哥出来玩潇潇很开心。】 “父皇,额娘……”二皇子怯懦地开口。 皇上和惠昭容两人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那一天,全皇宫的人都听到了“藤条炒肉”的声音,以及二皇子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25章 张美人的秘密 次日早朝。 大臣们按照排序依次进入宣平殿,而此时的礼部尚书和丞相两人战战兢兢,每走一步,如履薄冰。 其他官员纷纷听说了昨天的消息,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气! 他们可还想再多做几年官呢。 宣平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崇文帝端坐在龙椅上,一张脸阴沉地吓人。 瞧见礼部尚书和丞相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跪下,弹劾他们的奏折掺了一本又一本。 其中竟爆出了两人处理陲阳镇干旱之时,私自挪用赈灾的物资和财物,借着朝廷的名义大肆敛财,强抢民女,百姓流民失所,民不聊生。 崇文帝顿时龙颜大怒,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 “皇上,二皇子怎么说也是大庆国的皇子,岂容他人折辱……” “皇上,老臣人微言轻,但小公主和二皇子乃皇室之血脉,怎可被他人轻视,这不是在打皇室的脸面吗……” “顾大人和许大人一向是朝中重臣,没想到家里的小儿竟如此放肆,真是家风有损啊……” “皇上,后宅之事不宁,家风不正何以正天下,丞相大人实在是有失朝臣之表率啊……” “…………” 平日里看不惯两人作风亦或是结怨的大臣们,此刻纷纷站了出来,一字一句,字字珠玑,狠狠的两人的脸面踩在脚底下摩擦。 礼部尚书最是看重脸面,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如今次子不仅将自己的老脸丢尽了,还有可能将后半辈子的前途也搭进去了。 他抿紧了唇。 “这些个狗东西,平日里对他客客气气,十分恭维,没想到他一朝落马,一个个竟跳出来揭他的老底……”礼部尚书气得牙痒痒。 而此时的丞相早已是冷汗连连,惶恐不安,忐忑的心扑通扑通的猛跳。 “顾爱卿、许爱卿,你们自诩清清白白,在朝堂上可谓是一众清流,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崇文帝一掌拍在龙椅上,力道之大,整个大殿内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 “皇上,一切都是老臣的错,老臣教子无方,竟让小儿冲撞了二皇子和小公主,实在是悔恨莫及啊……”丞相老泪纵横。 “皇上,微臣昨晚已对小儿家法伺候,将他关进了祠堂,相信他一定会恪守本分,老老实实做人的……” 若是他的大儿子没死,哪里还轮得到这个混账东西出来丢人现眼。 这个孽子,这是要生生断送他的前途和家族百年威望啊!! 礼部尚书气个半死,活活打断了许川柏一条腿。 崇文帝抓起手边弹劾两人的厚厚的一沓奏折,朝着两人的脑门直挺挺的扔了过去,正中两人的额头和眉心。 锋利的边缘割伤了两人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暗红的血液顺着眉心流下,眼角淤青一片。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崇文帝冷冷道,“竟然还做出如此多的荒唐事,你们可都是朝廷的元老啊!到底是借着多少朝廷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赚的盆满钵满?” 难怪前些日子他微服私访,却听得不少童谣在传他是个暴君,王朝迟早覆灭在他手里。 哎!!! 他实在冤枉!!! 越想越委屈的崇文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面若寒霜。 “混账东西,朕三番五次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却不珍惜,实在是令朕太失望了!来人啊,给朕拖下去,重大一百大板,抄家流放岭南!”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如遭雷击,身形一颤,摇摇欲坠。 忽地,礼部尚书喉间一股涌上腥甜,吐出了一大口血,霎时间面如死灰。 完了…… 他完了…… 多年的处心积虑全都付褚东流了…… “皇上,求您看在老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绕过老臣吧,皇上……”丞相慌了。 他年事已高,这一百大板怕是撑不过,直接要了他的老命啊!! 崇文帝疲惫的摆摆手,散了朝,直接让人带了下去。 德喜连忙呈上一盏安神茶,劝道:“皇上,切莫为了这些事情伤心呀,小公主还等着您去给她讲睡前故事呢……” 崇文帝双眼放光,心头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不少。 外头响起了礼部尚书和丞相两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声塞过一声…… 打到五十大板时,丞相终是没能挺过去,一口气没上来,软了身子,顿时没了气息。 而礼部尚书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被人抬回府时,下半身早已鲜血淋漓,屁股都被打烂了,落下了个终身残废。 偌大的家业悉数充了公,府里的人通通被赶走,世家大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落了…… 德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哎,这宫中谁人不知皇上最是宠爱小公主,偏的两人触了皇上的眉头,还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打你们打谁呢…… 御花园处。 二皇子带着夏潇潇在雪地里堆雪人,惠昭容在亭子中喝着热茶。 看着两个孩子眼里溢满了幸福。 虽然夏潇潇是被双儿抱在怀里呆呆地看着。 宫人将厚厚的积雪扫向了两旁,方便了两人玩耍。 “潇潇妹妹,你看哥哥堆的这个雪人如何?你可喜欢?”夏墨言眉眼带笑。 自从被惠昭容抚养在膝下,夏墨言开朗了许多,和夏潇潇的感情也愈发深厚。 【唔,二哥哥堆的雪人好丑……】 【潇潇尽量不笑,除非憋不住……】 夏潇潇亮晶晶的双眼眨呀眨,看着东倒西歪的雪人欢快地拍起了小手。 夏墨言神色淡淡,内心十分受伤。 啊啊!! 他在妹妹面前丢人了! 他的雪人真的很丑吗?? “噗!”就连双儿也忍不住捂嘴憋笑。 夏墨言脸颊阵阵坨红,抿着唇低下了头,更丢脸了! 【咦?那不是美人姐姐吗?】 【那棵梅树底下可埋藏着能让美人姐姐诛九族的东西!】 循着声音,惠昭容和夏墨言看向了不远处。 啥??? 诛九族!! 张美人胆子也太大了!! 只见那梅花树下,张美人的贴身宫女偷偷地张望着四周,而张美人一袭银色素衣,正挖着脚下的泥土。 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悄悄地观察着周围,掌心沁出了汗珠。 第26章 落胎 寒冬时节,张美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上却布满了层层汗珠。 她一点点地挖着梅树下那一块土,神色紧张,秀眉轻蹙。 那土似是被人重新挖出来又填了回去,此时的土块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小主,貌似有人来了。”小宫女兰香拧着帕子,神色慌张。 张美人抿了抿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直到一张薄如蝉翼的白丝手绢从小小的土坑里露了出来,张美人一直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帕,神情激动地放在了心口处,眉眼里满是欣喜。 随即,缓慢地抖落了沾在上面一块块的泥土,如珍似宝般地藏在了袖口处。 正欲折返时,只听得背后一道声音响起,她脚步一僵,面色凝重,不得不停下了步伐。 “站住,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张美人真是好大的脸面。”一道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 张美人绷直了脊背,神色自若,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南诏皇后一袭碧罗暖玉凤鸣袄,肩上披着厚厚的白色雪狐斗篷,头上戴着一顶薄风帽,怀里揣着汤婆子,神色傲慢地站在雪中,嘴角微微扬起嘲讽的弧度。 张美人行礼的动作干净利落,挑不出错处的地方,但南诏皇后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自张美人进宫那日起,便一直深得崇文帝的宠爱,甚至在南诏皇后生产那日,张美人突发心疾,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大半都去了张美人的寝宫。 太医未到,南诏皇后先一步难产,若不是太后派人前来寻崇文帝和太医,恐怕南诏皇后早已耗尽精力,难产而亡。 所以南诏皇后一直视张美人为眼中钉,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心头那根无法拔除的刺。 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开得热烈,便过来瞧瞧,恰巧看到张美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美人,何事如此慌张?不如你讲出来,或许本宫还能帮到你。” 南诏皇后一步步向她走来,笑意不达眼底。 “回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只是看这梅花飘落,忽尔伤感,便想将它们埋起来,希望来年还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张美人回答得滴水不漏。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不想与南诏皇后起冲突,只想快些离开。 张美人垂下眼帘,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是吗?”南诏皇后轻嗤一声,步步紧逼,“来人,给我搜!她身上必定藏有东西!” 她刚才可都看见了,张美人的袖子里一定藏着秘密。 被她发现了,这下看她怎么办! 张美人神色慌忙一瞬,连连后退,小宫女兰香张开双手护在她的身前。 袖子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被搜了去。 她咬了咬牙,嘴角渗出丝丝血珠,眸子里露出一丝阴狠。 【哇,真是大型修罗场!】 【娘亲,娘亲,美人姐姐的手绢上可是绣着大庆国的地形图,敌国会通过此图将我们赶尽杀绝!】 【糟糕,一会儿美人姐姐就要晕倒落胎了!】 夏潇潇小手揪了揪双儿的衣襟,咿咿呀呀地喊道。 惠昭容:什么!!? 落胎?!张美人有孕了?! 还有大庆国的地形图??? 惠昭容心下大骇,一连串的信息砸得她头晕目眩。 她匆匆上前,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参见皇后娘娘。”惠昭容连忙行礼,挡在了张美人的身前。 “哦?惠昭容?”南诏皇后眼眸微眯,“你来做什么?” 不管惠昭容回答,她上前一把推开了惠昭容,猛地一把抓住了张美人的手腕,眸子一沉。 她今天非得把这个秘密揪出来! 哼,有了把柄在她手上,还怕皇上被这个狐媚子抢走吗。 正当南诏皇后想上手时,可突然,张美人的肚子一阵绞痛,小脸顿时煞白。 “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张美人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南诏皇后吓的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腕,瞳孔紧缩。 “本宫可什么都没做,你……你休要陷害本宫……” 张美人本就害怕事情戳穿,加上心里紧张不安,忽地,只感觉肚子疼的厉害,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 一股热流从她的腿间缓缓流出,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啊,小主!快来人啊,小主,小主小产了……”兰香吓坏了,指着她的腿间急忙喊道。 惠昭容心头一颤。 张美人还是小产了…… 不一会儿,太医赶到,众人急急忙忙地将她抬回了清幽庭。 只余下南诏皇后站在风雪中,一脸懵逼。 清幽庭。 太医捊了捋灰白的胡须,小老头紧锁着眉,隔着一条红线,给张美人把脉。 “启禀皇上,娘娘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 “情况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崇文帝一脸急切。 “但此胎脉象不稳,加上娘娘情绪波动太大,一时受不了刺激,这才导致小产……” “娘娘还年轻,修养修养还能再有子嗣的。” “恕微臣多嘴,上次微臣开的保胎药娘娘您,并未服用吗?”太医叹了口气,躬着身子退下了。 榻上的张美人脸色苍白,并未言语。 这胎本就保不住,她亦不想留。 仇人的孩子,留下来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伸手摸了摸袖中的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卸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 崇文帝看着榻上虚弱的美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心口堵的紧。 “你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张美人肚中的孩子!” 崇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南诏皇后,气不打一处来。 被点到的南诏皇后猛然抬头,“啊?” 她??? 她只是想把张美人袖子中的东西搜出来,根本不知道张美人已有身孕…… 这让她如何回答…… “臣妾不知,臣妾并未害过她腹中的孩子……” “还敢撒谎!”崇文帝一脸不信。 【笨蛋爹爹,你这是中计了呀!】 【皇后这次也是可怜,无故当了背锅侠,啧啧……】 【不得不说,美人姐姐这招一石二鸟的招数真是妙啊……】 夏潇潇摇了摇头,爹爹一看到美人姐姐智商就下降了。 她还是当个愉快的吃瓜群众吧! 崇文帝:??? 什么意思?他这是被算计了??? 第27章 天道不可违 崇文帝很是诧异。 他,堂堂一代帝王,竟惨遭身边人算计? 这要是传出去,他可丢大脸了! “咳咳……”张美人柔柔地开了口,声音带着哽咽,“皇上,臣妾,臣妾的孩子……没了……” 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蓄满了水雾,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将落不落。 “你好好养身子,太医说了,孩子还会有的。”崇文帝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张美人神色一顿,默默地抬眸朝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兰香使了一个眼色。 兰香当即会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是皇后害了我家小主,是皇后娘娘派人搜身,小主不堪受辱,这才逼得我家小主小产啊……” 兰香幽幽地看了南诏皇后一眼,“皇上,您可要为小主主持公道啊……” 张美人缓缓闭上了眼,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汹涌。 纤纤细手攥住了崇文帝的衣袖,巨大的悲伤占据了她的心口,破碎的声音一点点传入众人的耳中, “皇上,是臣妾无用,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求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罢,猛地咳了起来。 我见犹怜的小脸分外惹人心疼。 跪在地上的南诏皇后怔愣一瞬,“你胡说,本宫分明是看到你们主仆二人在雪梅园偷偷摸摸地在挖土,还藏了什么宝贝在身上……张美人你个贱人,竟敢陷害本宫……” 崇文帝面色一沉。 挖土?为何要挖土?! 莫非土中藏着什么秘密? 张美人神色一顿,眸中透出森森寒意。 南诏皇后她看到了? 那便留不得了。 本来还想留她一命,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只有死人才会真正地闭嘴。 “爱妃你为何……”崇文帝神色复杂。 他刚才好像从张美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森森的寒意,那种寒意直达心底,似是刀人的利剑。 崇文帝突地心头一跳,脊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因为美人姐姐是敌国的细作呀!那土里可是埋藏着大庆国的地形图呢。】 【地形图就藏在美人姐姐的袖子里,一会儿咱们都要死翘翘啦……】 夏潇潇用小手指了指崇文帝的袖口,又指了指房梁,急得快要开口说话。 别装深情了爹爹,你的江山快要保不住了呀! 惠昭容面色惆怅。 难道张美人真是敌国的细作?! 想到这里,她呼吸一滞,想不到张美人竟藏了这样的心思。 可她为何对潇潇如此好?还给她打了一幅金项圈呢? 惠昭容看向一脸深情的崇文帝,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崇文帝听着女儿的心声,心里咯噔一下。 看向张美人淡漠的瞳孔震了震,正欲开口,蓦地,只听得外头一声急匆匆地通传。 “皇上,大事不好了,敌国向着皇宫的方向攻打过来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敌国不是一直在边界吗?怎么会突然攻打过来? 且打的他们猝不及防,就连战将军都措手不及。 张美人听得外头的消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崇文帝也随之反应过来,张美人这是在拖延他的时间呢! 【爹爹,地形图上标记着敌国攻打过来的路线,只要用醋水一泡,便可看清里面的内容。】 【爹爹,快来不及了,一会儿敌军将会在城门口安排一部分小兵跟士兵们拖延时间,而他们便会抄小道入宫了!】 【手绢上还有敌军攻打的具体路线呢。】 崇文帝大手一挥,直接掀开了张美人的锦被。 只听“滋啦”一声,张美人的袖子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张透着光亮的手绢掉落了下来。 崇文帝目光锐利,吩咐德喜准备好醋水,随即拿着手绢快步离开。 【娘亲,我们也去看看吧。】夏潇潇小脸皱起。 “啊!”张美人尖叫着,提高了嗓音,“不要!兰香,快,快去告诉他们不能进来。” 眼看计划失败,她不能让敌国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崇文帝下令将清幽院围起来,派重兵把守,就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兰香趁着后院无人把守,拔腿就往宫门口跑去 宣平殿内。 崇文帝将手绢放入醋水中,片刻后,手绢上的图案慢慢地显示了出来。 只见那手绢上,地形图绣的十分精巧细致,甚至连宫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绣制着十分精细。 【呀,敌军就是靠着这个手绢成功攻下了皇宫。】 【最后爹爹战败,只好屈辱的求和,将二哥哥送去了敌国当质子,还将潇潇送去和亲了,呜呜呜……】夏潇潇不满的吐了吐泡泡。 当质子??? 和亲??? 大庆国竟是要亡在他手里??? 那老祖宗不得气的棺材板都得掀了,日日入他的梦里打他一顿?! 崇文帝带着人疾步匆匆地走向宫里最高的城墙,站在墙头遥望远处。 敌国的人果然派了一部分士卒朝着城门口攻打,而他们则是绕向了另一条路。 “德喜,快,将此手绢交给战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 德喜应了“是”,急忙将手绢送到了战将军的手里。 有了这张手绢,他们便可得知敌国的行踪,轻松取胜。 “敌军往这边去了……” 随后,在战将军的指挥下,敌国被打得落花流水,剩下的敌军狼狈逃窜,死伤惨重,怕是三年都不敢来犯。 兰香疾步匆匆的身影被崇文帝一眼捕捉,随即拔出侍卫的弓箭,一箭射穿了她的后背。 兰香顿时倒了下去,唇边的血迹缓缓流出,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待一切回归平静后,崇文帝面色凝重地来到了清幽庭。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解。 “呵!你们大庆国一个个都是卑劣龌蹉的,我的父亲母亲全叫你给杀了,我本来可以拥有幸福美好的人生,可是一切都叫你给毁了,我要替他们报仇!” 张美人自知已无活路,癫狂地大笑了几声,掏出怀中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时间血流不止,而崇文帝也明白了那双眼睛,为什么如此熟悉。 当年,他随先皇出征,一对流民暗中使诈,戳瞎了先皇的一只眼睛,他迫不得已举起手中的剑,一剑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想到此,他终是叹息一声,落寞地离开。 夜里。 夏潇潇做了一个梦。 梦里,天道老爷爷坐在她的身侧,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潇潇,一切都是天道,天道不可违抗啊! 命运早已安排好路线,别再轻易反抗了,天道会推着命运一直向前走的。” “不可违抗吗?” 若是她非要违背呢? 这辈子她为人,有亲人疼爱,有朋友在侧,势必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第28章 放花灯 窗外的暖阳透过镂空雕花窗外洒了进来,落下斑斑点点的浅影。 夏潇潇在小床上酣睡的香甜,时不时咧开嘴笑的直乐呵。 嘴角处缓缓留下一串口水。 惠昭容在边上为她绣着来年开春准备的春衫,时不时抬眸看向榻上的小奶娃,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嘴里一直嘟囔着“贼老天……”,手脚并用的踢着锦被,好几次把被子都踢下了床。 当然她们听不懂,惠昭容想,这大概是小婴儿的“婴语”吧。 昨晚,夏潇潇在梦里和天道老爷爷“讲道理”,她吵赢了,可把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气的够呛,吹胡子瞪眼的,临了还放了一句狠话。 “当初为了仙妖一族大战,身为上古灵兽的你不得已献祭了自己的仙丹,堪堪镇压住实力强大的妖族。 为了补偿你,我可是求了好久老天,才让你这一世带着记忆和仙法胎穿为人,呵,未经人事的小奶娃,就应该尝尝社会的险恶!” 夏潇潇吐了吐舌头,小手扯住嘴角往后咧去,朝着天道老爷爷做了个鬼脸。 她才不怕呢! 反正最后小老头还不是要变着法儿的宠她。 那会儿,她刚修炼成实力强悍的万年瑞兽,却不料遭遇仙妖一族大战。 迫不得已献祭了自己的仙丹,小老头最后哭唧唧的求着老天让她不要消散在这茫茫的天地间。 谁知贼老天办事这么不靠谱,还给她安排了好几道劫难! 险些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就气的不行,伸出短乎乎的手指指着天,用“婴语”咿咿呀呀地骂了一晚的老天爷。 骂到她口水都流干了。 气呼呼的她翻了个身子,又陷入了熟睡。 这时,门外传来了德喜的声音。 “娘娘,皇上说小公主为大庆立了大功,赏赐了好些东西给小公主,这会儿正遣奴才给送来锦绣宫呢,皇上还说啊,小公主可是咱大庆的福星呢!” 德喜笑眯眯地说道,摆摆手让宫人把东西都抬进来。 十几箱沉甸甸的御赐之物如流水般抬了进来,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天呐,皇上真是大方,对小公主这般宠爱,这还是头一回呢。” “是呀是呀,我在这宫里十几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皇子公主如此上心呢。” “咱们可真是跟了一位好主子,说不定将来娘娘还能坐上皇后之位呢……” 小宫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神情很是兴奋。 将来主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们也算是跟着享福了。 “去去去,休得胡言,活都干完了是吧?”双儿狠狠地剜了一眼小宫女们,连忙赶着她们出去干活了。 人多嘴杂,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不只是掉脑袋那么简单的事了。 “公公莫要见怪,新来的小丫头不懂规矩。”惠昭容笑着又抓了一把金瓜子塞到了德喜的手中。 榻上的夏潇潇被一声声嘈杂的给声音吵醒了,小脸皱起,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人进进出出。 嗷…… 亏了,亏了! 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几下,便进了别人的口袋,这比抢了她的奶壶还难受。 “奴才什么都没听到。”德喜笑得牙不见眼,“娘娘,这是皇上命尚服局给小公主做的新衣裳,夜里还要在涟漪湖放花灯祈福呢。” “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惠昭容看着足足有五箱的新衣裳,登时,她的双眼陡然睁大。 这是穿到明年夏天也穿不完啊! “娘娘,小公主是个有福气的,那咱家就先回去交差了。”德喜行了礼,躬着身子退下了。 他看的透彻,小公主将来定然不简单,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看重。 放花灯? 祈福??? 那一定很好玩! 黑曜般的大眼睛亮了亮,小脑袋顿时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娘亲娘亲,潇潇要去放花灯,潇潇要放很高很高的花灯!】夏潇潇一脸期待,小眼睛都亮了。 “好好好,娘亲晚上带你去涟漪湖放花灯。” 惠昭容抱起夏潇潇,小家伙趴在她的怀里,乐呵呵地吃着小手。 “不过呀,不是放在天上,而是放在水里,向小瑞兽祈求来年大庆国风调雨顺,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度过。” 每到这个时候,大庆国的百姓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带上自家做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小河里点亮,向小瑞兽祈福许愿。 皇宫这时也会特赦,准许大家出宫玩耍,但必须在规定宵禁时间内回到宫中。 夜里。 用过晚膳,双儿取来一顶外圈围着雪白狐裘的老虎帽给夏潇潇戴上,勉强扣紧了新衣裳的扣子。 夏潇潇这段时间整日里抱着个奶壶吸个不停,将自己吃得圆滚滚胖嘟嘟的,小肚子上的肉肉都快遮不住了。 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讨喜。 让人看了忍不住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惠昭容怕她积食,愣是让奶娘将奶壶带走,早早地便将她哄睡了。 夏潇潇为此表示很委屈。 娘嘞,她还是个小婴儿哇! 离开了奶壶她还怎么活呀…… “娘娘,您瞧,小公主真可爱呀,配上这套衣服,看起来更像年画娃娃了。” 双儿看着夏潇潇突出的小肚子,憋红了脸。 “她呀,天气一冷,就抱着个奶壶不肯撒手,一拿走就哭,奶娘都拿她没办法。” 惠昭容莞尔一笑,眉眼多分温柔缱绻。 【嘿嘿……】夏潇潇眉宇间带着些许狡黠。 那可不是! 这可是她日夜不停的战绩。 夏潇潇骄傲的拍了拍小肚子,一脸傲娇。 直逗的众人低低地笑出了声。 夏墨言下了学堂,步伐匆匆地踏进了锦绣宫,手里还揣着今日御膳房新做的花生酥糖。 浓郁的花生香味扑面而来,直馋的夏潇潇伸手去抓夏墨言手中的糖。 【二哥哥,二哥哥,快给我尝尝味道,潇潇不怕有毒,潇潇愿已身试毒。】 夏墨言听得潇潇妹妹的心声,直笑的弯不起腰来。 他命人拿来一杯水,将花生酥糖沾了沾,水里顿时有了花生糖的味道。 将沾了花生糖的水喂了一点给夏潇潇,甜丝丝的,果然好吃。 【二哥哥真好!】夏潇潇一脸满足。 “好了好了,你呀,可别逗她了,等下小馋猫又要哭鼻子咯。” 惠昭容笑了笑,一手抱着夏潇潇,一手牵着夏墨言走向涟漪湖。 第29章 出宫游玩 黑沉沉的夜,冬夜的风扑朔朔的,吹落了好些梅花。 人踩在雪上,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涟漪湖处,宫人凿碎了厚厚的一层冰,湖水荡漾开来,湖面上亮起了几盏花灯。 崇文帝命人在湖的前方设立了供桌,桌上摆放着早已备好的贡品,点燃两根红蜡烛,再将大庆国每年祈福的小瑞兽给摆到中间来,在它面前放上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永州城的大旱对于众人来说,仍是心有余悸。 为此,文武百官前三天特地吃素食,沐浴,虔诚抄写佛经。 今年的祈福更是庄严肃穆。 南诏皇后携着永安公主和太子站在皇上的身侧,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张美人那次事情过后,崇文帝对于无故背锅的南诏皇后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便让人将太子放了,赏赐了好些东西。 但都不及送去锦绣宫的多。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儿臣拜见父皇,参见皇额娘。” 惠昭容和夏墨言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起来吧。” 崇文帝从惠昭容的手中抱过夏潇潇,严肃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 “诶呀,我们的小公主又重了些呢,告诉父皇,都吃了什么呀。”崇文帝笑的一脸便宜老爹的样子。 前些日子,抱着还没那么费劲呢,此时的他只感觉手臂酸酸麻麻的,快要抱不动了。 小孩子一日不见,真是一天一个样! “潇潇这段时间嘴馋的很,吵着闹着要喝奶呢,臣妾怕她积食,已经让她少喝了一点点。” 惠昭容用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眉眼荡开了一抹笑意。 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对普通恩爱夫妻的模样。 双儿喜不自胜,双肩微微颤抖。 小姐她终于熬出头了,有了帝王的宠爱,小姐和小公主在宫里的日子总算能过的更好些了。 “西域又进贡了好些骆驼奶,等会儿朕让人送去你宫里。” 骆驼奶一半送去了给了皇后的凤栖宫,剩下的一半则是让人送到了锦绣宫。 南诏皇后眼里闪过一抹狠戾,牵着太子的手渐渐加重了力气。 “这个贱人,一来就勾引皇上,那夏潇潇有什么好,看着呆呆傻傻,简直和她娘一个德性!” 那些荣宠本该是她的永安的! 她的永安才配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国师曾断言,她的永安是天上的神人所化,贵不可言,可惜皇上竟被蒙尘。 她眼里的恨意更甚。 等着吧,她会让大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福星。 南诏皇后怀中的永安幽幽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目光带着探究地打量着周围。 她似乎,嗅到了某个故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嘴角微微上扬,千年前的大仇她要在这一世讨回来。 “吉时已到,祈福,放花灯。”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连忙恭恭敬敬地上香,双手虔诚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夏潇潇本是不感兴趣,但抬眸的瞬间,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那中间摆放的小瑞兽,神气昂昂,那模样,竟和前世的自己如此相似! 莫???! 合着每年供奉的小瑞兽竟是她啊!!! 她就说为什么每年在她的耳边总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面前总会出现一个苹果。 且那些声音一直围绕着她,扰的她甚是心烦,随意挑了几个小手一挥,便把愿望都投入了许愿池…… 得到神灵庇佑的人在那年将会实现心愿。 可她不爱吃苹果,每次都将苹果当成球踢了…… 还踢的老远。 【啊啊啊啊!!!】夏潇潇发出来轻微的尖叫。 夏潇潇看着众人对自己的画像如此虔诚,像是被雷劈中般,惊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希望。 一股暖意在她的身体里流动,浅浅光芒在她的周身围绕,法力又恢复了一些。 再过不久,她便能灵活地运用术法了。 突的,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的面前一闪而过。 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霸道的进入了她的脑海,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头好痛。 那抹身影,到底是谁? 夏潇潇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小手抓着头上的胎毛,快被她抓秃了。 “潇潇,祈福结束了,娘亲带你去放花灯好不好。” 惠昭容亲了亲她的小手,带着她来到放花灯的地方。 湖中的花灯缓缓飘远,将夏潇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花灯,花灯,娘亲是花灯。】 【潇潇要放花灯!】 夏潇潇对于祈福这些并不感兴趣,倒是花灯亮闪闪的,让她很是喜爱。 “潇潇妹妹,这是二哥哥给你做的花灯,快许个愿望,说不定会实现呢。” 夏墨言将一只小兔子花灯提在手里,点燃了里面的灯芯,轻轻地放在湖中。 看着花灯在湖里渐渐飘远,他希望夏潇潇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夏潇潇捻了捻手指,灵力一闪,一时间,湖中所有的花灯瞬间聚集到了一起。 五彩斑斓的花灯犹如繁星点点,映照在湖面上,宛如星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将漫长的冬夜变得不再单调。 “哇,潇潇妹妹你看,是漫天星河。” 夏墨言眼里闪着亮光,他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花灯会。 众人皆是一阵惊叹,纷纷将手中的花灯一个接一个地点燃,看着它们在湖面上亮堂堂的,越飘越远,似是真的带着他们的愿望到达彼岸。 太子看着眼前三人一脸幸福的模样,攥紧了拳头,黑漆漆的眸子转了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上次的事情不仅让他丢了脸面,还让他被朝臣弹劾,差点失去了太子之位。 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额娘,我想带妹妹出宫去玩一玩,在宵禁之前回来,可以吗?”夏亦寒低声询问道。 【呀,可以出宫玩?】夏潇潇的眼睛顿时亮了。 听到可以出去玩,她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二哥哥,你带潇潇出宫去吧,潇潇也想出去玩,潇潇都没出过宫,呜呜呜呜……】 【求求你了二哥哥,咱们在宵禁时间内回来就好啦。】 夏潇潇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不好呀,二哥哥?】 听着夏潇潇软绵绵的心声,夏墨言心一软,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第30章 落水 湖面上亮堂堂的,流光溢彩,宛如繁星点点。 众人屏气凝神,虔诚地祈祷。 夏墨言闭了闭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跳如擂鼓。 可看着夏潇潇满脸期待的样子,他又瞬间软下了心肠。 若是贸然带潇潇妹妹出宫,定然会被父皇责罚,父皇向来最重规矩,又最是宠爱潇潇。 他该如何去说服他们呢…… 夏墨言不禁抬头望天,思绪飘远…… 想起上次夏潇潇被那宫人偷偷放在书箧里和他一块去学堂,便一阵胆寒。 那宫人直接被赐了一杯毒酒,而他也被父皇罚跪到深夜,直到现在他的膝盖还隐隐约约有些酸痛呢。 那宫人死状凄惨,七窍流血而亡。 想到这,他的身子微微一颤。 夏墨言哭了,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了! 待众人祈祷结束。 夏墨言缓步上前,鼓起勇气开口,“额娘,父皇,今日宫中特赦可以出宫,儿臣可否带着潇潇妹妹一起出宫玩?” 他举起四根手指保证,声音弱弱的,“儿臣定会在宵禁时间前回宫的。” “这……” 惠昭容看了一眼崇文帝,眉头微皱,有些犹豫。 让他们单独出去,实在是放心不下。 “父皇,今日全城百姓皆出来游街,街道热闹极了,儿臣也想带着永安出宫游玩,若父皇不放心,儿臣可以多带几个侍卫。”太子夏亦寒拱了拱手,道。 他轻嗤一声,抬手抚眉,掩去眼底的恨意。 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夏墨言和夏潇潇的一举一动,那话也是他故意说给他们两个听的。 小孩玩心大,他们肯定忍不住。 【爹爹,娘亲,就让潇潇去吧,潇潇好想出去看看呀。】 宫外的世界,她还没见过呢。 崇文帝听着奶呼呼的心声,当即心下一横。 大手一挥,诏上来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朕允了,你们几个暗中保护好皇子公主,若出了任何差池,提头来见。”崇文帝淡淡道。 几名侍卫应了“是”,随即脚尖一点,便隐匿在黑夜里。 这时,一名嬷嬷从袖中摸索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平安锁。 “启禀皇上、娘娘,这是太后特意在长青寺让主持开过光的平安锁,特地派遣奴婢给小公主送来,太后这段时日天天念叨着小公主呢。” 说罢,她将平安锁戴在了夏潇潇白皙的脖子上。 那平安锁串着一条红绳,一接触到夏潇潇,便发出缕缕浅浅的金色光芒,将她周身萦绕。 咦? 这平安锁好生熟悉。 像是她从前佩戴过的宝物。 南诏皇后眼眶泛红,狠的直咬牙。 太后是疯了吗??? 她还是自己的姑母,竟如此偏爱外人! 太后一定是年纪大了,昏了头,永安可是她亲侄女啊!!! 南诏皇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上前。 怨恨冲昏了她的头脑,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竟想硬生生撤下那枚平安锁。 可还未等她靠近,那幽幽金光便将她的手灼伤,修长的手指顿时红肿一片,疼痛不已。 “啊……”南诏皇后尖叫一声,竟吓的跌在地。 这是什么妖邪之物?!!! 竟会将人灼伤?! 南诏皇后双眼圆瞪,头皮发麻。 “皇后,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崇文帝面色淡漠,漠然相视她的双眸。 崇文帝的疏离让她浑身一颤。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鬼迷心窍般不受控制地想要上前抢夺夏潇潇的平安锁。 似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她一般。 “臣妾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南诏皇后欲言又止。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 她总不能跟皇上说是突然中邪了吧…… 皇上铁定不会相信的。 “看来朕平日里还是太惯着你了,竟连小孩的东西都想抢。”崇文帝高高在上地撇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失望。 “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惠昭容将夏潇潇抱的更紧了些。 众人一片哗然。 南诏皇后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被崇文帝晾在了一边。 她还想再说什么,只见崇文帝一记眼风扫过,她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都是这个贱人…… 她不甘心,凭什么一切的偏爱都向着她们母女俩…… 此时,襁褓里的永安,突的,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夏潇潇。 那眼里,淬满了恶意。 不似两个月大的婴儿该有的神情。 夏潇潇浑身被一股金光笼罩,丝毫不在意。 她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恢复。 “父皇,额娘,儿臣这就带着潇潇妹妹出宫了。” 夏墨言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布袋,将夏潇潇放在布袋中,系在脖子上,又揣了好几瓶奶,便带着夏潇潇风风火火地出宫了。 “慢些,这孩子……”惠昭容在背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 戌时,宫门大开。 宫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出了宫,笑容满面,神采奕奕。 【呼,终于出来啦,可快憋死我了。】 夏潇潇吨吨吨的喝了一口奶,发出了一声谓叹。 夏墨言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摸了摸夏潇潇的脑袋,将老虎帽给她戴上,“潇潇妹妹,冬夜生寒,小心着了凉。” 街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各式各样的花灯映入眼帘,食物的香气飘满了整条小巷,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年轻的郎君姑娘们盛装打扮,脸上泛着红晕,牵着手在一同在湖里放起了花灯。 太子夏亦寒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永安被身旁的侍女抱着,小小的身板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 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冬夜寒风刺骨,河水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冰冷。 “二弟,你瞧,那河里好多花灯,我们过去看看吧。”太子跨前一步,笑道。 兄长开了口,他不好拒绝。 便带着夏潇潇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前红彤彤的糖葫芦立刻将夏潇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哇,糖葫芦,要吃要吃!】夏潇潇的小眼瞬间亮了起来。 【二哥哥快走,太子要陷害我们。】 夏墨言:!!! 他不动声色的停下了脚步,默默地调转了方向。 “好,二哥哥带你去买!”夏墨言转了方向,“你想要啥,二哥哥都给你买!”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沉甸甸的,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太子大步向前,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黑夜里,他悄摸地伸出了手。 可还未等他触碰到夏墨言,脚下一个踉跄,他踢到了一颗石子,猛地向那侍女撞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刺破长空。 那侍女连同永安一起,跌入了那冰凉刺骨的河中。 第31章 来自异世界的魂魄 “噗通”一声,溅起无数朵水花,震落了花灯。 “啊……”一声尖叫响起,急迫的语气中带着啜泣,“快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 听到声响,隐身在黑暗中的侍卫争先恐后般,从高大的树上跳入了河中,半晌,才将冻晕的两人捞了上来。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傻了眼。 只见那侍女面色苍白,身子浮肿,早已没了呼吸。 包裹着永安的包被被冰冷的河水浸湿,小小的身子蜷缩着,一张小脸铁青,嘴唇毫无血色,瑟缩着脖子,俨然一副昏厥的样子。 而太子夏亦寒,呆愣愣地微张着嘴,神情木然,膝盖处磕破了皮,留下丝丝血迹。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在永安的鼻子下探了探呼吸。 这一探,便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 永安没有气了,他的妹妹没有呼吸了…… 她死了!!! 他刚才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侍卫们都支开,只想着这样好下手,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啊啊啊啊!!!”夏亦寒吓傻了,尖叫着一步步往后退。 皇额娘一定会饶不了了他的。 他该怎么办…… 都是那个该死的夏潇潇,对,是她! 是她害死了永安,是她!! 夏潇潇就是个妖孽! 夏亦寒死死地盯着夏潇潇,低低笑出了声,一双眸子染上癫狂,跌坐在地又哭又笑。 【二哥哥,永安只是呛水了水,把水吐出来就没事啦。】 夏墨言叹了口气。 他对于自己的兄长想要谋害他和夏潇潇一事心里十分芥蒂,但毕竟那是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妹早夭,弃之于不顾。 深吸一口气,夏墨言快步走上前,跪倒在地,解开了厚重的包被,将永安翻转过来,使用空心拳轻轻拍打着她后背。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永安,她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太子夏亦寒急了,当即撸起袖子,想要上前拉开夏墨言。 人群中有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在给永安把肺中的水给弄出来。 那人急忙拉了夏亦寒一把,劝道,“小公子莫急,那是你妹妹吧?那位小公子是在给你妹妹把水催吐出来呀。” 夏亦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凉意,双眼瞪圆,咬紧了唇。 他才不信夏墨言会这么好心。 额娘说了,他们都是夺走父皇宠爱的坏人,为了争宠,是不折手段的! 只听下一秒。 “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永安“呕”了一声,竟将水吐了出来。 “呜哇哇哇……” 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夏墨言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瞧见这一幕,众人沸腾了起来。 “活了,活了!”有人夸赞道,“小小年纪便如此胆大心细,真是了不起啊!” “是呀,是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反观是那位小公子,竟吓破了胆,还想将救他妹妹的小公子拉开,啧啧……”有人摇了摇头,一副鄙夷的神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而太子沉了下脸,双目赤红。 这群贱民,胆敢议论他不如别人,他早晚割了他们的舌头。 【二哥哥好厉害呀!】夏潇潇吧唧一口亲在了夏墨言的脸上。 “嘿嘿……也没有那么好啦……”夏墨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南诏皇后听说了此事,顿时心急如焚,唇边起了好几颗痘痘,焦急地在殿内走来走去。 当即便派人将他们接了回来。 她的永安可不能出事。 片刻,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护城河处。 “太子殿下快随奴才回去吧,娘娘听说此事可担心了,派奴才来接殿下和公主回宫呢。” 夏亦寒点了点头,从夏墨言的手中将永安抱了过来,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他幽幽地扫了一眼刚才在背后议论他的人,靠近那太监的耳边,低声道,“将他们的舌头拔了。” 宫人会意,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待马车远去,众人这才后知后觉。 刚刚那宫人说什么?! 那是太子?!!! 众人纷纷吓的浑身发抖,冷汗直冒,瞬间作鸟兽散。 【二哥哥,咱们继续去玩吧。】夏潇潇催促道。 反正皇后是不会管他们的。 “好,潇潇妹妹想去哪,二哥哥带你去。” 夏墨言带着夏潇潇一路走街串巷,见到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还在投壶游戏中为夏潇潇赢来了一只小狗。 两人玩的乐不思蜀。 ………… 凤栖宫里。 南诏皇后大发雷霆,“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太子的脸上。 “我让你带着妹妹出去玩,你便是这样照顾妹妹的?”南诏皇后气急,声音提高了八度。 夏亦寒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南诏皇后的双眼,脖子瑟缩着,像一只鹌鹑。 “你真是要气死额娘才肯罢休!”南诏皇后抬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神一凛。 “你能不能为额娘争一口气,那贱人就要爬到你额娘头上来了,额娘苦啊,额娘只有你和永安了……” 说罢,南诏皇后竟埋下头抽泣了起来。 “额娘,您别哭,是亦寒错了,都是夏墨言和夏潇潇的错,夏潇潇就不该出生……”夏亦寒慌了神。 他最怕额娘哭了。 他知晓母妃的苦楚,他要为额娘和他的妹妹争一口气,狠狠地将夏潇潇和夏亦寒踩在脚下。 榻上的永安换上了新的衣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双手在眼前抓了抓,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四周,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 她回来了,带着异世界的魂魄。 千年前那场大战,若不是她分了心,岂会输给夏潇潇。 呵,这次,看你夏潇潇如何接招。 接受来自地狱的审判吧…… 亥时三刻,宵禁时间到了。 夏墨言赶着在最后的时刻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宫中。 锦绣宫里,夏墨言喘着粗气,将布袋解下,夏潇潇便从那布袋里“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 “潇潇今日可玩的开心?”惠昭容笑着,一边逗弄着她,一边套她的话。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烤鸭的香味。 【娘亲娘亲,今天和二哥哥玩的可开心啦,二哥哥买了好多好吃的,他吃一口,我吃一口。】 【噢对了,二哥哥还买了烤鸭,给潇潇也尝了一口。】 回想起滋滋冒油的烤鸭的香味,夏潇潇不由得舔了舔嘴角,笑的一脸天真。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默默地拿起了隐藏在门后的鸡毛掸子一步步向夏墨言走近…… 第32章 天降异象 ”嗷!!!” 一声哀嚎响彻整个皇宫,宫里的灯灭了又亮。 夏墨言捂着屁股嗷嗷惨叫,在曲廊处边跑边跳。 鸡毛掸子被惠昭容抓在手中,细细的棍子在空中挥舞,落下嗍嗍的声音。 “额娘我错了,我错了额娘,我再也不给潇潇吃烤鸭,吃肉肉了,额娘手下留情……”夏墨言一边跑,一边乖乖认错。 那鸡毛掸子落在身上,可是真疼啊!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屁股这次是真的要开花了。 便生惠昭容气的紧,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半分。 “她一个小娃娃,才快两个月,你让她吃那烤鸭,积食不消化可如何是好??” “其实也没吃多少,我就是看她嘴馋的紧,便让她尝了尝味道,剩下的都是我自己吃了……”夏墨言委屈巴巴,弱弱地低下了头。 【娘亲娘亲,别怪二哥哥啦,是潇潇要吃的……】 双儿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榻上的夏潇潇咿咿呀呀好一阵,双儿这才从震惊中稍稍缓过神来。 “娘娘,二皇子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次吧……”双儿紧紧抱着夏潇潇,一边追一边劝道。 三人在曲廊处你追我赶,外加一个奶娃娃,那画面太美,躲着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笑着低下了头。 惠昭容气的脸颊泛红,说话间喘着一口粗气,“罢了,这次就不告诉你父皇了,明日学堂还有测试,退下吧。” 夏墨言瘪着一张嘴,小声的嘀咕了声“是”,耷拉着脑袋默默地退下了。 惠昭容撇了眼咧着嘴笑的女儿,心头的担忧慢慢散去。 “娘娘,自从二皇子被您养在膝下,性子倒是比以前开朗了不少,这会儿还敢和您说好多话了呢……” 双儿捂着嘴笑道,更多的是替二皇子感到哀伤。 宫里人人都知道,自从二皇子的母妃去世后,曾经那个风朗霁月的小少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在皇上面前出现的次数也少了,而那些个宫人都是踩高捧地的,这些年他在冷宫里受了很多苦。 “那孩子其实心性不坏,他在自己心里筑起了一座高墙,把自己困在里面了。”惠昭容叹了口气,眼里溢满心疼。 【潇潇改变了二哥哥的结局,二哥哥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夏潇潇自信一笑,在双儿的怀里蹦哒了起来。 她改变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咧。 “你呀,今晚可就你和墨言两个人最开心了,为娘听说了永安公主落水这事,最怕你和墨言受到皇后的苛责了,可担心死为娘了……” 惠昭容听说了此事,担忧不已,太阳穴突突地跳,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若是永安公主和太子出了什么事,以皇后的性子,恐怕此事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但好在太医说永安公主并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惠昭容深吸了一口气,发出沉重的叹息声,紧锁的眉头这才缓缓松懈下来。 再次看向夏潇潇时,只见小家伙正趴在双儿的肩头睡的正香。 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这小家伙……”惠昭容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今个儿大家都累了,早些歇息吧。” 惠昭容从双儿的怀里接过夏潇潇,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了摇篮床上,生怕吵醒了她。 而那脖间的平安锁幽幽地散发着一层金光,似是感知到四周潜伏的危险。 忽的,一缕魂魄无声无息地向夏潇潇飘进,眼角溢出血泪,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将她吞入其中。 在那缕魂魄靠近的瞬间,平安锁霎时发出了嗡嗡的响声,瞬间将那魂魄震碎了…… 夏潇潇翻了个身子,继续陷入了酣睡。 “噗……” 凤栖宫里,榻上的永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可恶,竟然近不了她的身……” 随着“咔嚓……”一声响,南诏皇后打开了寝殿的大门。 她速速擦了擦嘴角处的血迹,嘴里默念着口诀,慌忙将血腥味掩盖,闭上了眼假装熟睡了过去。 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容,南诏皇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下次,她定要将那平安锁夺回来! 前世,她便是在大战中趁夏潇潇不备,将她的宝物揣入怀中,才能毫发无伤的转世轮回。 她定要血洗前世的耻辱。 ……… 深夜。 热闹的氛围散去,只余下盏盏花灯在河面上漂浮着。 街巷冷冷清清,细细的雪花飘落而下,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城笼罩在白雪皑皑里。 长青寺里,两个小沙弥双手合十,虔诚地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院外,一名穿着灰青色长袍的男子自风雪中缓步而来,肩上还有未禅落的雪粒。 “师傅。” 两个小沙弥见着来人,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今日如何?” 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许是瘦骨嶙峋的缘故,身上的长袍松松垮垮,布满沧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便是这长青寺的主持。 “师傅师傅,今日弟子发现了星盘的走向有些奇怪,本是早已陨落的一颗星此刻却亮了起来,并散发着微弱的光,周身隐隐有黑雾在侧。而另一颗星,则一直是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时而亮时而灭。” 一个小沙弥疑惑地挠了挠蹭亮的脑门,好奇中带着点迷茫。 “嗯,天降异象,看来人间又要有一场浩劫。” 主持枯瘦的双手触摸着星盘的走向,星盘的走向错综复杂,但那颗泛着金光的星虽时亮时灭,但却一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师傅,这场浩劫人间会不会与您之前所说的仙妖一族大战那次,人间陷入生灵涂炭的地步?”另一个小沙弥紧闭着双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主持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缓缓开口,“不会,那颗星虽暗淡,但却拥有着摧毁一切黑暗的力量,它会拯救众生。” 漫长的冬夜,终于有破晓那日。 原是面色凝重的两个小沙弥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太好了!” “明日便是你们回去皇宫探亲的日子,切莫靠近周身散发黑色光芒的人,那会让你们再一次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 主持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第33章 双生子 次日一早。 天还未亮,一辆简朴的马车便从长青寺一路向皇宫驶来。 马车上的铃铛叮铛作响,马夫坐在前头快马加鞭,越到宫门口,铃铛声则越响。 陈昭仪一袭宝蓝色织锦金丝夹袄,外披一件雪白的貂皮斗篷,手上还拿着两件玄色斗篷。 早早便等在了宫门口,时不时向远处望去,焦灼万分地等待着,眸中盛满了期待。 “哥哥,咱们这次回宫,会不会给额娘带来麻烦?师傅说宫里出了邪崇,让我们万万不能靠近周身都是邪气之人,我担心会不会……” 四皇子夏南霄面露担心,将主持给的三角黄符紧紧捏在手心里。 一直静坐着的三皇子夏斯年,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淡淡地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小心些,若有邪崇,想必师傅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四皇子“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睫。 他与三皇子皆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双生子,知晓对方的感受与情绪,自他们出生起便命运共连。 “娘娘,马车来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回来了!” 小宫女刚探出头来,只听得一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的声音,欢喜的向陈昭仪禀报道。 夏南霄挑起车帘子,一脸欣喜的快步下了马车,似小狼崽般扑进了陈昭仪的怀里。 “额娘额娘,我们回来啦,额娘有没有想我呀?” 夏南霄不过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可惜命格太硬,而三皇子夏斯年命格太弱,国师曾断言两个孩子的命格太过特殊,继续留在宫里会克死身边的人。 当时的文武百官一片骇然,甚至上奏书请求处死两个孩子,以慰神灵莫要降罪。 为了两个孩子着想,陈昭仪只能忍痛割爱,将其交给长青寺的主持抚养。 见不到孩子,她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只能往长青寺捐献香火钱,就当是为两个孩子积福了,也算是寄托了她的想念。 夏斯年款款而来,淡声开口道,“额娘。” “我的孩子……” 陈昭仪抱着两个孩子心疼不已,泪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修长的手指摸上他们的脸颊,只触碰到一阵冰凉,她连忙将手中的斗篷给他们披上。 “娘娘,外头风雪大,小厨房早已备下了吃食,还请两位皇子回寝殿里暖暖身子吧。” 望着这一幕,小宫女也跟着悄然落泪。 “好好好,咱们先回宫,回宫再议。” 陈昭仪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强掩下心中的苦涩,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进皇宫里。 夏南霄一双小眼亮晶晶的,许久不曾回到宫里,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一路上小嘴叭叭个不停。 而夏斯年则一直闭着眼,耐心的听着他说话。 同是双生子,两个孩子的性子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夏斯年只比夏南霄早出生了一个时辰,性子沉稳清冷,反倒是夏南霄,天真活泼,是个十足的话唠。 曾一度话唠到让长青寺里的人远远瞧见了他便低下头跑远了。 这让他很是受伤,心情持续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待几人回到兰心殿,小宫女已叫人备好膳食。 “额娘,听说宫里的惠昭容娘娘生了个小公子,据说人见人爱,我一会用完膳可以去见见她吗?” 不知为何,夏南霄总觉得这位妹妹不简单。 他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妹妹很是喜欢,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好,额娘一会儿带你们去见见她,那小姑娘可爱极了,白白胖胖的,不过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哦。” 陈昭仪也想念夏潇潇的紧,不过两个孩子的命格实在特殊,她怕吓着夏潇潇,只敢让两个孩子远远地看上一眼。 ……………… 锦绣宫里,暖炉飘起袅袅白烟,夏潇潇正抱着奶瓶吨吨吨地喝着奶,身上穿的是新做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雪球帽,煞是可爱。 今日摄政王牧衡一大早便来到了锦绣宫,说是发现了新奇有趣的玩意,想要带着夏潇潇一块去见见。 “娘娘,我来接夏潇潇。” 牧衡下了学堂,步伐匆匆,将夏墨言甩的远远的,径直来到了锦绣宫。 “好,那潇潇便交给王爷了。”惠昭容将夏潇潇抱起,笑道,“可得好好听话,万不能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嘻嘻……还是娘亲懂我……】夏潇潇咧着嘴笑道。 嘴上答应的很快,但她下次还敢。 牧衡将夏潇潇抱在肩头,带着她出了门。 身后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呜咽着低下了头。 【狗狗,我的小狗,牧衡哥哥,咱们也将狗狗也带出去玩吧。】夏潇潇嘀咕着。 “好,听潇潇的。” 牧衡言简意赅地点了点头,随即停下脚步折返回去,将小狗也一起带了出去。 【牧衡哥哥真好!】 吧唧一口,夏潇潇亲在了牧衡的脸颊上,留下一串口水印。 牧衡的神情淡淡的,眼角却藏着笑意,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这小奶娃,倒是惯会哄人的。 曲廊处,屏风被阵阵凉风吹起,屏风上的玉佩叮当作响,廊外飘着雪花,别有一番风味。 正当两人准备去往御花园时,两颗蹭亮的小脑袋却从一根暗红色的柱子后头冒了出来。 一张清秀的小脸在夏潇潇的面前无限放大。 【呀,这不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吗,他们从长青寺回来了嘛……】夏潇潇吓了一跳,慌忙揪紧了牧衡的衣襟。 【这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命格真是奇特诶,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命格太弱,难免召来一些骇人的东西,而另一个却是阳年阳月阳时,命格过硬,容易克死身边的人。】 一阴一阳,实在是特殊的命格。 偏生两人又是双生子,而夏南霄的命格则将夏斯年身边的鬼怪震慑住了,至今还无哪个妖魔敢近他的身。 【夏斯年命格太过阴冷,他若睁开眼睛百鬼丛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夏潇潇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两人,啧啧的感叹道。 牧衡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这兄弟俩的事迹他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免有些心疼。 “汪汪!汪汪!” 突然,牧衡牵着的小狗发出了一声叫喊,一步步往后退去,眦着牙,似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般。 第34章 潇潇大杀四方 缓缓走来的陈昭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倒退了几步。 瞧见夏潇潇,她满是欣喜,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陈昭仪本想上前捏捏夏潇潇的小脸蛋,此刻却被小狗的犬吠声吓得不敢上前。 几个月不见,这小奶娃倒是出落得更加圆润可爱了。 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牧衡哥哥,快蹲下来……】 夏潇潇揪了揪牧衡的衣襟,努了努嘴,小眼眨巴着地面,示意牧衡蹲下。 牧衡虽感到不解,但还是按照夏潇潇的指示,抱着她慢慢地蹲了下来。 【小狗乖乖,没事儿的……】 【只是一只尚不足以成形的邪崇,弱的很,稍微抬手便让能它自己灰飞烟灭啦。】 夏潇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拍了下狗头。 小手刚一触碰,那小狗竟不叫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怨灵怨灵,通通闪开,你爹来也,尔等岂敢放肆!】 随即,夏潇潇一道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那怨灵,只一抬手,那怨灵还未来得及靠近半分,转瞬间便化作了一道道残影,随风飘散。 夏斯年颇为惊讶! 他是阴年阴时阴月出生的,自小便能感知到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 他的周身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和怨灵,浑身散发着一股森森的寒意,众人每次一见到他就害怕地跑开,生怕沾染上半分邪气。 若不是有夏南霄常伴于身侧,恐怕他早已被那些怨灵夺去了身子,魂魄消散在这茫茫红尘中。 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那怨灵鬼哭般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萦绕,可还未等它靠近,那股力量消失的无影无踪。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甚至还来不及拿出主持给的护身符。 夏斯年猛地抬眸看向夏潇潇,难道,是小皇妹让那怨灵消失的?! 想法一出,他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不,怎么可能! 小皇妹还是一个奶娃娃,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他太激动了,这才冲昏了头脑。 “哥哥,你怎么了?”夏南霄看出他的异常,好奇的问道。 夏斯年向来性子稳重,他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陈昭仪不由得担忧起来,连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嗯,没发烧! 她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额娘,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夏斯年拍拍她的手,宽慰道。 明明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身子里却像是住了一个成熟的灵魂。 陈昭仪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儿子,顿时眼眶湿润,心脏仿佛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撕开,心疼的无法呼吸。 下一秒便将两个孩子拥入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昭仪娘娘别哭啦,潇潇的平安锁可以护两位哥哥周全噢,只需要渡一点金光就可以啦。】 夏潇潇小手抓了抓自己的平安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的平安锁,可是她的宝物,只需轻轻一碰,方能保人一生平安顺遂,即使是邪崇也不敢入侵。 牧衡听着夏潇潇的心声,只感觉一愣一愣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瞳孔微微一震。 潇潇她,竟如此厉害…… 每次听到夏潇潇的心声,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 他总觉得,夏潇潇不属于这个世间,她就像神明般,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不可亵渎。 牧衡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心思,害怕哪天她就悄无声息的化为了泡影。 “昭仪娘娘,要不,您让三皇子和四皇子触碰一下潇潇的平安锁呢?” 牧衡顿了顿,道,“或许可以将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长大也说不定……” 平安锁?保平安! 那是太后在长青寺为夏潇潇求来的开过光的平安锁! 陈昭仪的眼眸瞬间亮了亮。 “对对……”陈昭仪停止了啜泣,拉着两个儿子上前,弱弱地询问道,“潇潇,姨姨求你一件事,可否让两个孩子摸一摸你的平安锁?” 【当然可以!】夏潇潇大方的点了点头。 正当陈昭仪想要伸出手时,一道讽刺的声音将她的期待再一次击垮。 “哈哈哈哈……” 南诏皇后款步向前,身后跟着一众宫人,身侧的奶娘怀里抱着正在酣睡的永安公主。 昨夜的重创,令她耗损了太多的法力,小婴儿的身体限制太多,还不足以支撑她完成一次完整的施法。 此刻,她需要静养几日。 南诏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陈昭仪,我看你是急病乱投医投傻了吧,谁人不知国师曾断言永安才是真正的神女降世,她的身份贵不可言。摸一个平平无奇的平安锁,还不如摸我的永安来的实在。” 呵,一个只会喝奶的娃,靠着一块平安锁,有什么本事。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臣妾一时心急,这才……” 听了南诏皇后的话,陈昭仪顿时脸颊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长长的睫毛掩下了她眼底的失落,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色扭曲。 她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不敢不从。 忽地,廊外狂风大作,阴沉沉的天空被大片的乌云笼罩,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雨点顺着檐角滴落,似一串串晶莹的水晶吊坠。 狂风裹挟着雪花在空中飞舞,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而来。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还好好的天,怎的说变就变? 一股股黑烟在周遭升起,邪崇嘶吼着,兴奋地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乍然间,一直沉睡的永安猛然睁开了双眼,周身黑雾弥漫,瞳仁霎时变成了乌黑色。 “桀桀桀……”邪崇刺耳的笑声响起。 突然,夏斯年胸口处的护身符传来阵阵灼烧之感,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灼烧的痛感迫使他弯下了身子,眉头微蹙,额上冒出了层层冷汗。 【永安身上的鬼魅气息好似在千年前那场浩劫中出现过,怎么附身在她的身上,莫非她也回来了?】 【哦吼,三哥哥要完蛋惹,要被邪祟附身咯,就要变成孤魂野鬼再也不存在这个世间啦……】 【贼老天,这到底给我安排的什么劫难!】夏潇潇圆嘟嘟的小脸气鼓鼓的。 鬼魅?!!! 附身!!! 牧衡神色一紧,担忧地看向夏潇潇,呼吸变得凝重起来。 “潇潇,我实在不愿你冒险,不如我们放弃吧……” 话还未说出口。 【区区邪祟,看你爹我如何大杀四方……哈哈哈,颤抖吧!】夏潇潇自信满满扬起下巴,胸脯拍得响亮。 牧衡:嗯???? 第35章 拜夏潇潇为师 乌云压城,隐秘在阴暗角落里的邪崇和冤魂从四面八方涌入皇宫。 四周飘荡着邪崇的身影,尖锐刺耳的哀嚎声在几人耳中回荡。 寒意阵阵,阴风竟从脚底一直窜上后脊背,令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饶是命格过硬的四皇子夏南霄也被这阵阵阴风侵蚀入体,邪崇似仿若无形的双手扼住了他的脖梗,死死地拖着他的身体。 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时间动弹不得。 “啊……”人群中有人尖叫出声,“娘娘,有鬼,有鬼!” 众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纷纷吓的四处逃窜。 “鬼叫什么!”南诏皇后强壮镇定道。 团团黑雾将他们包围,霎时间,整个皇宫陷入了昏迷。 三皇子夏斯年头痛欲裂,双手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打滚,一遍遍地叫嚷着,“滚!快滚出我的身体,滚出去……” 他扑腾着身子,一点点地往前爬,冤魂在抠着他的眼皮,邪祟在抢夺他的身体。 眼前的视线模模糊糊,听着弟弟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他死死地攥紧胸口处,一遍又一遍地向夏南霄的方向爬去。 可还未等他爬出几步,便又被邪崇用力地拖住了脚踝,直到他的脚裸处皆是黑乎乎的手掌印。 牧衡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眼,吓的僵在了原地,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潇潇,邪崇的力量太过庞大了,我们得去找长青寺的主持,他知道该怎么办……” 牧衡从牙缝里哆哆嗦嗦的挤出一句话来,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他曾听宫人提起,三皇子和四皇子出生那日百花凋零,百草不生,无数的黑乌鸦盘旋在皇宫的上头,发出“呀呀”的恐怖而又凄厉的声音。 一个摇头晃脑的老头儿踏着祥云,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挥,一道光芒闪过,那群乌鸦竟神秘的消失了,皇宫上下被一层金色的光圈笼罩。 而他也曾断言,此二子的命格极为特殊,一阴一阳,阳能镇阴,但阴过于强大时,阳则会被阴反噬。 众人一片哗然,心下大骇。 文武百官长跪不起,纷纷上奏崇文帝,将小皇子祭天以告慰发怒的神灵,还请神明莫要降下天罚。 崇文帝面色凝重,抿紧了嘴角,孩子的哭声渐渐拉回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两个年幼的孩子送往了千里之外的长青寺,每年只准回宫探望一次。 而陈昭仪因思念孩子成疾,曾一度哭瞎了双眼,幸得太医诊治及时,经过几年的静养,终是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牧衡看着眼前的惨状,怜悯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邪崇兴奋地霸占着两人的身体,贪婪地吸取着周遭的灵力。 三皇子与四皇子从幼时起,便一直在长青寺里,长期被香火缭绕,功德在身,是邪崇和冤魂最好的养料。 牧衡紧紧抱着夏潇潇,轻抚着她的背,温柔的哄着,“别怕,潇潇,牧衡哥哥带你一起去找主持,他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知道夏潇潇异于常人,但她还只是个奶娃娃,他怎能放心让潇潇去冒险呢…… 【牧衡哥哥,别担心潇潇,潇潇自有办法。】 【可恶的邪崇,今日便让你看看你爷爷的实力……】 夏潇潇手中快速的掐着决,嘴里念念有词。 脖间处那平安锁缓缓飞向空中,周身包裹着丝丝缕缕的金光。 【牧衡哥哥,将潇潇放下来吧。】 牧衡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呆愣了几秒,缓缓吐出一个“好”。 便将夏潇潇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只见她的手尖在三皇子夏斯年的额间轻轻一点,一道金光浮现,金线缠绕住了他的全身。 【破!】 一道闪电霹雳而下,邪崇和怨灵尖叫着被一道道光撕成了碎片。 其他的邪崇见状,纷纷四下飞散,可都逃不过被消散的命运。 道道惊雷滚滚,炸响在这天地之间,万物之灵的力量一点点向皇宫凝聚。 “潇潇,小心!” 牧衡看着不远处蠕动的身影,心急如焚。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夏潇潇紧紧抱在怀里。 可恶的邪崇,有本事冲他来,欺负一个小奶娃算什么本事! 不远处,抱着永安公主的奶娘瞳孔灰白,被邪崇控制着往他们的方向冲来。 那奶娘踉踉跄跄地冲向他们,张大嘴巴嘶吼着,似提线木偶般举起僵硬的双手,势要将两人同归于尽。 【鬼魅,你过了……】 夏潇潇念着诀,掌心的金线一点点向上生长。 忽地,一条条金线将那奶娘周身缠绕。 顷刻间,身上的邪气褪去,奶娘也停止了挣扎,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噗……” 猛然间,永安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眶泛红,目眦欲裂。 “你……你等着,我定会血洗前世的耻辱……” 话音刚落,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那口血,耗尽了她最后一点修为。 接下来一段时间,想必她不敢在作妖了。 三皇子夏斯年身上的邪崇和怨灵净数从他身上消散,片刻后,他悠悠转醒,垂下了眼眸。 恍惚间,一道光晃的他刺眼。 他,他能睁开眼睛了? 天哪!!! 老天爷,该不会是被邪崇夺舍成功了吧? 那他现在又是谁?! 而四皇子也在这时清醒了过来,身上被掐住的窒息感消失了。 他没死,还好好的活着!! 他看向哥哥夏斯年一脸的不可置信。 “哥哥,你、你睁开双眼了?!可有何不适?”夏南霄震惊地开口。 师傅曾说过,若是哥哥睁开双眼,届时,便是百鬼夜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之时。 可现在,他不仅睁开了双眼,而且无事发生,一切就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夏斯年不可置信地抬起手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的一声,痛感席卷全身。 是真的,他真的能看见了!! 兄弟二人激动地相拥而泣,两个小光头又哭又笑。 “咳咳……那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潇潇救了你们……” 牧衡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温馨场面。 闻言,夏斯年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夏潇潇。 但见夏潇潇那一脸骄傲的神情,那模样,他好像在梦里看到过。 梦中,那女子踏月而来,在他的额间轻轻一点,便让他瞬间恢复清明…… 而此刻,夏潇潇的神情,竟与那梦中的女子重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噗通”一声。 只见夏斯年缓缓地跪下了下来,眼神坚定,“我,夏斯年,愿一生追随夏潇潇,追随师父。” 夏南霄紧跟着跪了下来,哥哥从不说慌,他能感受到哥哥心中的坚定信念。 夏潇潇点了点头,指尖轻轻一点,二人的额间出现了一个月牙似的印记。 【跟了潇潇,那便是潇潇的人啦,潇潇是小灵兽,会保佑你们哒!】 【嘿嘿,天道老爷爷,潇潇也是有徒儿的人啦!】 夏斯年和夏南霄咧着嘴笑道,“多谢师父。” 而二人还不知,他们的命格在那一刻,悄然转动,命运的齿轮也将就此改变。 第36章 与天同寿 邪崇和冤魂顷刻间化为虚无,冬日的暖阳透过天边的云彩一点点洒向大地,驱散了阴霾。 风一吹,曲廊处的玉佩叮当作响。 皇宫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选入沉睡的众人渐渐清醒了过来。 “晦气,晦气!”南诏皇后悠悠转醒,语气不善,“陈昭仪,你是不是存心害大家,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将邪祟引入宫里,是想害死我们吗?” 谁不知,双生子曾一度被冤魂夺取魂魄,好几次侥幸脱险,那冤魂得不到满足,生生害死了好几条无辜的性命。 如今,又召来了邪崇,众人人心惶惶,只怕是要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 陈昭仪眉心蹙了蹙,神情紧张。 文武百官只怕要再一次请奏,一人一口唾沫,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母子三人。 若是如此,她该如何是好…… 可怜了她的两个孩儿,竟要遭受诸多苦楚,想到这里,她的心口顿时痛如刀绞。 “娘娘,若是有事,您又怎会在此安然无恙地站着说话呢。”牧衡敛眉,面色稍沉。 南诏皇后一噎,如鲠在喉。 她瞧了眼四周,一切都与平常无二,身子也并无不适,好端端地站在此处。 眼下,也没了那可怖邪崇的身影。 不甘地抿了抿唇,眸中透着冷意。 “呜哇哇啊啊……” 这时,永安在奶娘的怀里不安稳地动来动去,哭声震天响。 奶娘猛地缓过神来,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铁青,两个乌黑的眼圈好似被人邦邦打了两拳,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奇怪,怎会如此头疼?? 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段模糊的片段,好似缺失了某段记忆,怎么都拼凑不齐。 她分明是想拧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起来,手却不自觉地往永安公主身上掐去。 片刻,只见永安公主的腿间一片青青紫紫,奶娘顿时慌了神,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哼,小小年纪倒是能说会道。” 南诏皇后挑眉,眉宇间带着盛气凌人的威严,气不打一处来,“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废物!” “啪”一声响,重重的甩了那奶娘一耳光,转身离开。 刘嬷嬷当即心领神会的将永安接过抱在怀里,冷冷的撇了一眼,紧跟着皇后的脚步。 宫人们低垂着脑袋,不敢言语,默默地跟在后头。 待众人离去,陈昭仪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仗义执言。” “无妨,你最该感谢的应该是潇潇。”牧衡神色淡淡,眉眼处染了一抹欣喜。 陈昭仪闻言,诧异地抬眸望向夏潇潇。 只见小家伙她咧着嘴冲她笑笑,嘴角处的梨涡若隐若现,葡萄般的双眸亮晶晶的,胖乎乎的小手抚上她的额间。 一股暖流在她的体内流走,陈昭仪只觉得心旷神怡,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潇潇她好像,似乎真的有一种力量,能让人安定下来。 “额娘,你快看哥哥,他能睁开眼睛了。”夏南霄兴奋道,“是潇潇妹妹救了哥哥,救了大家。” “额娘。”夏斯年淡淡开口,露出一抹浅笑,“您再也不用为儿子忧愁了,我与南霄身上的邪气皆褪去了。” 陈昭仪心头一颤,连忙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两人的身子,感受不到一丝丝阴冷之气,斯年双眸也能睁开了,天地万物并没有覆灭! 她喜极而泣,眼眶微红,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额娘,妹妹或许真的是有一点本事在身上的……” 他们哥俩拜了夏潇潇为师这事暂时还未与陈昭仪说出口。 待时机成熟,他娘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就连长青寺的主持都无法为两个孩子除去他们身上的邪气,没想到潇潇竟然…… 她心下一凛。 噗通一声。 陈昭仪当即跪了下来,“姨姨多谢潇潇保佑,若是今后潇潇需要帮助,姨姨一家定会倾尽全力相助。” 她知晓两个孩子的性子,定然不会欺骗她,如今,邪气褪去,他们一家人又能团聚在一起了。 真好! 【嘻嘻……姨姨不用客气,有了潇潇的庇佑,可与天同寿。】 【不过,拜了潇潇为师,成了潇潇的徒儿,便要一辈子追随潇潇啦……】 夏潇潇挺起胸脯,小手拍的响亮,一副骄傲的神色。 她,千年小灵兽,万年修化成瑞兽,上能驱邪崇,下能保佑世间,斩妖除魔,扞卫三界,仙丹可抵御邪魔。 得她庇佑,可与天同寿,邪崇再不敢近身半分。 “娘娘,潇潇厉害之处这事你知我知,万不可被他人知道,待来年元宵,您便能接两位小皇子进宫了。”牧衡提醒道。 他怕事情一旦捅出去,有心之人会利用夏潇潇满足自己的私欲,给小家伙带来危险。 “我明白了。” 陈昭仪点点头,再次道了谢,带着两个孩子去往了御书房。 “潇潇真厉害。” 牧衡是见过夏潇潇的厉害之处的,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生怕她陷入困境。 还有那个永安…… 他神色一僵,垂下眼帘,鸦羽般的长睫投下暗影。 小家伙并未回应他,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打呼声。 夏潇潇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他无奈一笑,抱着小家伙回到了锦绣宫。 ……………… 崇文帝听闻消息,面上一喜,脚步匆匆赶往锦绣宫。 在来的路上,陈昭仪把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上邪气已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但她没透露是潇潇做的。 崇文帝一来到锦绣宫,抱起摇篮床中的夏潇潇亲了又亲,笑得合不拢嘴,“潇潇啊,父皇这次可是走大运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竟然好了,哈哈哈哈……” 他实在忍不住不说出口,想来想去,还是来到了锦绣宫。 【哼哼,笨蛋父皇当然啦,因为是潇潇做的,是潇潇除掉他们的煞气的……】夏潇潇泛着嘀咕。 崇文帝一惊,竟是潇潇! 他猜到了几分,但不敢确定。 “能得潇潇,是朕的福气啊!”崇文帝喜不自胜,当即赏了夏潇潇一副镂空彩蝶金镯子。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惠昭容闻言,眉眼带笑,上前贺道。 “婉音啊,你真是为朕生了一个好女儿,大庆有她,是咱大庆的福气啊。”崇文帝扶起惠昭容,心下一喜。 这下,那群老顽固总算无话可说了吧! 第37章 大冤种镇国公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天色阴沉沉的,飘着鹅毛大雪。 车夫躬着身子挥舞着马鞭,驾着简朴的马车再一次驶离了皇宫。 夏南霄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满陈昭仪为他俩亲手织的衣物和吃食。 “哥哥,我真舍不得额娘。”他掂量着包袱,泪眼汪汪。 夏斯年静静地坐在一旁,微眯着双眸,默默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淡声道,“莫哭,待到来年元宵,便能借着过节的名义,再次回宫探望,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嗯嗯,下次回来我要给潇潇妹妹带好吃的……” 夏南霄哭着往嘴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窝窝头,口齿不清地应道。 亲娘做的,就是好吃。 寒风吹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夏斯年掀开一条缝,望着窗外茫茫白雪,心绪复杂。 本来他们是必死的命格,如今被潇潇所救,成了潇潇的徒儿,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轻叹一声,缓缓放下帘子,眼眸深邃。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陈昭仪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慢慢地驶离了她的视线,不禁眼眶微红。 只是这一次,眼里多了几分期待,少了些许伤感。 “娘娘,咱们回去吧,天寒地冻,小心冻坏了身子,两位皇子也会担心的。”小宫女哈了一口气,劝道。 陈昭仪望着马车离她越来越远,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在小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转身进了宫门。 ………… 锦绣宫里。 夏潇潇正躺在惠昭容特意吩咐尚衣局做的软绵绵的枕头上,小脸微苦,圆滚滚的肚子胀起,打嗝声一声赛过一声。 双儿一脸心疼的为她揉着肚子,柔声劝道,“公主啊,咱们以后可得少喝点奶咧,喝多了不消化,还要受苦呢。” 昨晚,夏潇潇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奶,火夫甚至不敢歇下,锅中的羊奶一直温着,生怕夜里小公主突然要喝奶。 夏潇潇一张小脸苦哈哈,微皱着眉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痛并快乐着。 驱散邪崇时,动用了灵力,对她的精力耗损极大。 而小婴儿的身子限制了太多,她实在饿的慌,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抱着奶壶喝了多少。 双儿早上醒来替她更换衣裳,夏潇潇的手里还抱着奶壶不肯撒手呢,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喝……嗝……喝……奶……” 她当场吓的目瞪口呆。 小公主这是喝了多少啊?! 嘴角处还溢出了奶沫,可把她吓坏了,一边哭,一边慌忙将惠昭容找来。 惠昭容急忙吩咐宫人唤来了太医,焦急地搓着帕子,嘴角绷紧,脸上写满了担忧与自责。 太医来瞧过后,笑着摇摇头,“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伤食,平常要多注意吃食,多给小公主揉揉肚子排排气。” 【呜呜呜……娘亲,潇潇难受……】 【嗝……虽然难受……嗝……但是好喝……嗝……】 惠昭容面露愁容,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菜色的看着太医踏出了锦绣宫的门槛。 丢人!!实在丢人!!! 多次请太医前来诊治皆是因为胀气的缘故,在这宫里,恐怕也只有潇潇了吧! 其他皇子公主不是发烧便是风寒,而潇潇却是因为积食,想必那群太医都快要笑死了。 惠昭容看着夏潇潇皱起的眉头,实在不忍苛责,她得好好想想如何让潇潇少喝点羊奶了! 害! 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正苦恼着,只听得殿外,响起一阵阵争吵声,夹杂着怒骂。 到底是朝中哪位大臣惹火了皇上,竟吵的如此激烈。 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呀,是镇国公和爹爹在吵架吗?】 【好激动呀,镇国公大冤种,被家中小妾带“绿帽子”了还不知道呢……】 镇国公?? 被带绿帽子?! 她没听错吧!! 惠昭容是知晓镇国公的,那是一个极其严肃且不苟言笑的老家伙,十分固执。 曾一度在朝堂上多次拂了皇上的颜面,让他十分下不来台,气的他停罢了早朝三日。 惠昭容微张着嘴,呼吸一滞,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的秘密。 【娘亲娘亲,潇潇一点都不难受了,有大瓜吃,快带潇潇去,潇潇带你吃大瓜!】 夏潇潇嘿嘿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吃瓜??? 那是什么??? 虽然惠昭容不解,但好像是很刺激的事情。 她抬眸瞧着双儿轻柔地按摩着夏潇潇的小肚子,原是圆鼓鼓的肚子顿时消减了大半,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带着夏潇潇前去。 当然,她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吃瓜而去的。 单纯的只是想关心一下皇上的身体,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哟。 惠昭容登时抱起夏潇潇便出了门。 双儿瞧着惠昭容飞快的背影,不禁疑惑道:娘娘怎的这般脚步匆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兴奋了呢? 此刻的御书房里,激烈的争吵声传出,崇文帝与镇国公荣华之吵的不可开交。 “皇上,依老臣之间,永州的疫病应按照前朝留下来的方法去治,新的疫病方子还未实施,怎可如此草率!” 镇国公荣华之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倔强的不肯罢休。 “朕说过,次方法已进入实验阶段,前朝的方子已不适用,怎么?这江山朕还不能指点一二?” 崇文帝面露愠色,对于这位开国功臣,他是竟气愤又无可奈何。 这时,德喜匆匆来报,“皇上,惠昭容娘娘来了,小公主也来了。” “快传。”崇文帝压下心中怒气。 “臣妾拜见皇上。”惠昭容恭敬行礼道。 “爱妃请起,赐座。” 面对夏潇潇时,崇文帝立马换上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镇国公荣华之面露不悦,灰白的胡子吹的老高。 他与皇上正在商议要事呢,怎可让妇人进来。 这德喜,真是没有眼力见! 一落座,夏潇潇便看见了那顶老高的“绿帽子”。 【哇,这就是大冤种荣爷爷吗?】 【啧啧,被欺骗的好惨啊,不仅一对儿女不是自己的,唯一的孙子也不是自家血脉,就连恩爱多年的发妻都被小妾害死了。】 【家中财产被小妾已各种名义转移给了自己的姘头,荣爷爷还不知道,喜滋滋的替别人养孩子呢!】 夏潇潇不禁摇头,眼里流露出一股同情。 崇文帝:!!! 惠昭容:!!! 啥啥啥??!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第38章 惊天大瓜 崇文帝:??? 惠昭容:??? 不,不会吧??!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瓜,简直辣耳朵! “噗……” 惠昭容猛地呛咳了一声,端着茶盏的手一阵哆嗦,竟将茶水抖落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呛咳了呢?莫不是天太冷,感染了风寒?】 夏潇潇担忧的伸出小手抚摸着惠昭容的面庞。 【咦?热热的,难道是发烧了?】 夏潇潇一边摸着惠昭容的额头,一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都一样呀…… “潇潇放心,娘没事,娘只是不小心吞下了一点茶叶,不碍事的。” 惠昭容轻咳了声,心虚了一瞬,随后便坐直身子,假装无事发生。 这个瓜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缓一缓。 从前未出阁时,她也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那书中描述的片段,竟与镇国公被戴“绿帽”的事情相差无几,不由得小脸一红。 小家伙弱弱地【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向镇国公。 正在气头上的崇文帝甚至连生气都忘了,虚虚的掩下了眼底的震惊,眼眸里是深深的同情。 怎么办,他好想告诉镇国公,可是又怕他年轻大了,万一承受不住倒在他的御书房里,赖上了他,那可如何是好? 眼下,急得他抓耳挠腮,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崇文帝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沉默,御书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震耳欲聋,但却令人发聩。 镇国公跪在地上,周遭的氛围安静的可怕,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眸中带着些同情又带着点复杂。 他心头突的一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老臣?”他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可是有要事要和老臣商量,皇上但说无妨,老臣能接受。” 崇文帝:“……” 只怕他敢说,就怕你承受不住! 没想到镇国公一把年纪,玩的还挺花。 【呀,荣爷爷的小妾正和姘头打得火热,姘头用力过度闪了腰,这会儿正要差小厮去寻郎中呢。】 【若是荣爷爷这个时候回去,还能看到满地狼藉……】 【潇潇也好想去看看呀……】 夏潇潇为此感到十分惋惜,这惊天大瓜,她也想趁热乎尝上一口。 【不过,这也是荣爷爷的报应吧,发妻尸骨未寒,扭头便大张旗鼓令娶他人……】 崇文帝:“……” 不行,他拒绝! 女儿诶,小孩子家家的,可看不得这些腌臜事,免得污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真想看看潇潇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听到后半句…… 崇文帝脸色稍沉,鄙夷眼神时不时的往镇国公身上撇去。 呸! 他可一点都不同情镇国公了,简直浪费他的感情! 惠昭容敛下眼眸,脸上的红晕速速消了下去,只感到一阵阵恶心。 想不到镇国公,还有这样的一面。 “爱卿啊,不瞒你说,朕最近总是梦到一些事情,令朕十分担忧啊……” “皇上可是梦到了什么?是否需要老臣为您分担一二……”镇国公目光灼灼。 他瞧了眼镇国公,道,“梦中那位仙子同朕透露了一个秘密,是关于朝中某位老臣的。 那位老臣年过五旬,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半年前发妻无故妄死,转头却迎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做续弦,家境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血脉…… 哎,真是家门不幸啊!爱卿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崇文帝话落,瞧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蔑视。 没记错的话…… 半年前,镇国公找他休了年假,说是发妻不知为何突然暴毙,实在无心整理公务,整日借酒消愁,以泪洗面。 崇文帝感念他的不易,又遇上这事,便允了,还派人到家中吊唁。 谁知,发妻头七刚过,扭头便迎娶了他人,当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满朝皆知。 如今这会儿,狗见了都要摇头。 镇国公懵了,神情恍惚了片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年过五旬,家中发妻半年间突然枉死,家中贵重之物常常丢窃……” 镇国公喃喃出声,这描述怎么和自己这么像,而他今年,刚过五旬。 镇国公身形一颤,脑子乱成一团麻,几欲昏倒,“皇上,老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老臣告退。” 崇文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德喜连忙上前扶住了镇国公,一路搀扶着他走出了御书房。 而镇国公几欲站不住,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雪堆里。 若不是同僚拉了他一把,恐怕这身老骨头可得遭不少罪。 平日里,只需一个刻钟的路程,此刻,却足足花上了两个半时辰才堪堪走到宫门口。 宫门口处停着一辆马车,小厮焦急地在站在原地打转,瞧见自家老爷出来,赶忙扶着他上了马车。 “老……老爷,探子来报,说是看见夫人与一陌生男子举止亲密,刚才还差府里的下人去药春堂请郎中……”小厮哆哆嗦嗦地禀报。 镇国公心头一梗,他这些日子总觉得自家夫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便暗中派了密探调查。 “快,快回府!” 小厮应了是,挥舞着马鞭抽打在马儿的身上,快马加鞭地赶往府上。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镇国公府前。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心跳如擂鼓。 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只是刚走到庭院,便听得一阵阵靡靡之音自房中传出,勾得人魂都要跟了去。 守在房前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老,老爷……” 镇国公神情一怔,面色阴沉。 随即,他用力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满室春光,地上的衣物凌乱不堪,而榻上的人却毫无发觉,还在咕涌…… 这一刻,他仿佛五雷轰顶,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毫无血色。 床上的人似是发觉不对劲,荣夫人尖叫一声,慌忙将里衣往自己身上拢。 男子吓的身子一软,竟从榻上滑落…… “啊!”一众小丫鬟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脏了! “你……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烂心肝的玩意…来人啊,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 镇国公目眦欲裂,眼眶发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俨然一副气疯了的模样。 前厅里。 荣夫人眼里蓄满泪水,哭的梨花带雨,“老爷,求您饶了我吧,是他,都是他勾引的我,老爷,婉儿对您一片真心,您还不明白吗老爷……” 她本就生得貌美,如今一哭,更是惹人怜爱,老爷素来便是最吃她这一套。 “贱人!” “当初发妻去世尸骨未寒,我便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入门。 受到了多少白眼和议论我全然不在乎,你竟然给我戴绿帽子,你当真是好的很啊……” 镇国公猛地甩了荣夫人一耳光。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把她扇的摔在了地上,脸颊高高肿起。 第39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镇国公望着倒地的美娇妻,面色阴郁,眼里一片怒火,死死地瞪着对方。 他曾经是如何把她宠到天际,现在就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甚至为了哄刘氏开心,狠下心肠,把发妻生的一双儿女从族谱上划名。 私下里派人将大儿子的店铺砸的砸,砸不掉的便一把火烧了,小女儿从小定下的亲事也黄了…… 自此他们离开京城,十多年杳无音讯。 镇国公恨呐,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他寒了儿女们的心啊!! 气血上涌,他猛地吐了一口气,“咳……咳……你,你这个毒妇……” 刘氏捂着肿的半边高的脸颊,紧紧地攥着镇国公的裤腿,泪如雨下,“老爷,婉儿心悦于你,婉儿是被逼的,您要相信我呀老爷……” 她眼里满是深深的恐惧。 镇国公年老体衰,无法再满足她的欲望,而她刘婉儿生得娇美,柳腰盈盈一握,浅浅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引来无数男子投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可如今……一切都完了!! 都怪那杯酒,一时鬼迷心窍之下,这才酿成了大错…… “呵,刘婉儿你想甩开我?想都别想!” “当初可是你求着爬上我的床,就连孩子都是我的种,” 男子笑的癫狂,眼里淬满了恶毒,近乎疯狂地摇着刘氏的肩膀。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娘!” 门口处,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迈着大步,挺着坚硬的头快速的冲了过来,一下便将那男子冲翻在地。 滴滴鼻血从他的鼻子流了下来。 “小兔崽子,我才是你爹。”男子暴怒,抹了一把鼻尖的血,面上狰狞可怖,“你竟敢打你亲爹?” “胡说,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是镇国公荣华之!” 荣子穆大声喊道,“来人,还站着干什么,快把他拿下!” 男子在此之前吃了药,迷迷糊糊间又中了迷幻散,此刻神智不清,一双眸子嗜血,颠狂的模样让一众小厮不敢上前。 小厮们只敢拿着带着叉子的棍棒,小心翼翼地围绕在他的周围。 “小公子,这……” “让开,一群废物!”荣子穆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棍棒,用尽全力打在了那男子头上。 顷刻间,男子的额头冒出了腥红的血,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双眼陡然增大,彻底昏死了过去。 “啊!”刘氏尖叫着,双手撑着地面猛地后退了几步。 “把人拖下去,溺毙!”荣子穆神色淡淡,冷声吩咐道。 小厮点了点头,不敢忤逆,颤颤巍巍地将人拖走。 “爹,娘,你们没事吧?那贼人已被儿子拿下了,你们放心。”荣子穆扶起颤抖的刘氏,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镇国公缓了缓心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只觉得陌生。 荣子穆是他与刘氏所生的小儿子,约十五六的年纪。 两人共育有二子,大儿子没什么本事,如今在府衙里当差,年前便带着儿媳与孙子搬去了新的宅院,很少归家。 “爹,您为何如此看着儿子,是儿子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荣子穆不解。 突地,镇国公一脚便踹向荣子穆的心窝,眼神发狠。 “不要叫我爹,你是那个外男的孽种,好你个刘氏,竟敢欺骗我,来人,把这孽障和刘氏一起关入柴房,乱棍打死。” 顿了顿,又道,“对外就说,夫人和少爷感染风寒,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生生咳死了。” 刘氏惊恐万分,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 不,不行! 她从乡下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过上人人艳羡的日子,她不能死,死了还如何享受荣华富贵! 明明她瞒的那么好,怎么会这样…… “老爷,老爷,婉儿错了,您就算不喜欢婉儿,可子穆是您的亲儿子呀,您怎么这么狠心……” 刘氏抖若筛糠,可一双眸子里却布满了怨毒。 “呵,亲儿子……” 镇国公一把揪住荣子穆的衣领,嗞啦一声,撕裂了衣领的一侧。 只见那衣料下,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胎记,和那男子的胎记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不曾改变。 “你看看这是什么!你以为能瞒得过我?是,我是老了,可是那胎记老夫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贱人!” 镇国公主强撑着身子,再次狠狠地踩在了荣子穆的胎记处,疼的他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双手死死地抓着镇国公的鞋子,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老爷,老爷,你不能处死我,你不能……” 几个粗使家丁立即上前,不顾两人的挣扎硬生生将他们拖了下去。 镇国公双眼猩红,眼前一阵发黑,喉间一股腥甜,下一秒,竟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昏死过去…… “老爷,老爷……”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小厮急急忙忙出去寻了郎中。 镇国公府,如今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家具和孤寡老人了…… ………… 次日一早。 御书房里便传来了镇国公哭天抢地的声音。 “皇上啊……呜呜呜呜呜……老臣识人不淑,竟引狼入世,乱了自家血脉啊……” 镇国公攥紧了崇文帝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哭的撕心裂肺。 “皇上啊……如今府上只剩下我一个孤寡老人了啊……呜呜呜呜……” 昨个夜里,他将众族人召集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将他与刘氏所生的大儿子断了亲 从今往后,与他,与镇国公府再无任何瓜葛。 “呜呜呜……小公主……呜呜呜……老臣苦啊……” “错把鱼目当珍珠,宠了她这么多年,以为是老天赐予的福气……呜呜呜……” 心中的苦无处诉说,原以为上天让他娶了刘氏会是他这辈子的福气,却没想到…… 夏潇潇正躺在崇文帝的怀里,吨吨吨的喝着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活该……谁让你这么做!】 【这大概就是背叛发妻的报应……】 【荣爷爷发妻还在时,曾答应过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分开,结果……发妻头七都没过,扭头便将情人娶回家了。】夏潇潇忍不住吐槽。 崇文帝:“……” 你可别带坏我女儿!! 他连忙将夏潇潇的耳朵捂住。 小孩子,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可别学坏了。 崇文帝抬眸,悄摸看了一眼怀中的夏潇潇,见小家伙没什么反应,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与朕说,朕也不会安慰你,可别带坏了我女儿,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镇国公:…… 皇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他一颗心可是被伤透了诶…… 第40章 鬼魅 【咦?荣爷爷为什么哭的这么惨,潇潇帮荣爷爷解决了后顾之忧,不好吗?】夏潇潇抓了抓头发,一脸不解。 崇文帝:“……” 女儿诶,你这是竟帮了他,又把他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好好的家没了,镇国公能不哭吗? 镇国公沟壑纵横的脸上褶子皱起,消瘦的脸上难掩苍白,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泛起一阵又一阵酸楚。 如鲠在喉,话在嘴边吞不下去也说不出来。 想起一双儿女被自己厌弃唾骂,甚至狠心地把他们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名,自成发妻去世后,他们便成孤零零的小草,独自坚强的长大…… 长子感染风寒,他不曾探望过一日,反而听从了刘氏‘孩子还小,多生生病体质就能好了’的话,不许任何人前去照顾,也不许请郎中…… 谁知,那场风寒竟差点要了长子的命,从此落下了顽疾,每到冬天便咳嗽的厉害,也不愿在喊他一声爹。 他当时该有多么的绝望和痛苦啊! 如今,他不仅寒了儿女们一颗炽热的心,恐怕九泉之下,发妻也不得安息。 老天有眼,家门不幸,这都是他的报应啊!! 镇国公面如死灰,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艰涩地开口道,“皇上,老臣年老体弱,如今府中空荡荡的,更是力不从心,自请告老还乡,还望皇上成全。” 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泪水,他无颜面对一切,更不愿再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府邸,只觉得遍地生寒。 似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荣爷爷,你的儿女们此刻正在被当地的地方官欺负,生意被毁,无家可归,这都是那个刘氏派人去做的……】 【快回去吧,你的一双儿女快要被人折磨死了,如果还想见到他们的赶紧回老家。】 崇文帝:!!! 镇国公虽可恶,但一双儿女倒也无辜,竟还要承受这般煎熬。 皱了皱眉,崇文帝终是轻叹了一声,“罢了,竟如此,朕便成全你,不过,你的能力朕很认可,改任做知府吧。” 镇国公一怔,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前。 镇国公一遍遍的擦拭着镇国公府的匾额,怎的就变成这样了呢? 府中的下人都被他遣散了,望着冷冷清清的府邸,心中空落落的。 他的心中百感交集,眸中是深深的不舍。 镇国公欲哭无泪,浑身无力跌坐在地,只觉凄凉无比,啥都没咯…… 一把年纪了,当真是糊涂啊! “老爷,快走吧,马车来了。”家丁催促着。 镇国公深深的叹了口气,“儿子,孙子,媳妇都没了,冤孽啊!” 随后,便带着发妻的牌位,在家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驶出京城,摇摇晃晃地去往那了山清水秀的老家…… 深夜。 寒风簌簌,吹落一地梅花。 夏潇潇喝了奶,小嘴砸巴砸巴了一下,嘴角边还残留着牛奶的香甜。 她扒拉着小床的两侧,艰难地翻了个身,躺在舒适的摇篮床上陷入了深深的酣睡。 看着夏潇潇的睡颜,肉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忍不住上手戳了几下,软乎乎的,头上三根呆毛竖起,煞是可爱。 双儿笑的一脸灿烂,眉宇间皆是温柔。 天寒地冻,双儿拿来暖炉,将备好的银丝碳点燃,殿内顿时暖和了起来。 替夏潇潇掖了掖被子,双儿转身蹑手蹑脚地关上了房门。 “娘娘,小公主已经睡下了。”双儿如实禀报道。 惠昭容此刻正斜靠在贵妃榻上,如墨的青丝散落在侧,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锦被,手执一本育儿经验书,眼如秋水,秀眉微蹙,目光盈盈。 良久,里屋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她正在为夏潇潇的吃食发愁,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家伙又长大了许多,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圆滚滚。 转眼间,已经是四个月大的娃娃了。 皇上和太后这段日子总是变着法的宠她,不禁让她有些苦恼,也不知何时才能好好的控制潇潇的吃食问题了。 “双儿,我知道了,退下歇息吧。”惠昭容淡淡道。 “是,娘娘。” 双儿敛下眉,低下身子后退了几步,快步离去。 “娘娘这般好看,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对娘娘无动于衷,甚至在娘娘有孕时也不曾来看一眼,这会倒是挺上道。” 双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转身便回到屋中睡下了。 黑漆漆的夜晚,伴随着狂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殿内显的如此可怖。 殿内的帘子无风自动,暖炉不知何时熄灭了,阴冷的气息在屋中荡存。 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四周打转,幽幽的紫光飘在那团透明魂魄的周围,时不时发出一阵“桀桀桀”的尖锐的笑声。 “夏潇潇,你该死!你就不该转世,更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呵,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鬼魅嗅了嗅味道,直往夏潇潇的屋里冲去。 “你的至宝,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若是没有这些宝物,你怎么可能在那场大战中赢过我? 呵,你不过是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在转世一次,你也赢不了了我,哈哈哈哈……” 鬼魅双目赤红,双眸中那团绿色火焰转眼便成了腥红,滴滴血泪一颗颗砸在地面上。 她飘荡在夏潇潇的上空,咧着大嘴笑的猖狂,眼眸里蹦发出疯狂而又兴奋地光芒。 “你终究还是得败在我手里。” 摇篮床上的夏潇潇猛的睁开了双眼,身上金光闪闪,黑曜石般的双眸透着浓浓的寒意。 那金光刺眼,刺激着鬼魅的神经,只一瞬间,便让鬼魅气的牙痒痒。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天道不公,凭什么!明明她比夏潇潇更优秀,可一切好的东西都倾向于她…… 她不甘心,当即便找到妖族一王,堕入魔道,堕落为妖。 只有在那里,站在权利的巅峰,才让她感到心中一阵畅快。 鬼魅瞬间暴怒,森然的阴气在四周蔓延,怒吼着朝夏潇潇而去。 “轰!” 一团紫光伤过,夏潇潇微微侧头,那紫光堪堪擦过她的三个呆毛,本就不多的头发,此刻更显的稀疏。 【鬼魅,这是你自找的。】 第41章 梦魇 “夏潇潇,你本就该死,天道不公,凭什么所有的好都只给你一个人!” “从前在仙界时,你便处处压我一头,如今,也该轮到你了!” 鬼魅眼冒凶光,阴测测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瞬间化作一团团黑雾朝着夏潇潇直奔而去。 阵阵阴风掀起,森然刺骨,将屋内的窗户拍得啪嗒作响,摆设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就算你是天道宠儿又如何? 呵,今夜还不是要败在我手里! 【鬼魅,你真是冥顽不灵,你所谓的巅峰不过是建立在三界的痛苦之上,这算什么权利!】 霎时间,屋里金光乍现,夏潇潇抬手一挥,一道光芒便朝着鬼魅的方向直直射去。 “啊啊啊啊啊……” “嗬嗬嗬嗬……” 鬼魅躲闪不及,那金光直朝着她的心脏而去,生生将她心脏灼烧成了灰烬,她痛苦地倒在地上,嘴里发出艰涩的叫声。 竟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 那场大战后,她成为了一缕魂魄,游走在三界,心中的执念在岁月的长河里渐渐变成了鬼魅,能召唤邪崇,随意操控冤魂。 为了稳固自己的法力,也为了离夏潇潇更近些,在永安公主落水后利用空灵镜寄托在她身上。 只为了洗刷千年前那场耻辱! 可小婴儿的身子太弱,上次竟用了一层功力便让她受到了重创,若不是有空灵镜,恐怕她早已灰飞烟灭。 可……为什么…… 夏潇潇转世后,明明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娃,毫无神识,可眼下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绝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她不甘心! “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 鬼魅阴测测的笑着,近乎癫狂的眼中留下滴滴血泪,化作一缕黑雾便朝着身后的里屋飘去。 夏潇潇,竟然杀不了你,那便毁了你最在乎的东西! 惠昭容,可别她心狠,你们都该死! 【鬼魅,那不是你该碰的人,该死的狗东西,竟敢伤我母亲。】夏潇潇凛冽的声音响起。 夏潇潇的双眸沉了下来,眼里无波无澜,绷直了嘴角,带着戾气,看着面前的一团黑雾,蕴含着危险的锋芒。 狂风肆虐,夹杂着暴雪怒号,天边惊雷乍现,好似上天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本想留你一命,可你偏生找死!】 脖间的平安锁迸发出一道强有力的光芒,夏潇潇小脚轻点,一步一步,脚下朵朵莲花盛放,光圈围绕在她的四周。 “咻……” 鬼魅一挥,空灵镜自她的体内飞升到半空中,只见她嘴里念着决,霎时,一道道利剑从虚无的镜中飘出,快速地飞向夏潇潇。 “啪……” 夏潇潇一抬手,小手一挥,瞬间无数的剑化作了碎片,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鬼魅遏制住,慢慢升向半空。 “呃……你……咳咳……” 这股力量似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遏制了鬼魅的身子,她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双腿凌空扑腾着,目眦欲裂,双目猩红。 面目狰狞,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不要……” 怎么会……怎么可能…… 夏潇潇怎么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明明在此之前,她曾试探过,夏潇潇的神识早已被封印,怎么会突然…… 一切都在脱离她的掌控。 “啊啊啊……不……” 鬼魅在一声声不甘中瞬间化作了无数的灰烬,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 三界,再也没有了她的影子。 甚至她连惠昭容的房门都没触及到。 随着鬼魅的灰飞烟灭,夏潇潇眸里的戾气渐渐消散,空灵镜解除束缚,认出了主人的味道,立即飞到了夏潇潇的身边。 她缓缓伸出手掌,一道金光闪烁,空灵镜瞬间被回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空灵镜,她的宝物,正在一点点聚齐。 身上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夏潇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又变成了小奶娃,在金光的包裹下,落到了地面。 “砰!” 惠昭容双手大力地推开了房门,脸色焦灼,额头沁出了滴滴汗珠。 她好似被一个叫鬼魅的梦魇死死地将她困在梦中,身子动弹不得,一股股冷意覆上她的身子。 可耳边传来了夏潇潇的声音,直觉告诉她,她的女儿有危险。 惠昭容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裳,面色苍白一片。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甚至连鞋袜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狂奔。 “潇潇,我的潇潇!” 惠昭容双眸噙着泪花,抱起躺在地上的夏潇潇在怀里取暖,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心疼得直掉泪。 小小的人儿,就这么躺在冰冷冷的地上,身上没有一丝薄被,该有多冷啊。 地上一片狼藉,屋中摆设散落一地,风雪呜咽着,随着狂风飘进了屋里。 “我的孩子,我的潇潇,到底经历了什么……” 惠昭容心脏突地一跳,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千刀万剐,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抱着夏潇潇,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寝殿,痛苦的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破碎的碎瓷片散落了一地,光脚踩在上头,将惠昭容割出了一道道血痕。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女儿,被一只叫鬼魅的魂魄侵蚀,差点就…… 惠昭容潸然泪下,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心疼到无法呼吸。 【娘亲别哭,潇潇可厉害啦,潇潇消灭了鬼魅,潇潇会保护好娘亲的。】 【那东西该死,竟敢伤害您,娘亲不怕不怕……】 【我这是在梦里吗?为什么娘亲在哭……冷,潇潇好冷……】 夏潇潇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小手轻轻地拭去惠昭容脸上的泪珠。 浅浅的金光浮现,只见惠昭容脚上的伤一点点愈合。 夏潇潇神情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傻孩子,娘亲没事,若是你发生了什么事,娘亲该怎么办啊……” 惠昭容呜咽着,轻轻地将她放在软和的床上,哼着歌谣,轻拍着夏潇潇的背。 这傻孩子,还以为还是在梦中。 可在梦里,潇潇她都想着保护娘亲…… “睡吧,娘亲在这里,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被梦魇绊住了,娘亲陪着你……” 夏潇潇神色涣散,困意来袭,在一声声轻柔的歌谣里慢慢睡着了…… 第42章 太后的寿辰 “轰隆隆……” 天边惊雷滚滚,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 那颗围绕着黑雾的星终是陨落了。 然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颗星正在悄然冒出,命运的齿轮再一次推着向前。 长青寺里。 主持猛地睁开了双眼,星盘发出异动,嗡嗡作响,他连忙披上衣裳查看。 只见那星盘中,金光闪闪萦绕在四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可很快却又暗淡了下去。 紧挨着的另一颗星却化作灰烬在主持目瞪口呆的眼中随风飘散而去。 这颗星怎么突然…… “奇怪,这星,怎的突然陨落了?”主持一脸的不可置信,充满了不解。 “师傅,这颗星会影响人间吗?会再一次让三界陷入危机吗?”三皇子夏斯年担忧地问道。 “不,这颗星已经消散了,三界之中再也没有了它的身影,掀不起风浪,它不可能在人间继续作恶多端。” 主持摇了摇头,抬头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天际,一颗星在远处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他淡淡道,“拯救人间浩劫的另一颗星出现了,三界之内,芸芸众生,小到一花一草一木,大到黎民百姓与仙族,甚至妖界皆会被她庇佑。” “那便好。” 三皇子夏斯年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心头隐隐作痛,好似在感受着另一个身体的痛苦。 垂下了眸子,喃喃低语,“也不知潇潇在宫中如何了,过得好吗?吃得好吗?睡的好吗?几个月不见倒是十分想念。” 夏斯年捂着心口,双眸微眯,在蒲团上打坐,为夏潇潇祈求着平安。 ………… 锦绣宫里。 双儿听见里屋的响动,慌忙从睡梦中惊醒,焦急万分地快步走向里屋。 只是刚踏进屋内,一股冷意席卷而来,双儿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怎的这般冷? 双儿转身将银丝碳点燃,点亮了屋中的灯,这才瞧见了满地的狼藉。 怎么回事?! 可是有贼人闯入?! 她当即慌了神,大步走向摇篮床前。 不见了,小公主不见了…… 天呐,老天爷!! 双儿惊诧万分,不由得变了脸色,身子一软便滑跪了下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家小公主是个好孩子,啥事也没犯,她除了爱吃,还是个小财迷,跪求菩萨保佑……” “啪擦……” 惠昭容将房门打开,便将双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跪求菩萨保佑。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暮的愣在了原地。 听见响动的双儿,双眼含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朝着惠昭容走了过去。 她哽咽地开口,“娘娘,奴婢听见响动便立即赶了过来,发现小公主不见了,可吓坏奴婢了……” “这群奴才竟然睡得如此安稳,连主子屋里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若是娘娘和小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定饶不了他们……” 双儿愤愤地跺了跺脚,咬紧了唇。 “别哭了傻丫头,只是外头的风雪太大,将窗都吹开了,东西吹倒散落了一地,我已将潇潇抱到我屋里来了。”惠昭容轻轻地叹了口气,安慰道。 她实在无法开口与双儿解释鬼魅一事,免得徒增双儿的担忧与烦恼。 “罢了,明日再让他们收拾干净,再多派些有力的侍卫保护小公主。” 惠昭容摆摆手,让双儿退下去歇息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颤,眼眶泛红,泪水大滴大滴砸落在地。 她的女儿,她的潇潇,到底是经历了怎的苦楚。 思及此,惠昭容便悲痛万分,鼻尖泛起酸涩。 只待过年时,长青寺的主持入宫祈福,届时,让主持为潇潇祈求好运降临吧。 次日一早。 外头的风雪停了,暖阳洒了下来,照耀在身上,身子顿时暖和和的。 夏潇潇从睡梦中惊醒,梦中喃喃着,“要保护好娘亲,潇潇是最棒的,什么都不怕……” 小家伙伸了伸懒腰,抬起头来想要扒拉摇篮床的两侧,可却扑了个空。 咦? 她的小床呢? 怎么不见了??我去,难道真见鬼了?? 不对,她娘亲呢?! “哇呜呜呜……” 夏潇潇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贼老天,她还没好好享受生活,怎么突然就灰飞烟灭了哇…… 双儿听到里屋传来的哭声,立即将热好的羊奶端了进去。 她一直热着呢,就怕夏潇潇醒了要吃。 “小公主可是醒了?不哭,不哭,双儿给您洗漱。” 双儿边说着,边让宫人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咦?这热热的触感…… 原来她没死啊! 双儿轻手轻脚地给夏潇潇擦拭着身子,又给她换了暖和和的衣裳,这才将温热的奶壶递到她的手里。 【呜呜呜……好喝……嗝……活着真好……】夏潇潇边喝边感叹道。 【不过,哇我这是在哪里?】 惠昭容换了一身柔软的衣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踏进了里屋。 “我们的小公主可是醒啦,可担心死娘亲了……” 她勾了勾夏潇潇的小鼻子,嘴角勉强扯起一抹笑意。 “昨晚你一直说梦话,差点从小床上掉下来,娘亲便将你抱到里屋,今后,便和娘亲一起睡吧。” 【原来是这样吗?】 【可是我好像梦到了鬼魅,还梦到她想对娘亲下手……】 夏潇潇小脸皱起,她的头,好痛,好似要爆炸般。 她不安的双手捂上脑袋,奶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乖宝儿,娘亲没事,真的,你别吓娘亲……”惠昭容心急如焚,泪水流了下来。 【娘亲,潇潇没事,您别担心。】 【该死的鬼魅,本来头发就少,这会更少了!!】 想起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该死的鬼魅,我不会原谅你的!! “噗……” 惠昭容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家伙,这会儿还有闲心担心自己的头发呢。 不过,这头发,好像确实是少了很多,都快秃顶了…… 这时,一名小宫女福了福身,恭敬地上前行礼。 “娘娘,三日后便是太后的寿辰,皇上早上来过,但见您还在榻上便没有打扰您,只让奴婢待您醒了,禀报您一声。” “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惠昭容淡淡道。 【咦?皇祖母的寿辰?好耶,又可以大吃特吃了。】 夏潇潇咂巴咂巴着唇,缓缓流下了一大串水晶吊坠。 第43章 小秃头夏潇潇 三日后。 冬日的清晨,初阳半折射在镂空窗檐上,凛冽的风卷起半飘落的雪粒和梅花飘落在寝殿内。 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夏潇潇便在一阵阵嘈杂声中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睡眼。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神情有些恍惚,晃荡了一下两个嫩嫩的小脚丫,神色呆呆地望着窗外。 只等着宫女们为她洗漱更衣。 丫的,她还没睡够呢! 【呜呜呜……没人告诉我皇祖母的寿辰需要醒这么早呀!】 夏潇潇铁青着脸,眼圈下顶着两坨黑黑的黑眼圈,委屈的撇撇嘴。 自从上次与鬼魅大战一场后,她便时常陷入昏睡,身上总觉得疲乏不堪,无论如何也睡不够的样子。 今早,勉强渡上了一层灵力才堪堪恢复一些精气神。 甚至连奶都没有多喝几口,便抱着奶壶昏昏欲睡。 此时,夏潇潇现在的怨气比邪崇还要重,还要浓!! 谁早起谁怨气不大?! 何况还是这么冷的天! 夏潇潇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连喝奶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公主,奴婢给您换一身新的衣裳,这是尚衣局新做的袄子,摸着面料柔软舒服还保暖,您一定会喜欢的。” 双儿一边说着,一边给夏潇潇换了最新的狐皮袄子,外边围上了一圈雪白的领子,鹅黄色的衣裳上绣着一只小灵兽,伸出四只爪子玩着小球,看起来十分活灵活现。 夏潇潇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分外讨喜。 在穿上一双绵软的鞋袜,双儿便抱着她走了出去。 “只不过小公主的额头怎的这般光秃秃的,头上的三根呆毛不翼而飞,甚至还有一些烧焦的味道。”双儿感到疑惑不解。 本来小公主的头发就稀疏,这会儿看起来,更显得整个脑门儿蹭亮,从远处看,还以为是一把镜子。 “噗嗤……” 惠昭容不禁笑出声,看着潇潇光秃秃的脑门儿,眉眼处的笑意荡漾开来。 她一般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一阵风袭来,直吹得夏潇潇的脑袋瓜凉,一股凉意自脑门窜到天灵盖。 【嘶……怎的这么凉?】夏潇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 只一瞬,她便愣住了,双眼瞪的溜圆。 夏潇潇:??? 等等,我靠…… 啊啊啊!!! 她的头发呢!!! 小手左摸摸,右摸摸,飘逸的头发只有零星的几根被她弱弱地抓在了手里。 生怕一个用力,这点头发也会被自己气急了,一把给薅下来。 还好,还好,她还有一丝丝头发。 夏潇潇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就这样安慰自己也挺好的。 ‘她才不哭,她是坚强的小孩……’ 话音刚落。 【怎么就变成秃顶了呢?呜呜呜……】夏潇潇眼泪汪汪。 她怎么也想不到,打败鬼魅的代价竟会如此惨重。 上一世,身为灵兽的夏潇潇只有一撮一撮卷卷的小棕毛,还被她常常揪下来渡上灵力当做是贺礼送人呢。 毕竟能够得到一条灵兽的小棕毛实属不易,那可是能够延年益寿,延长寿命的好东西。 没想到转世后,头发也随着她前世一样稀少。 【该死的鬼魅,该死的狗东西……死一万遍也不为过……】 【呜呜呜……娘亲……也嘲笑我……】夏潇潇眼角有泪水滑落,哭唧唧地要惠昭容抱抱。 “怎么会呢?娘亲不会嘲笑我们潇潇的,双儿,把那顶老虎帽子给小公主戴上,免得被他人看见。” 怎么办?她好想笑…… 不行,不能笑…… 惠昭容闻言,立马收起了笑容,脸色憋的通红。 她抱过夏潇潇,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 “是,娘娘。”双儿应下,从袖口中掏出毛茸茸的老虎帽给夏潇潇戴上。 这下脑袋瓜终于不漏风了。 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花上了一个半的时辰才到达长寿殿。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宫中上下洋溢着热闹的氛围,文武百官携众女眷入场,殿内酒香四溢,人声鼎沸。 舞女们舞姿曼妙,舞袖翩翩,宛若天上的仙女,数百名宫女端着一盘盘味美珍馐穿插在其中。 太后端坐在上首,面上是慈祥和蔼的笑容,崇文帝携着南诏皇后坐在两侧,各怀心思。 夏潇潇恹恹地趴在惠昭容的肩上,小脸上有泪痕残留。 “额娘,潇潇!” 看见夏潇潇,二皇子夏墨言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朝着二人打了个招呼,急忙站起身往惠昭容的方向走去。 一同前来的,还有摄政王牧衡。 他一大早便被崇文帝叫过去御书房问话,原是笑着进去,却苦着一张脸出来。 此刻看见夏潇潇,脸上阴郁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来,二哥哥抱抱!” “怎的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二哥哥,二哥哥替你报仇!”夏墨言举起拳头,一脸愤慨。 欺负他妹妹,找死! “潇潇,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小霸王怎么哭了?”牧衡面露担忧。 三天前,他的眉心微微发烫,心头总有一股异样的错觉。 【潇潇头发没了……】 【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变成秃头了,呜呜呜……】夏潇潇抬手抹了一把辛酸泪。 都怪该死的鬼魅! “噗……” 夏墨言默默地转过身,快步走到无人的角落,发出了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 潇潇的头发没了……扑哧…… 现在是小秃头夏潇潇了…… 闻言,牧衡愣了一下,随即也转过身去,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咦?二哥哥,牧衡哥哥你们笑什么呀?】夏潇潇看着二人抖动的背影,一脸好奇。 这时,门外一个似小炮弹一样的少年冲了进来,嘴角带着顽劣的笑意,腰间处的玉佩叮当作响。 他一把将夏潇潇头上的帽子拽了下来,一边拽一边笑道,“哈哈哈……大家快看,小公主竟然是个秃头!” 家丁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赶,“少爷,您等等奴才……” 笑得前仰后合的小男孩便是护国公家的小孙子赵灵运。 还在宫道上时,他老远便看见了夏潇潇那光亮的脑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顿时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众人的目光带着诧异,纷纷看向夏潇潇。 坐在上首的三人听见响动,朝着吵闹的声音的方向看去。 目光瞥过来时,一时怔住了,崇文帝微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夏潇潇那蹭亮的脑门上,随风飘着几根头发,其余部分全是光秃秃的。 他的女儿,真成小秃头了…… 夏潇潇:…… 【你完了!】 第44章 气哭赵灵运 夏潇潇垂下眸,眼眶微红,泪水盈盈,看的人好不心疼。 哼,她才不是小秃头! 这是她战胜鬼魅的标记,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惨烈罢了。 从前在仙界时,其他仙子求着要她的小棕毛她都不给呢! 简直是一“毛”难求,甚至被炒成了高价。 “潇潇,你怎么……” 怎么秃了……而且还这么突然…… 崇文帝缓步走下台阶,眉头轻皱,后半句他实在没敢问出口。 他抬手捂脸,那蹭亮的脑门,在配上夏潇潇一脸呆滞的表情,煞是喜人。 文武百官面上不显,但内心早已笑疯了,一张脸涨沉了猪肝色。 女眷们偷偷用帕子捂着唇偷笑,生怕惹了皇上不快。 毕竟这宫中,谁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小公主了。 可是,大庆国的小公主竟然是个秃头,这换谁谁不笑啊! “呵,竟是个秃子,我看惠昭容就不要再带小公主出来了吧,免得被人耻笑,有损皇家颜面。” 南诏皇后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然是个只会喝奶的痴傻奶娃。 “皇后!”太后神色凝重地撇了她一眼,“大庭广众之下,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南诏皇后咬紧了唇,气的双目赤红,讪讪地闭上了嘴,“是,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受教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略略略……小公主是个秃头,我是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的!”赵灵运咧着嘴笑的弯不起腰来。 他顽劣的用双手做出喇叭状,围着众人又跑又叫。 【娘亲……呜呜呜……潇潇不是小秃子……】 惠昭容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抚摸着她那蹭亮的脑门,心疼不已。 她的孩子,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皇上,潇潇不是秃子,臣妾昨夜命人给她剃的胎毛,据说可以让孩子的头发长得更好。”惠昭容神色淡淡。 “对对,休得胡言,公主何等尊贵,岂是尔等可以胡乱言论的。” 崇文帝怒斥,“护国公,瞧瞧你是怎么教的孩子!” 他都不敢惹这个小祖宗,你们啊,怕是铁到铁板咯。 护国公两股战战,从人群中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皇上,微臣教子无方,实在是家里的老太太把他宠上了天,让他找不到东西南北了。还请皇上恕罪,微臣回去定会好好教导。” 这个逆子! 赵大人气的牙痒痒。 看他回去不好好收拾这个兔崽子,他就不姓赵! 光做一些让他诛九族的事情,老祖宗在地底下的若是知晓,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趁着年轻,还是回家和夫人商量一下练个小号吧…… 【你完咯,你爹娘不要你咯!】夏潇潇咧着嘴笑,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不准欺负我妹妹,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呵,你爹娘不要你咯!” 夏墨言说罢,撸起了袖子,捏紧了拳头,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敢欺负他妹妹,先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闻言,赵灵运一怔,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停下了脚步。 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家中的独苗苗,祖母是一品诰命,把他宠上了天,甚至爹娘都不敢说什么。 平日里,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爹娘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 赵灵运的祖母因救了先皇有功,先皇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便让护国公府的嫡子一直世袭家中的爵位。 就连其他皇室成员都要敬祖母三分,甚至皇帝伯伯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骗人,我爹娘才不会不要我……” 话音刚落,护国公赵大人便一脚踹向他的屁股,直踹的赵灵运嗷嗷叫。 “嗷!爹,您干什么呀?为什么要踹儿子,疼疼疼……” 赵灵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在殿内奔跑。 众人看着这一幕滑稽的画面,纷纷将嘲笑对象换成了赵灵运。 “你个逆子,还敢胡言乱语,别以为有老太太护着,我就不敢打你了!” 护国公赵大人揪着他耳朵,不解气的又踢了两脚。 护国公夫人抹着泪,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戒尺,直打的赵灵运上蹿下跳,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呜呜呜……爹娘,我错了我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夏潇潇歪着小脑袋,笑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活该!打的好!】 【让你说我,略略略……气哭你,气哭你!】 “诶呀,赵大人,可别把孩子打坏了,这嘴可以教育,但打坏了独苗苗,恐怕老太太会不高兴吧。”有同僚打趣道。 “就是就是呀,等下府内的老太太该心疼咯。”另一个同僚附和道。 护国公赵大人面色尴尬的瞥了他俩一眼,“皇上,待微臣先把这个逆子带回去教育一顿,再来向皇上和公主赔不是。” 崇文帝甩了甩袖,“竟如此,那朕也不拦你了,你且先退下吧。” 护国公赵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拽着赵灵运的衣领将他拖出了殿外。 马车上,护国公赵大人一副恨子不成钢的模样看着眼前的赵灵运。 “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被你给哭散了,再哭,老子就把你踢下去,让你自个儿走回去。” 赵灵运一噎,当即停住了抽泣。 赵大人叹了口气,“罢了,这逆子已经不管用了,夫人,我觉得我还年轻,咱们还是回家让府医开个方子吧……” “有道理老爷,这孩子都被惯坏了,惯子如杀子,我们还是趁早再要一个吧……”护国公夫人赞同地点点头。 赵灵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喊着,“爹娘,呜呜呜……不要抛下儿子啊,你们不是说只要我这一个独苗苗吗?” 他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气红了眼眶。 还真让夏墨言给说对了…… 殿内。 言笑晏晏,琼浆玉液令人陶醉。 “诶呀,好久不见咱们的潇潇了,快给哀家抱抱。” 太后面上慈爱的笑容,艰难地将夏潇潇抱在怀中,差点儿没抱动。 【潇潇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夏潇潇真挚的送上了祝福。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夏潇潇第一次送人礼物,也不知该送什么。 思来想去,她轻轻地扯下了头上一根呆毛,吹了一口气,便渡上一层浅浅的光,悠悠地飘向了太后的发梢处。 【那就把这根呆毛送给皇祖母,它已经被潇潇送上了祝福,可保皇祖母延年益寿,多增加几年的寿命。】 太后:!!! 什么?!她听到了什么! 太后的双眼都放出了亮光,笑得合不拢嘴,“去,把哀家那对并蒂海棠花步摇拿来,今个儿皇祖母高兴,便把它赏给潇潇吧。” 【哇!皇祖母好大方,潇潇好爱!】夏潇潇瞬间眉开眼笑。 而崇文帝,微不可察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嘟囔着,“朕的头发也不少啊,怎么潇潇的头发说秃就秃了呢……” 摸着摸着,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往后退了几步。 不,不会吧,他该不会也会变成秃头吧…… 第45章 命硬皇帝老爹 崇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敢相信若是他秃了,会哭成什么狗样。 等等……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怎么好像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潇潇说什么可以增强寿命之类的话…… “想不起来了,罢了,不重要。” 崇文帝眉梢一挑,随即让德喜倒满了酒,与众大臣们推杯换盏。 “皇祖母,这是孙儿亲手献给您的贺寿图,是孙儿画了大半个月才画好的,手都给画痛了。” 太子夏亦寒命人将那贺寿图呈了上来。 眼眸里却是带着明晃晃的轻佻与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墨言和牧衡两人。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夏潇潇,满脸鄙夷,根本没打算将夏潇潇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公主,还动摇不了他的地位,难不成还能掀起风浪不成? 皇祖母先前最是疼他,赏赐的东西肯定比夏潇潇的要好上一千倍。 不,是一万倍…… 站在台阶下的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无语凝咽。 夏墨言:……太子他是不是傻子? 牧衡:……他在显摆什么?好像有那个大病。 “好好好,寒儿有心了,皇祖母很欣慰。”太后点点头,笑眯眯地让下人接过贺寿图。 但今日贺礼,令她又惊又喜的还是收到了夏潇潇的祝福。 毕竟能延年益寿,谁不想呢…… 【咦?百鸟贺寿图?】 【这根本不是太子哥哥作画的,是他偷偷让别人代笔,自己在添了点色彩上去。】 【哼哼,欺骗皇祖母,太子哥哥真坏!】 太后眼眸微沉,她知道太子不成器,可没想到竟如此荒唐。 甚至连送自己的贺寿图都是找人代笔。 太子夏亦寒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发现太后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瞬间不淡定了。 急得跺脚。 “皇祖母,孙儿的心意难道皇祖母还不了解吗?孙儿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啊!”太子扬眉,有些不悦。 怎么皇祖母还不给他赏赐之物! 不应该啊…… 他不是太后一向最疼爱的孙儿吗? 如今怎么……这般冷漠…… 太后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抬眼皮,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杨嬷嬷,将哀家那羊毫拿来,太子为哀家作画着实辛苦,这羊毫你可要好好利用,这是哀家的珍藏之物,改日哀家还要亲自去看你作画。” 太后挥手,便让杨嬷嬷将羊毫呈上来。 赏赐羊毫??? 太子陡然一惊。 天知道他根本不会作画…… “是,孙儿多谢皇祖母。” 太子吃瘪,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哆嗦着接过那仿佛千斤重的羊毫,好似烫手山芋般。 而夏墨言和牧衡,捂着嘴偷笑。 让你嘚瑟,这下遇到硬茬了吧! 太子面上带着愠怒,瞪了两人一眼,气得拂袖而去。 这边的崇文帝,时不时地摸着脑袋,面露担忧。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的眼眶红了?好像还很害怕的样子。” 户部尚书陈大人喝得醉醺醺的,脸上染上两坨红晕,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向一旁。 打了一个酒嗝,低下头悄声与中书侍郎李大人说着什么。 自镇国公荣大人回老家后,他便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往日喝的醉醺醺的时候总会去到他的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发呆。 “不知道……嗝……皇上可能也在感伤吧……”中书侍郎李大人摇摇头。 他不知道皇上在感伤什么,因为是他乱说的。 一旁的南诏皇后郁闷地拿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灼烧着胃火辣辣的痛。 看着夏潇潇被太后抱在怀里,一脸灿烂的模样,眼神冷若刀子般,恨不得将夏潇潇千刀万剐。 永安病了大半个月,皇上也只来看过一两回,还是她让下人冒着大雨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换来的。 太子夏亦寒如今入不了皇上的眼,因着上次学堂的事情,迂腐的朝臣纷纷上奏弹劾,说他没有仁爱之心,不配为太子。 “呵!”南诏皇后冷笑一声,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群见利忘义的狗东西,当初若不是有她爹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还当不成官员。 就连太后都倾心于惠昭容那个贱人,当初选秀时,她就该阻止不该出现的人入宫。 ‘一个小小的嫔妃也敢跟我争宠,真是不自量力,没有好的家世背景,也没有娘家的帮助,仅凭一个女儿,便想一步登天,妄图取代我的位置,休想!’ 南诏皇后牙齿咬得咯咯响,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脸色条地沉了下来。 刘嬷嬷悄悄地出现在她身旁,将一小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南诏皇后跟前。 “娘娘,这是无毒无味的毒药,老爷特意让我交给您。”刘嬷嬷在南诏皇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望着眼前那包东西,南诏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皇上,您不要怪臣妾,这江山,也该易位了。” 说罢,她将那杯加了料的酒给崇文帝端了过去。 竟然没有爱,只要有权利和地位,那也是好的。 南诏皇后笑脸盈盈地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崇文帝面前,语气轻柔,“皇上,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臣妾敬您一杯。” 他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众大臣眼巴巴地望着帝后二人,满是惊讶的神色。 今个儿皇上怎么对皇后如此上心?? 莫不是两人的感情重修旧好了? 一杯酒下肚,崇文帝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眉心微蹙,心头烦躁不安,反胃的厉害,额头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怎么回事? 这酒,竟如此烈……眼前恍恍惚惚,他好似出现了幻觉。 “德喜,今日宫宴到此作罢,送所有人离开。”崇文帝扶着脑袋,头痛欲裂。 德喜应了“是”,连忙吩咐底下的人照顾好各位大臣,务必把他们安全送到家。 夜里。 御书房中。 惠昭容和潇潇被崇文帝留了下来。 不知为何,只要跟潇潇接触,他便觉得心安了不少。 “嗝……潇潇,来,爹爹抱抱。”崇文帝说着,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向惠昭容。 惠昭容轻笑,将夏潇潇放在入他怀里。 【唔……爹爹身上的酒味好臭……】 【不过,爹爹命可真硬啊,皇后多次下毒,他都不曾发觉,看来以后可以让皇帝爹爹试菜了,比银针还好使。】 夏潇潇脸上的表情无比真诚,眨了眨眼,闻到那股浓浓的酒味,又迅速地捂住了鼻子,十分嫌弃。 崇文帝:??? 手一抖,差点没抱稳夏潇潇。 他还真是谢谢他的漏风小棉袄了…… 崇文帝只觉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6章 你人还怪好的咧 啥??? 他,他这是……中毒了?! 当时那杯酒,只觉得有股奇怪的异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如痴如醉,细细品来,竟还有一丝甜滋滋的感觉,想必一定是杯好酒。 崇文帝没也没想,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而南召皇后,在他饮下这杯酒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早就退出了宫宴。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眼皮子一抖,崇文帝真想问问上天,他这条命,今天还能保住吗? “潇潇,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爹爹怎么了……” 崇文帝惊愕不已,或许是他听错了呢。 虽说他对皇后没啥感情,但也不至于要他的命吧! 心头瞬间拔凉拔凉的。 但转念一想,他这条命,倒还挺值钱,当了皇帝之后,谁都想要拿下他的命。 崇文帝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都有什么指标,谁都想拿下他的第一血。 【爹爹好奇怪,潇潇啥也没说呀……】 【潇潇好像是说了句,爹爹命硬,被皇后投毒多年这都没死,不过看样子,体内的毒是要发作了吧!】 【唉,这次皇后娘娘失算了,这毒下的太狠了,不然以爹爹这智商,估计到死也不发现不了。】夏潇潇挠了挠头。 她很疑惑,崇文帝这脑子,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不过,虽然眼神看起来有一种清澈的愚蠢,但是论治国,还是很不错的。 崇文帝:??? 怎么感觉你看起来好像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不过,好孩子,还是谢谢你告诉父皇,你人还怪好的咧。’ 霎时间。 “呕……太医,太医!” 崇文帝手一抖,脸色苍白,伸手打翻了桌边的茶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觉得一股酒味上冲,恶心的干呕了几声,哇哇的吐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踏出了门槛。 没想到他没等来秃头,倒先等来中毒了…… 命不久矣哎! 惠昭容瞧见这一幕,吓得慌了神,抱过一脸懵逼的夏潇潇,连忙叫来了太医。 片刻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太医伸出手给崇文帝把着脉,不由地皱着眉头,面色严峻,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脉象,竟有些奇怪,他还从未见过。 “太医,怎么样了,皇上这是怎么了?”惠昭容急得都快哭了,“太医,你快说句话呀!” 【娘亲别担心,爹爹只是中毒太深,估计今晚就要命丧黄泉啦。】 夏潇潇歪着脑袋,看着躺在榻上面如土色的崇文帝不禁流露出了惋惜之色。 这个爹爹,她倒是还挺满意的。 就这样死了,有点太可惜了。 惠昭容:“……” ??? 孩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娘娘,皇上面上症状看着像是中毒,可这脉象,错综复杂,一时半会还未研究透彻,微臣先用金针将皇上体内的毒素排出。” 说罢,太医取出金针,抿紧了唇,缓缓扎了下去。 太医用力地挤了挤金针扎的部位,不一会儿,只见一滴滴黑血从指尖滴落了下来。 “噗……” 崇文帝当即吐出了一口黑血,浑身冷汗直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霎时变得乌紫,眼底一片青黑。 瞧见这情形,太医心头一个激灵,身子一软滑跪在地,眼前一黑,结结巴巴道,“不,不应该啊,今日这金针怎的失灵了?” 这金针陪着他出生入死,可是他“吃饭”的宝贝,也是他的命根子,怎么会突然失效了呢? “太医,可还有什么法子?今日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势必引起朝廷动荡不安。” 惠昭容面色一沉,命人在御膳房门前看守,不管是谁皆不许进入。 她虽在后宫,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如今,只能用千年老人参吊着皇上一口气,容微臣再想想别的办法……” 太医随即从命小童去熬药,顿了顿,又道,“若是皇上挺不过今晚,恐怕性命垂危。” 惠昭容闻言,心尖儿似踩空了一般,漏掉了半拍,手心里满是绵密的细汗。 皇上他,决不能有事! “潇潇怎么办,你父皇他……”惠昭容哽咽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娘亲别担心啦,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潇潇保证。】小家伙挺起胸脯,拍得响亮。 惠昭容笑了笑,没说话,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 纤细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有点刺挠。 “潇潇,幸好还有你在娘亲身边,菩萨保佑,上天保佑,一定要保佑你父皇平平安安的活着……” 【贼老天可是个小气的家伙,非常非常惹人讨厌的讨厌鬼!】夏潇潇不由得吐槽。 手上捏着诀,一道浅浅的光亮起,她进入了崇文帝的梦境。 “啪嗒啪嗒……” 水声滴落,周遭一片漆黑,寻不到方向,远处的石板上,躺着一个双眼禁闭的男子。 男子面冠如玉,三千发丝散落在侧,双眼禁闭,眼底一片青黑,嘴唇乌紫,脸上毫无血色。 【爹爹,快醒来吧!】 夏潇潇轻轻扯下头上一根呆毛,渡上了平安锁的金光。 只见那根呆毛缓缓飘向空中,散发着浅浅的光芒,幽幽地飘向石板上的男子。 顷刻间,男子悠悠转醒,一股暖意在身体游走,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面色红润,恢复了精气神。 “呀!”太医惊讶出声,“皇上的脉搏恢复跳动了,皇上活过来了!” 太医赶忙又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崇文帝的脉,只见方才那乱窜的脉象消失了,竟恢复了正常的脉象。 天哪,简直是不可置信。 原本,他早已老泪纵横地想要宣布皇上驾崩的消息。 可没想到,只一眨眼的功夫,皇上竟然恢复了,真是玄乎! 果真是上天保佑! “朕的头,好痛……”崇文帝捂着脑袋,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惠昭容见状,喜极而泣,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泪水滑落了下来。 “皇上,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方才,崇文帝的体温骤然下降,冰凉得不像话,太医都要宣布他活不长了。 她焦急地搅紧了帕子,来回踱步,不断地祈求着上苍。 看见崇文帝醒了,惠昭容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娘亲,爹爹醒啦,再活个几年不成问题!】 崇文帝闻言,双眼一闭,身子一软,直挺挺地躺倒在了榻上。 惊的惠昭容大呼“太医”…… 夏潇潇嘿嘿一笑,这爹爹可真好骗! 【嘿嘿,骗你的啦爹爹,你这身子在过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夏潇潇吐了吐舌头。 崇文帝:…… 谢谢你,好女儿,他没被毒死,差点被吓死。 别人说话是要钱,他的祖宗说话是要命啊!! 第47章 废后 御书房外。 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响声,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身后的众人举着火把,人头攒动。 “滚开,狗奴才,听闻皇上病了,我身为皇后岂能坐视不理,休要拦着!”南诏皇后冷声呵斥道。 “真的不能进去啊娘娘,皇上正在休息,要不您改日再来吧……”门外的小太监急忙拦道。 她冷眉一挑,刘嬷嬷当即会意。 随即上前使劲一掌推开了那小太监,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在他的脸上,“呸,什么下贱的东西,也敢拦着皇后娘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皇上他……” 小太监想要再一次阻拦,却被南诏皇后一脚踹向了心窝口。 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抱住双膝止不住的蜷缩了起来。 “狗奴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惠昭容她一个小小的嫔妃都能进去,凭什么我就不行。” 南诏皇后咬紧牙关,提起裙摆,不解气地上前又踹了几脚那小太监。 呸,什么东西! 竟也敢拦她,呵,真是不要命了! 只要皇上一死,等候在外的兵马便会即刻入宫,血染皇宫,而她的父亲,则会成为新一任皇帝。 今夜,皇宫各处皆有他们的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砰!” 一声巨响,御书房的大门被刘嬷嬷用力推开,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两人,此刻却面色一僵,吓的直打哆嗦。 只见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崇文帝面色威严,眼眸轻抬,带着不可小觑的威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二人。 “啊!”刘嬷嬷吓得失声尖叫。 怎么……怎么会…… 皇上怎么还活着,她们可是下了致死的量,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甚至查不到死因。 此刻却好端端的坐在四四方方的桌前,背靠着椅背,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们。 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南诏皇后双眼陡然增大,目光微怔,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亲手端着酒杯递到皇上面前啊,甚至亲眼看着他喝完了杯中的酒,一滴不剩。 不,不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怎么?看见朕坐在这,皇后好像很惊讶?是不是在想朕怎么没死?”崇文帝幽幽开口,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南诏皇后猛然回神,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臣妾没有,臣妾听闻皇上病了,实在是心急万分,顾不上其他便匆匆赶来御书房。” 【屁咧,明明是想要了爹爹的命,他们都踩到爹爹你的头上拉屎啦!】 【现在皇宫已经被皇后一家的势力重重包围,就连看守宫门口的人都被调换了。】 【若是爹爹在晚醒一步,他们便会血染皇宫,将宫里的人杀的片甲不留,实在是太残忍了!】夏潇潇愤愤道。 这些人罔顾人命,心狠手辣,绝不能将皇位传到他们手上。 【这个刘嬷嬷最坏,好多馊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上次她还让人假装强盗,在皇祖母回宫的路上半道劫持,乘机将皇祖母杀了。】 【可惜最后没杀成,她便悄摸让人将那伙强盗杀了灭口。】 听着夏潇潇的心声,崇文帝面若寒霜,双手不直觉握紧,指骨泛白。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皇后一家的野心,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竟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踩到他的头上放肆了 帝王的尊严,岂容他人挑战。 崇文帝随手抄起手边的砚台,用力地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刘嬷嬷,只见那砚台擦过她的额头,瞬间血流不止。 “你这个老叼奴,朕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连朕身边的人都敢动!”崇文帝大怒。 听着门外那小太监的痛呼,他气不一处来,当即便站起身,一脚便踹向刘嬷嬷的心口,疼的刘嬷嬷当即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脚,他用尽了十足的力气。 “方才朕见你很嚣张啊,身子骨倒是硬朗的很嘛,门口那小太监何其无辜,竟要承受你这刁奴的刁难!” “来人,将此刁奴拖下去,杖毙!” 崇文帝大手一挥,好几个侍卫上前痛晕过去的刘嬷嬷直接带了下去。 “不要,不可以!” 南诏皇后当即上前抓着崇文帝的裤腿,眼眶微微泛红。 “皇上,嬷嬷一把年纪,她承受不住的啊!求您饶了她吧!她自幼便服侍臣妾,于臣妾而言,她就是臣妾的第二位母亲啊!” 从前她在府上时,刘嬷嬷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爹娘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着脚不沾地,一年到头,能说上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刘嬷嬷便成了她年幼时的依靠,甚至比她母亲还要关怀备至,于南诏皇后而言,刘嬷嬷不是奴婢,而是像亲人一般的存在。 南诏皇后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亲人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咽气呢。 此刻,她流着泪,再也顾不得皇后的身份,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喊着求崇文帝收回成命。 直到额头磕出了一片青紫,隐隐流着血丝。 “此等刁奴,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只会害了你,你是六宫之首,理应恪守宫规,你这样做,莫不是让人看笑话?” 南诏皇后眼眸含泪,话到嘴边刚想开口…… 突的,只听屋外的夜空响起了信号弹的声音,炸响在这寂静的夜空,声音分外响亮。 南诏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发出信号弹的声音?! 从她进入御书房前便发觉不对劲,朝着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通风报信。 怎么会…… “不,不要进来……”南诏皇后大喊着。 可根本没用,他们只听信号弹的命令。 重重把守的士兵听到信号弹的声音,纷纷手持兵刃冲了进来,冰冷的剑尖直指向崇文帝和惠昭容等人。 而此刻,惠昭容却是抱着夏潇潇端坐梨花木椅上,淡定的喝着手中的茶。 仿佛早有预料般。 崇文帝神色淡淡,打了一个响指,无数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快速的冲了进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城门外,云府。 “老爷,士兵们已将皇宫重重包围,想必此刻正在拼死厮杀,不久之后您便能成功坐上龙椅,成为新一任皇帝。”小厮笑着禀报道。 “小人提前恭喜老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你呀,可真是越来越上道了。”云老爷随手掏出一枚银锭子丢给小厮。 小厮笑着接过,连着高呼了几声万岁。 云老爷笑着没说话,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总算要成功了! “自从云儿成为皇后之后,我便辞了官当起了闲散之人,外人以为我不谙世事,没想到却是在憋着大招啊哈哈哈……” 他豪迈的笑着,自信的踏出了府门,只是还未等他踏出门槛,便被到来的御林军抓拿归案,押入了大牢…… 此时的御书房,崇文帝眼眸闪着寒光,下令收回了南诏皇后的册宝,终身幽禁冷宫,废除了她的后位…… 宫中,云府的士兵投降的投降,不愿投降的挥刀自刎了,造反一事很快便被平息住了。 皇宫,要变天了! 第48章 揪出背后黑手 次日一早。 宣平殿内,殿中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心中愕然。 曾经一手遮天的云家倒台,皇后被废,云家余孽皆被下狱,秋后问斩。 此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当年受过云家包庇或追捧云家的党羽,此刻正两股战战地站在殿内,面容憔悴,纷纷缩着脖子当起了鹌鹑。 众臣心里沉甸甸的,谁也拿不准主意。 这群老臣面上虽然不显,但国不一可日无后,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将自个儿家的女儿送进宫当嫔妃呢。 正想着,德喜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大臣纷纷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文帝面色肃然,抱着夏潇潇缓缓坐下龙椅。 此时的夏潇潇,正吨吨吨的喝着奶,小手抓了抓脑袋,眉头微皱,脸色恹恹的,看起来颇为不悦。 谁懂啊!! 她正睡得香甜呢,下一秒却被崇文帝晃悠着叫醒,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潇潇,随父王一起去上朝吧,潇潇在父皇的身边,父皇很安心。” 说着,他将冒出短短青茬的下巴在她的脸上亲昵的蹭了蹭。 夏潇潇本想拒绝,可是崇文帝往她怀里塞了一个金镯子欸,又承诺下次给她带鲜掉眉毛的鲜牛奶。 听到这,她的双眸瞬间亮晶晶的,突然就不困了! 【没办法,爹爹给的实在太多了。】 【勉勉强强给他一个面子吧,我可真是一个好人呐。】 崇文帝:…… 朝堂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将小公主带上朝堂,在宠爱也该有个度吧!” “李大人说的是啊,这于理不合啊!!” “皇上会不会是被昨晚的事情气昏了头,竟然带着个奶娃娃来上朝,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啊!” “………………” 一众老臣叽叽咕咕地在底下悄声说着,狐疑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夏潇潇。 “皇上,小公主年幼,怎可带至朝堂,这可是坏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啊!” 户部尚书陈大人站了出来,眸中隐隐带着几分不满,但很快又掩了下去。 “是呀皇上,带着个奶娃娃来上朝,未免太不将老祖宗定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怎么?朕不过是带着女儿上朝,你们就有如此大的意见,可是对朕有何不满?”崇文帝幽幽开口。 老祖宗夜里都掀开棺材板跑他梦里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将夏潇潇照顾好,否则他便是死了也不安心。 她是咱们大庆的福星,不,是大庆的祖宗。 瞧瞧,老祖宗都发话了,他哪敢不上心呐…… “老臣没有,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户部尚书陈大人当即跪了下来,支支吾吾道。 “昨夜之事,想必众爱卿早有耳闻了吧?” 崇文帝神色淡淡,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状似无意开口,“云家的余孽不知悔改,竟还在牢里大放厥词,其心可诛!按照当朝律法即刻斩杀,头颅挂在墙上示众三日。 朕知道当年的有不少人投靠云家,或多或少都接受过云家的帮助,不知按照当朝律法该如何处置呢?” 崇文帝眼神一凛,眸中带着寒意扫视了一圈四周,无声的威严充斥着整个朝堂。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朝堂上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站在云家党羽身侧的大臣默默地拉开了一丝距离,生怕被牵连。 曾经坚定的站在云家一派的党羽,只觉得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遏制着喉咙,压抑着不敢大声喘气。 他们哪里不明白,皇上这是在敲打他们呢。 转念一想,昨个儿夜里,当他们听到云家出事的时候,早就将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 即使陛下查到他们头上,拿不出证据,也无法将他们处置。 众人的心头忽的松了一口气,抬手用衣袍掩住微勾的唇角,甚至开始隐隐庆幸。 【咦?这个伯伯是云家的支持者欸,还是头号粉丝,将谋反的证据一部分销毁了,一部分还藏在自家的树根子底下呢。】 听到夏潇潇的心声,崇文帝抬眸望去,只见那大臣低着头,遮掩着嘴角的笑意,还在感慨自己真是聪慧。 “容爱卿!”崇文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位大臣。 听见自己的名字,那位大臣猛然抬头,望着崇文帝那双透着杀意的眸子,他吓得后退一步,心头狂跳,大气不敢出。 “容爱卿这般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听说爱卿家有一棵百年古树,树下酿着几壶酒,不知朕可否有幸能尝上几口?” 那大臣满脸通红,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开口道,“陛下,臣真的不是云家的党羽,臣一直忠心于陛下,忠心于大庆,绝不可能做出谋反之事,大树底下真的没藏有证据……” 话音刚落,他猛地捂住了嘴,眼神紧张不安,狠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刚才太紧张了,差点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那大臣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崇文帝,小声地嘀咕着,“陛下应该没有发现吧……” “哦?容爱卿这是不打自招了?”崇文帝大手一挥,“来人,将容爱卿拖下去,即刻派人到古树下搜查!” 那大臣瞳孔紧缩,看着不断上前的侍卫吓破了胆,“皇上饶命啊,皇上臣真的没有做啊……” 随着那位大臣被拖了下去,其他的党羽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有人暗声骂道,“这个蠢货,昨晚再三叮嘱一定要完全销毁,竟然还保留着一部分证据,当真是害死人……” 【呀!这个伯伯也是其党羽,残害无辜百姓,收取不义之财……】 【这个伯伯也是,谋害忠良,大肆敛财……】 【这个站在最前面的伯伯也是……爹爹要好好惩治他们!】 夏潇潇一双好看的眸子直翻白眼,愤愤不平! 手中的奶都不香了! 崇文帝脸色骤变,脸上仿佛结上了一层寒霜,不留情面地将其党羽一个个揪了出来。 顷刻间,朝堂上到处回荡着他们的求饶声和绝望的哭嚎。 天晴了,外头的风雪停止了呜嚎。 朝堂也恢复了寂静,众大臣恍恍惚惚地走出了殿外,总觉得皇上不似从前那般任人拿捏了。 崇文帝抬头望天,终于揪出了这些背后黑手,心头悬着的石头缓缓落下。 当时,他刚登基,地位不稳,云家则趁此机会独霸一方,残害无辜百姓,他心头憋屈,可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如今终于将其党羽诛杀! 黎民百姓终于不再受人牵制,少了许多磨难。 这一切都多亏了潇潇,他的女儿! 老祖宗说得没错,潇潇就是大庆的福星! 第49章 祈雨 直到傍晚,用过晚膳,夏潇潇才被送了回去。 小宫女抱着夏潇潇在冗长的宫道上走着,小家伙香香软软的,安静的趴在小宫女的肩头,打起了哈欠。 两人路过一处偏远宫殿时,里头传来了疯疯癫癫的声音,似在哭泣,又似在笑。 此处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极高的杂草被白雪覆盖,应是许久无人打理,毫无生机。 看起来比他们当时遇到二皇子夏墨言时的宫殿还要残破不堪。 “惠昭容,你这个贱人!妄想取代我的位置,休想!哈哈哈哈……我还是皇后,本宫是皇后,你永远也赢不了我,你赢不了我……” “我的永安才是福星,贵不可言的福星,你的孩子永远比不上我的孩子半分!” “哈哈哈……废后……狗皇帝,你休想摆脱我,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夫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小宫女听见这话,连忙捂住了夏潇潇的耳朵,“小公主,奴婢带您离开这,免得这些话污了您的耳朵。” 说罢,小宫女瞪了身边人一眼,语气急促,“还不快快捂住冷宫那位的嘴,是想让小公主听见吗?” “是是,姑姑!”小姑娘慌忙应下,带着人进入了冷宫。 宫内,曾经面容姣好的南诏皇后此刻披头散发,阴狠的眼神中透露着疯狂。 仰着脖子破口大骂,尖厉的指甲在柱子上划过一条又一条痕迹,双手血淋淋的。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了屋里,将房门紧紧锁住,任凭她如何哀嚎也无人搭理。 其中有几个婢女曾是服侍南诏皇后的人,她们或多或少曾被打过巴掌或受到严厉的惩处,那几个婢女恨死了她。 而抱着夏潇潇的那位小宫女,曾经也是在南诏皇后的凤梧宫里做着洒扫的活,因容貌娇美,被南诏皇后生生剜去了一只眼睛。 仔细看去,脸上还包着雪白的纱布。 【唉……南诏皇后的手段如此残忍,残害无辜,利用自己的权势伤害了无数的人,还将他人做成人彘,供人取乐,这也是她的报应吧!】 夏潇潇手指轻轻一点,浅浅金光穿进了宫门口。 对镜梳妆的南诏皇后嘴里哼着凄凉婉转的歌谣,面色苍白,嘴边咧着笑,咯咯咯的笑声从沙哑的喉咙里传出,甚是骇人。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她的喉咙,死死地将她托起,脚尖离地,南诏皇后大惊失色,双脚双手拼命挣扎,眼球鼓起,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可根本无人关心她,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离开了此处。 脖间的力道越发紧缩,紧紧地禁锢着她的喉咙,渐渐地,南诏皇后放弃了挣扎,闭上了双眼…… 夏潇潇被抱着回到了锦绣宫。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嘴边还留着一丝丝鸡肉的香味。 那是她趁着大家都在专心吃饭的时候悄悄扯下了一小口鸡肉,连带着油滋滋的鸡皮一同吞下肚。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想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潇潇塞进嘴里嚼了嚼,随后便听到口水吞咽下去的声音。 果然,世上最快的动作便是小婴儿的手。 惠昭容眼巴巴地等在寝殿的门口,望眼欲穿,就快变成“望女石”了。 “娘娘,您歇着吧,奴婢替您看着,只要小公主一回来,奴婢马上禀报您。”双儿替惠昭容披上了一件披风,眼里满是心疼。 “我没事,潇潇一大早便被皇上抱着上了早朝,那帮大臣又是老顽固,肯定会以各种理由针对潇潇,双儿,我担心潇潇会出什么事情……” 惠昭容面露愁容,等不到夏潇潇回来她不放心。 远处,点点灯光向她靠近。 一个宫女抱着熟睡的夏潇潇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里,而另一名小宫女则提着宫灯,照亮脚下的路。 “娘娘,小公主正酣睡着呢。”宫女将夏潇潇放在小床上,便告退了。 惠昭容轻轻地给她盖上了暖和的锦被,拍了拍夏潇潇的后背,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心上悬着的石头缓缓落了地。 而此时的崇文帝,踏上了星居楼。 那里,是皇宫的最高处,可观星辰,亦可祈福。 星居楼里,收藏着许多古籍,占星之人则住在此处,为大庆测算国运。 据说他们能够向神明祈福,与神明互通,占星术世世代代相传,只有被神明认可,方可继承大任。 而占星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隐去身上的气息,四处历练自己的修为,待时机一到便回到皇宫,回到星居楼撰写所见所闻。 上次的放花灯祈福,重华还在外游历,所以未能参与。 少年一身白衣,墨发垂肩,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亮光,背着一只手,观望着阴沉沉的夜空。 “重华,今日夜观天象,可否能请到神明降雨?” 眼前的少年,重华,便是第十五代占星师。 “回皇上,微臣曾多次尝试着与神明沟通,可却还未得到神明的回应,也不知是何原因,这位神明的星微微闪着光亮,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重华敛下了眸,眸中晦暗不明。 他曾无数次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唤醒这位神明,但却无济于事,这不禁让他感到深深的挫败。 良久,崇文帝嗯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命数吧!我们等得起,可如今燕州大旱三年,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这可如何是好!” “哎……”崇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侧的少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眼眸微微闪动。 他定会想尽办法! 深夜。 夏潇潇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耳边隐隐传来了一位少年富有磁性的嗓音。 “重华祈求神明降雨,燕州大旱,祈求瑞兽降雨,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重华愿为神明献上一切……”哪怕是他的命。 声音再一次响起,重华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萦绕。 夏潇潇倏然睁开了双眼。 【咦?这位少年能与我沟通?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那我便答应你吧……】 夏潇潇胖嘟嘟的小手轻轻一挥,嘴里念着诀,摊开掌心,一道闪着金光的黄符悠悠地飘向夜空。 第50章 天降甘霖 而此时的星居楼。 此刻的重华正双手结印,修长的手指快速捏着决,轻启薄唇,嘴中念念有词,眼眸微闭,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微风吹起他的衣摆,细雪缓缓飘落他墨色的发间。 霎时间,无数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围绕着面前的星盘快速转动,手边的古籍翻阅着,传出哗啦啦的翻页声,停留在与神明沟通的页面上。 “高高在上的神明啊,若您听到弟子的祷告,请您降下一场雨吧,弟子愿生生世世跟随您,弟子重华,愿为神明献上一切……” 少年长身玉立,低沉的声音穿过时空的隧道,在夏潇潇的耳畔响起。 睡梦中的小家伙忽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中,那声音由远及近,似在梦里,又似在眼前。 【是谁在呼唤我?】 千百年了,竟然还有人能呼唤到自己,夏潇潇诧异抬眸。 自她死后,魂魄在各界游荡了千百年,一团微不可查的小灵体,就这样在三界各处飘啊飘,好似小小的蒲公英般,风吹到哪里,她便在哪。 若不是天道老爷爷想尽办法让她转世为人,恐怕她早已消散在天地之间。 转世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还有人召唤自己,哪怕三界内外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至少还有人记得自己。 夏潇潇重重地点点头。 重华?! 是召唤她的那位少年吗? 只是这声音和名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像是她的一位故人。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嘶……头好痛……” 夏潇潇揪了揪头上仅存的几根呆毛,一个用力过猛,又薅下来了好几条。 很好,这下是彻底秃了! 算了,不想了……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瓜疼得厉害,肉嘟嘟的小手轻轻一挥,一道屏障慢慢升起,将她包裹在内。 不一会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远处的天边,散发着浅浅金光的黄符悠悠飘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轰隆隆——” 顷刻间,沉寂的天空似是破了一个大洞,狂风裹挟着雪花在漩涡的中心处旋转,一道道天雷响彻云霄,惊雷滚滚。 星居楼上的少年双眸缓缓睁开,望着毫无波澜的天空,好看的眉眼是藏不住的落寞。 “又失败了吗?” “我果然,还是不行吗……” 良久,终身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突的,天地聚变,阵阵狂风吹起脚下的沙尘,一道道闪电劈下,轰隆作响。 重华只觉得背上忽的一凉,一滴雨落在他微弯的背上。 脚步一顿,重华惊诧的抬头望去,只一瞬,便让他又惊又喜! 夜空似是破了一个口,绵绵雨水无穷无尽地落下,雨势渐大,湿润的雾气裹挟着雾气拍打在他的脸上,唤回了几分清明。 “下……下雨了!” 重华眼眸微微闪着亮光,眼角有泪珠滴落。 不仅京城下雨了,而且东南方也下起了雨。 东南方,便是燕州。 “神明降雨了……天降甘霖!”重华喃喃道,“我与神明沟通成功了?!” 这下,燕州有救了,百姓们有救了! 啊啊啊啊!!天啊! 重华心头一喜,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 已经许久未曾召唤成功的神明,竟然召唤成功了!! 几代传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他,重华,竟然做到了! 族人们曾多次劝说他放弃这位神明,甚至嘲讽他是个榆木脑袋,若是换一个神明供奉,说不定早就突破自我了。 可他的神明,是他的信仰,供奉了千百年的神明,怎能说换就换呢。 几百年过去了,这位神明还不曾有族人召唤成功过! 可今日,他不仅召唤成功了,还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神明没有陨落,她,还存在这天地之间! “总有一天,弟子一定会寻到您的踪迹……” 重华当即快步踏入星居楼内,笔尖点墨,指尖颤抖着握着手中的毛笔,眼里含着泪,飞速的在泛黄的纸上写下今日之事。 若是有一天寻到神明,这本书将是他与神明最好的见证。 燕州。 三年大旱的早已重创了这座小县城,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 夏季里,火辣辣的太阳灼烧大地,四处寸草不生,土地龟裂,溪流干枯,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一道道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冬日里,厚厚的白雪覆盖在一块块黄土上,几处冒出来的小草随风飞舞,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此刻,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寒冷的北风夹杂着雪花飘飘而下。 百姓们欢呼雀跃地从家里出来,破旧的棉衣上到处是数不清的补丁,空中还有随风飘散的棉絮。 男女老少皆是兴奋的大喊。 “天降甘霖,天降甘霖,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感谢神明,感谢老天爷……”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虔诚地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身后的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学着老者的样子,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 次日一早,晨光微明。 昨晚的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这会儿,豆大的雨滴渐渐停了下来,暖阳穿过层层白云洒向大地,暖意直达心底。 崇文帝正在锦绣宫,陪惠昭容用着早膳。 只听得殿外德喜匆匆来报,“皇上,皇上,好消息呀,燕州下雨了!昨个儿夜里,突降大雨,燕州的信使跑断了三匹马,百里加急将这个好消息传入京城啊!” “真的?”崇文帝眸子一亮,笑道,“太好了!这么说重华他成功召唤到神明了,不错不错,是个可塑之才,赏!” 正躺在榻上的夏潇潇带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艰难地翻了个身,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上流淌,浅浅的金光围绕在她的周围。 这是,功德之光?! 这光,她可太熟悉了,可已千百年不曾见过了,此刻怎么会突然出现?? 难道是昨晚降下的雨,那会儿她只觉得吵闹,便随口答应了,没想到竟还促成了一件好事! 功德之光暖暖的,让她的法力又恢复了一些,真好! 但下一刻,夏潇潇笑不出来了,手心处痒痒的,她幽幽地摊开掌心…… 只见掌心处,还紧紧攥着几根呆毛。 一阵风吹过,头上凉飕飕的…… 【啊啊啊啊!!我的头发!】夏潇潇无声哭诉。 若是让她逮到昨晚那个兔崽子,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第51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两人听见夏潇潇的哀嚎,心一揪,急忙放下碗筷快步踏入里屋。 “怎么了潇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惠昭容连忙抱起夏潇潇,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见她没有问题,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吓死娘亲了,还好你没事……” 惠昭容刚一抬头,便看见夏潇潇面无表情地坐在小床上,手里还紧紧地捏着几根呆毛。 “潇潇你的头发……怎么没了?”惠昭容双眼陡然增大。 潇潇的头发呢?? 明明前几日还有一些头发的呀。 怎么今日……呃,一点点头发丝都没了…… 只见整个小脑瓜光秃秃的,定睛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小沙弥。 “潇潇的手上攥着什么?” 小小一撮,黑乎乎的,甚是眼熟。 崇文帝一愣,脸颊憋的通红,随后爆发出了一声嘲笑,格外响亮。 这也深深的刺痛了夏潇潇的心。 【好好好,好爹爹,竟然嘲笑我,太过分了!】 【哼哼,爹爹等下出宫门口就摔个狗吃屎!】 夏潇潇小脸气鼓鼓的,张开小手向惠昭容撒娇。 【还是娘亲好,娘亲不嘲笑潇潇。】 夏潇潇将脸迈进惠昭容的脖颈间,熟悉的安神香的香味扑鼻,让她很是安心。 惠昭容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嗔怪的看了崇文帝一眼。 其实她想笑,但她不敢,怕伤心了潇潇的心。 “咳咳……那个朕还有奏折要批,这就回御书房去了。”崇文帝轻咳一声,掩下尴尬的神色。 刚要抬脚,却听得德喜颤抖地说道,“皇上,皇后……前皇后娘娘薨了,听说死状十分凄惨,眼球高高凸起,脖间一片青紫,七窍流血而亡……” 闻言,崇文帝沉默地垂着眸子,眉头皱起,下颚线紧绷,眼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爹爹该不会一时心软饶恕皇后的母家吧?】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皇后生前做尽坏事,活着也是作孽,简直是死有余辜!】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就连惠昭容听着此话也不由得抿直了唇。 半晌,只听崇文帝幽幽开口道,“皇后生前作恶多端,残害无辜,罢了,一卷草席送她入土为安吧。” “是,皇上。”德喜不敢违抗,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惠昭容微微一怔,今日,她算是领悟到了。 “朕先去御书房处理奏折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身边的人。” “是,臣妾恭送皇上。”惠昭容恭敬地行了礼。 崇文帝话落,便迈着步子踏出了门槛。 只是还未走上两步,只听“砰”的一声,传来了崇文帝惨叫的声响。 “啊啊啊!!德喜,扶朕起来!” “皇上……”德喜心下一惊,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崇文帝。 崇文帝艰难开口,宽大的手掌捂着红肿的脑袋,在德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恰巧,众多手里端着食盒的宫女们经过,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了一个狗吃屎!! 丢脸!! 实在是太丢人了! 屋里的惠昭容,听见声响惊得立即走到门前,便看见崇文帝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看向怀中的夏潇潇…… 只见小家伙心虚的别开了眼,玩着手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孩子……”惠昭容轻轻点了点她的额间,笑的宠溺。 “你这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年纪没多大,倒是想着些新花招来折磨你父皇。”惠昭容捂嘴笑笑。 但看着一向高傲的崇文帝在众人眼前出丑的模样,倒是让她畅快不少。 【嘿嘿……娘亲开心,潇潇也开心。】夏潇潇乐呵呵地露出了未长牙的牙床。 惠昭容看着夏潇潇光秃秃的脑袋瓜,眼里泛着心疼,这样冷的天,她得多绣些帽子给夏潇潇戴着,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待到来年开春,小家伙也该一岁了。 今日她瞧着,夏潇潇隐隐有几分想要向前爬的冲动。 时间一晃,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是时候该会爬了,她得让尚书局多做些软和的垫子,让小奶娃爬起来没那么疼。 “娘娘,再过几日便是大年三十了,届时,又到了祈福的时候,想必到那时,小公主应该爬的很顺溜了。” 双儿将热好的牛奶装在奶壶里,递给夏潇潇。 喝着热乎乎的奶,夏潇潇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果然还是美食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啊!】夏潇潇不由得感叹道。 “嗯,到那时,想必头发也应该长出短短茬儿了。” 看着夏潇潇专心喝奶的模样,惠昭容笑着掂了掂小家伙,果然,又重了许多。 瞧那圆滚滚的肚子,夜里翻身都很困难吧! 看来,待她喝完奶,得多揉揉小肚子消消食了。 御书房外。 夏亦寒正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早已没了当时的傲气。 “父皇,求您给儿臣一次机会,额娘犯了错,儿臣是无辜的啊,都是额娘的错,都是额娘的错,求您不要废除儿臣的太子之位……” “父皇,儿臣定会好好学习,永安她还小,怎么能去冷宫那种地方呀,若是她去了,可还怎么活呀……” 冷宫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永安她,绝不能去! 那群踩高捧地的奴才,一定会虐待他们的。 德喜在一旁劝也不是,拉走夏亦寒也不妥,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即便夏亦寒已不是太子,可他还是大皇子,仍是要尊着。 “大皇子,您回去吧,皇上这会儿正在忙,天寒地冻的,小心跪坏了身子。”德喜躬着身子,上前劝道。 夏亦寒冷若冰霜,一双眸子泛着寒光,抬起眸子轻蔑地瞥了一眼德喜。 “滚开,你只不过是一个阉人,哪儿轮得到你给我说三道四,竟然是阉人,就摆正好自己的态度!” “是……”德喜伸出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都怪夏潇潇,是她的出生害了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 都是她,夏潇潇她就是个邪星! 夏亦寒垂下眸,捏紧了双拳,眼里满是恨意。 他要夏潇潇的命! 第52章 她是祖宗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飘落,不一会儿,地上便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长跪在御书房外的夏亦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身子颤抖,摇摇欲坠。 他的肩上、墨发间皆结上了寒霜,冷的刺骨。 “冷……好冷……”夏亦寒喃喃。 可屋内的崇文帝却一直未曾召见他,甚至对此视而不见。 就连素日里一向最是宠爱他的皇祖母也称病不愿理会。 从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忽然间坠落泥溏,他夏亦寒怎会甘心就此轻易放弃。 在夏潇潇还未出生之前,他是宫中人人尊崇的太子。 亲爹是皇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背后有皇祖母撑腰,额娘又是当朝皇后,妹妹是国师钦点的福星,何等风光。 谁敢忤逆怠慢了他,哪个不是尊着宠着,生怕他出现一点点差池。 可如今…… 在云家入狱那晚,他的太子之位被废,额娘至今还被幽禁在冷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夏亦寒曾带着吃食去冷宫探望自己的额娘,但却被阻拦在外,趁着夜色渐浓,他曾偷溜进去,却被像拎小鸡崽一般被侍卫提溜着丢了出来。 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一切,在夏潇潇出生之后仿佛脱离了掌控。 都怪她,夏潇潇为什么要出生!! 若是当初直接溺毙了她该多好,如今这皇位早就换他祖父执掌天下,何至于沦落自此。 夏亦寒眼眶气的泛红,攥紧了衣角,死死压住了心中的怒火,眼里似是要喷出火焰。 屋内,暖意流淌。 崇文帝执笔批改奏折,眼皮子微抬,神色淡淡,“他还在外面跪着?” “是皇上,大皇子还在御书房外边跪着不曾离开半步。”身侧的小太监答道。 崇文帝摇头,将笔重重搁下,沉吟道,“让他回去吧,朕念在他尚且年幼,只是废去了他的太子身份,不曾动他分毫,若是在执迷不悟,朕可不会心慈手软。” “是,皇上。”小太监瑟缩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只见他从御书房里出来,附在德喜的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恭敬的站在一旁。 德喜碎步上前,脸上是不着痕迹的笑,“大皇子,还请回吧,您可别为难咱家了,皇上说了,他不愿见您,莫要让皇上对您失望才是啊……” 一番话,让夏亦寒愣在了原地。 父皇不愿意见他? 哈,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 “父皇怎么可能不愿意见我,定是你这个阉人,挑拨离间,伤害我们之间的父子情份!”夏亦寒猛的一把推开德喜,便要冲上前去。 “大皇子说笑了,咱家可没有这个本事,您可不要往奴才身上泼脏水。” 德喜说完,收起脸上的笑意,挥手让身边的侍卫阻止夏亦寒。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 “我要见父皇,你们放开我,父皇,父皇,是儿臣啊……” 夏亦寒被上前的侍卫架着胳膊,瞬间双腿腾空,架着他便往后走去。 凌空而起,他双手双脚不停的扑腾挣扎。 他不能走,见不到皇上一面他绝不离开。 见侍卫们软硬不吃,夏亦寒情急之下竟低下头去狠狠地咬了一口身旁的侍卫,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啊!!”侍卫吃痛,哀嚎一声。 连忙将架着夏亦寒的手松开,大滴大滴的血从他的指尖落下,红的刺眼,令人触目惊心。 同伴见状,急忙撕扯下身上的衣物给他包扎伤口。 只见夏亦寒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呸了一声,将口中的血肉吐到了地上。 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像极了地狱里的罗刹。 “是你们硬要抓着我不放,这可怨不得我!”夏亦寒嘴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德喜和众人见状,不敢贸然上前,只张开双手抵在身前,生怕他在做出疯狂的举动。 吱呀—— 身后的门的开了,德喜等人匆匆退到一旁。 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可知你的母妃犯的是何罪?朕不过是废去了你的太子之位,就这般忍不得了?” 崇文帝幽幽地看着他,冷眼一瞥,眼中毫无波澜,仿佛眼前是一团死物。 谋权篡位,残害无辜,竟还敢给他下毒,当真是不知死活! 夏亦寒内心咯噔一下。 身子一软,天子的威严让他霎时间跪了下来。 “父皇,您不要儿臣了吗?儿臣可是您亲封的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太子啊!” 夏亦寒眼里含着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父皇,定是那夏潇潇,她给您下蛊了是不是?儿臣这就去请国师为您解蛊!” 父皇一定是被下了降头,否则怎么可能会对夏潇潇如此上心,他不相信! 定是那夏潇潇在捣鬼!! “混账!!”崇文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是将来继承大统,恐怕整个大庆都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何况他人还好好的站在此处,这话,不就是在咒他么? “你怎可如此对你的妹妹说这种话,你……你这个孽子!” “来人啊,大皇子失心疯了,拖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寝宫半步,至于永安,暂时交由白贵人扶养。” 夏亦寒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不可置信地看向崇文帝。 “白贵人身份低微,怎可扶养永安,不行,父皇,我不同意……” “还不快拖下去!是想要脏了皇上的眼睛吗?”德喜道。 偏过头去,脸色一变,“忒!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呢,真是好大一张脸……” 夏亦寒看着上前的侍卫,不甘地捏紧了拳头,在一声声凄惨的“父皇”声中被拖了下去…… 崇文帝却不在理他,转身离开。 脚步一顿,他抬头望天,夏潇潇给他下蛊?? 她可是整个大庆的小祖宗,谁敢惹她啊! 老祖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只要能保住大庆,就是传位给夏潇潇,他也愿意。 而此时的小祖宗夏潇潇,脖子上挂着奶壶,手脚并用地爬上门槛…… 她似乎,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 第53章 晋升妃位 “邪崇的气息怎会如此强盛……” “魍魉魑魅都出来人间作乱了吗?” 夏潇潇抬头望天,吨吨吨的喝了几口奶,眉心微皱,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在她献祭仙丹之后,三界到底发生了何事? 莫不是结界出现了裂痕,仙界出现了动荡,魔界那群妖物也跟着蠢蠢欲动? 邪气时强时弱,让夏潇潇深感不安。 结界破裂,妖魔鬼怪霍乱人间,届时,将会是一场大浩劫,生灵涂炭,百姓的生存岌岌可危。 迟早有一天,她得亲自上天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您瞧,咱们的小公主爬的多顺溜呀,像个小大人似的,还会皱眉呢,这么小的人儿能有什么心事呀?” 双儿捂嘴偷笑,看着自家小主子爬累了,便趴在在门槛上喝奶,不由得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 今日,夏潇潇身上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袄子,袄子上绣着活灵活现的小锦鲤跳跃着,在咬着荷花,衣裳流光溢彩。 小脸蛋红扑扑的,远看似一颗软软糯糯的小丸子,甚是讨喜。 小狗依偎在夏潇潇的身旁,时不时的“嗷呜”几声,随后便围着她打圈圈。 【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夏潇潇摸了摸小狗的头,咧着嘴直乐呵,她还是个奶娃,啥事都管不到咧。 还是手中的奶香! “让她爬吧,这几日一直在小床上动来动去的,小床已经困不住她了。” 惠昭容一脸慈爱的看着夏潇潇,手中刺绣的动作不曾停下。 看样子,小家伙的头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 趁着这段日子,她得多做一些帽子,不仅能抵御风寒,还能每天都有新的花样换。 “对了双儿,过几日便是除夕,祈福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娘娘您放心吧,东西奴婢都准备好了,只等除夕夜来临了。” 惠昭容点点头,拿了些零嘴给小狗。 双儿对这些事情很是清楚,交给她,惠昭容很放心。 正当主仆二人逗着小狗玩闹时,门外传来了德喜的声音。 “娘娘,天大的喜事呀!”德喜笑眯眯道。 “公公,可是发生了何事,怎么高兴。”惠昭容打趣道。 【娘亲娘亲,好消息,你要晋升啦!】 【嘿嘿,便宜爹爹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夏潇潇一双眼弯成月牙的,朝着惠昭容眨了眨眼。 晋升?? 惠昭容诱惑的指了指自己,她吗?? 潇潇说的是她吧! “娘娘,接旨吧。”德喜乐呵呵的将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打开。 众人一愣,连忙恭恭敬敬的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绣宫柳氏,秉性温恭,贤良淑德,风姿雅悦,雍和纯粹。着特封为皇贵妃,授予皇后册宝,暂代协理六宫,钦此!” 德喜念完,身侧的小太监立即将皇后册宝呈了上来。 惠昭容闻言,怔愣了一瞬,眼眸闪着光亮,接过圣旨的指尖微微颤抖。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惠昭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身后的众人纷纷跟着跪拜。 【娘亲真棒!】夏潇潇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恭喜娘娘,皇上还说了,这皇宫里您若有喜欢的住处,可随时提出来,这锦绣宫娘娘若是喜欢,不搬也成。” “多谢公公。”惠昭容笑笑。 双儿将众人送出了寝宫,临了还将一个钱袋子塞到了德喜的手里。 ”多谢公公照顾,以后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姑娘放心,娘娘的福气大着呢!”德喜掂了掂钱袋子,谄媚的笑笑,脸上的褶子都快堆在了一起。 “那就有劳公公了。”双儿说罢,便转身离开。 德喜掂量着钱袋子,笑的牙不见眼,娘娘大方,底下的人也跟着享福。 “公公,这贵妃娘娘竟这么大方,就连小的也分到了几颗金瓜子。”身侧的小太监笑眯眯道。 “这宫中百般滋味,一入宫门深似海,若主子是个良善的,在宫中倒也能好过些。” “贵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尤其是小公主,皇上多宠爱她啊,就连太后的心都被她俘获了,咱们呐,对她们可要多多上点心……”德喜眉头微微上扬,很是满意。 “是……”小太监讷讷道。 忽地,德喜悠悠转过头,冷声问道,“对了,禁足的那位如何了?可别饿死了,饿死了咱们可不好交差啊……” 小太监放慢了脚步,“公公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绝对饿不死,据说昨儿个夜里,大皇子把饭菜都洒了,老嬷嬷愣是掰开嘴强行给他灌了下去,气的他破口大骂呢……” 德喜点点头,冷嗤一声,便不在理会。 呵,说我们是阉人,可最后还不是落在我们这些阉人手里。 他不知,在这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便是那些贵人都瞧不上的最底层的人吗?! 呵,到底是年幼无知,以后有的是罪受。 锦绣宫里。 惠昭容紧紧抱着夏潇潇,眸中含着晶莹的泪光,“潇潇,娘真的能做好吗?娘真的可以协理六宫吗?” 从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因着潇潇的缘故,从昭容升到了如今的皇贵妃,任谁都无法想象。 这破天富贵,竟轮到了自己。 可她一来,家世背景并不显赫,二来,后宫中许多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朝臣肯定也会有诸多反对的意见。 到那时,惠昭容只怕护不住夏潇潇,也怕护不住身边的人。 惠昭容深深的叹息一声,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娘亲放心吧,潇潇不怕,潇潇会保护好娘亲的!】 【谁敢欺负娘亲,潇潇第一个不同意……】夏潇潇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脯。 【有皇帝爹爹在,那群伯伯估计不会怎么样的。】 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抚平了惠昭容的紧皱的眉心,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因紧张而泛着寒意的脸颊。 “嗯,只要有潇潇在,娘亲什么都不怕!”惠昭容舒展了眉目,在夏潇潇的脸上亲了亲。 “汪汪!”小狗转着圈圈,咧着嘴傻乐,哈喇子流了一地。 【傻狗,以后你便是潇潇的坐骑啦!】夏潇潇双手叉腰,一副酷酷的表情。 以前她在仙界时,也有一只小狗,那是她的好友。 虽然她总和那只小狗抢吃的,而每次,傻狗总要哭着跑着去向天道老爷爷告状。 天道老爷爷便会收刮走她的零嘴,害她损失惨重! 第54章 夏潇潇与狗 夏潇潇看着地上围在她身边傻乐的小狗愣愣出奇。 【哼,其实这也不能怪她!】 【都怪傻狗的狗食太好吃了,每次路过总能被香味吸引,这才忍不住偷吃了好几口……】 谁让它的狗食是仙界第一美食家给它调配的,营养均衡,还有特制零嘴。 天知道,她都排不上号!!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扭曲。 有次她实在气狠了,直接踹翻了傻狗的食盆,狗兄也不客气,直接跑去天道老爷爷那一边抹泪,一边“嗷呜”控诉。 天道老爷爷无奈,摸着它的狗头,混浊的眼里满是心疼。 “狗兄啊,听我一句劝,女人惹不得,夏潇潇,更惹不得,她就不是人!” “哦不,她确实不是人,她是灵兽……” 那日,整个仙界都是他那凄厉的惨叫声。 经过狗兄这么一嚎,这下仙界都知道她夏潇潇是个小气鬼,喜欢和狗抢吃的。 每每走在仙界各处,总有神仙调侃夏潇潇与狗夺食,甚至一度登上了仙界热门话题,害她羞红了老脸,一步也不肯踏出房门。 丢脸!! 实在是丢脸!! 好好好!! 经此一事,夏潇潇决定与狗兄绝交,绝不会再与它交好。 “嗷呜,嗷呜!汪汪汪!!”狗兄也强烈赞同。 昔日好友绝交,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狗界的悲哀?! 自从两人绝交不到三日,三界便崩塌了,为了拯救仙界,她贡献了自己的仙丹,狗兄也不知所踪。 再后来,夏潇潇便投胎转世了,再也未能见过那只傻狗一面…… 【唉,若是还能在见上一面老朋友就好了,当然,绝对不是为了它的零嘴和狗食……】 此时的惠贵妃:??? 听着夏潇潇的心声,她双眸惊恐的睁大,错愕不已。 潇潇和狗抢吃的?? 她默默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吐着舌头,傻乐的小狗,眼皮子一抖,心头突突的。 默默地替它捏了一把汗。 而此刻的小狗,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只开心的围着主人转圈圈。 丝毫不知,将来可能狗食不保,三天饿两顿都是常有的事。 “潇潇,你……喜欢吃狗食?”惠昭容忍不住问道,但很快又捂住了嘴。 虽然潇潇爱吃狗食,但她绝不会说出去的,她不能伤了女儿的心。 只让双儿将狗盆拿得远些,再远一些。 夏潇潇怔愣了一瞬,疑惑不解看向自己的娘亲。 【不是,她只是单纯地开始怀念傻狗了……】 【娘亲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什么用这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惠贵妃点点头,女儿放心,她都懂。 每个人都有小癖好,她都懂!! 但是从狗嘴里夺食这个癖好不好,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要改掉夏潇潇这个坏习惯。 惠昭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夏潇潇抓了抓小脑袋瓜,摸不着头绪,吨吨吨的又喝了几口奶,连连打起了哈欠。 【唔……小狗,你以后便叫滚滚吧!】夏潇潇满意的点点头。 和她那老朋友的名字一模一样,她真是个人天才。 【以后若是哪天馋了,抢了它的狗食和零嘴也不会心疼和内疚了!】 【哈哈哈哈……】 滚滚:??? 惠昭容:??? 滚滚:……我拿你当主子,你却打起我吃食的主意??? 小狗眼里的光暗了一瞬,停下了转圈,往后退了几步,“嗷呜”叫着将自己的食盆藏的更远了些。 这年头,当狗也不好混呐! 滚滚:其实当流浪狗好像也不赖,它有点怀念从前的日子了。 惠昭容哭笑不得,将早已哈欠连天的夏潇潇放在小床上,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双眼似有千斤重,困意渐渐来袭,夏潇潇只感到倦意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圆溜溜的小肚子便传来了均匀的起伏。 “噗嗤……”双儿被滚滚的动作逗笑了,低低地笑出了声。 打趣道,“娘娘您瞧,这小狗倒是个有灵性的,还会将自己的食盆藏起来呢,奴婢刚才按照您的吩咐特意拿远了些。” 惠贵妃瞧着,无奈地嗯了一声,它若不有灵性,恐怕连狗盆都会被端了去。 深夜。 一轮弯月躲在云层身后。 夏潇潇只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声音,食盆落地的声音震天响。 【唔……滚滚,我的老朋友,是你来看我了吗?】 夏潇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间,滚滚的脸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 兴奋地围在她的身边,毛茸茸的身子蹭了蹭她的小脸蛋,随后便在乖乖地躺在一旁,任凭夏潇潇用她的小手抚摸着它洁白的绒毛。 【滚滚,我好想你,你去哪了?】 【狗东西,是不是跟了新的主人,就把我给忘了,呜呜呜……】 【虽然我老是抢你的饭,但是……】 但是实在是太诱人了,她忍不住…… 夏潇潇泪眼汪汪,哭着抹了一把鼻涕,紧紧地抱着滚滚不撒手。 “嗷嗷!!汪汪汪!!” 滚滚伸出舌头舔了舔夏潇潇滑落下来的泪珠,狗爪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似是在安慰。 一人一狗,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次日一早,天边刚露出鱼肚白。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锦绣宫的宁静。 双儿早早起来,睡眼还未睁开,随手一摸,却不见了夏潇潇的踪迹。 小床上冰冷冷的,四处都不见夏潇潇的身影。 “小公主,你在哪?可别吓奴婢呀!”双儿急得眼泪扑嗦嗦的掉。 小小的人儿,能去哪里呢? 该不会是爬到锦绣宫外面了吧! 双儿越想越心惊,忐忑不安地四处寻找,生怕小家伙出现了什么意外。 而惠昭容神色淡淡,迈着淡定的步子走向滚滚的住处。 “找到了!找不到!小公主找到了。”一个小宫女大喊。 惠昭容瞧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扬,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将夏潇潇从滚滚的身上抱了起来,身子暖和和的,半点风雪都未沾到。 “可算是找到了,谢天谢地!” “不过娘娘,您是怎么知道小公主和小狗在一起呀?”双儿不解的问道。 惠贵妃笑笑,“大概是母女连心吧。” 昨个夜里,小家伙一直呓语,“滚滚,我不会再偷吃你的零嘴了,呜呜呜……” 不过,她还有点不相信呢。 谁知早上起来的时候,夏潇潇便不见了,想必是半夜梦游,想自己的老朋友了吧。 “瞧着小公主与小狗的关系如此好,就好像上辈子认识的一样。” 惠贵妃点点头,掩唇轻笑,“大概是吧!” 某滚滚:……其实也没有那么熟…… 如果可以重来,它可不想和她认识啊!!! 第55章 惹谁不好偏惹她,你完了! 接近晌午。 夏潇潇这才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子,扑腾着酸溜溜的小短腿坐了起来,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这一觉,她睡的极其安稳。 梦中,似乎还有她的老朋友狗兄滚滚作伴。 但她的双腿,怎么那么酸呢? 夏潇潇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低下头瞧了又瞧,难不成是昨晚梦游了?? “汪汪!!”滚滚嘴里叼着食盆,乖巧地坐在地面上,洁白的尾巴高高扬起。 用爪子往前推了推,好似在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夏潇潇看着眼前的滚滚,恍惚间,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狗兄与眼前的滚滚身影重合。 【好啊,那只傻狗,要是让我碰到,定要再一次踹翻它的狗盆,让它尝尝社会的险恶!】 夏潇潇撇撇嘴,飞速翻身下床,两条小短腿晃悠着垫在滚滚的背上,慢慢地爬了下来。 滚滚:??? 滚滚:主人你的话是认真的吗?? 滚滚的小眼里微透着些许迷茫。 直到看到夏潇潇爬远,它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哀怨地看了一眼,默默地叼起食盆幽幽地走远了。 世风日下,恶语伤狗心呐! 殿内静悄悄的,殿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殿中的银丝炭不曾熄灭,整个寝宫暖洋洋的。 夏潇潇只穿了一件薄袄子,手脚并用的在地面上爬的飞快。 【奇怪,娘亲去哪里了?】 夏潇潇只爬了一会儿,肚子便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她垂下脑袋,小手拍了拍溜圆的肚子,只觉得肚皮快要贴上脊梁骨。 咽了咽口水,只感觉饿的眼冒金星。 “小公主,您醒啦?” 双儿从外面回来,手上还提着刚从小厨房拿出来的食盒。 推开门,便看见一团软软乎乎的小丸子抱着自己的脚啃的香甜,唇边的口水一滴滴流了下来,正傻乎乎的对着她笑。 “呀,小公主你是不是饿啦?” 她掩下眼底的惊讶,连忙将夏潇潇抱起,匆匆将食盒里那热乎乎的牛奶给她递上。 夏潇潇接过奶壶,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大口,好险,好险,再迟一点恐怕她就要去见太奶了! 双儿看着自家小主子吃的开心,眼底含着笑意,给滚滚的食盆里加上了今日庖特调的狗食。 滚滚兴奋地转了两圈,埋头大吃了起来,尾巴一摇一摆的,狗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看着对这一餐甚是满意。 只是一直护着自己的狗盆,寸步不离。 夏潇潇:…… 她总觉得今日这狗不太对劲,好似一直在提防着自己。 “小公主,娘娘一大早便和皇上去接待西域使臣了,朝臣们这会儿都进宫去了。” “据说西域还带来了他们使国的法宝,而且还有美人前来献礼,那美人蓝色的眼睛似大海一般,奴婢这就带您过去。”双儿眼里满是艳羡。 说罢,她将一身流彩暗云袄子给小家伙换上,外披一件雪白的薄绒大氅,头上戴着兔儿帽,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 接近年关,寒意愈发浓,双儿生怕冷着自家小主,将一个小小的平金手炉塞到夏潇潇的袖中。 炉子暖洋洋的,散发出温暖的气息,直达夏潇潇的心底。 过几日便是大年三十,西域的使臣每年都会来一次京城,献上珍贵之物,在皇宫过完年便又继续踏上回西域的路。 小家伙乖乖点头,小脸焉哒哒的,趴在双儿的肩头,肉嘟嘟的小手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暖炉。 不知为何,自从转世后,她比寻常更怕严寒,身上总是裹着厚厚的大氅,一旦感受到寒意,便会缩成一团,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小公主,您一定还未见过那西域美人吧,真是美的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据说那宝物是仙界的仙人所用,上能辟邪,下能斩妖除魔,周身散发着七彩琉璃的光,可惜奴婢离的远,未能看清……” 一路上,双儿的嘴巴一直说个不停,将西域的见闻都讲了个遍,倒也不至于枯燥。 夏潇潇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对美人兴趣不大,但对那宝物倒是十分好奇。 能浑身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宝物,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她的…… 突的…… 前方一道黑影闪过,一声有力的马嘶自远处传来。 一辆失了控的马车快速的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上的少年探出头来失声尖叫,面色焦灼,使劲的甩着衣袖,大声喊道,“前面的人快滚开,不想死就快滚,马车失控了……” 速度之快,主仆二人皆未反应过来,便被疾驰的马车一角蹭到了地上。 疼的双儿一声惊呼,手上的力道瞬间脱了出去。 小小的人儿穿的圆滚滚的,一下子滚落在地,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小世子,您等等呀,这么冷的天,您又在这宫道里驾着马车,积雪化了又落,最是容易打滑,谢天谢地,幸好您没事!” 在身后慌慌张张追赶的小厮慌忙将少年从马车里拉出来,拍去了他身上的雪,一脸担忧。 “吓死爷了,谁知这马突然失控,幸好爷里三层外三层都裹着棉袄子。” 说罢,齐天川摸了摸自己的脸,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幸好没有伤到脸,若是脸上挂了彩,还不知父王该如何处置他呢。 这时,雪地里的小人儿撅着屁股费力的扒拉着雪堆,两条小短腿倒腾着,一点点挪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厚厚的雪堆里挪动出来。 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嘴上骂骂咧咧。 【嘶……谁把我撞到啦??!】 倒在一旁的双儿被马车的一角擦破了额头,鲜红的血滴顺着她的额间流了下来。 可她顾不上疼痛,恍恍惚惚的站稳身子,迈着踉跄着步子超着夏潇潇的方向走去。 “小公主!”双儿惊呼一声,慌忙将她抱起,“您没事吧?” 夏潇潇点点头,又摇摇头。 瞧见双儿额间的伤口,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眼里含着泪。 气的牙痒痒,小嘴一动一动的,扯出了几个字,“泥,泥撞了人,道……道歉……” “哈哈哈哈……笑话!” “小爷我可从来还没见有哪个人让我道歉的,你一个话都还说不准确的奶娃娃,还敢命令小爷我?” 少年笑的肆意张扬,脸上是毫不畏惧的神情,颇为得意。 瞧着眼前的奶团子,他龇着个大牙,扯起嘴角做了个鬼脸。 话都说不清的小奶娃,他可不在怕的! “没事的小公主,只要您没事奴婢就放心了。” “这人,奴婢听说过,好像是西域国的小世子,随使臣们一起来的。” 双儿眸子闪着惊讶,她家的小主子会说话了?! 天呐!她没听错吧!! 夏潇潇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少年,脸色一沉,眸光暗淡,低低地发出了几声呵呵声…… 面前的少年突然噤了声,眼皮子微微一跳,总觉得事情不太妙。 第56章 命中注定有一劫 齐天川茫然了一瞬。 他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为什么总感觉眼前的小家伙双眼里泛着寒冷的杀意? 齐天川呼吸一滞,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你……你……放马过来,小爷我还能怕了你不成?”齐天川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哼,开什么玩笑!! 他在西域可是出了名的混世大魔王,整个西域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到了京城,便是这的贵客。 还能怕一个小娃娃不成? 这要是传出去,他齐天川还想不想混啦。 “好没道理,明明是你们先撞了人,却不道歉,还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当真是不要脸。” 双儿紧紧抱着夏潇潇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扫了对方一眼。 “小公主?” 齐天川正要说话,便听得身旁的小厮凑上前,小声道,“小世子,这位便是大庆国的小公主,是崇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 瞧着眼前的眼眶泛红的小团子,他心下了然,眼里却闪过一丝诧异。 在来京城之前,沿途的路上他曾听闻当今崇文帝还有个女儿封号永安,是当朝国师钦点的福星呢。 如今一瞧,却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偏差,颇有几分意味。 “双儿姐姐,潇潇吹吹……凉亲说过,吹吹痛痛就会肥……肥走啦……” 说罢,夏潇潇抬起小手轻点了一下双儿的额间,一道浅浅的金光闪过,在她的周围萦绕。 紧接着,她呼呼吹了两口气,只见那额间的伤口竟慢慢愈合了。 “好,奴婢多谢小公主的好意。” 双儿笑眯眯地应下,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丝毫没有多想。 “喂,你们是看不见我吗?” 齐天川嘴角的笑意瞬间没了,不悦地跺跺脚,双手环胸,浅蓝色的双眸隐隐透出几分不满。 眼前的两人这是把他当空气了吗?? 他一个大活人还站在她们面前欸! 在西域,可没人敢对他不敬呢,可在这里却是吃了不少瘪,这让他瞬间感到很没面子。 “泥,泥不道歉,泥是坏孩子,小心倒大霉!” 夏潇潇奶声奶气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十分唬人。 “切,我告诉你我可是天选的幸运儿,是绝对不会倒霉的。”齐天川下巴微抬,不屑的撇撇嘴。 仿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 他的双眸中带着鄙夷和不耐,小奶娃看着还没到他膝盖高,他撇过脸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 眼看天色渐沉,两人不再耽搁,径直绕过齐天川,快步往宣平殿走去。 任凭身后的少年气急败坏。 【幼稚鬼,破大防!】夏潇潇忍不住吐槽。 不过,这个人,好生眼熟…… 【啊……想起来了……】 夏潇潇一拍脑袋,双眸亮晶晶的。 【这人不就是被鬼魅迷惑,中了迷幻心神的法术,对被鬼魅附身的永安心生爱意,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将自己的命和西域拱手相让的那个倒霉蛋吗?!】 如今,鬼魅早在他来京城之前就被她除掉了,这下,他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吧? 不会有人真的这么惨,一直被同一个人盯上吧? 夏潇潇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看着眼前蓝眼睛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手上掐着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算着算着,夏潇潇的小脸顿时皱巴成一团,“啧,命中注定终有一劫。” 还是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双儿没听清,只听到小家伙在耳边嘀嘀咕咕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捂嘴笑了笑,小公主也有自己的心事了呀…… 随即便带着夏潇潇走进了宣平殿。 此时的大殿内,众大臣穿戴着朝服,纷纷坐在两侧,远道而来的西域的使臣们端坐在崇文帝的下首,与身旁的朝臣把酒言欢。 殿内笛声悠扬,西域美人们一身碧绿色衣裙款款而来,脚步轻点,宛若莲花,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的旋转,那飘逸的袖角裤裙如荷叶徐徐。 双儿走在侧边,朝着惠贵妃走了过去。 “凉,凉亲……”夏潇潇糯糯开口,张开藕节般的双手撒娇要抱抱。 惠贵妃眉眼弯弯,惊讶之余,伸出双手笑着将夏潇潇搂在怀里。 “诶呀,潇潇,娘亲的小宝贝,你竟然会说话了呀!” 惠贵妃眸里满是惊喜,瞧着眼前的小家伙一点点长大,心中顿时万般不舍。 “潇潇,来,父皇抱抱。”崇文帝声音轻柔,丝毫没有了方才的肃穆。 二皇子夏墨言眼巴巴地看着龙椅上的崇文帝变脸如此之快,甚至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方才在御书房,他亲眼看着父皇梗着脖子和大臣们吵架呢,眼睛都给气红了。 这会儿看到潇潇…… “父皇变脸如此之快,你刚才可不是这样对儿臣的。” 夏墨言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此刻脸上满是笑容的崇文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果然只有潇潇妹妹才能激起他一丝父爱。 “跌……跌跌……”夏潇潇张开双手,咧着嘴直乐呵。 崇文帝笑的牙不见眼,俨然一副便宜老父亲的模样。 小奶娃娃会说话了,老父亲的心也快化了。 夏潇潇嘿嘿一笑,连连哄着崇文帝笑的合不拢嘴。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惊愕。 面前这人,还是他们认识的皇上吗? “这小公主还真是受宠,但国师之前可是传言永安公主福泽深厚,可庇佑我朝国运长久不衰,陛下怕不是被蒙蔽了呀。” “是呀,皇上定是被小公主天真烂漫的外表给欺骗了。” “听说这永安公主才是你们大庆国的明珠,如今看来好像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嘛。”西域使臣意味深长道。 户部尚书陈大人当即反驳道,“小公主也是咱们的明珠,还容不得他人胡说。” 西域使臣抿了抿唇,并未答话。 而白贵人身侧的夏亦寒眸光泛着冷意,怨毒的看着趴在崇文帝怀中撒娇的夏潇潇,杀意弥漫。 他闷闷的喝了一口果酒,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不再似从前那般傲气凛然。 被幽禁的日子并不好过。 酒过三巡,众人的面上渐渐染上了几坨红晕。 西域使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行了一礼,大笑道,“我西域今日可是带了几样奇珍异宝献给皇上,其中有份珍贵的宝物,可会自行认主,若谁能让它认定,我西域可愿大方赠送,就是不知谁能有幸得到此物的青睐。” 西域使臣面上言语谦和,内心却不屑一顾。 这可是他们能镇邪气,驱邪祟,喝退各种妖魔的极品宝物。 也是各国争先恐后想要得到的至宝! 千百年来代代流传,至今还没有人能成功让它认主呢。 现在给他们这群土包子们开开眼界,倒也是便宜了他们。 第57章 她的至宝 宝物??? 到底是什么来头的宝物能让西域使臣如此看重? 众人一片哗然。 “难道是那把浑身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宝琴??” “没想到西域使臣如此大方,据说弹奏出来的曲子不仅可以辟邪,也可当做武器斩妖除魔,竟然连此物都拿出来了。” “听说那宝琴可是他们西域代代相传至今的镇宝,这会儿子竟然这么大方,怕不是有诈吧?” “那把宝琴可是被各国传的神呼其呼,没想到我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还能亲眼瞧一瞧,当真是老夫的福气啊,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此消息一出,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激情,众人沸腾了起来,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哦?竟是宝物,那便有劳使臣传上来吧。”崇文帝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据他所知,西域早些年间曾被各国团团围住持续攻打不下,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为了那件至宝而来。 多年的战况重创了西域,不仅劳民伤财,无数的百姓还因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可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将镇宝拿出来,当时的先皇心善,对此行为嗤之以鼻。 见不得各国为了利益团结一致只为了一个连见都未曾见过的宝物大打出手。 于是,先皇前后派出了不少得力士卒前去支援,与西域里应外合,这才慢慢打退了各国。 而西域为表示感谢,承诺年年都给大庆进贡献宝,一直持续至今。 饶是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珍宝的崇文帝都不免被这神秘的宝物激起了兴致。 【宝物?是什么样的宝物呀?潇潇好期待呀……】 夏潇潇双眸亮了亮。 到底是何方宝物,竟能让众人惊叹不已。 “别急,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惠昭容笑着应道。 只见西域使臣慢悠悠站起身,不慌不忙道,“今日这件宝物,已在西域留下了它的分身,我们首领心善,听闻近日不少邪崇进犯大庆,这才命我一同带来。” “不过这件宝物来头不小,上古之物,自有它的脾性,谁能让它认主,便归谁所有!”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知使臣这话可是当真?”站将军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素来镇守边关,从未打过败仗,有大魔头之称,只要有他坐镇的地方,就没有敌人能够攻守成功之地。 上次的张美人事件,他正好班师回朝,攻破了敌人的逃跑路线,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想必是不敢再贸然进攻了。 眼下,临近年关,崇文帝便将他留在了京城,等过完年再回边关去。 “自然。”少年清洌的声音传来,“只要你们当中有人能让他认主,此宝物便归你一人所有。” 纵使只有那宝琴的分身也足以庇佑西域几百年,若是让它认主,重出江湖,不知将会释放多大的威力。 齐天川眉眼微挑,脸上带着顽劣的笑意,大步走上前来。 只是走起来路来一瘸一拐的,仿佛在遮遮掩掩着什么。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崴了脚,名贵的靴子还挤破了个洞,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放在心上,大不了一会儿再换掉便是。 只是可惜了这双靴子…… 他往下瞧了瞧,只见脚上那双黑色靴子破了一个大洞,露出的脚趾头动了动,与身上这身贵气的行头相比,让他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小世子可是受人欺负了?” “有本皇子替你做主,你大可放心讲出来,你来这就是贵客,谁敢动小世子便是与本皇子作对!” 一旁的夏亦寒看出了齐天川的异样,站起身来抱拳道,一脸的正义凛然。 这位小世子来头不小,据说在西域有几分话语权,若他能攀上关系,说不定能让父皇回心转意,重新对他刮目相看。 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到那时,他要狠狠地将那群踩高捧低的人踩在脚下。 让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夏亦寒可不是好惹的! 齐天川闻言,怔愣了一瞬。 随即,眼神凶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关你屁事!” 这人可真是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天川暗自腹诽道:呸,可真是显着他了,显眼包! 谁知,齐天川并不吃他这一套,夏亦寒的算盘落了空。 迎着众人瞥过来的目光,夏亦寒尴尬的收回了手,僵硬着身子落坐,眸中一丝戾气一闪而过。 【噗……】 【夏亦寒想利用齐天川重夺太子之位,结果给自己来了当头一棒,哈哈哈哈……直接社死。】 夏潇潇乖巧地坐在惠贵妃的身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咳咳……”崇文帝轻咳了声,“还请使臣不要卖关子了,快将宝物献上来吧。” 说罢,他眸光一沉,看向夏亦寒的目光带上了丝丝寒意,等下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孽子! 净会给他惹麻烦! “带上来吧!”西域使臣不疾不徐道。 大殿内寂静了一瞬。 有了这段插曲,众人的兴致反倒降了下来。 夏潇潇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西域美人呈上来的宝物。 只见西域美人款款上前,纤纤细手将一把通身透着七彩琉璃光的古琴呈了上来。 琴身透明如琉璃,只周身散发着光芒,只见在古琴的一端,镶嵌着一颗如血般的红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流光溢彩,如梦如幻,形似凤凰。 只一眼,便让人看出它的不凡。 “这……这便是那把上古宝琴——凤鸣琴?!” “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让人移不开眼呐。” “据说它的琴音乃是一绝,如潺潺流水,琴声还可治愈人心,消除幻痛。可千百年来,还未曾有人能成功弹奏出来过。” 众人不禁发出了感慨,纷纷猜测这把凤鸣琴将会认谁为主。 毕竟,上古之物一旦认主,便不会再更改。 西域使臣面带微笑,拂过琴身,便感觉一股冷意流动自他的全身,不出片刻,睫毛上便落下了一层寒霜。 虽叫凤羽琴,可却是寒气逼人。 夏潇潇微微一怔,瞪圆了双眸,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这是她的至宝!! 这是她的宝琴凤羽琴啊!! 献祭后,她的魂魄破碎消散在三界,法宝也随之遗落各地,没想到竟还能再次出现寻回。 第58章 滴血认主 夏潇潇葡萄般的双眸有一瞬间的枉然。 没想到她的凤羽琴竟会遗落在西域,且被当作至宝流传至今。 【呜呜呜……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我的昔日好友。】 夏潇潇双眸奇异地亮了起来,内心思绪万千,小脑袋耷拉了下来。 前世她献祭仙丹后,百宝乾坤袋便随着她的魂魄离体一同消失了,里面的宝物想必是在乾坤袋失去灵力之后从中掉落了出来。 百宝乾坤袋认主,轻若羽毛,里面却有一方无限大的空间,任意东西皆可放入。 一旦感应到主子灵力消失,便会自行封印,但如今宝物分散在各界。 莫非在那之前她的乾坤袋就被人打开过? 夏潇潇摸了摸下巴,缓缓陷入了沉思,心底有些发怵。 许是察觉到小家伙闷闷不乐的,惠贵妃轻轻地抚上夏潇潇的小脑袋,温暖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心头惊讶之余,不免多生了几分心疼。 潇潇她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把凤羽琴好似与潇潇有着千年的渊源。 “潇潇,一会儿要不要去试试?” 惠贵妃笑道,眼里满是鼓励,“西域使臣说的如此玄乎,咱们去试试说不定也能把它唤醒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亲都支持你。” 夏潇潇微微一愣,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好,她的娘亲总是一直默默地支持着她的决定。 这让她的心又坚定了几分,许久未见昔日好友,倒还有些紧张了起来。 耳根子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 “陛下,凤羽琴在此,若有人能滴血将它唤醒,此宝物便会自行认主,今日就看谁能夺得它的青睐了。” 西域使臣嘴角微勾,“陛下,您派谁出场呢?” 呵,千百年了,他们西域都没法让这上古之物认主,大庆,更不可能! “陛下,微臣斗胆一试。”战将军站起身来,抱拳道。 众人看见战将军胸有成竹的模样,内心跃跃欲试。 “战将军的威名名震八方,从无败战,定能让凤羽琴折服。” “是呀,是呀,老夫也相信战将军。” “战将军一出,怕是排在后面的人没有希望咯!” 众人面色紧绷,只等战将军为大庆博回面子。 崇文帝沉思片刻,点点头,“允。” 战将军目光坚毅,粗糙的手挽起袖子,拿过一旁侍从的小刀,刀刃闪着寒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割破了指尖,一滴滴血流了下来,滴在了那颗耀眼的红宝石上……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结果,殿内霎时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战将军咽了咽唾沫,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凤羽琴,掌心处冒出了滴滴汗珠,衣襟处尽数被汗水浸湿。 一刻钟、三刻钟…… 凤羽琴却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一道幽幽地琴声传来,在殿内回响,众人的双眼陡然增增大…… 这一刻来了吗? 这是要认主的节奏了吗?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之时,凤羽琴突的散发出了一道寒光,将战将军震出了十米开外。 砰—— 他的头一下子撞到殿内的柱子上,顿时血流不止。 瞧见这一幕,众人吓破了胆。 “夫君!太医快来……” 战夫人的心紧跟着揪了起来,提起裙边匆匆上前,用手绢擦着他额间的血迹。 身后的太医连忙提着药箱上前为战将军包扎。 “爱卿可有碍?”崇文帝皱了皱眉。 宝物不愧是宝物,刚才那一瞬间释放的法力已然是十分震人心魄,就连战将军都无法让它臣服。 一旦认主,不敢相信会有多大的威力。 “微臣无碍,多谢皇上关心。”战将军捂紧了胸口,只感觉喉间一股涌上一口腥甜。 西域使臣原是悬着的心缓缓地松懈了下来。 “看来大名鼎鼎的战将军也不能让这把凤羽琴认主啊!” 齐天川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唇角微扬,“还有没有人要尝试的?” “这……老夫这身子,可受不起啊……” 瞧见方才那一幕,众人犹犹豫豫了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户部尚书陈大人站了出来,“老夫且来试试……” 陈大人目光坚定,利落地拿起刀柄划了一刀,血珠一点点滴落…… 只见那凤羽琴低低哀鸣了两声,琴声的光霎时暗淡了下来,周身萦绕着的琉璃光一点点变为透明,不愿再亮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不解,难道他的血有毒?? 不可能吧……虽然他的年纪是大了点…… 但也不至于亮都不亮吧。 “看来这琴的脾性不小啊!”陈大人捋了捋胡子,淡淡开口。 夏潇潇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琴的脾气,从来只服她一人,三界之内,没有人能降伏。 她都不好意思说,其实这琴的脾性是随了她…… 眼见殿内的各位都不能撼动这琴,西域使臣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陛下,天色已晚,若还是不行,这琴我可就带回西域了。” 西域首领心善,但他们可不想这琴流落到他人的手里。 他们就没想过能有人将此琴认主,所以才如此自信大方。 “跌……爹爹,让潇潇试试吧。” 夏潇潇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开口,拽了拽崇文帝的衣袖。 【此琴,这世间唯有我一人能让它再次将它唤醒。】 “开什么玩笑,这琴可不是一个小娃娃能碰的,就连战将军和陈大人都无法让它认主,小公主就不要捣乱了吧!” “是呀皇上,万万不可呀,万一这琴伤着小公主得不偿失啊!” “皇上,还请您三思啊,要论认主,也应该是永安公主滴血才是,永安公主是福星,这小公主算什么啊……” 满朝大臣纷纷跪地,连连拒绝,高声劝道让崇文帝三思。 “父皇,让妹妹试试吧,刚才陈大人不也没事吗?”二皇子夏墨言坚定道。 不知为何,他坚信妹妹有这个实力。 陈大人都没被震飞,或许这琴,还懂得尊老爱幼呢? “潇潇,且去试试吧。”崇文帝将她放到了地上。 夏潇潇一步步爬的飞快,众大臣还想出声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奶娃手脚并用,三两下便爬到了西域美人的脚边。 美人缓缓蹲下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奶娃,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嗡嗡嗡……” 脖间的平安锁似是感受到了昔日并肩作战的老友的气息,发出了嗡鸣声,周身浅浅金光闪闪。 她咬破了指尖,滴滴血珠往下滴去…… 刹那间,一声凤凰鸣啼响彻云霄,凤羽琴周身散发出七彩琉璃的光芒,琴声悠悠,一条光柱冲上天际,凤凰的化身在夏潇潇的头顶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众人一声惊呼…… 它认主了?? 凤羽琴它认主了!! 第59章 是福星还是灾星? “天哪!” “这……这可能呢……” 上古至宝凤羽琴竟然认主了! 认的还是话都说不清的奶娃娃,而不是他们心目中所想的永安公主! 那可是国师钦点的福星啊,怎么能让小公主夺去了她的名头。 本想靠着永安公主福星的名义再次扶持夏亦寒上位。 如今,却与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大殿上。 满朝众人纷纷惊呼,凤羽琴的真身久久在夏潇潇的头上盘旋,一声声鸣啼震人心魄,直冲九霄云外。 就连西域使臣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虔诚跪地,连呼,“神迹!” 夏潇潇伸出小手轻抚琴身,眼眶微微泛红,眼中含着热泪,只见凤羽琴渐渐缩小成她能拿住的模样。 “终于再一次见到你了,曾并肩作战的伙伴。” 夏潇潇抱着凤羽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眉间月牙般的印记隐隐闪动。 脖间的平安锁也发出了“嗡嗡……”声,似是在回应。 哭累了,白白胖胖的小手抹了一把鼻涕,渐渐停止了抽噎。 在琴弦上慢慢弹奏了起来,琴声如潺潺流水,又似惊涛骇浪,寥寥数声安抚了众人急躁的心,一股力量流淌于身心,似乎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不少。 一曲毕,众人还停留在悠扬的琴声中久久不能回神。 “妙,真是妙啊!这凤羽琴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只感觉身上的病痛都好了大半。”一位大臣忍不住鼓起了掌。 “微臣也感觉刚才被震慑出去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间被疗愈了,一点也不痛了。”战将军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道。 “小公主为咱们大庆立功了呀!凤鸣琴一旦认主便是一生,天佑我大庆呀!” 户部尚书陈大人大声说道,眼里满是对夏潇潇的慈爱和欣慰。 陈大人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乖巧可爱的模样十分讨喜,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反倒是南诏皇后所生的永安公主,总觉得她的眼里永远有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市侩和深沉,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齐天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夏潇潇慢慢有了改观。 这小奶娃看不出来啊,竟对凤鸣琴有着这么深的感情,哭到不能自已。 不愧是能让凤羽琴选定的主人啊! “不,这不可能!” 夏亦寒蹭的站起身来,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双目赤红。 “父皇,五妹妹这才几个月大,怎么可能让凤羽琴认主呢?” “一定是使了阴谋诡计,否则以宝琴的脾气,谁知道五妹妹是怎么将琴乖乖臣服于她的!” 他不甘心,“父皇,永安才是国师钦定的福星啊,今日被五妹妹抢去了风头,定是她不安好心!” “胡说,谁是福星谁是灾星显而易见,难道国师说的就一定准确吗?”夏墨言当即反驳道。 福星还是灾星可不是国师一句话便能决定的。 “两人都还是嗷嗷待哺的奶娃娃,皇兄这话是不是太具有功利性了?” 夏亦寒轻嗤一声,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他转过身,面上带着虚伪的笑意,温声的引导她道,“五妹妹,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悄悄在背后帮助你,这才让凤羽琴认你为主人的?” 夏潇潇:…… 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傻吗?? “没有人帮助我,这是凤羽琴自己认的潇潇,不信你问它。”夏潇潇指了指琴。 哈,开什么玩笑? 问琴?? 琴会回答吗?? 在坐的不少人低低地笑出了声,“小公主可不要开玩笑,琴怎么会回答呢?” 夏亦寒轻蔑地看向夏潇潇,唇角微勾,果然如他额娘说的那般,只是个痴痴傻傻,成天只会喝奶傻乐的奶娃。 比不得他妹妹半分。 “哈哈哈哈……五妹妹,可别说笑话让外人听了丢了咱们的脸面,我们可丢不起这人啊!”夏亦寒撇撇嘴,捧腹大笑起来。 仿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潇潇没有说谎,是与不是,我的琴会自会回答你。”小姑娘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夏墨言站起身来,将夏潇潇抱在怀里,瞳孔微沉,“皇兄,潇潇还小,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 他自幼时起,便一直崇拜这个出口成章,对人彬彬有礼的大哥,但现在却颠覆了他的想象…… 人真的可以装出你想要的任何样子去欺骗世人! 【夏亦寒就是天生坏种,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二哥哥别信,他以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夏墨言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大皇子又何必动怒,不如就问问这琴好了,竟是上古宝物,经过千年,想必一定有它的灵性。” 殿外,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牧衡迈着淡定的步子款款上前。 今日,他本是在府中与太傅商量着永州疫病一事。 不经意间抬眸却看见皇宫方向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乌泱泱的百姓纷纷跪地直呼“神明显灵了!” 眼皮子一抖,心头突地一跳。 匆匆与太傅告别,立即坐上马车来到了皇宫。 “牧衡哥哥!”夏潇潇眼眸一亮,“牧衡哥哥也相信潇潇吗?” 牧衡坚定地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相信,牧衡哥哥相信潇潇从不做办不到的承诺。” 不知为何,在夏潇潇的身边,他总是能感觉到一股安心的力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心间流淌。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本皇子就问这琴一句,可是你主动认的五妹妹为主子?怕不是被控制了吧?” 夏亦寒一步步靠近凤羽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若是把琴夺过来给永安,对外便声称是永安唤醒了上古宝琴,百姓们又不知道是谁唤醒的,只要能坐实她的福星身份即可。 届时,还可说永安是神女降世,那皇位离他还会远吗? 这样想着,夏亦寒的手慢慢抚上琴…… 可他还未碰到,便被一声啼鸣震出了数米开外远,地面隐隐出裂痕,从四面八方崩裂开来。 众人纷纷捂住耳朵,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这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认主本就是我的决定,何来他人敢干扰?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我凤羽琴,此身只追随夏潇潇为主,谁若敢欺了她,便是与我为敌!” 一道虚空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凤鸣琴的真身转悠了几圈后渐渐消散在众人眼前。 “啊!!”人群中有人尖叫一声,瞬间吓的两股战战。 “神明仙灵了,神兽显灵了!”陈大人高呼一声,随即便跪在地上。 身后的众人紧跟着跪了下来。 “小公主为大庆带来了福运,这琴应当是您的。” 满朝大臣点头如捣蒜,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今日之见,西域使臣和齐天川也心服口服,再不敢多说一句。 第60章 天生坏种 “此琴能认您为主,想必一定有它的道理,小公主能得此琴,我西域众人心服口服。” 西域使臣爽朗地笑道,毕竟能得到上古之物的青睐,可谓是千百年来的头一位。 大庆能有这位小公主,可真是福运绵绵啊! 也不知把这位小公主拐回去当他们西域的“吉祥物”,会不会遭到满朝文武的追杀。 “潇潇妹妹,你可真厉害,二哥哥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夏亦寒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啦!】 夏潇潇摆摆手,俏皮地眨了眨眼,深藏功与名。 远处,齐天川脸上带着歉意,缓步走向夏潇潇。 “没想到潇潇妹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实力,齐某实在是佩服。” 齐天川抱拳行了一礼,道,“刚才多有得罪,齐哥哥向你赔罪道歉。” 说罢,从怀中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了一枚上好和田玉制成的双鱼玉佩,玲珑小巧。 握在手心里温润如玉,恬淡舒和,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见此玉佩如见我,将来潇潇妹妹若来西域游玩,若遇到困难,将此玉佩拿出来,他们自是不敢欺你。” 齐天川说完,也不管夏潇潇答不答应,霸气地把玉佩往她手里一塞,脸上微微泛红。 他高傲的把头一抬,甩了甩肩上的辫子,修长的手指撇开了额前的碎发,冷哼了声,闭上双眼,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齐天川内心:他可真帅气啊,潇潇妹妹不说话,一定是被他的帅气折服了吧! 可他等来等去也未能等到夏潇潇的一句夸赞,齐天川疑惑睁开双眼,眼前哪里还有夏潇潇的影子,便是一根头发丝也没留下。 夏墨言早已抱着夏潇潇落荒而逃,边跑边喃喃道,“快跑,快跑,身后有个傻子,呼……差点就被追上了。” 齐天川:…… 不是,你们咋都跑了,听我说…… 他真不是傻子呀!! 崇文帝牵着惠贵妃的手,笑的合不拢嘴,嘴角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住。 诶呀,老祖宗,他出息咯! 各国争先恐后想要得到的至宝,如今不仅被潇潇拿在手里,还认她做了主。 他笑嘻嘻的决定今晚回去便要向老祖宗炫耀一番。 凤羽琴在夏潇潇的手掌心中一点点化为透明,最后被她收在了掌心里。 暮色沉沉,满朝大臣和各女眷纷纷退出了大殿。 牧衡与齐天川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向崇文帝行了一礼,相邀着出门到茶馆小坐片刻。 而此刻的宣平殿角落里。 夏亦寒被凤羽琴强大的威慑力给震飞了出去,一道寒光闪过,身后的柱子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噗……呕……” 夏亦寒只感觉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直达心底,仿佛心尖都结上一层冰霜,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久久缓不过来。 粘稠的血自他的喉间喷涌而出,殿内顿时充斥着一股难以掩盖的血腥味。 太医瞧见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心头咯噔一下。 大皇子怕是伤及五脏六腑,一时难以恢复。 只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啊! “混账!!” 崇文帝大怒,一掌震碎了桌边的茶盏。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一滞,眼神森然,低沉的嗓音里隐隐透着不悦。 “竟然对自己的妹妹说出这种混账话,今日朕就不该放你出来,若不是白贵人替你求情,哭求着说你知道错了,求朕放你出来,否则……” 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将他放出来的。 “咳咳……” 崇文帝气急,呼吸一滞,面色涨红,一口气顺不下去也呼不上来,猛地直咳嗽。 “皇上您别激动!” “皇上您别急,喝口茶顺顺气!” 惠贵妃连忙拿起手边的茶盏,递到了他的嘴边。 白贵人颤抖着身子,抖若筛糠,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冷意爬上后背。 那夜,她哄睡了永安公主,便想着在看会儿书便睡下。 谁知,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将她的困意也带走了。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一条门缝,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花瓶,若是坏人,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殿中的小婴儿。 却不料,一身黑衣的夏亦寒毫不犹豫地朝她跪了下来,眼中含泪,“白贵人,求您能不能让父皇放我出冷宫,亦寒知道错了,亦寒再也不敢了,冷宫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您看亦寒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将青青紫紫的伤痕露了出来,连连磕头。 “求求您了白贵人,亦寒真的不能再回冷宫了呀,亦寒是偷跑出来的,如果白贵人能帮亦寒这个忙,亦寒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呀……” 字字句句带着祈求,好不可怜。 瞧见这些伤痕,白贵人眼里满是心疼,当即便软下了心肠,点点头应下。 还让下人从盒中拿出了些伤药给他,让人传话给夏亦寒,让他回去等消息。 她虽不喜南诏皇后,但毕竟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次日一大早,白贵人便抱着永安公主顶着风雪来到了御书房找崇文帝,在她的一番好说歹说之下,这才让皇上勉强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现在…… 夏亦寒不仅成了出头鸟,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罪了西域使臣,还试图诬陷小公主。 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呀! “这个孽子,真是气煞我也,简直跟他额娘一个德性!” 崇文帝幽幽地看了白贵人一眼,吓的白贵人将头埋的更低了,额头沁出了层层汗珠。 【害……其实也不怪白贵人,是夏亦寒不甘心偷跑出来求她帮忙让他出去的,他当时说的可好听啦……】 【他一开始就不好心,活该,谁知道白贵人着了他道,真是天生坏种!】 夏潇潇呸了一声,奶凶奶凶的。 她并不打算替夏亦寒疗愈,天生坏种不值得同情! 崇文帝听着夏潇潇的心声,怜悯地看了一眼白贵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白贵人扶养永安倒也辛苦了,天色渐晚,你回去吧,下次不许再为这个逆子求情。” “是,是!”白贵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脚都在瑟瑟发抖。 只是皇上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呢? 崇文帝摆摆手,心力交瘁。 让侍卫将夏亦寒带了下去,太医紧随其后,他再也不想再看见这个混账! 下次谁敢在他面前提出让夏亦寒继续当太子,那他可要好好问一问那人安的是什么心。 那定是和他有仇,不安好心。 第61章 另一抹魂魄 待三人从宣平殿出来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正慢悠悠地飘着似棉絮般的雪花。 惠贵妃抱着夏潇潇坐上娇撵,双儿里里外外给她裹上了一件又一件大氅。 小家伙累坏了,小脸恹恹的趴在惠贵妃的肩头,两眼半睁半闭,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咚的一声,平金炉子从她的袖中缓缓掉落了出来,小家伙一抖一抖的,冷的有些发颤。 “唔……冷……好冷……” 夏潇潇抱紧了小身子,缩成一团,低声喃喃,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小家伙裹着厚厚的一层大氅,惠贵妃还以为是今日凤羽琴认主让这小家伙太兴奋了,以至于睡梦中都笑的开怀。 殊不知,她的潇潇,快要冷冻成冰了。 “娘娘,咱们的小公主真厉害,一下子就得到了那宝琴的认可,您是没看见大皇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想让小公主把琴交给他,真是太坏了!” 双儿气的跺了跺脚,眼看惠贵妃渐渐眯起了眸子,她赶忙捂住了嘴巴,一双眸子转了转,生怕被他人听了去。 惠贵妃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隔墙有耳,她们不得不妨,若是被他人听去,不知将会带来怎样的灾祸。 片刻后,娇撵在锦绣宫门口停下,惠贵妃在双儿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宫。 将夏潇潇放在小床上,惠贵妃替她掖了掖被子,随后便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唔……真冷呀……” 小家伙揉了揉睡眼,即使殿内点着银丝炭,身上盖着厚锦被,仍是觉得冷意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小脚怎么也捂不暖和。 忽的,眼皮子微微一跳,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是,她的身子好沉好沉呀,冷意不断的侵蚀着小小的身板,就连抬起小手都十分费劲。 “嗷嗷!汪汪汪!” 滚滚嚎叫了两声,一下子跳到了她的小床了,将整个毛茸茸的身子靠在她的身边,狗爪搁在她的脑袋瓜上,一点点渡入灵力,堪堪稳住她往外溢出的灵气。 “好暖……唔……狗兄,是你来看我了吗……” “潇潇好想你……呜呜呜呜……” 夏潇潇嘴里嘟囔着,将小脚跨在了滚滚的背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浅浅的鼾声。 滚滚一个激灵,生怕夏潇潇发现了什么,见她又陷入了酣睡,紧绷的狗脸放松了一瞬,狗爪再一次搁在她的头顶睡了过去。 滚滚还是坚持狗爪为上的原则! 一人一狗,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兰心阁。 一抹魂魄浑身散发着乌黑的气息,幽幽地飘向正在睡梦中的永安。 时空之门大开,天地乱了秩序,不少魂魄游荡在各界,找寻着合适的身子以便附身,安放他们的灵魂。 当初夏潇潇献祭仙丹后便化作一团灵体,飘荡在各处,而天道老爷爷为了复活她,曾借助老天的力量,强行扭转时空,将她的灵体投入凡尘,再次转世。 天道老爷爷当时是封住了裂缝的,但当天地秩序一乱,规则不在,黑暗将会滋生,邪崇一点点渗入各个角落,三界危急! 可这抹魂魄,竟不属于三界,也跳脱这个世界之内,仿佛是带着任务而来,直朝着永安而去。 “唰——” 魂魄长大了嘴角,瘆人的笑意挂在脸上,嘴角裂到了耳朵根,低低的出声,“嘿嘿……找到你了……” 一道光芒闪过,永安的身子无声的动了动,瞳孔紧缩,小腿一蹬,突的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眼眸闪着寒光,透着杀意。 半夜。 一名掌灯小宫女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去。 忽的,只感觉脚边一双黑乎乎的泛着冷意的双手捏住了脚踝。 她颤抖着身子,一点点往下看去…… 话卡喉间还未说出口,便瞬间倒在了地上,身子正在被一点点吸干,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地上那团小小的身影擦了擦嘴角,露出了森森白牙,冷嗤一声,很快便隐匿在了黑暗里。 次日一早,天际露出鱼肚白。 夏潇潇张开藕节般的双手伸了个懒腰,两条小短腿用力一蹬,将睡在床尾的滚滚一下蹬下了床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呐! 身上也暖乎乎的,昨夜的寒冷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只是身上多了几根洁白的狗毛。 “嗷呜!!” 滚滚“咕噜噜噜”的滚落在地,狗头砰的一声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滚滚:好痛!! 它低低的发出了几声抗议。 好家伙,给她暖被窝还被踢下床,她心可真狠呐! 滚滚顶着受伤的狗脸跑的飞快,它伸出狗爪发誓,下次,下次它绝不会在给她暖被窝了, 呜呜呜呜…… “诶呀,遭了……窝好像不小心把滚滚踢下床去了……” 夏潇潇拍了拍光秃秃的小脑袋瓜,眼神逐渐锁定桌上的小零嘴。 只见她双手抓着床沿慢慢地下了床,倒腾着两条小短腿爬的飞快。 她晃晃悠悠的抓着凳子的边缘,一点点爬了起来,惦着小脚去够桌上的肉干。 昨个夜里,双儿将滚滚的食盆放满了狗食,看着滚滚大口大口吃着狗食,这才满意的离去。 但零嘴却落在桌子上。 夏潇潇惦着小脚丫,努力地伸出小拇指,一点点将那肉干拿在手里,她嘿嘿一笑,直直的向滚滚爬去。 “滚滚,泥……泥看看介是什么……” 她晃悠了一下手里的肉干,香喷喷的滋味儿让一脸哀怨的滚滚眼眸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哈喇子流了一地,开心的围着夏潇潇转起了圈圈,尾巴翘的要上天。 滚滚:虽然她踢下我下床,但是她给我好吃的欸!! 看在你讨好我的份上,哼,好吧,我下次还给你暖被窝。 “窝……窝们一人一半!” 说完,夏潇潇啪的一声,掰断了肉干,半根丢进了滚滚的嘴里,另外半根则抓在手上啃的香甜,嘴边还残留肉干着渣渣。 “真……真好次……这个庖厨……嗝……必须赏……嗝……” 两个小家伙吭哧吭哧的啃着肉干,丝毫不知,皇宫里早已方寸大乱,人心惶惶。 第62章 危机四伏 “啊啊!!” “这……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怪物!!” 一声声尖叫伴随着恐惧打破了宁静的清晨。 皇宫中,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危机四伏。 ……………… 陈昭仪如往常般吃过早膳,便欢欢喜喜地迈着小碎步去找白贵人。 自从夏潇潇帮两个孩子除掉了身上的煞气与邪祟,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气色红润,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动人。 刚踏入院中,走至回廊处。 忽的,陈昭仪的脚下却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住,往前踉跄了两步,触电般地收回了双脚。 眼前薄雾弥漫,白茫茫一片,叫人看不真切。 奇怪? 刚才还没有雾气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冒出了这么多来?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身后的小宫女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叫喊。 “娘娘,您脚下……是……是干尸……啊!”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打着颤,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说的完整。 陈昭仪慢慢蹲下身子,直到这时方才看清,那哪是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那分明是被活活吸干了精血的人啊!!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一具只剩下皮囊的干尸。 只见那具只剩下皮囊的尸体正瞪着凸出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们的方向,嘴巴大张着,仿佛死前还在求助,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活生生被吸走了精血。 陈昭仪瞬间面色苍白,膝盖一软,便瘫倒在地,双眸中透着满满的惊恐,强撑着身子直直的往后退去,言语间都带着结巴。 “这……是什么情况?白姐姐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东西……” “娘娘,您别怕,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小宫女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而另一名胆大的小宫女则留下来将陈昭仪扶了起来。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这东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沾染上了浊气……” 小宫女话未说完,便被陈昭仪打断出言止住了,“不,白姐姐还在里面,她一定也怕极了,你扶我去寻她。” 话音刚落。 白贵人眼底下一片青黑,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地走了出来,身形单薄,步子十分缓慢。 她的眉心一跳一跳,心头的不安更加强烈。 “白姐姐!” 陈昭仪缓了缓心神,一步一步走向白贵人,双眼满是关切,“白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憔悴?” 见到来人,白贵人神情恍惚了一瞬,拉着陈昭仪的手一抖一抖的。 匆匆瞥了一眼屋内,随即逃也似的牵着陈昭仪的手快步走至偏院。 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在追赶。 “怎么了白姐姐,你别吓我呀,我胆子小。” 陈昭仪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那院中那具干尸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因着两个孩子从小命格特殊的关系,招惹来了不少邪气,自己的寝宫每日总能看到无数骇人的小动物撞在门框或窗前无缘无故离去的死去。 夜里,总有无数冤魂围绕着寝宫,久久不肯散去,宫人们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只留下了几个八字硬的强撑着。 即便是邪崇,她倒也能硬着头皮对上对眼。 可眼下…… 那干尸的惨状实在是骇人的紧…… 饶是陈昭仪生性坚韧,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崇竟能将活生生的人吸走精血,只剩下一副枯瘦的皮囊。 那小姑娘生前到底是经历了怎样可怖的折磨,任谁看了都不免心头一颤。 闻言,白贵人呼吸一滞,怔怔的望眼前,眼神空洞且迷离。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个提线木偶般。 陈昭仪看见她这副模样,神色焦灼,狠不得白贵人身边的小宫女能当她的嘴替。 良久,白贵人缓缓开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周,嘴唇颤抖的厉害。 “不瞒你说,昨个夜里,哄睡永安公主后我便回到房中歇息,谁知半夜里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叫声凄惨,我想起来看看。” “可……可我总觉得眼前正有人正盯着自己,我只能假装熟睡,待那人走开后再想办法,但那人的气息我总觉得很熟悉,像是……” 话音未落,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总觉得那道气息很像永安公主,但又不像她。” 白贵人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永安公主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因为夏亦寒的事情犯糊涂了,永安公主才快一岁,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骇人的举动。 她不能无凭无据去猜疑。 可今日早晨,她刚起身,便看见永安公主正咧着嘴笑吟吟对着她,那双乌黑的眸里好似黑洞,仿佛再看上几眼便能将她吞噬其中。 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却瘆人至极,她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此时的锦绣宫。 两个小家伙抱着肉干吭哧吭哧,啃的正是香甜。 只听得屋外传来两个小侍女慌慌张张的声音,“你听说了吗?听说那白贵人的院中发现了一具干尸,皇上和贵妃娘娘带着仵作前去查看呢。” 干尸?? 宫内怎会出现…… 莫非又是邪祟搞的鬼?? “不行,窝……窝得看看去……” 狗子滚滚动了动耳朵,眼巴巴的看了眼手中的肉干,又联想到刚才的事情,顿时没了心情。 滚滚:尊嘟假嘟?吓死狗了,这肉干还能不能吃了…… 手中的肉干顿时不香了! 滚滚刚一抬起狗头,便看见夏潇潇快速地啃了好几口手中的肉干,嗦了嗦手指头,爬向门槛处。 当然,夏潇潇也啃不动,啃了半天,肉干只受了点皮肉伤。 滚滚:??? 她竟然还有心情吃下去??恐怖如斯…… 刚爬到门槛,只见夏墨言轻轻将她抱起,“潇潇妹妹,你听说了吗?听说宫里出现了干尸,咱们可得离的远远的,尤其是你,太吓人了!” 说罢,夏墨言也不顾夏潇潇的挣扎,抱着她回到了里屋,用手绢擦去了她嘴角的渣渣,又洗了好几遍她的小脸蛋。 “潇潇,你又偷吃零嘴,那可是小狗的肉干啊!小心被额娘发现了挨板子。” 夏墨言无奈的轻笑一声。 看着她溜圆的肚子,他抬头望了望天,看来一会儿还得请太医开几副消食的药常备着了。 【唔……二哥哥快放快我,潇潇要去白贵人那……】夏潇潇气鼓鼓的看着夏墨言。 她好不容易爬到门槛处的。 看着两条小短腿,她真恨不得立刻就会走路。 第63章 镇魂 忽的,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向夏墨言眼神闪了闪。 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二哥哥求求你啦,你对潇潇最好了,可不可以带着潇潇去白贵人那里呀?】 【潇潇也想娘亲了……】 夏潇潇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抱上夏墨言的胳膊,软软的开口,小脸蛋红扑扑的,任谁看了都无法忍心拒绝。 夏墨言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都带着抗拒。 他不敢去直视夏潇潇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害怕一下子心软便应下她的请求。 目光闪了闪,夏墨言坚定的摇摇头,“不行不行,潇潇,那里太危险了,父皇和额娘已经带着仵作前去查看了,听说还带了大师呢,那大师是十里八方除妖最厉害的,很快便能还宫里太平。” “那大师据说还是玄清道长的亲传大弟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可惜玄清道长早已羽化,但她的事迹还在流传,否则……” 他知晓潇潇的厉害,但是她到底还只是个八个月的小奶娃,寻常的娃娃便是看上一眼,便会啼哭不止,夜夜恶梦缠身。 夏墨言怎能放心的下。 更何况,若是让父皇和额娘知道了,他的屁股还想不想要啦,他可不想再一次屁股开花。 “噢,好吧……” 小家伙恹恹的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两条小短腿晃呀晃。 【没关系,二哥哥不带她去,她有的是办法……】 随即,夏潇潇双臂抱怀,嘴角噙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等等…… 听到后面一句,夏潇潇的笑容缓缓凝固…… 玄清道长??那不是她的法号吗? 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子??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她偏不信,这个大师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厉害的道士? 前世,她曾化作凡间女子下凡清修,在九重山上遇到一位老道士,非说她与道家有机缘,定要收她做关门弟子。 否则便是羽化也死不瞑目呐! 那时,夏潇潇年岁尚小,三言两语便被感动的涕泪横流,当即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她点头,道宁真人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随即便将夏潇潇收在自己名下,正式拜师之后,开始了他们的师徒孽缘。 而那时的夏潇潇哪里知道,这一入道教,所学的东西伴随了她的一生。 当然,贫穷也是。 呵呵,她倒要看看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徒儿是怎么个厉害法。 人的胜负心一旦激起,便不会轻易放弃。 夏墨言:………… 他好像白担心了。 潇潇妹妹,好歹也给他点面子吧…… 直到傍晚,夕阳缓缓下沉,惠贵妃这才满面愁容的踏入寝宫。 “娘娘,您别担心,刚才奴婢都听大师说了,这必定是邪气入内,有妖物潜入了皇宫,有了这些符纸,保准那些妖魔鬼怪统统进不来。”双儿劝慰道。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黄符,与其他下人一起贴满了锦绣宫。 连滚滚的住处都贴满了黄符,甚至就连狗盆都没落下。 双儿拍了拍手,双手叉腰,得意的看着墙上的杰作,这下,看那些邪祟如何作妖。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惠贵妃嗯了一声,眼神落在正在喝奶的夏潇潇身上,眉眼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潇潇的安全。”惠贵妃揉了揉夏潇潇的小肚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肉干的香味。 这小家伙,又背着她偷偷吃了什么? 难怪刚才看她喝奶,只小口小口的喝了些,半壶都没到。 “娘娘您放心,听说大师的这些符可是开过光的,一定能保佑小公主平平安安的。” 夏潇潇眼皮子微抬,瞧着满屋的黄符,嘴角抽了抽。 哈??? 哪来的老道,坑蒙拐骗倒是内行,这根本就是普通的保平安的符咒,根本不能驱散邪祟…… 还敢冒充是她的弟子,简直是把她的名讳往地上摩擦。 吃过晚膳,身心俱疲的惠贵妃只匆匆喝了一小碗米粥,她实在困乏的很,便沉沉睡下了。 深夜。 床上酣睡的小人儿突的坐直了身子。 空气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邪祟的气息,若有似无,夏潇潇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惠贵妃,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 那气息,来自白贵人的寝宫。 夏潇潇双手掐着诀,掌心中,凤羽琴缓缓从中出来,变换成御剑的模样,载着夏潇潇飞向白贵人的兰心阁。 四周一切静悄悄的,贴满了黄符的墙上,阵阵阴风刮来,吹的符纸哗啦啦地响。 越靠近兰心阁,邪气愈发浓烈。 突的,黑暗中,一个黑影闪过,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 只见他轻巧的翻过墙头,稳稳落地,腰间的剑闪着寒光,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沿。 “小兄弟……” 寂静的夜里,一句小兄弟瞬间让眼前的人吓破了胆,只感觉自己的裤脚正被一只手扯着。 恐惧袭来,他颤抖着压低了声音问道,“何人在此,胆敢装神弄鬼……” 等等…… 这声音,有点耳熟。 “潇潇!” “牧衡哥哥!” 两人异口同声,看向彼此的眼里满是诧异。 “潇潇你怎么会在这?” 牧衡话音刚落,还未得到答复,便听得屋中忽然传来响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夏潇潇往牧衡的身后贴上了一张掩住气息的符纸,掩入了黑暗中。 吱呀一声,门开了。 月光泄下,浅浅光影照应在永安身上,只见她缓缓站了起来,露出森森白牙,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夏潇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慢慢地走了出来。 邪气外泄,这邪祟在控制着她的身体! 夏潇潇掐着手指算了算,永安八字羸弱,难怪会变成被邪祟控制的傀儡。 牧衡淡漠的瞳孔震了震,他今日听闻宫中出了大事,可爹娘并不许他入宫,于是便想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潜入,看看到底是哪个贼人在作祟。 眼下,却让他十分震惊! 这贼人竟是不到一岁的小娃娃,这谁能相信! “不,她不是贼人,她是被邪祟控制了,才会做出这些举动……” 说罢,夏潇潇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在黄符上画着符咒,浅浅的金光围绕着符纸,嘴里念着诀,那符纸便飞速的飞向了永安。 “潇潇,这是?”牧衡不解。 “这是镇魂符,能暂时先镇住她原本的魂魄,不至于在除去邪祟时魂飞魄散。” 可永安的体内竟还有第二个魂魄,她看看不清,也除不去。 只能暂时先稳住原本的魂魄,待到时机成熟,在一剑了结了它! 第64章 除魔 咻—— 只见符纸悠悠飘向永安公主的背后,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道道天雷引动,直直朝着永安身上劈了过去。 “啊啊啊啊……” 一时间,小小的永安公主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里仿佛有东西在一点点抽离,心尖揪成一团,疼的她喘不过气来,灵魂都跟着打颤。 脸上的血色霎时变得苍白。 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天雷的轰鸣下,挣扎了片刻,仍是紧紧地抓着宿主的身子不愿意离开。 它好不容易找到适合的魂体,怎么能轻易就此放弃。 经过千年的修炼,它已是最高阶邪祟,只要在吸食几个人的精血便能成为一方邪神,谁也不能撼动它的地位。 “冥顽不灵,你祸害人间,若是继续放任你,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方祸患,天地间可留不得你这个邪祟!”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魔!” 夏潇潇目光瞬间转冷,声音沉沉。 “嗬嗬嗬嗬……” 邪祟大笑了几声,“就凭你也想除魔?” 忽的,永安公主乌黑的双眸满是冰寒之意,眼神空洞涣散,眼白充斥着血色,张开双手双脚猛地朝着二人飞扑而去。 “潇潇,小心!” 眼看着狡猾的邪祟控制着永安公主朝二人袭来,牧衡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挡在了夏潇潇的身前。 “嗬嗬嗬……小小人类也敢阻挡我的大计,受死吧!!”邪祟面容狰狞,咆哮着大喊。 小小奶娃,它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带着轻蔑,定是与那老道士一般,装神弄鬼吓唬它们邪祟罢了。 只需一掌,它便能轻轻松松要了那奶娃娃和她身前少年的小命。 邪祟舔了舔唇,它早已看出那奶娃拥用超绝的灵识,若是能将她吃了,那可是大补的好药材啊!! 立刻坐化成邪神,就算是冥界大能来了,也得供着它。 “嗬嗬……哈哈哈哈……”邪祟笑的猖狂。 直朝着二人扑去。 夏潇潇双眸瞬间变冷,带着彻骨的杀意,双手快速结印,嘴中念着诀,额间的月牙印记隐隐闪动。 带着不容轻视的威严。 “看剑!”凤羽琴瞬间化身一把锋利的长剑,直朝着那团邪祟飞了过去。 顷刻间,一道浅浅的光芒闪过,那邪祟见情况不对,转身想跑,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剑斩杀。 “啊啊啊……为什么……不……不可能……”邪祟不甘的嘶吼划破天际。 一阵风吹过,黑雾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邪祟脱离身体的那一刻,永安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往下坠落。 “牧衡哥哥,永安姐姐要掉下来了……”夏潇潇扯了扯牧衡的裤脚,又指了指天。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眼看着永安公主即将掉落在地,牧衡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利落地转过身去,脚尖轻轻一点,眼疾手快地将她稳稳地接住。 “那邪祟呢?潇潇别怕,牧衡哥哥保护你!”牧衡拔出腰间的剑,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夏潇潇嘿嘿一笑,小手一抬,指了指墙上的符纸,“应该是被这些符纸给吓跑了吧……” 牧衡挠了挠头,眼中带着疑惑看向贴满了整个寝宫的符纸。 “真的吗?”他一脸狐疑。 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当然是假的啦,嘿嘿……】 【我用凤羽琴一下就将那邪祟斩杀了,简直酷毙了好吗?!】 【牧衡哥哥真好糊弄……】小家伙笑嘻嘻的,双手叉腰,傲娇极了。 牧衡:???? 他就知道,潇潇总能解决危机,且还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潇潇为了保护他,竟然一个人对抗邪恶的邪祟,牧衡简直感动的泪眼汪汪。 他垂下眸,看了看眼前的小家伙正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他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算了,小家伙没事就好! 否则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定会愧疚死的。 只是,刚才也不知为何,突然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就连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一阵风吹过……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直熏的他想干呕…… “牧衡哥哥,我们将永安姐姐放到房间里吧。” “好。”牧衡点头,一手抱着永安,一手抱着夏潇潇走进了里屋。 屋内黑漆漆一片。 牧衡蹑手蹑脚的将永安放在白贵人的身边。 夏潇潇连连打了个哈欠,抬起肉嘟嘟的小手轻轻一点永安的眉间,顿时浅浅金光闪闪。 随后便在白贵人的身上贴上了一张安神的符纸。 【施了安魂的法术,应当能稳住永安的原本的心魂。】 夏潇潇眼眸微眯,邪祟去除了,可另一个灵魂她还未找到解决的办法。 只能暂时先稳住永安原本的魂魄不脱离原体。 “砰……” 正当牧衡抱着夏潇潇想要撤退时,外头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伸出的脚默默地退了回去。 “终于翻进来了,我的老腰欸……”一身道袍的男子悄摸地翻过了墙。 “师傅,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旁的小童稳稳地落了地。 那男子翻了个白眼,朝着小童踹了一脚,“废话,得尽快找到那精怪,否则我不就穿帮了……” 小童弱弱地哦了一声,委屈巴巴的抠着手指头。 就他师傅这半吊子的水平,要是能找到作恶精怪那才奇怪呢。 “还不快去找,天亮之前找不到,咱俩都得玩完!”男子狠狠地瞪了小童一眼,随即便贴着墙沿找了起来。 他给的这些符纸只能当做平安符,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可他白日里曾答应过崇文帝,一定会将那害人的精怪找出来。 若是找不出来,任由皇上处置。 男子只是随便一说,但他真没想过掉脑袋啊! 远处,草丛里。 两个小家伙偷偷地探出了头。 那两人,不就是白日里来皇宫做法事的法师和他的小童吗?? “好啊,原来是骗人的!皇上和惠贵妃他们都被骗了!” 牧衡虽然没能亲眼瞧见,但还是听闻府上的人说了这事。 “潇潇,咱们可得告诉皇上他们……” 当他一转头,眼前哪里还有夏潇潇的身影…… 嗯??? 惊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而此时的夏潇潇,早已化作十四五岁少女的模样,手里抓着凤羽琴化作的长剑,锋利的刀尖指向了那男子的喉咙。 “你……你是谁?别……别杀我,我可是玄清道长的大弟子,你若是杀了我,她不会放过你的……”男子哆哆嗦嗦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夏潇潇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小子,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65章 替天行道 “是吗?”夏潇潇唇角微勾,“我怎么不知道玄清道长名下突然多出来了个大弟子?” 她微微抬眸,思绪飘远…… 自师父仙逝后,她便关闭了道观,带着师父的灵牌回到了仙界。 说是道观,其实只是一座小山里的破屋,残垣断壁,修修补补勉强还能住人,门口的牌匾都缺了一大块。 奈何道馆没有香火,两人皆是穷的叮当响,米缸都快揭不开锅了,小偷进来都得摇头,连连叹气。 惨,实在是惨…… 穷,也是真的很穷…… 夏潇潇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与道宁真人苦修,她的上头没有师兄师姐,在她的下一辈更没有其他师弟师妹。 而道宁真人也实现了他的承诺,真的只有她一个关门弟子…… 即使是在那样清苦的环境下,夏潇潇也没喊过一声累,也没想过逃跑,老老实实的跟着道宁真人学本领。 想到此,她秀眉微蹙,是真的想师傅了…… “你……你是谁?你放开我师傅!”小童手里抓着一根木棍,两腿发软。 思绪回笼,夏潇潇眼眸微沉,看向小童的眼里带着烦躁。 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刀尖直指惊慌失措的男子。 “你是他的弟子?”夏潇潇冷冷出声。 男子慌忙使了一个眼色给小童,小童很有眼力见的接收了信号。 他抿了抿唇,默默地收起棍子退到了一边。 “你……你也是玄清道长的弟子吗?”男子谄媚的笑道,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嘿嘿……小师妹,你长的这般美,我还从未见过你呢,不如你跟了我,我定好好待你。” 男子一边将长剑往外挪了挪,一边匆匆地解着裤腰带。 话音刚落。 一柄剑便擦过他的额角,插入了后背的墙上。 削去了他的半边灰白的发梢。 “啊啊啊啊……杀人了!!”男子吓的双眼陡然增大,哆嗦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牧衡冷着脸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自带的威慑力让男子不由得低下了头。 “放肆!你可知你面前这位是谁?竟敢对公主出言不逊,你好大的胆子!” “该死的东西,就算你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牧衡眼里泛着冷意,手放在了脖子上。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男子听得此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公主??? 他竟然没听说过!! 他只是想来寻找精怪,怎么就把公主给招来了…… 完了,他死定了…… 男子泪眼朦胧,颓然的耷拉下脸,后怕的颤抖出声,抬手就往脸上扇去。 一旁的小童早已跪倒在地,一刻也不敢抬起头。 “姑……姑奶奶,不,不……小人竟然不知道是公主,竟敢对公主出言不逊,瞧小人这张嘴,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夏潇潇并未言语,目光犹如看着死物般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抬手便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不一会儿两边的脸颊便高高肿起,嘴角边还带着血迹。 “这些符纸是假的吧?”夏潇潇淡淡开口,却吓的男子惊愕的抬起头。 她,她怎么知道符纸是假的?? 难不成公主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 “明日,你便去告诉父皇,承认你是假冒的道士,否则……”夏潇潇抬起剑,一点点划破了男子的喉间。 丝丝鲜血从男子的脖间处流了下来,血腥味渐渐弥漫。 “我一剑要了你的命!”夏潇潇面无表情地说道,眼里泛着愠怒,“胆敢在冒充玄清道长的弟子,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满嘴谎言的骗子! “不信,你便试试……” 男子哆哆嗦嗦地猛点了好几下头,下身一股骚味传来,黄黄的水渍让男子紧紧地捂住了下半身。 “祖宗,小祖宗,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小人一命啊!” “小人给您当牛做马,不,小人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小童:…… 知道你害怕,但也没必要这样标榜自己吧…… “哼,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说罢,牧衡牵着夏潇潇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角落里,一张符纸悄然落下。 ”潇潇啊,这男人都有危险,你一定不能轻易上当受骗了,他们会的花招可多了,花言巧语,坑蒙拐骗不在话下,定要好好识别那些臭男人!” “不管是个哪个男子谁送你礼物,都是带着不怀好意去的,千万不能收下,知道了吗?” “那些个男人,定是贪图你的美貌才与你这般关系亲密,否则便是有所图……”牧衡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然,除了他之外。 牧衡的耳根子微微泛红,嘴巴喋喋不休的输出。 “嘭……” 只听砰的一声,牧衡只感觉手心空落落的,乍一看,刚才的明眸皓齿的少女俨然变成了八个月大的奶娃娃。 正咧着嘴对着他笑呢。 “罢了……罢了……刚才就当我在胡说吧。”牧衡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抱起夏潇潇往锦绣宫走去。 天色渐亮,夏潇潇早已趴在牧衡的肩头陷入了酣睡,唇边缓缓流下了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 牧衡轻手轻脚的将夏潇潇放在小床上,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随即便翻出了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 次日饷午。 夏潇潇正躺在床上吨吨吨的喝着手中的奶,便听得双儿扶着惠贵妃踏入里屋。 “娘娘,想不到那大师竟是个骗子,竟然冒充是玄清道长名下的弟子,给咱们的符纸也是假的!” 双儿愤愤地跺了跺脚,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愤怒之色。 “那精怪也没能抓住,也不知还会不会出来害人!” 夏潇潇专心的喝着奶,内心却忍不住开始了吐槽。 【可恶,那杀千刀的老道士,竟敢冒充是我的弟子,也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还想对我动手……】 【虽然昨晚轻易的放过了他,但是他必有死劫,且避无可避!】 【嘿嘿……双儿姐姐不用担心啦,昨晚牧衡哥哥和我已经把那吸血的邪祟给除掉啦!】 不亲自动手,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也是侮辱了凤羽琴。 惠贵妃支起了耳朵,往夏潇潇的方向更靠近了些。 待听完夏潇潇的吐槽了,她的脸色骤变,握紧了手帕,抿起唇,眼里渐渐酿起一场风暴。 竟敢对她的女儿动手,她定要向皇上定那老道士的罪! “凉亲……抱抱!”小家伙软软的开口,惠贵妃心都快化了。 惠贵妃赶忙起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在潇潇并没有受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牧衡他,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惠贵妃瞧着眼前香香软软的小家伙,陷入了沉思。 如果让牧衡这孩子成为自家女婿的话…… 第66章 定亲 牧衡这孩子,沉稳内敛,能文能武,且家世不错,若是能成为自家女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惠贵妃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家女儿,忍不住勾了勾她的小翘鼻。 奶香奶香的小奶娃,稚气未脱,白白胖胖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手里的奶壶很快便见了底。 “凉亲,抱抱。” 小家伙伸出软软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亲昵的勾住了惠贵妃的脖子。 笨拙的踮起圆润的小脚丫,慢吞吞的爬进惠贵妃的怀里。 惠贵妃怜爱的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香香软软的女儿填补她那颗空落落的心。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抱上一抱的冲动。 望着潇潇,惠贵妃眼底薄薄的悲凉突然浮现了出来。 潇潇是个特别的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若没有潇潇,想必她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婕妤,在这宫里艰难求生。 可潇潇到底还是个奶娃娃,若百年之后,无人护着她,身为母亲的她又该如何放心得下呢? “潇潇,你觉得牧衡哥哥怎么样呀?” 她得尽早为孩子做考虑,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呢。 【唔……牧衡哥哥是挺好的。】夏潇潇点点头,抓了抓凉凉的脑袋瓜。 就是有时候傻乎乎的…… 夏潇潇偏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浓密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这几日她的脑袋瓜长出了短短的青茬,再过不久就可以扎起一个小啾啾。 “那娘亲给你和牧衡哥哥定亲怎么样?”惠贵妃声音轻柔,眼底浮起一团希望。 若是潇潇点头,她便去找皇上商量此事。 【定亲?那是什么?】 【那是可以吃的东西吗??据说定亲可以吃席……】 夏潇潇歪着脑袋,笑吟吟的看着惠贵妃,舔了舔嘴角。 前世,她在仙界时,曾有幸当过两位散修定亲的证人,还美美的吃上了一顿流水席呢。 各种稀奇美食,全是她没吃过的美味! 人间定亲也是一样的吗?? “凉,凉亲……吃,吃席……”夏潇潇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了指殷红的小嘴。 惠贵妃:………… 这孩子的脑回路有些清奇。 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惠贵妃顿时惆怅不已,苦恼的扶了扶额头。 “潇潇,定亲是……”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的双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娘娘,小公主还小呢,怕是还不知道定亲是什么,等她再大一点,在商议此事也不迟呀,您别太担心啦。”双儿劝慰道。 姻缘自有天定。 惠贵妃闻言,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潇潇还小,以后总会遇到心仪的男子。” “瞧我,娘亲都糊涂了,忘了咱们的小宝贝才多大呀,就想到这些去了。” 惠贵妃浅浅的笑着,将夏潇潇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娘娘也是放心不下小公主嘛。”双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说不定小公主的姻缘妙不可言呢。” 惠贵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捂嘴笑了笑,“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不过你说的话倒也在理。” 【成亲??】 【潇潇才不要成亲,那些个男人有什么好的,潇潇要一辈子待在娘亲身边。】 夏潇潇搂着惠贵妃的脖子更紧了些。 前世,仙界有夫妻吵架时,她被月老拽着一天同前去劝和。 谁知,她一张小嘴,那小毒嘴叭叭的,成功把一些姻缘线给斩断了,她还在人家里捡漏了不少好东西。 而月老,登时便气的吹胡子瞪眼,住的地方都快要被踏破了,好不容易绑定的姻缘全败给了夏潇潇的一张小毒嘴。 月老那叫一个悔啊!! 扬言要和她断绝多年的好友关系! 而那些个小仙,只要一看到她出现,立马就不吵了,和和美美。 甚至家门紧闭,门口设立了结界,只针对夏潇潇的结界。 那段时间的仙界,可谓是最平和的时候。 夏潇潇一脸狐疑,她明明帮助了吵架的夫妻和离呀,为啥他们哭的那么伤心呢? 她不理解,但还是祝福。 ……………… “好好好,娘亲也要一辈子待在潇潇的身边。”惠贵妃嘴角含笑。 屋内母女二人温馨的场面没能持续多久,便听得外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惠贵妃心头一跳。 这声音,有些耳熟…… 像是那位老道士的叫声。 “娘娘,您别急,待奴婢出去看看情况。”双儿连忙推开门打听情况。 片刻后,只见双儿满脸笑容,步伐轻快地走进了寝殿。 “娘娘,听闻那位老道士今日又被皇上召进了宫里,就在他返回时,不知是何缘故,竟跌落池塘中淹死了,满嘴冰碴子,听说那嘴都给扎穿了好几个窟窿眼。” “德喜公公和几个小太监正在池子里捞着呢,那模样,瞧着可吓人的慌。” 惠贵妃听的心惊肉跳。 【这老道士本就该死,打着玄清道长座下大弟子的名号招摇撞骗,害了不少好姑娘,也害死了不少家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劫是死劫,他逃不掉的。】夏潇潇小脸满是愤慨。 还敢冒充是她的大弟子,真是晦气! 师傅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嗯,那他真是活该。”惠贵妃也忍不住呸了一声。 “就是,就是,真是烂心肝的玩意。”双儿听的直点头。 此时的夏潇潇撅着屁股,抱着小脚丫啃的香甜,她这几日总是感觉口水流不尽,牙床痒痒的,许是要长牙了。 惠贵妃瞧见这一幕,被她逗的直乐呵。 “潇潇可是想长牙了?双儿,你去吩咐小厨房,叫庖厨做些小婴儿磨牙的吃食来。” “是,娘娘。”双儿福了福身,转身便去了小厨房。 【好耶,潇潇要吃香香的肉干……】 【快长牙,快长牙……】 天知道,她馋了多久。 每日每夜盼着自己能快快长牙,喝奶都不能解决她想吃肉的忧愁。 【上次不过是抢了滚滚的肉干,它就委屈巴巴的干嚎,声音大到把娘亲都给叫来了,娘亲直接把我抱走了,肉干都还给了它。】 【哼,滚滚是小气鬼!!】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噗……”惠贵妃笑道,“你那哪是抢呀,分明是狗嘴夺食,滚滚的零嘴都快被你啃完了!” “嗷呜!!汪汪汪!!”远处的滚滚叫了一声,十分憋屈。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细的雪花飘飘洒洒而下,临近年关,天变得愈发冷了。 惠贵妃鼻头一酸。 算算日子,再过三日便是除夕夜,也该回娘家一趟了。 潇潇从出生到现在,还未见过外祖母外祖父还有舅舅们呢…… 是时候该带孩子回去看一眼了。 第67章 狗嘴夺食 傍晚时分。 惠贵妃早早便让人传了晚膳,明日后宫还需她主持大局,过年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能少了她的指点。 她如今是皇贵妃,后宫暂时无后,需得她担起责任。 夏潇潇趁众人不注意,撅着屁股噔噔噔的爬的飞快,悄悄地躲在了桌子底下。 滚滚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饭菜的香味馋的她直流口水,尤其是那道白炸春鹅,丝丝缕缕的香气简直要把她的魂都给勾走了。 “次……次鸭腿不……”夏潇潇指了指桌上的鸭腿,又指了指滚滚。 滚滚兴奋地点点头,随即让夏潇潇抓着它的毛一点点踩上它的背,两小只就这样相互配合着,直到夏潇潇撕扯下了一个鸭腿…… “给……窝吃肉肉,骨头可以给你嗦两口……”夏潇潇啃着喷香喷香的鸭腿满嘴流油。 滚滚:???? 合着我让你踩我背上,你只拿我是工具人?? 怎么办?? 它好想把小主子捶一顿…… 看着面前啃的正香的夏潇潇,滚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它要反抗,它要翻身把歌唱!! “嗷呜!!” “汪汪汪汪汪汪……” 嘹亮的叫声充斥着滚滚的愤怒,它仰天长啸,定要惠贵妃给它做主! 夏潇潇一记眼刀闪了过来,撅起屁股,一掌拍在了滚滚的背上。 然而,滚滚傻乎乎的咧着嘴直乐呵,以为夏潇潇是怕了,叫的更起劲了…… 滚滚:怎么样??你也被哥的魅力折服了吧?哈哈哈哈……… 鸭腿人人有份!! 不,狗狗也有份!! “嘘……”夏潇潇急的抹了一把嘴角的油香,把磨的面目全非的鸭腿快速地塞到了滚滚嚎叫的嘴里,“别……别叫……娘亲会打屁股的……” “双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惠贵妃顿时被滚滚干嚎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她一脸狐疑的掀开桌帘。 桌帘下,两个小家伙正打的起劲。 滚滚嘴里紧紧地咬着鸭腿不肯松口,而夏潇潇,藕节般的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正在抢夺着滚滚嘴里的鸭腿。 谁都不肯先放开。 “哎呀……这两个小家伙……”惠贵妃捂着脸微微一怔,连忙叫来下人将他们分开。 匆匆赶到的双儿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 这是什么情况?? 狗嘴夺食?? 夏潇潇不愿放手,滚滚更不愿松口,两个小家伙被提溜着,扔在抢夺。 “小公主,您快放手,不能吃呀!”双儿急的跺脚。 可偏生两人都是犟种,谁都不愿先放开。 惠贵妃直接提溜起夏潇潇,往她的屁股拍了好几下,直到她哇的哭出了声,松开了手,这才肯罢休。 滚滚身上的毛都给薅秃了一块。 “你还小呢,怎么能偷吃鸭腿呢,牙都没长出来!” 惠贵妃瞧着泪眼汪汪的夏潇潇,到底还是不忍心责备,只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她的手背。 “下次可不许这样做了,你要吃零嘴,娘亲吩咐小厨房做便是,今晚可得肚子疼……” 惠贵妃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双儿去小厨房给她开了个做零嘴和婴儿辅食的小灶。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双儿应下,将滚滚放回了狗窝,便匆匆去了小厨房。 【哼,娘亲骗人,我的肚子疼才不会疼咧……】 【我的牙口倍棒,吃嘛嘛香,娘亲你就瞧好吧!】 夏潇潇擦了擦嘴角的油,双手叉腰,咂巴咂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她可是小灵兽咧,怎么可能会肚子疼嘛…… 定是娘亲为了不让她多吃哄她的,那躲起来吃不就发现不了啦! 天呐!! 她可真聪明。 这一刻,夏潇潇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惠贵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知晓,娃儿到这个时候,便是要长牙的时候,总喜欢咬些东西来磨磨痒痒的牙床。 所以特意吩咐庖厨做些新鲜的风干肉干让她啃着吃。 “好好好,娘亲相信你。” 惠贵妃无奈,给她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子,又吩咐奶娘睡前不能再给她喝奶,这才放心的离开。 一场由一只鸭腿引发的血案在夏潇潇的酣睡中结束…… 深夜。 黑沉沉的夜晚,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边,就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锦绣宫一片寂静。 就连滚滚都打起鼾声。 忽的,响起了夏潇潇的惊天动地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惊醒了殿内的熟睡的众人。 “救……救命!!凉亲,窝肚子疼……” 惠贵妃听得夏潇潇的惨叫,突的坐直了身子,匆匆披上了一件里衣,甚至鞋都来不及穿,步伐飞快的往里屋跑去。 下人们也着急忙慌的赶来。 四处点起了灯,屋内顿时亮堂堂一片。 “怎么了,怎么了?娘亲在这呢,发生什么事了?”惠贵妃一脸担忧。 双儿急急忙忙去寻了太医过来。 “呜呜呜呜……凉亲,肚肚疼……”夏潇潇一边抽噎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哭出了声。 惠贵妃听闻,深深的叹了口气。 惠贵妃:她就知道……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不哭不哭,娘亲给你揉揉,揉揉就好了。” 惠贵妃言语温柔,大手慢慢抚上夏潇潇的溜圆的小肚子,一边揉,一边轻声的唱着歌谣哄她入睡。 【唔……果然小婴儿的身体不能和在仙界的时候比……】 她真的只想吃口肉肉…… 夏潇潇欲哭无泪。 太医几乎是被双儿提溜着过来的。 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喘着粗气,将滑落的药箱往上提了提。 “双儿姑娘你慢点儿……老夫走不动了……” “诶呀,太医呀您可快点走吧,小公主可等不得呀……” 说罢,双儿登时将老太医背了起来,无视他的挣扎,直接将他背到了锦绣宫。 “娘娘,太医来了……”双儿面不改色的将老太医放下。 “嘘!”惠贵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潇潇睡下了,太医麻烦您给潇潇开个消食的贴吧。” “哪里哪里,这是老臣的职责。”老太医连连摆手,开了方子便让小童抓药去了。 惠贵妃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呐。 但潇潇的到来,还是治愈了她的一颗心,将她空落落的心填的满满的。 惠贵妃虽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感到十分幸福。 双儿将一件温暖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娘娘,小心着凉,小公主睡下了,奴婢服侍您回去吧。” 惠贵妃嗯了一声,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夏潇潇,安排了奶娘守在她的床边,一步三回头…… 第68章 一出好戏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冬日里,暖阳穿过镂空窗沿倾泄而下,像一床柔软的鹅毛被子,温暖而轻巧。 “娘娘,今日西域使臣派来的美人是为了和亲而来,此刻正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那,各家夫人也一同入宫请安。” 双儿一边替惠贵妃梳妆,一边禀报道。 惠贵妃白皙如玉的手指在锦盒中挑出了一支素色发簪,插在了发髻上,面色颇为憔悴。 良久,她淡淡开口道,“听闻太后娘娘这几日病了,各家夫人前去问安,皇上纳妃子,我自是要过去一趟的。” “那千年老山参,你且帮我备着吧。” “是,娘娘。”双儿答道。 此刻的小床上,夏潇潇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软软的开口,“唔……娘亲呢?” 眼见四下无人,她撅着个屁股,手里抓着个奶瓶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下来。 这后半夜,她睡的极好。 梦中,似乎有人在帮她揉着因胀气的而发疼的肚子,动作轻柔,还哼着歌谣哄她入睡,她感到安心极了。 嘴里叼着空空如也的奶瓶子,手脚并用的爬的飞快,三两下便爬进了惠贵妃的里屋。 她已经是八个月大的宝宝了,扶着墙倒是能走几步,只是走的还不太稳当,踉踉跄跄的。 屋内,惠贵妃正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而双儿聚精会神的给她梳理着发髻,谁都没注意到小家伙已经爬到了她们的脚边。 她当即扯了扯双儿的裤脚,偏着脑袋,莞尔一笑,露出了两颗新长的小牙。 “呀,小公主,您可醒啦,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吧,今日要去太后寝宫一趟,听说太后娘娘病了,整个宫里都在为太后娘娘祈福呢。”双儿一愣,随即说道。 惠贵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将夏潇潇抱起,亲昵的蹭了蹭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潇潇,今日跟娘亲一起去太后那好不好?” 【咦?皇祖母病了吗?】 【那潇潇和娘亲一块去!】 夏潇潇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脸上却是疑惑。 她记得在皇祖母的寿辰时,曾给了一根带着祝福的呆毛给皇祖母呀,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倒了呢?? 应当是长命百岁的,难不成是她的灵力尚弱,法力失效了吗?? 双儿将一件尚衣局新裁的宝蓝色的袄子给夏潇潇穿上,动作娴熟的换上了新的尿布,贴心的给两只凉凉的小脚丫也穿上了绵绵的冬袜。 夏潇潇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亮闪闪的,殷红的小嘴吐着泡泡,脸蛋儿红扑扑的,瞧着颇有几分喜感。 一阵肉香味传来,夏潇潇一双眼睛亮了又亮,馋的她直流口水。 惠贵妃瞧着这一幕,不禁捂嘴笑出了声。 “双儿,你去小厨房拿些新鲜出炉的肉干来,瞧这小馋猫,怕是路上便忍不住要吃了。” “庖厨们这次做的不错,让他们去领赏吧。” “是,双儿这就去。”双儿说完,便往小厨房走去。 【嘿嘿……还是娘亲懂我……】 小家伙嘿嘿一笑,吧唧一口亲在了惠贵妃的脸上。 不一会儿,双儿将奶壶里倒满了温热的牛奶,还揣上今早庖厨做的新鲜肉干,这才抱着她上了娇撵。 夏潇潇一边吨吨吨的喝着手中的奶,一边将肉干捏在手里,喝奶喝累了,便啃一口肉干。 小小的两颗牙战斗力可不弱,肉干并没有做的很硬,混合着适合小婴儿吃的辅食,一根肉干很快便被啃了大半。 长寿殿内。 各家夫人端坐在旁,陪着太后说说笑笑,解解闷。 西域美人烛苁蓉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给太后献上一盏茶。 “太后娘娘,惠贵妃到了,小公主也来了。”小太监躬身行了一礼,禀报道。 “让她们进来吧。”太后笑道。 得了通传,惠贵妃款款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臣妾参加太后,听闻您病了,臣妾特意请教了太医,特意准备了这支千年老山参,还望太后您不要嫌弃。” 一旁的杨嬷嬷笑着双手接过千年老山参。 “皇……皇祖母好……潇潇给皇祖母请安。”夏潇潇礼貌的问好。 小小的人儿话还说不清楚,却是十分乖巧。 “应当是着了凉,身子不太爽利,倒让你们担心了。” “诶呦,许久不见,哀家的心肝宝贝都会说话了,来就来,还带孩子过来做什么,担心传了病气。” 太后虽嘴上嗔怪者,但心里乐开了花。 应着上次夏潇潇在寿辰时给她的祝福,她现在只感觉身体倍感,常年被偏头痛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感觉消失了,夜里也睡的香甜。 夏潇潇瞧着太后的面色虽然苍白了些,但头顶上并没有黑压压的气息,也没有死气萦绕。 她掐了掐诀,推算出太后只是偶感风寒,这一劫很快便会过去,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来的正好,这位西域来的美人便由你安排吧。” 太后接过茶,抿了一口,眼皮子微挑,淡淡说道。 “是,臣妾一定将此事办妥当。”惠贵妃应下,双手扶着她起来,“竟入了宫,你我便是姐妹,不必感到拘谨,若是生活上有困难,你可以找我或是旁人解决,坐吧。” 说罢,惠贵妃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一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烛苁蓉紧抿着唇,紧张的神色略有缓和,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缓缓松了一口气, 惠贵妃,她看起来应当是个极好的人。 “贵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人好啊,这要是我呀,可得吃醋咯,皇上能得这样一位美人,想必会冷落了您吧。” 国公府王夫人嘴角一扯,嗤笑一声,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轻蔑之意。 哼,惠贵妃这出戏演给谁看呢?? 后宫中能有几个真情,她可不信,便是她在府中,也是常常跟妾室们斗智斗勇。 随即,她装作一副说错话的样子,抬起衣袖遮住了眼中的寒意。 “贵妃娘娘勿怪,妾身向来说话直来直往习惯了,若是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望娘娘见谅。” 王夫人仗着自己是三品诰命,平日里对待他人趾高气扬,说话声音也高了八度。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烛苁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从未想过争宠。 王夫人可不管那么多,今日她来还特地带来了自己的小女儿,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若是进宫做个郡主,还能为家中的两个儿子博的一番前程。 小姑娘生的珠圆玉润,眨巴着眼睛,清澈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一双眼里满是疑惑。 仔细看去,竟还有些痴痴傻傻。 年仅五岁的她不明白为何娘亲要将自己往前推,只以为是娘亲不要自己了,小手紧张的揪着衣角,一双眼里盛满了泪水。 第69章 为你撑腰 小姑娘呆滞地望着众人,踌躇不前,这种压抑的场合让她很不适应,她很不喜欢。 可一想到娘在家里对她的嘱托,她内心十分纠结。 面上带着犹豫和抗拒,微微泛红的眼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王夫人,伸出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 “去啊,你这痴傻的,那是太后娘娘,你若是能得她青睐,入她的眼,将来入了宫做了郡主,娘和哥哥们还得仰仗你帮衬家里呢。” 王夫人用力的推了一把小姑娘,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王枫玥,老娘是不是给你脸了,你这般看我,旁人还以为是我虐待了你。” 名唤王枫玥的小姑娘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脚步一瘸一拐地往太后跟前走去,直直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太……太后娘娘,玥儿……玥儿给您请安……”小姑娘一抖一抖的,瞧着令人心疼。 【呜呜呜……好可怜的姐姐……】 【那个恶毒的王夫人昨夜里还将她的腿打瘸了,还不允许大夫前来诊治,只为了今天能在皇祖母面前博个心疼。】 夏潇潇小脸染上愠怒,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王夫人。 只见她面色发黑,浓浓的血腥气息在她的身上萦绕。 她竟然背负上了血债?! 王夫人印堂发黑,是将死之相。 而王夫人的身边一缕魂魄始终围绕在她的身边,那竟然是一抹冤魂! 那冤魂流着血泪,双眼竟被硬生生剜去。 那抹冤魂也看到了夏潇潇,可它转过身来只看了一眼夏潇潇,便继续呆在王夫人的背后,无数次伸出手想掐死王夫人,可她的双手总是穿过王夫人的脖子,哀怨不已。 听得夏潇潇的心声,惠贵妃端起一盏茶,悠悠的喝了一口,沉下脸来,眼底渐渐爬上一层冰冷。 “王夫人,此言差矣,竟是皇上的妃子,岂容你放肆,难不成夫人的权利还大到一手遮天,能管皇室的后宫不成!” 惠贵妃砰的一声将茶盏用力的放下,“这还是在太后娘娘跟前,便这般没大没小,若出了宫,岂不是要上天?”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姑娘,眼里露出一丝丝怜惜。 同样是做母亲的,王夫人竟这般心狠,竟拿孩子的命来博前程,当真是不配! “放肆,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拿哀家当什么了?休要败坏了哀家的名声,皇宫可不是你撒野的地!” 太后大怒,猛的咳了好几声。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您消消气,王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再说,孩子都怕成这副模样了,你还逼着孩子做甚。”一夫人看不下去了,冷言制止道。 “就是,王夫人你该不会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府中吧?莫不是在府中也是这样对待其他人?” “我记得国公大人也纳了不少妾室吧,听说前两日刚纳了个及笄的花魁,想必王夫人的醋都吃不过来吧。” “太后娘娘息怒,这不值得您大动肝火啊,莫要气坏了身子……” 在座的各位夫人早就看王夫人不顺眼了,此刻更是忍不住出口,纷纷落井下石。 瞧着王夫人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饶是烛苁蓉都不免为这孩子流露出几分心疼。 “你……你们……” 王夫人龇牙咧嘴,气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插进了血肉里。 偏生这是在宫中,也是在太后的寝宫,即使再气,她也不能发作。 王夫人此刻只恨不能撕了那些人的嘴!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息怒,是妾身多言,冲撞了两位贵人,该罚,该罚!” 说罢,她抬起手便朝着自己的脸颊扇了过去,一边扇,一边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王枫玥眼泪汪汪,扑向太后娘娘,小声地啜泣道,“太后娘娘,是玥儿的错,求您别罚娘亲,玥儿愿代娘亲受罚……” 瘦小的身子颤抖着,带泪的眸子满是哀求。 她必须替王夫人受罚,否则母亲在府中的下场一定不好过。 在府中,只要自己的生母犯了错,便会被王夫人当作出气筒,动辄打骂,严重时,甚至让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在寒冬腊月里跪了好几个时辰。 吃的是馊饭,明明是姨娘,却还要做着下人的活计。 只因她的生母生得貌美,又得国公爷的宠爱,碍了王夫人的眼,才这般轻贱了她的母亲。 而她,生来便是个痴儿,三岁时被王夫人带去记在名下,成了她的小女儿,对外荣宠是假,当做工具是真。 而在王枫玥的上头,还有一个姐姐,生的冰雪聪明,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出口成章,容貌秀丽,这让国公爷更是对她们母女三人宠爱有加。 王夫人双目赤红,每当看到国公爷留宿在她生母的屋内时,更是嫉妒到了极点。 就在前几个月,姐姐无故枉死,至今连尸身都未能找到,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 “你起来,你的母亲犯了错,就该受罚,而不是应该让一个孩子来承担。” 太后扶起王枫玥,眼神透露出一股怜悯。 惠贵妃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王枫玥手心冰凉,颤抖不止,面色苍白,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她……她不是我的母亲……要是我不受罚,她会打死我娘亲的……”小姑娘低垂着头,小声地说着。 声音虽小,惠贵妃却听在了耳里,她眉心蹙了蹙,眼眸一压。 “姐姐……”夏潇潇眼眸亮闪闪的,将自己的磨牙零嘴拿出来分享给王枫玥,“次……次,次了就不痛了……” 王枫玥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接过,“谢谢小公主……” 不知为何,她虽是痴傻,但对夏潇潇却是有股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之前,她们便认识了。 跪在地上的王夫人只感觉到了一股威压朝自己袭来,后背生出阵阵凉意,迫使她只能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半分。 王夫人暗自腹诽:这死丫头,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还不快来替自己顶罪,等回到府里,看她怎么弄死她。 就像当初弄死她姐姐一般。 夏潇潇小手轻轻一点,浅浅金光闪闪,无数的金光围绕在王枫玥的脚边,她的脚伤竟渐渐愈合了。 “怎的哭的这般惨,你若有何冤屈,便和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提出来罢,她们会为你做主的。”一位夫人好心说道。 “姐姐,你尽管开口,窝娘亲会为你撑腰的,皇祖母也会为你撑腰的……” 夏潇潇拍了拍胸口,鼓励着她。 第70章 不是痴儿 为我撑腰吗?? 我也可以有人为我撑腰吗?? 可是,她只是一个痴儿,真的会有人为痴儿主持公道吗?? 王枫玥有一瞬的枉然,害怕众人的提议只是为了寻她做乐子。 在府上,那些个下人便是这样对自己的,他们得了王夫人的默许,哄骗她说出对府中的不满之处,说的越多,下人们的嘲笑越是大声。 随后便向王夫人邀功,下人们看着王枫玥和她的生母挨罚,数着自己手里的银票,更是变本加厉。 王枫玥呆呆的张开嘴,惊讶了一瞬,半晌,才听得一道弱弱地声音响起,“我……我真的可以吗?” 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可以为她撑腰,就连她的娘亲,也只是一味的让她忍忍,再忍忍,切勿惹怒了王夫人。 否则,她们在府中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王枫玥蜷了蜷手指,眉毛似乎拧到了一起,眼神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看了看众人,嘴巴微张…… 余光瞥到王夫人,只见她面色铁青,眼中厉色一闪,深邃的眼眸染上似笑非笑的笑意。 用口型对着她说道,“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便将你母亲绑进袋子里关到柴房,日日放毒蛇进去,让你活生生的看着你的母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跟她斗,拦了她的富贵路,就得死! 命贱的丫头,就不该活着。 王夫人嘴角噙着笑,两边的脸颊已高高肿起,面上仍是高傲的神色。 而那抹冤魂,透明的双手再一次穿过王夫人的脖子,只是这一次,它的周身散发着一团浓浓的黑雾,双目赤红,随着它的怨气一点点变大…… 它,将要变成厉鬼! 夏潇潇神色一凛,心头突突的。 不好,若是变成厉鬼,便永世不得超生。 ‘我知道你有冤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潇潇趴在双儿的肩头,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掌心处点点金光闪闪,一只白色的小瓷瓶缓缓出现。 她将小瓷瓶打开,转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冤魂吸了进去。 【冤有头债有主,她犯下的孽,自有老天收,你若沾染因果,染上血债,便难入轮回转世,冥界也不会收你……】 【你安心待在这吧,待事情结束我会将你放出来的……】 夏潇潇将小瓷瓶揣进了怀里,心里暗暗嘀咕着。 惠贵妃听得夏潇潇的心声,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由得疑惑,小家伙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什么冤魂??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她并未深究下去。 王枫玥顿时小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内心咯噔一下,摇了摇头,眼里雾气弥漫。 临出门时娘的嘱托仿佛在她的耳边萦绕,‘玥儿你是个痴儿,定要听夫人的话,你才能过的好,娘没有本事,只怕护不住你,都怪娘……’ 可是娘,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 “姐姐……你说出来吧…凉亲和皇祖母都会为你撑腰哒……” 夏潇潇歪着脑袋,胖嘟嘟的小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 这一刻,王枫玥的心里隐隐生出了动摇,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王枫玥轻声的问道,“真的……可以吗?我……我怕……我只是一个痴儿……” “不,姐姐……你不是痴儿,你看,你说话如此伶俐怎么会是痴儿呢?”夏潇潇笑吟吟的看着她,眨巴眨巴着眸子。 小瓷瓶中的那抹冤魂轻轻晃动了一下。 【哼,王枫玥姐姐可不是痴儿,只是王夫人为了拿捏住她而编造的谎言。】 她,她不是痴儿?! 王枫玥眼中含泪,大胆的拉住夏潇潇的手,坚定的点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她不是痴儿,而那人,还只是一个八个月大的奶娃娃。 惠贵妃莞尔,言语间夹杂着温柔,“自然,不止是我,想必其他夫人也会帮助你的。”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毕竟,她们只想要王夫人难堪,从未想过去为难一个孩子。 更何况,这孩子,瞧着着实令人心疼。 王枫玥身形微抖,偏过头不再看跪在地上的王夫人,攥紧了衣角,眸子陡然亮了亮。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良久,她凝声道,“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王夫人并不是我的生母,我的娘亲只是府中一个的小小姨娘,应着我是痴儿,王夫人就将我带走记在她的名下,对外看似对我很是宠爱,但实则只为了能为两个哥哥博个好名声。” “她虽将我记在名下,但每日稍有不顺心之处,轻则打骂,重则便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 昨个夜里,她刚被打瘸了腿。 “就连我的娘亲也逃脱不掉被她日日磋磨,在我的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可前些日子,无故枉死,至今连尸首都未能找到,娘亲早已哭瞎了双眼……” 她匍匐在地,静静地落泪,一字一句,让在场的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还请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为玥儿做主,玥儿愿代夫人受罚,只求她不要再折磨我的娘亲……” “玥儿不敢奢求,只想给姐姐找到尸身让她入土为安……” 说罢,她咬紧了牙关,在众人的注视下,鼓起勇气将衣裳落下。 只见那细腻的背上,赫然是一道道鞭痕,伤口深可见骨,新旧交错的伤口处,滴滴血珠往外沁出…… 众人瞧见这一幕,皆是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诶呦,王夫人可真狠心呐,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狠手!” “这可怜的孩子,竟是记在王夫人你的名下,便是你的孩子,怎可如此对待,真是不干人事……” “这王夫人可真是铁石心肠哟,这么好的闺女我疼惜还来不及呢,可惜了……” 各夫人眼中满是鄙夷,默默地离跪地的王夫人八丈远。 双儿连忙将一件大氅披在了王枫玥的身上,眼中满是心疼。 可如今孝道大过天,眼下王枫玥在众人面前将王夫人的所作所为揭露了出来,恐怕将来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但为了娘亲和姐姐,她还是决定堵上一把。 “小贱蹄子,休要胡言,你竟记在我名下,便是我的女儿,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指责!” 王夫人面色一沉,眼底透着一股危险的精光,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上前狠狠地拧了一把王枫玥的手臂。 直至掐出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丫头,留不得了…… 第71章 自食恶果 “啊啊啊啊!!!” 王枫玥当即惨叫一声,泪眼婆娑,“娘,您为何掐玥儿?玥儿好疼……玥儿错了……求娘别掐玥儿……玥儿再也不敢了……” 锥心的疼痛迫使她咬紧了唇,唇边缓缓溢出血珠。 砰—— 太后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王氏,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虎毒尚不食子,你竟这般对待女儿,可还有心?” “黑心肝的玩意,拖下去,别脏了哀家的眼。” 她真想剖开王氏的心肠,看看那颗心是不是黑的。 本就生病的太后,此刻有些急火攻心,两眼一黑,差点儿背过气去。 夏潇潇小手一挥,堪堪稳住了她的心神。 太后压抑着眼底的烦躁,挥手让侍卫上前。 瞧见太后怒急,众人纷纷跪地,直呼,“太后娘娘息怒!” 王夫人哆嗦着身子,直到侍卫上前,此刻才感觉到害怕,颤颤巍巍地说道:“太后娘娘饶命啊,这丫头是个痴儿,话都说不清楚,她说的话不能信啊……” “太后娘娘您一向慈悲,万万不能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啊!” 王夫人浑身发软,双眸却是死死地盯着王枫玥。 这死丫头,今日胆敢坏了她的好事,待回到府中,定叫她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姨姨,你总说玥儿姐姐是痴儿,可是潇潇瞧着,她并不像痴儿的样子呀,话也说的很伶俐呢……” 夏潇潇唇边含着冷冷的笑意,“凉亲,凉亲,是不是姨姨搞错啦……” 王夫人猛的回过神来,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瞧着夏潇潇双眼里明明带着温柔的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小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她确实是骗了众人,王枫玥根本不傻,也并非她亲生。 那年王枫玥三岁,突发高烧昏厥,她便和郎中里应外合,将王枫玥编造成痴儿,并对外扬言她从出生起便是个痴傻的,随后顺理成章地将王枫玥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外出的宴会,她总是将王枫玥打扮的华丽非常,时刻照顾着她的感受,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这也让她赢得了不少夫人的赞美。 连带着她的两个儿子的名声也高了一层,说亲的世家大族就快踏破了国公府的门槛,国公爷这才将目光又重新放回了他们母子三人身上。 想到此,王夫人愤愤地捏紧了拳头,她不能让这王枫玥这死丫头破坏了她多年的筹谋。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随即嚷嚷着,“你们放开我,太后娘娘,是这丫头在说谎,臣妇平日里对她和她的生母极好,不信您可以传臣妇府上的下人,一问便知……” 惠贵妃刚想开口,便听得外头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参见皇上。” 崇文帝大步上前,面色阴沉,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原是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他,听得惠贵妃身边的小丫鬟前来禀报,当即放下手中的折子,气冲冲的来到了长寿殿。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崇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 太后点点头,嗯了一声,淡淡开口道,“皇帝你来的正好,这里便交给你了,哀家身子不舒服,杨嬷嬷,扶哀家去休息吧。” “是。”杨嬷嬷应道,当即扶起太后往前走去。 太后气的心口疼,猛的咳了好几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太后的背影渐渐消失,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王夫人和王枫玥二人身上。 “爹……爹爹……”夏潇潇张开双手,奶声奶气的开口,扑到了崇文帝的怀里。 “潇潇,快让父皇抱抱。”崇文帝面色一喜,掂了掂夏潇潇,“嗯,咱家潇潇又重了……” 夏潇潇:“…………” 刚才还笑嘻嘻的夏潇潇,听得此话,默默地闭上了嘴,一点都不嘻嘻。 崇文帝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脸上笑眯眯的,与刚才面若冰霜的他判若两人。 众人皆是诧异。 他们刚才是眼花了吗?? 皇上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皇上,您来的正好,您可要为臣妇做主呀!” “这小贱丫头,败坏嫡母名声,还将国公府处于道德高台,臣妇素来疼她,怎么会做出虐待她的事呢?” 王夫人指着王枫玥的鼻子,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仍是不依不饶。 【这王夫人造下的孽可多啦,不仅害了王枫玥的姐姐,还将王枫玥当做她的出气筒,将她的腿打折,背上还有很多鞭痕……】 【如今还倒打一耙,实在是可恶至极!!】 【爹爹可不能轻易饶了她,定要她自食恶果。】 【玥儿的姐姐还泡在国公府的池塘里呢,死前被生生剜去了双眼,只因她有一双光彩夺目的双眸。】夏潇潇不由得吐槽道。 崇文帝听得此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孩子,竟死的这般凄惨。 “既然你说你没有虐待她们母女三人,那朕便要好好问问王枫玥,她说的可是当真?” 崇文帝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夫人,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 “回皇上,夫人她……她说的是假的……”王枫玥小小的一团缩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您千万不能信了她的话呀……她……啊!” 王夫人话音刚落,便被崇文帝一脚踹在她的心口处,痛的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面上的血色霎时褪去。 崇文帝被她的一番说辞气笑了。 “朕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你这番话,是把朕当成傻子,把太后当猴耍,把大家都当成瞎子吗?” 崇文帝气极反笑,“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实在配不上这三品诰命夫人的名号!” 他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之前,他便有所耳闻,如若王夫人说句实话,他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传令下去,彻查国公府,看看王氏所言是否是真!废去王氏的三品诰命称号,再不许入皇宫半步。”崇文帝厉声道。 “不,不能查……湖里有……” 王夫人忽然激动起来,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将嘴捂住。 第72章 吃瓜大队 湖里有什么?? 竟让王夫人如此害怕。 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到光的秘密?? 王夫人此话一出,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好奇心。 夏潇潇怀中的小瓷瓶剧烈的震了震,似是要冲破封印…… 而王夫人只是不住的连连摇头,瞳孔紧缩,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不……臣妇什么都没有说,府中一切安好,无事发生,湖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崇文帝一只手背在身后,迈下台阶,“若无秘密,王氏你又为何如此担惊受怕?” 霎时,殿内一片寂静。 众人噤若寒蝉。 狐疑的目光纷纷落在王夫人和王枫玥两人身上,炽热的视线仿佛能将两人看穿。 王夫人心虚的别过了眼,往家丁的方向使了好几个眼色。 家丁心下了然,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长寿殿。 这时,一位夫人站了出来,嗤笑一声,“王夫人,湖中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才令你如此害怕,不敢让人看看吧?” “就是呀,若是不怕,为何心虚的别开眼?王夫人要是清清白白的,倒也不至于让人往不好的方向猜测呐。” “莫不是这湖中,与玥儿的姐姐有关系,所以王夫人才会如此抗拒吧?” “…………” 各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王夫人推到了高台。 王夫人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她眼神幽幽,手指紧了紧,怨毒的目光落在王枫玥的身上,只恨不得当场将她撕碎。 这不成器的死丫头,竟给她找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记在名下。 当初就该溺毙,和她姐姐一般,留在这府中始终是个祸害! 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想让王枫玥能入得了太后的眼,进宫当个郡主。 没想到却给自己带到了漩涡的中心。 王枫玥被王夫人那淬了毒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心头咯噔一下,头皮发麻。 饶是她再傻,也明白此事定有蹊跷,姐姐的死想必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 “皇上,玥儿也很好奇湖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娘如此害怕。” 王枫玥眼中含泪,小小的身子上前扶住身形微颤的王夫人,状似安慰道,“娘,您不用怕,玥儿相信湖中一定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我娘一个清白。” 闻言,王夫人面色一疆,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怎么?王氏竟有如此大的脸面,连朕的话都可以当做耳旁风了?看来国公府的日子还是太安生了……”崇文帝敛眸凛声道。 天凉了,国公府是时候该破产了。 如今,国库空虚,那些个朝臣不知借了多少银钱未还,竟如此,那便拿国公府开刀吧! 当年,就国公府借的最多,整整三万两银钱。 “皇下,瞧您说的,臣妇哪敢不从,只是府中尚在修葺,只怕招待不周啊……”王夫人抿了抿唇,讪笑道。 夏潇潇无语望天,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呀,这王夫人的嘴可真硬呐,核桃估计都能被砸开!】 惠贵妃莞尔一笑,眼角微挑,视线落在王夫人的方向,只觉得小家伙说的有道理。 突的,王夫人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灼热的空气围绕在她的身旁,令她内心感到烦躁不安。 可殿外却是鹅毛大雪,寒冷非常。 她下意识的开口道,“皇上,贵妃娘娘,各位夫人,还请到府上彻查湖中是否有东西,相信事实定能还臣妇清白。” “既然王夫人都开口了,那朕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来人啊,严查国公府,不准任何人进出,直到还王夫人清白为止。” 崇文帝大手一挥,顿时好些侍卫上前,连带着仵作一同前往国公府。 王夫人顿时脸色苍白,她也不为何,突然脑子发了昏,竟说了胡话,此刻她便是反对也来不及了。 “该死的……”她不甘的咬了咬牙。 若是再反对,众人只怕会更加怀疑。 呵,不过那些蠢货定然想不到,湖中根本没有东西,那秘密全都在后院的池子里呢。 她可是专门请了道士,将那丫头的魂魄束缚在水中,永世不能离开,再施以秘法,永保家宅安宁,不好的一切都将反馈在王枫玥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而她,只需要坐收好处便是。 【哇哇,爹爹,娘亲,潇潇也要去,吃瓜怎么能漏了潇潇呢!!】 【不过,那湖中可没有东西,因为证据都在池子里!】 【若是不让潇潇去,潇潇恐怕会寝食难安,难过的连牛奶都喝不下……】 夏潇潇眨了眨眼,眼巴巴的看着崇文帝和惠贵妃,小嘴撅起,双手搅着衣角。 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崇文帝和惠贵妃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崇文帝心头狂喜:女儿朝我撒娇了,同意,非常同意!! 惠贵妃:我绝对不会承认是想去吃瓜的,只是担心潇潇的安全…… 她摸了摸怀中的小瓷瓶,那抹冤魂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安抚,渐渐安静了下来。 去国公府,可不止是为了吃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各位夫人今日看饱了眼福,这出好戏还在后头,怎会轻易错过。 当即便跟在侍卫们身后一同前往。 而此时的国公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和同僚喝着小酒,高谈阔论。 等他反应过来时,家都快被抄没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国公府。 王夫人先行下了马车,迈着淡定的步子走进了府中。 皇上不在,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下人们战战兢兢,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匆匆出来迎接贵客。 “不知各位贵客远到府上,有失远迎。今日国公爷不在,还请各位到亭中稍坐片刻,小的这就给各位准备瓜果零嘴。”头发花白的管家躬着身子,谄媚的笑道。 “不必了,听说国公府出了命案,我们是奉皇上的命令到国公府彻查。” “彻查?各位贵客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的可从未听说国公府出了命案啊……”管家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说话的侍卫上前亮出了令牌,随即不顾管家的阻挠,将他推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条路。 惠贵妃抱着夏潇潇踏入府中,刚一进门,只觉得遍体生寒,一股股凉意不断的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王夫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吩咐着身边的人,“定要好好招待各位贵客,尤其是贵妃娘娘。” 夏潇潇拧着眉,望着阴沉沉的国公爷,眸色一沉。 王夫人究竟是造下了多大的孽,才能让国公府被这冲天的怨气包围。 王枫玥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跟在众人后头。 “娘亲,别怕,宫里来人了,咱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姐姐,妹妹很快便能找到你的尸身,让你入土为安了……” 第73章 池中之物 待众人进府,管家的脸色霎时拉了下来,阴沉的可怕。 国公府外,侍卫们手持着武器,面色肃穆,立刻将国公府团团围住。 而国公府正巧坐落在集市上,偌大的府邸,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便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 不多时,不少老百姓们纷纷驻足,时不时探出头来疑惑的打量着国公府。 就连摆摊的小贩也停止了吆喝,支起耳朵兴致勃勃的听着身边的人的谈话。 “大哥,你瞧着前头那辆华丽的马车,看起来像是宫里的,你说国公爷是不是犯了什么错,遭皇家质疑了?” “害呀,这谁知道呢,怕是惹上大事咯。” “要我猜肯定是造下什么孽,否则还要宫中亲自派人来吗?” “这国公府瞧着外表奢华,但每次路过,我总感觉阴嗖嗖的,晚上还能听到哭泣声,可吓人的慌……” 那人说完,龇着牙抖了抖身子,仿佛身上被无形的寒意侵袭,鸡皮疙瘩掉一地。 旁边的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退避三舍,看向国公府的眼神越发狐疑。 小贩:………… 什么?? 这么诡异?? 不行,他可得离远些,以免染上了晦气。 默默地将摊位挪了又挪,试图离国公府远些,再远些。 国公府内。 “贵妃娘娘,各位夫人,小的已备好瓜果零嘴,还请各位贵客挪步府中前堂,待国公大人回府再查案也不迟呀……” 管家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是骇人的紧,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去请国公爷回来。 “不必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待查清楚,自然会还国公府自由。” 侍卫说完,便转向惠贵妃,“贵妃娘娘您在此稍作休息,小的很快便会查明真相向您禀报。” 惠贵妃点点头,不由得想起夏潇潇的心声,随即把双儿叫到她的耳边,悄言了几句,便让双儿代她去传话。 双儿惊诧万分。 随即附在侍卫的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那侍卫心下了然,带着仵作前往后院。 眼见拦不住,王夫人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带路。” “是,是……”管家点头哈腰,连忙走在前面躬着身子带路。 王枫玥心头一紧,连忙跟上。 各位夫人虽然也想前往,但惠贵妃并未发话,她们也只能作罢。 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走远,不免失落的叹息了一声。 【娘亲娘亲,咱们也去吧,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好戏呢。】 【来都来了,不去,怎么能叫吃瓜呢……】 夏潇潇胖嘟嘟的小手揪了揪惠贵妃的衣襟,指了指前方。 糯糯的开口道,“凉亲,潇潇也想去看看……好不好呀?” 闻言,惠贵妃眉眼带笑,顿时点点头,“好,咱们也去瞧瞧。” 【耶……娘亲最好了!!】夏潇潇吧唧一口亲在了惠贵妃的脸上,双眸亮闪闪的。 惠贵妃无奈的笑笑,她真是败给了这个小家伙。 众人心头一喜,充满感激的目光看向夏潇潇,果然还得是小公主出手哇…… 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而此时的王夫人却无暇顾及,焦头烂额的她正在想方设法的带领侍卫和仵作们往湖中走去。 可他们的路线却不像是走向湖中,反倒是走向了后院的池子。 等等…… 王夫人越看越不对劲…… 不对!!! 这些人怎么突然都往后院走去了?? 她那原本略微微蹙的眉心此时更紧了几分,只觉得心头一阵突突,眼皮子狂跳。 “诶诶诶……各位大人是不是走错了,湖不在这边呀,那边是后院,后院都是妾室们的住处,只怕是不太方便吧……”王夫人出声制止道。 这哪有外男进入后院的道理。 “娘,玥儿怎么记得池子是和后院分开的呀?池子不在后院处呀,只是离后院近了些。” 王枫玥话音刚落,带头的侍卫登时怒目圆睁,语气冷了几分,“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秉公办事,难不成你的权利竟还比皇上还要大?” “这……不是,大人您误会了……” 王夫人刚想开口,却听得小厮匆匆来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远处,只见国公爷迈着大步,衣袖甩了甩,脸上堆砌着笑意,躬着身子道,“老臣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小公主。” 本是在茶馆与同僚小聚的国公爷,听得偷溜出来的小厮匆匆来报,心头一惊,这才慌忙赶回了府上。 外头侍卫们重重把守,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瞪了王夫人一眼,啪的一巴掌呼了过去,力道之大,顿时将王夫人扇倒在地。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震惊的看向国公爷,眼中含着泪,盈盈开口道,“老爷……你怎么能打我……” 国公爷对王夫人仿若未闻,眼神丝毫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众人惊呼一声,面面相觑。 王枫玥探出了头,嗫嚅的喊了一声,“爹……” 而国公爷此刻正熟练的打着哈哈,赔笑道,“诶呀,说笑了,说笑了,怎么不能去,能,肯定能去……福伯还不快带路……” 管家福伯见自己老爷如此客气,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立马毕恭毕敬的将众人带往池子。 “老爷……不能让他们去池子那呀……不能呀……” 王夫人两眼一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从身体里抽离,双手无力垂在身侧,面色煞白。 失去了三品诰命夫人的称号,即使再难过,她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低头。 可若那池中之物被发现…… 不但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可能将整个国公府葬送进去。 后果,她不敢想象。 “哼,你这心眼小的妇人,若是惹怒了皇上,惹怒了贵妃娘娘和宫里的人,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国公爷一甩衣袖,额头青筋爆起,“你可别连累了国公府,国公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他连忙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摸了摸下巴,难不成那池子中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竟让自家夫人如此害怕? 他不敢再深思下去,生怕牵连了整个国公府。 他与王夫人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府中的妾室也是纳了一个又一个,此刻更是深感厌恶。 王夫人身旁的丫鬟赶忙将她扶起,踉踉跄跄地走在后头。 不知何时,国公府的上空阴沉沉的,池中涟漪荡漾,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声啜泣的声音…… 第74章 因果债 周遭的氛围一下子阴暗了下来,王夫人哆嗦着身子,硬着头皮跟在众人的身后。 不知为何,越往池子走去,阴冷的风越是瘆人。 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可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这般寒冷的天气,这片池子却没有结冰。 池中水波粼粼,风一吹,刺骨的寒意便让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往后退去。 仿佛那池中之物随时要冲破水面。 阴嗖嗖的凉风夹杂着一声声哀怨不已的声音在池中回荡,“呜呜呜……我好冤呐……父亲……我好冤呐……” 凄凉哀怨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众人惊恐万分,紧紧地躲在侍卫们的身后。 而王枫玥,却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这声音,和她姐姐的一模一样! 她不会认错。 “你……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一直在喊冤枉……”一位夫人颤抖不止,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得这一番话,众人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不……不会是这底下有什么脏东西吧?” “不会是有鬼吧?!” “…………”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微妙的氛围渐渐凝结,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周遭的空气好似都变得沉重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啊啊啊啊啊!!!” 突的,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秦夫人,你可别吓人呀,等会儿还没被鬼吓死,先被你给吓死了。”一位夫人拍了拍胸脯,后怕极了。 “你们看,池子……池子里突然冒出了好多鲜血!!”秦夫人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指向那池子的中央。 众人循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忽的,怔愣在了原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咕噜咕噜咕噜……” 只见原本清澈透亮的池面,霎时间冒出了许许多多的泡泡,泡泡慢慢聚集,下一秒,一片殷红染红了水面。 王夫人站在岸边,低垂着眸子,身子哆哆嗦嗦个不停,双手紧紧地攥紧了衣角,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任何发出声响。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道士不是说早就将那贱丫头用特制的两米粗的钉子把她牢牢的钉死在了水里,用铁链束缚魂魄,永生永世都无法挣脱吗?? 难不成那道士是骗她的?! 不,不可能!! “那道士呢?去,把他给我来!”王夫人低声吩咐着身边的丫鬟。 “是,夫人。”丫鬟说罢,匆匆离去。 骤然间,一股阴风刮过,王夫人只觉得后颈背发凉,好似一双无形的手攀上了她的脸颊,将要把她狠狠的脱离地面…… 透着寒意的风吹过她的耳边,王夫人顿时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吓的瘫倒在地,双眸缓缓瞪大。 “娘娘,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实在太诡异了,万一真的有不吉利的东西,沾染上了晦气可得不偿失呀……”双儿一脸后怕。 惠贵妃面露担忧,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此地。 一旁的众人听了双儿的话,几欲先走。 【这是??】 【天呐,是活人煞!!】 夏潇潇不由得小脸一沉,【好好好,这个王夫人真是坏事做尽,是真不怕死啊。】 惠贵妃一怔。 她听到了什么?! 活人煞?? 好像是很厉害的东西…… 【这王夫人竟然拿活人炼祭,真是疯了!】 【池中之物已有隐隐挣脱的趋势,倘若不将她的尸身找到,恐怕整个国公府都将变成人间炼狱。】 夏潇潇小手轻轻一挥,浅浅灵气在四周蔓延,不一会儿,便形成一道泛着金光的结界。 眼下,尽快要将尸身找到,并让她入土为安,重入轮回。 否则,今夜的国公府,将会无一人生还。 可这是王夫人与那小姑娘的因果债,她没办法插手。 【这几个侍卫的八字倒是挺硬,让他们下去捞捞……】或许会大病一场。 夏潇潇急的在内心嗷嗷叫。 惠贵妃闻言,心头一紧,她虽然不太懂这个活人煞,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白白枉死。 但她相信,潇潇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家先不要慌,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下去看看池中是否真的有东西。”惠贵妃面色沉静道。 被点到的侍卫们战战兢兢的走到了池中,壮着胆子往下寻找。 “贵妃娘娘,或许只是误会一场呢,府中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等可怖之事……”身侧的国公爷讪笑道。 事发突然,他害怕结果将会给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那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去质疑半分。 “国公大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方才那一幕,您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恕奴婢直言,奴婢还是头一次见。” 双儿直接戳破,“国公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国公爷只能打着哈哈,尴尬一笑。 他确实也想知道。 良久,只听其中一名侍卫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这水下真的有东西。” 几人合力将那小姑娘的尸身抬了上来。 众人屏气凝神。 “啊!!”王枫玥最先认了出来,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是姐姐!父亲,是姐姐!” 国公爷:!!! 面色一僵,连忙走上前。 他只知这个孩子前几日不小心跌落池塘中,也曾派人去寻,可找了三天三夜,却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再次见到,竟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 “我的儿啊!!我的孩子!!”国公爷凄惨的哀嚎在府中回荡。 “姐姐……我是玥儿啊……姐姐,求你不要睡……”王枫玥低低地哭出了声。 众人纷纷探出头来,可不少夫人在看到的那一刻,却吓的昏了过去。 只见小姑娘双眼被人活活剜去,四肢被钉上了两米粗长的钉子,身上被铁链束缚着,脖间处的嘞痕清晰可见,身上伤痕累累,可见死前曾遭受了诸多磨难。 而此时的王夫人,早已吓的瘫倒在地,看傻了眼,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夏潇潇怀中的小瓷瓶发出嗡鸣的响声,冲天的怨气仿佛要冲破这束缚。 她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去吧,给你一个机会,但不可伤人性命,否则我难以将你渡入轮回。” 一时间,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狂风骤起,一缕透明的魂魄自小瓷瓶中缓缓而出,慢慢显化出人形。 第75章 自作孽,不可活(一) “秋儿多谢小公主成全!” 夏潇潇点点头,小手在那抹冤魂额间轻轻一点,手中的黄符无火自燃。 施法将她的魂魄稳了稳,暂时封印住了她的气息,不至于被身上的符咒束缚,强行冲破封印从而魂飞魄散。 “去吧,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便让两个好友将你带到地府,早日投胎。” “切记,万万不可动手。” 一旦沾染上血债,便是她与冥王在熟悉,也无法将她的魂魄带回地府。 “是,秋儿明白。” 那抹魂魄盈盈一拜,随即便幻化成人形一步步向前走去。 夏潇潇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秋儿强行冲破封印,本应是神魂俱灭,随着她的消散,王夫人动用了秘术,诅咒也只会反噬到玥儿母女二人身上,可在秋儿身上只能看到丝丝破开的皮肉,而她们母女二人却毫无动静…… 不应该啊……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一张黄符悠悠地飘到了夏潇潇的手里。 仔细看去,只见那符咒上竟缺了一笔,没有连贯,以至于符咒并没有完整。 夏潇潇:“………………” 【呸!这个破道士,原来是个半吊子,一看这符,就是半路出家,害我白担心一场!】夏潇潇忍不住吐槽道。 她本想着去会会这道士,竟能做出活人煞,这缺德的玩意,她夏潇潇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 原以为这将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这道士竟是半路出家,甚至连道行都没有,也就骗骗王夫人,忽悠忽悠她罢了。 怪不得秋儿能轻易冲破封印,只受了些皮肉之苦。 这阵法,虽然能助王夫人一时好运,但反噬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父亲,妹妹……” 幽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被剜去的双眼裹上层层白纱布,滴滴血泪从中缓缓流出。 话音刚落,两人齐刷刷转头。 “啊!!你……你是人是鬼……” 国公爷吓的尖叫一声,两眼一黑,瞬间栽倒在地。 王枫玥呆滞了一瞬,双眼含泪,恍恍惚惚站起身来,一下子扑进了秋儿的怀里。 “呜呜呜呜……姐姐……别丢下玥儿……” 王枫玥一边哭,一边抹泪,“呜呜呜呜……玥儿听姐姐的话,再也不贪玩了,好好听娘的话,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姐姐你回来好不好?玥儿好想你……” 小姑娘嚎啕大哭,字字句句都是对姐姐的想念。 众人瞧见这一幕,心头的恐慌渐渐散去,眼里满是心疼,夹杂着丝丝怜悯。 “玥儿别哭,姐姐会一直陪在玥儿的身边,以后玥儿想姐姐了,就看看天空,最闪亮的那颗星便是姐姐……” 秋儿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揉着王枫玥的脑袋,眼里满是温柔,试图安慰她。 秋儿抬头望天,她又何尝不想留在家人的身边,留在娘亲的身边,可是,一切都被王夫人给毁了。 “你……你真是秋儿?”国公爷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试探的目光落在了秋儿的身上。 秋儿拉着王枫玥的手,一点点走向国公爷。 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父亲,我是秋儿。”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以后再也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了,这三个响头,全当是还了父亲的恩情。” 国公爷老泪纵横,混浊的眼里布满了泪水,“快起来,你这孩子,最是让我放心,也最是让我骄傲,老天爷啊!你怎么舍得将这孩子带走,这是要我王某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是谁,是谁害了你?你告诉父亲,父亲给你做主!” 他这一生,虽然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但他最爱的人还是王枫玥和王秋儿两个小姑娘的生母邱氏啊。 府中妾室众多,但子嗣,算起来,他只有五个。 两个儿子是王夫人所出,两个女儿是邱氏所出,还有一个儿子是刚纳不久的妾室所出。 秋儿一向是他最看重,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可如今却被奸人所害,他怎能不心疼,不难过呢! 【这人,就是你的大夫人呀。】 【糟老头子,真是把深情款款演绎的淋漓尽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惠贵妃紧紧地抱着夏潇潇,一脸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父亲,是王夫人!是王夫人所为,是她害了女儿!”秋儿幽怨的目光落在王夫人的方向。 此刻,哪里还有王夫人的影子,她早已吓的屁滚尿流,嘴里惊慌失措地喊着道士,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什么?!你说害你的是王氏?!”国公爷一脸不可置信。 他知道王氏善妒,但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简直是蛇蝎心肠!! “来人,将那毒妇给我找来,我要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国公爷面色涨红,气的咬牙切齿。 “是,老爷您息怒。”管家福伯说完,立即带人匆忙去寻。 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走了过来,纤细的双手捂着哆嗦着唇,就连半句话都说不完整。 “秋儿,是你吗?我的秋儿……我苦命的孩子……”邱氏的一双眼早已哭瞎,在丫鬟的搀扶下晃悠着步子走了过来。 惠贵妃早在秋儿现身时,便让双儿去后院将邱氏找来。 “娘……是,我是秋儿……” 秋儿闻言,血泪大滴大滴落下,飘着身子扑向了邱氏。 邱氏只觉得怀中一紧,上下摸索了一番,这才呜咽的哭出了声来。 “呜呜呜……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秋儿……我的傻孩子……娘亲终于见到你了,你为什么都不来娘的梦里看一眼,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吗?” 邱氏抱着女儿,浑身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知道,女儿已经离她远去了,她毫无办法,只能夜夜祈祷,祈祷老天爷能够保佑秋儿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的安好,她便满足了。 “都是娘不好,娘太懦弱,保护不了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邱氏拉着她的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尽管手上沾满了鲜血。 “老爷,夫人找到了!”福伯赶忙将挣扎的王夫人拖到了岸边。 而此时的王夫人早已疯魔,癫狂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你们都是鬼……是鬼!只有我才配活着,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明明已经死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你是鬼!对,你是鬼,咳咳咳……” 一阵阴风吹过,王夫人连连呛咳了好几声,忽的,双眼绷直,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诶呀,看来都不用我出手,这符咒自己反弹了呀!】 【王夫人这下也是被自己造下的孽反噬了呀……就是死的太容易了点,啧啧!】夏潇潇啧啧了两声,漫不经心的双手环胸。 手中的符纸发出了幽幽的蓝火,灰烬随着阵阵阴风刮过而飘远。 “老爷,夫人她……她死了!!” 福伯伸着手指探了探王夫人的鼻息,颤抖着说道。 众人纷纷摇头,“王夫人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啊!” 国公爷沉默半晌,随即挥挥手让人将王夫人带了下去,“这也算是报应不爽吧……” 第76章 摇人 很快,几个家丁便将王夫人的尸身带了下去,她的魂魄飘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在眼前消失不见。 她又哭又笑,“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我没死,我没死,哈哈哈哈……该死的是你们才对……” “天杀的破道士,竟然敢欺骗她,害了她的性命,他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贱丫头,你们为什么要活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娘亲在这呢……” “……………” 随即,便疯疯癫癫地追着自己的身子而去。 倏然间,一黑一白的身影悄然而至,正手持哭丧棒和勾魂锁跟在她的身后。 国公爷幽幽叹息一声,“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妻死儿亡,将他的一颗心击的支离破碎。 国公爷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满脸崩溃,后悔莫及。 当初,他若是听老母亲的话,即使对王氏不喜,心中埋怨,但尝试着对她再好一点,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等结局。 天要亡他,为何不等他死了之后啊!! 老天爷,何苦为难他一个半身入土之人呢。 一时之间,国公府上上下下皆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天空阴沉沉的,几只墨黑色的乌鸦盘旋在府中上空,凄厉的叫声显得更加凄凉。 众人不免哀叹一声,转身欲走,将此地留给国公爷他们。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等凄惨的场面,国公爷真是可怜。” “国公爷可怜?啧,我看倒是未必,他可不可怜,王夫人的行为他可都是默许的,王夫人造下的孽他也有份。” “就是,俗话说,亏妻者百财不入,我看国公爷也未必有多爱邱氏她们母女三人,若不是秋儿有出息,他能那么难受吗?” “害,咱们都是外人,今日的热闹凑也凑了,看也看够了,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嘴下留点情吧,日后好相见呐。” 一位夫人点点头,“你说的在理,我本来还想着让媒人帮忙看看,眼下这情况,我看倒也不必了。”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众人窃窃私语地议论了一番,随后便向惠贵妃行了一礼,匆匆告退了。 惠贵妃嗯了一声,抿了抿唇。 “你们先回去向皇上复命吧,本宫自会回去,不必太过担心本宫的安全。”惠贵妃吩咐着身侧的侍卫。 “是,贵妃娘娘。”侍卫还是不放心,留了两个武功高强的继续守在国公府外。 崩溃大哭的国公爷听到几位夫人的言语,一时顿住,默默地仰了仰天,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他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多么爱邱氏,而王氏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但并未制止,只是不曾想到会有这般惨状。 这都是天意啊!! 夏潇潇沉默不语,小脑袋摇的似拨浪鼓,国公爷不值得同情。 她抬头望了望天,天地广阔,世人如此渺小,终究会被命运的齿轮推着向前走去。 而国公爷的命中有此劫数,天意使然,终是难以逃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 ‘秋儿姐姐,该走啦,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啦,下面的人我熟,去到了下面记得报我的名字,他们会为你投个好胎哒!’ 夏潇潇小手轻轻一点,心声缓缓传递在秋儿的耳边。 秋儿泪眼婆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在留存在人世间,对着邱氏盈盈一拜,“娘,孩儿要走了,您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孩儿不孝,若有来生,秋儿还要再做您的孩子。” 邱氏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唇边都在颤抖。 王枫玥心尖尖一颤,嘴里喃喃着,“不要,玥儿不要姐姐走,姐姐你不要玥儿了吗?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夏潇潇打了个响指,黑白无常便手持着哭丧棒和勾魂锁出现在几人眼前。 “嗯?小家伙,是你召唤的我们呀?你复活了?”黑无常惊讶不已。 “嘿嘿,我有点事情想请你们帮个忙。”夏潇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诶呦喂,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老大知道你复活了不得高兴死?你说吧,啥事是咱哥俩能做的?一定给你办好来!”白无常说道。 谁把这小主子复活了?? 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 想当初,她献祭时,三界的生灵似是能感受到她的消散,整个三界悲痛欲绝,地动山摇,就连他们冥界也未能幸免,若不是仙丹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堪堪稳住,这才不至于造成三界崩塌。 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可真是骇人听闻呐,魔界谁人不知她的名号? 只是现在她复活了,魔王咽不下这口气,只怕还会再次开启新的恶战。 现在的魔王可不是好惹的主,睚眦必报,黑白无常都为这个小主子捏了一把汗。 “这个是秋儿姐姐,她好可怜,被奸人所害,就是你们刚才拖走的那个王氏,希望你们能通融一下,差点变成厉鬼,呜呜呜……” 夏潇潇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小嘴一翘,“辛苦两位大哥帮帮忙,可怜我那秋儿姐姐……” 黑白无常心下了然,拍了拍胸口,“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们身上,小主子有空来玩啊,老大可想着你了……” 夏潇潇听完,狡黠一笑,“好呀,那潇潇就多谢两位大哥哥啦!” 黑白无常:………… 怎么好像有种上当的感觉?? “王秋儿是吧?你跟我们走吧……”说罢,给秋儿套上了勾魂锁。 随着阵阵阴风刮过,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邱氏:??? 她刚酝酿好的情绪,在此刻好似显的多余极了。 王枫玥眼里带着满满的崇拜,“小公主你好厉害呀,他们竟然是你的好朋友欸。” 她觉得自己简直赚到了,竟然能看到黑白无常,而且一点都不唬人。 王枫玥俨然变成了夏潇潇的小迷妹。 邱氏拉着王枫玥的手,郑重地跪倒在地,“多谢小公主,若不是能得到小公主的帮忙,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见到秋儿一面,以后若是能帮到小公主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夏潇潇摆摆手,淡定的开口,“没事儿没事儿,这也是她的机缘,放心吧姨姨,您不用担心,秋儿姐姐定会投个好人家的。” 坏人也会得到他应有的报应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些丹药,“姨姨,这个你拿去看,我想你的眼睛会需要的。” 邱氏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泪,双手接过,攥着瓶子想:小公主以后便是她的贵人,这缘分,可遇不可求。 惠贵妃惊讶之余,脸色稍稍平和了些,甚至带上一丝骄傲。 一番告别后,惠贵妃抱着夏潇潇,双儿搀扶着她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而此刻的国公爷,早已吓傻了,他揉了揉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他……这是见到真的鬼了?? 还是鬼差!! 这小公主她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摇到地府的人?? 第77章 莫大的机缘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国公爷浑身犹如虚脱了一般,身子颤抖不止,在福伯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前慢慢有些发晕。 他虚弱的说道,“福伯,你刚才看到了吗?青天白日之下,我好像看见鬼差了。” “不瞒老爷您说,小的方才也看见了。” 福伯顿了顿,又道,“老爷您说这小公主,会不会是个妖怪?活人怎么能召唤鬼呢?” 更何况还是鬼差!! 对小公主毕恭毕敬的,打死他都不相信。 “这小公主说不定就是个妖怪转世,定是被下了某种神秘的诅咒,皇上他们都被她天真烂漫的外表给欺骗了!” 听了福伯的话,国公爷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老爷,小公主一到府上,又是查案又是夫人突然暴毙的,说不定她就是个灾星,也不知夫人进宫时发生了何事,竟招来这等横祸。” 福伯假惺惺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只是可怜了夫人和两位少爷,今后再也没有亲娘的疼爱了。” 国公爷恍惚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眸,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他记得当时西域使臣带来的上古之物凤羽琴,轻易的就认了小公主为主子,而镇国公只是去了一趟御书房,出来后便被贬到了乡下做官,据说当时小公主也在其中…… 想到此前种种,国公爷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眉宇间的郁色更重了几分。 可是…… 如果小公主是妖怪,她又为何要帮助国公府呢?? 而且还帮了秋儿这么大的忙…… 说到底,他这个做长辈的,倒还欠了她一个人情呢。 “老爷,如果小公主不是妖怪,那又为何会发生如此多的事端,定是她在捣鬼……老爷,为了国公府,您可要三思啊!” 福伯见自家老爷隐隐动摇,再往里添了一把火。 闻言,国公爷斜提着眼角看着他,眼神微冷。 “我怎么没发现福伯你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嘛,你怎么一个劲儿的劝我去对付小公主?怎么?难道她对你下什么诅咒,让你怕成这样?” “这些年,你一直跟在王氏身边,我不曾怀疑过你们什么。还是说,你与王氏之间真的有点什么?这么急着去维护她?” 福伯一听,两股战战,跪了下来,一拍大腿,干嚎道,“诶呦老爷,您误会了,小的只是想为夫人鸣不平,夫人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就这么去了,小的实在是难受呀……” 他从王氏嫁过来起,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伺候。 有时看着王氏在落寞的夜里,一个人在窗沿下静静地等着老爷回来,直到天明都未曾合眼,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那时他就发誓,定要好好保护好王氏,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那个道士是他找来的,只为了帮助王氏除掉眼前的阻碍,而将王秋儿双眼活活剜去,是他的手笔,让王枫玥进宫当郡主,也是他掇蹿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竟出了个拦路虎夏潇潇,否则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谁知道那道士竟是假的,而夏潇潇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夏潇潇就是个妖怪! 正当国公爷刚想开口时…… 忽的,只见门房匆匆来报,“老爷,府外有位得道高僧,说是要找您。” 高僧?? 要见他?? 那可是莫大的机缘呐…… “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人请进来。”国公爷眉开眼笑,甩着衣袖大步走去。 福伯连忙跟了上去。 前堂。 国公爷虔诚的让下人备好瓜果零嘴。 “不知师傅前来,府中招待不周,还望师傅见谅……” “呃……只是不知师傅前来可是有何事?” 只见高僧眉慈善目,手中不停的转动着佛珠,嘴里喃喃,“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处,但见府中怨气重重,定会发生血光之灾,届时,整个国公府都将为此陪葬。 但方才又一瞧,只见怨气已去,今后国公府的运气只会越来越好,不知国公大人可是请了哪位高人化解?” 什么!! 血光之灾??! 整个国公府都会被牵连?! 听到此,国公爷冷汗连连,可他并不曾请了什么高人来化解呀? 甚至,他都不知道此事竟如此严重。 “高僧,您说国公府会有血光之灾,是真的吗?” 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确实是的,府中曾动用了活人煞,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道士所做,接触过此秘法的人,他们最终都将会被反噬。” 这本就是极其骇人之术,也不知是哪个烂心肝的玩意竟用活人做引子,实在是可恶至极,罪孽深重啊!! 活人煞??! 国公爷双眼圆瞪,身子一软,竟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国公爷也不曾想到,王氏竟如此歹毒。 “欸诶诶……老爷您没事儿吧?” 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国公大人还请放心,此煞已除,不必太过担忧,只要善待妻儿,此后定能逢凶化吉。” 高僧说罢,便告辞了。 到底是哪位小友如此厉害,也不知今后能否见上一面。 高僧默默望天,遗憾地摇了摇头,终究是他来迟了一步。 “老爷,秋儿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妾身相信小公主定会为她寻个好人家,小公主就是咱们府上的贵人呀。”邱氏眼里含泪,手中紧紧攥着那小白瓶。 若不是小公主,她是有冤屈却无处呻咛啊! 瞧着邱氏哭瞎的双眼,玥儿天真无邪的模样,想起那位高僧的话,国公爷此刻只想好好陪在她们母女俩的身边。 等等…… 高僧方才说的高人该不会是小公主吧?! 对对,一定是她,小公主,就是他命中的贵人呐!! 国公爷瞬间笑的牙不见眼,他可得把小公主好好供起来,这不仅是他的贵人,还是他的小祖宗! “呵,王氏作恶多端,这是她罪有应得,若不是她非要作死,怎么会看见秋儿的魂魄就怕成这副模样?” “今后,谁都不许再说一句小公主的胡话,她是咱国公府的恩人,你想死,可别拖累了整个国公府!” 国公爷狠狠丢下这句话后,美滋滋的揽着邱氏,牵着王枫玥的手一同离开了前堂。 角落里,福伯耷拉下了面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良久,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晃悠着身子冲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高僧,高僧,求您别走,求您救救我……” 第78章 杀了他,就不能杀我咯 次日一早,晨光微明。 下了早朝,国公爷闲庭信步的走出宫门口,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甚至轻声哼着歌。 瞧着心情颇为愉悦。 今日一早,崇文帝在满朝百官面前大肆赞扬了他一番,还给他升了俸禄,众人纷纷向他贺喜,面上老有光了。 他急促的呼吸着,面颊上泛着红晕,混浊的双眼炯炯有神,全然忘却了昨日发生的不愉快。 宫门口早有小厮守在马车旁边,只等着他下朝。 “老爷,您可算出来了,小的一直给您暖着汤婆子,这会儿还热乎着,让小的扶您上马车吧。” 待看见国公爷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来,小厮赶忙上前从怀中掏出汤婆子,给国公爷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上了马车。 “嗯,做的不错,赏你的。” 说罢,国公爷抬手一挥,扔了一袋碎银子给小厮。 小厮双眼放光,紧紧地攥着那一袋碎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谄媚的巴结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小的一定好好干……” 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这里面的碎银子,最少也有一两,他搓了搓手,连忙将钱袋子装进了袋口,这可得好好存起来。 国公爷表面平静,内心却十分受用,“这小厮,倒是会说话。”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回府的路上。 小厮微微张开嘴,回过头掀开了马车帘子,但瞧见自家老爷心情愉悦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急的他抓耳挠腮,心思全跑空了。 砰——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马车摇摇摆摆的撞向了一户人家门口摆放的石狮子身上。 马儿受了惊吓,用力一蹬将马车仰倒,马车瞬间侧翻在地,而“始作俑者”奋力地挣脱了缰绳,马蹄子微抬,不一会儿便跑远了。 咚…… 咚…… 咕噜噜…… 只见侧翻在地的马车小窗里,从中滚落出了一个汤婆子,片刻后,一个瘦削苍老的背影也从中快速的掉落了出来。 “诶呦……我的老腰啊……”国公爷紧随其后,扶着老腰嗷嗷叫喊。 “你丫的咋驾驶的马车,你是想要我命不成?” 小厮额头撞出了一个大包,龇牙咧嘴的捂着疼痛的脑袋,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听见国公爷凄惨的叫喊,他心下一惊,连忙将国公爷的半个身子从马车里拽了出来。 “诶呦老爷,您没事吧?” 小厮一张脸铁青,扶着国公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半边头皮发麻,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要是国公爷发生了什么事,他离死也不远了! 小厮两眼一黑,仿佛看见了黑白无常在向自己招手。 国公爷捂着疼痛的老脸,狠狠地剜了小厮一眼,“你是不是找死啊你?想害死我直说,我成全你!” 诶呦喂,他一把年纪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此刻,他双眼冒火,看着小厮气不打一处来,忍着身上的巨痛,踹了那小厮一脚,又觉得不解气,挥舞着拳头就砸了过去。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牙齿处一阵漏风,说话都变成了大舌头。 怎么回事?! 嘴被马车砸歪了?? 国公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牙,这不摸还不打紧,这一摸下来…… 等他再次摊开掌心,竟然掉了三颗金牙,这还是他花了小半年的俸禄镶的高级金牙啊!! 啊啊啊啊!!! “我的牙!!我的金牙!!你赔我的牙!!你个杀千刀的东西!!”国公爷一脸崩溃。 老天爷,这就是乐极生悲的下场吗?? 好痛,他的心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这比抄了他的家还要痛…… “老爷,老爷!小的错了,错了……”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只是想跟老爷说管家福伯,他……他突然离奇暴毙了,死状极其凄惨,已经被邱夫人叫下人一卷草席匆匆卷了,抬去乱葬岗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 等等…… 谁死了?!福伯?? “你说谁死了?”国公爷一脸不可置信。 “老爷,是福伯,福伯他死了……” “今早高僧曾到府中讨要了一碗粥,谁知,福伯突然暴毙,高僧说……说是他身上有活人煞阵法的气息,遭反噬了!”小厮哆哆嗦嗦的说道。 反噬??! 是了,高僧曾说过,接触过活人煞的,最终都会被反噬。 而他,因着默认的关系,所以也遭到了老天爷的惩罚。 “还好还好,只是被砸伤了,掉了三颗金牙。”国公爷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后怕的拍着胸脯,“杀了他,就不能再杀我咯!” 如今,邱氏在府中执掌中馈,成了府里说一不二的夫人。 国公爷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夫人呢?夫人没事儿吧?玥儿怎么样?” 他一边喃喃,一边一瘸一拐的走回府。 小厮连忙跟在身后,摸着脑袋疑惑不解,这老爷是不是被砸傻了?怎么性子说变就变了? 还笑嘻嘻的…… 天呐,他把国公爷砸傻了!! “老爷,您等等小的呀……”小厮跺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城外的破庙。 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惊恐。 “我都跑到这么远了,那天雷应该击不到我了吧。” “该死的,这符咒怎么会突然失效,我都动用了秘术怎么还是会被天雷追击,不应该啊……” 那活人煞,可是将他半条命都给搭进去了,到底是谁破了他的阵法,若是让他找到,必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 轰隆隆—— 一声天雷应声而下,直直的劈向了那道士,天雷滚滚,天火降下,将他焚烧殆尽。 一阵风吹过,渣滓随着阵阵狂风消散在破庙里…… …………………… 夜半。 锦绣宫。 夏潇潇悠闲的躺在小床上,搂着小被子睡的香甜。 身上浅浅金光萦绕,无数的光芒涌入她的体内,一瞬间,夏潇潇只感觉身子暖洋洋的,灵力在慢慢增强。 因着用法力帮助了国公府除去了活人煞阵法,让秋儿重新投胎,消耗掉了她大半的灵力。 身为小婴儿,夏潇潇的灵力还不够强大,许多的时间里,她常常陷入昏睡当中。 耳边,仿佛传来了天道老爷爷的无奈又宠溺的声音, “也不知让你重新轮回是否是件好事,这次还耗损了这么多灵力,灵气外泄,魔界很快就会查到你的踪迹,届时,我想保护你都难。” “你要快点长大,强大起来,才有能力去对抗邪恶啊,唉,道路且长,慢慢来吧……” 说罢,他轻轻一挥手,掩盖掉了夏潇潇身上的气息。 转身便消失在风里…… 第79章 不干人事 次日清晨。 “唔……肉干……香香……嘿嘿……” 夏潇潇咂巴咂巴着嘴,一股肉干的香味在她的鼻尖萦绕,她刚要张开嘴巴,一颗糖果便被塞进了她的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让她瞬间清醒。 这糖,好甜!! 夏潇潇揉了揉惺忪的睡醒,艰难的翻了个身,撅起小屁股,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眼前,滚滚的狗脸映入她懵逼的双眼中,正大咧咧的吐着舌头,爪子微抬,慌忙将那半截肉干藏到了身子底下。 夏潇潇:“…………” 不是,它有病吧!! 谁家好狗一大早拿肉干诱惑人起床,然后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的…… 纯纯大无语。 夏潇潇只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击的伤害,比失去了香香的肉干还要难受一百倍。 小脸皱起,耷拉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滚滚底下的肉干,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而滚滚躺倒在一旁咧着嘴傻乐,口水缓缓滴了下来。 滚滚:嘿嘿……千年前被抢狗食的苦也让你尝尝,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我…… 我就是不爱干人事! 它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让它逮到机会,怎能错过。 当即趁着众人都不在寝宫里,悄摸的叼着肉干轻手轻脚的跳到了小床上,极致的诱惑着夏潇潇。 当然,它也不是很坏的小狗,它可是拿出了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糖果给夏潇潇吃呢。 不仅吃了,还吃的津津有味。 身侧的奶壶早已装满了热乎乎的牛奶,诱人的香甜散发了出来。 藕节般的小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夏潇潇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小手飞快的拿起奶壶,吨吨吨的猛吸了好几口,这才平复了她的郁闷的心情。 待喝完奶,夏潇潇抓了抓头上的茸毛,她好似还没好好逛过皇宫。 她的头发长的很快,已经可以扎成小啾啾了,不用再戴着帽子被人嘲笑了。 一拍脑袋,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双眼亮了亮。 “奏……滚滚……砸们走……去皇宫逛逛……” 说完,小手一拽,便拉着滚滚下了床。 她的两只脚丫子在床沿变晃呀晃,一点点的往下爬,床沿太高,她的两只小脚还没落地,身子倒是飞快的往下掉落。 “呀……窝要飞咯……” 滚滚两只小眼瞪的浑圆,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慌忙扑到了她的脚边,当起了夏潇潇的肉垫子。 我咧个狗啊!! 小祖宗,你这是在做什么!! 它仿佛看到了夏潇潇的名字在生死簿上一闪一闪中反复横跳。 就在夏潇潇快要落下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滚滚张开四只狗爪冲了上去…… 啪叽———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夏潇潇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慢慢地伸出双手摸了摸身下,软乎乎的,还有白白的茸毛。 是滚滚救了她!! 等等…… 这手感,怎么有点不对劲?! 她手脚并用飞快的爬下了滚滚的身子,只见滚滚两眼一翻,吐着舌头,耷拉着耳朵,双眼紧闭,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 “滚滚……呜呜呜……你别死……” 夏潇潇撅着小屁股,趴在滚滚的身上嚎啕大哭。 没想到滚滚为了救她,竟然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实在是太感人了! “呜呜呜呜……你放心滚滚……窝一点会为你找个好地方把你埋了的……” 滚滚:??? 小祖宗,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小手抚在毛茸茸的狗毛上,暖和和的,这皮油光水滑,不如……就留给自己做个纪念吧! 还能在大冷天的温暖温暖她。 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就在夏潇潇轻抬小手,指尖点点金光萦绕,嘴里念着诀,灵力就要落下时…… 吱呀—— 下一秒,寝殿的大门开了,惠贵妃迈着步子款款上前。 刚一进门,便看见小家伙趴在滚滚的身上哭的起劲。 她一脸疑惑的抱起夏潇潇,担忧道,“这是怎么啦?怎的哭的这么伤心?跟娘亲说说好不好?” 见是自己的娘亲,夏潇潇停止了施法,一抽一抽的说道,“呜呜呜……凉……滚滚它……它为了救我……被我压扁了……呜呜呜……它死了!” 身后的双儿一听,连忙拿着肉干放到了滚滚的鼻尖下。 不一会儿,只见方才还昏倒在地的滚滚黑梭梭的鼻子动了动,张口便咬住了肉干,啃的起劲儿。 夏潇潇:??? 它没死啊??? 那她哭的那么伤心,感情全白费了啊…… 夏潇潇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她,要碎了…… “噗嗤……”惠贵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古灵精怪的,似乎有了她,日子竟也不觉得无趣了。 “小公主,您瞧,滚滚没事的,方才应该是受到惊吓,这会儿啃肉干子啃的比谁都起劲呢。”双儿捂嘴偷笑道。 【哼,臭滚滚,我的感情全浪费了……呜呜呜……】 【还被娘亲看见了,我堂堂千年小灵兽,不要面子的嘛,丢人,丢人呐……】 【臭滚滚,吃肉干塞牙缝,喝水也塞牙缝!!】 夏潇潇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伸出小手勾着惠贵妃的脖子,将头埋在脖间处,骂骂咧咧。 惠贵妃笑笑并不言语,潇潇她好像很怕娘亲看见她哭的样子呀。 小孩子都有自尊心,那她下次假装没看见好了。 用过午膳,困意来袭,夏潇潇在惠贵妃婉转的歌谣中渐渐睡去…… ……………………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 三日后,便是除夕。 宫中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宫人们匆忙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热热闹闹的布置着皇宫。 “小公主,这是尚衣局新做的袄子,奴婢给您换上吧。” 双儿将一件红色的小袄给夏潇潇换上,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铃铛上的流苏垂在两侧,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她盘腿坐在小床上,偏着脑袋,露出两颗小牙笑的开怀,白白胖胖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好似年画娃娃。 煞是可爱。 【今日是除夕,宫门大开,又可以和二哥哥出宫玩咯。】夏潇潇双眼放光。 她馋宫外的糖葫芦已经很久了。 都怪齐天川,整日在她的耳边念叨,念叨的都快起茧子了。 她可馋死了!!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夏墨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宠溺的看向她。 第80章 初见二嫂 新的一年,新的年岁,他的潇潇妹妹慢慢长大了。 夏墨言抿了一口热茶,眼里渐渐爬上一抹雾气。 回想起在冷宫的日子,自从生母离世,他再也没有吃上过一口热乎的饭菜,高高的宫墙外,热闹似乎与他无关,只有刺耳的嘲讽和藤条落下的声音…… 望着潇潇趴在小床上逗弄滚滚,夏墨言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渐渐荡漾开来,连眼底都带着笑意。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健康快乐的长大。 “好,二哥哥带你出宫玩,但你要牢牢的跟在二哥哥的身边,好不好?”夏墨言毫不犹豫的答应。 想起上次带潇潇出宫玩,屁股被打开了花,而夏墨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爹娘混合双打,疼的他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这次出宫,他可要将夏潇潇绑在他的身上,他就不信了,真的有那么邪门,这样也能丢! 话音刚落。 夏潇潇猛的抬眸,眨巴眨巴着双眼,眼眸明亮如星辰。 【好耶,我就知道二哥哥最好了,嘿嘿……】 【好久没有出宫玩,潇潇都要憋坏啦。】 【那潇潇要买糖葫芦,在齐天川面前炫耀炫耀,哼,谁让他整天在潇潇的耳边念叨,潇潇才不是小气鬼……】 今个儿除夕,宫门大开三日,她也想出去凑凑热闹。 绝对不是想出去买零嘴。 哼,不过她才不是小气鬼呢,她只是想让齐天川馋的流口水。 呵呵呵…… 夏潇潇双手叉腰,圆圆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嘴角抽了抽。 她迅速翻了个身,挥着小手小脚,张开双手,糯糯开口,“二哥哥,抱……” 夏墨言笑的贼嘻嘻的,“嘿嘿……潇潇妹妹,想不想要二哥哥带你出去玩?” 夏潇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努力的踮起圆润的脚尖慢吞吞的往他怀里钻,他伸出手便将她抱在怀里。 好家伙!! 夏墨言掂了掂夏潇潇,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沉了?? 看来他要好好锻炼才是,一日不练,他都快要抱不动潇潇妹妹啦。 “潇潇妹妹,是不是小厨房的伙食太丰厚,还是偷偷又背着额娘偷吃零嘴了?怎的变得这样沉?” 夏墨言怀里小家伙不满的拱了拱,小手攥着衣角,挤出两滴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好不可怜。 【二哥哥坏,呜呜呜……不就是多喝了几壶奶,多嚼了几根肉干,应该也没有很重吧?】 夏潇潇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只是有点婴儿肥,倒也算不上太沉。 【唔……是二哥哥太瘦啦,潇潇一点都不重,二哥哥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变的壮壮的。】 【到时候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潇潇不想二哥哥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呜呜呜……】 夏墨言:“…………” 你说,我惹她干嘛…… 等等……战场?! 莫非他以后的路,在保家卫国吗?? 那他可要好好习武了,不管真假,他都相信潇潇,潇潇妹妹是不会骗她的。 夏墨言心下一紧,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笑着认错道,“是二哥哥错啦,咱们潇潇不重,一点都不。” 眼见夏潇潇没什么反应,夏墨言急的满头是汗,心虚的掏出了两颗糖果,剥开糖纸塞到她的嘴里。 “潇潇,是二哥哥不好,你别生二哥哥的气,潇潇想要什么,二哥哥都给你买,好不好?”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小胖手若无其事的擦了擦眼泪,顿时眉开眼笑,小脑袋仰着,显得娇憨又可爱。 随即,吧唧一口亲在了夏墨言的脸上,留下了一大串口水。 夏墨言:!!!! 一瞬间,他呆愣在了原地,双眼陡然增大。 天呐,妹妹真是又香又软。 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做他的妹妹呀! “唔……潇潇一点都不生气,二哥哥最好啦。” 夏墨言????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入了圈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瞧着小家伙咧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夏墨言缓缓地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走吧,二哥哥带你出宫转转。” 说罢,夏墨言换上了一身常服,趁着众人都在忙碌,没人发现他们的身影,快速的将夏潇潇装进大袋子里,混在人群中,偷偷溜出了宫门。 【哇哇……出来啦……出来啦……自由咯,二哥哥真厉害!】 夏潇潇从袋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啾啾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欢喜的左看看,右瞧瞧,兴奋极了。 街道上热闹非凡,商铺林立,叫卖声络绎不绝,时不时有华贵的马车穿梭而过,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灯笼,随处可见喜庆的装扮。 小贩们的吆喝声,叫好声,面团拍打的声音……人声鼎沸,熙来攘往,烟火香气十分浓郁。 夏潇潇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一只小兔子宫灯,穿梭在人群中。 忽的…… 在不远处的街口,一辆繁贵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穿浅绿色素衣的丫鬟挑了开丝绸所织的帘子,恭敬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车上的人儿下来。 不多时,身着碧霞色流光浮锦的小姑娘,外披着一件雪狐大氅,袅袅婷婷,眼若秋水,从马车上款款走下,身姿纤细,颇有几分仙子之风。 夏潇潇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哇……这就是我未来的二嫂吗?她可真好看呀,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啊……】 【二嫂不久就要进宫啦,真好,潇潇可以天天陪伴在二嫂身边。】 嗯???? 二嫂???! 进宫?! 闻言,夏墨言错愕不已,他惊诧的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女子,瞬间面颊染上一片绯红,又速速低下了头去。 小姑娘的笑颜映入他的眼里,他顿时心跳如雷鼓,只想落荒而逃。 “二嫂,二嫂!!”小家伙挥着胖乎乎的小手,欢呼雀跃。 远处的小姑娘听见动静,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圆嘟嘟的小脸,眉眼稍挑,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春杏姐姐,那边,好像在叫我,我们过去看一眼吧。”小姑娘指向夏潇潇的方向,悄声向身旁的丫鬟说道。 夏墨言心下一惊,连忙捂着夏潇潇的嘴,脚下却发了软,怎么动也动不了。 第81章 社牛夏潇潇 “唔……” “二哥哥……二嫂看过来啦……泥别害怕呀。”夏潇潇拿开他的手,娴熟的打着招呼。 夏墨言???? 你什么时候跟人家这么熟悉了,还如此熟练的打招呼??? 夏墨言只感觉到不可置信,他的妹妹好像是个社牛,无论跟谁都可以成为朋友。 眼看小姑娘越走越近,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夏潇潇想要落荒而逃。 “二哥哥你别怕,二嫂从江南上来啦,她的父亲被提拔,准备进宫做官啦……” “可怜的二嫂,娘亲早早去世,不过她一会儿就要住在宫里啦……” 夏潇潇眉眼弯弯,嘴角噙起一抹浅笑,伸出两只小手向着远处的小姑娘挥了又挥。 她的娘亲竟然去世了?! 夏墨言眉眼微蹙,不免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小姑娘来自江南,是江南陆家的小姐,也是独女。 陆家在江南的地位极高,陆大人还擅长经商,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年向朝堂进贡了不少银钱,管理的地方从未出过岔子,这让崇文帝很是欣赏。 此次回京,不仅是进宫述职,崇文帝还打算将他们留在京中做官,小女也可以接进宫中养着。 宫里养得起,也不差那一口饭。 夏潇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思绪渐渐飘远,心中嘀嘀咕咕着…… 【虽然是二哥哥的良配,可惜的是二哥哥当初被送去当了质子,二嫂不舍得二哥哥,多次请求爹爹不要将二哥哥送走了,但是爹爹没同意,她还被皇后磋磨……】 【她偷偷的跟在二哥哥身后……结果……结果在半路时,被奸人所害,在沙漠里就……呜呜呜……】 【在沙漠里被奸人折磨的尸骨无存,皮还被扒下来做成了鼓……】 夏潇潇双眼微微泛红,眼里含泪。 甚至,还在大雪天里一步一叩首,额头沁出滴滴鲜血,只为了求皇上不让她去和亲。 这个傻姑娘…… 谁对她好,她都放在心里,哪怕只是一点小恩小惠,她将谁都考虑在内,除了她自己…… 如今,南诏皇后已死,小姑娘的结局应该会有一个新的走向。 希望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而夏潇潇此时还不知道,陆香茹的结局会因为她而改变。 夏墨言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呼吸变得急促,凉意爬上后背。 听了后半段的心声,只感觉五雷轰顶,如遭雷击。 这么好的姑娘,竟为了他,牺牲了自己…… 不值得啊,不值得。 小姑娘迈着轻快的步子,温柔明艳的眉眼落在他的眼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好似林间欢快的小鹿。 他看入迷了眼,待他回过神来,刚想转身离开…… 忽的,背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们刚才是在叫我吗?”小姑娘率先伸出手,掌心里攥着两块香甜软糯的糕点,“喏,小家伙,给你。” 【哇……二嫂好大方!】 夏潇潇瞳孔瞬间放大,小手抓着糕点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道,“唔……好好次,谢谢二嫂……” 说话支支吾吾,口齿不清。 陆香茹看着夏潇潇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小娃娃,可真讨喜,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你们好,我叫陆香茹,你们叫什么呀?”陆香甜笑容甜甜的看向夏墨言。 “我……我叫夏墨言……哦哦哦,她是夏潇潇,是我的妹妹。”夏墨言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们是谁呀?可别乱叫二嫂,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可别坏了她的名声。” 一旁的春杏可听清楚了,她连忙出言制止,将陆香茹护在身后。 警惕地扫了一眼两人,催促着陆香茹快走。 “小姐,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混混,竟敢明目张胆的叫您二嫂,这里可不像是江南,蛮横之人就是多。” “小姐快跟他们保持距离,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老爷还在等着我们呢。” 因着陆老爷还要进宫述职的缘故,所以比她们先一步进京。 说罢,春杏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牵着陆香茹的手转身离开。 留下两人在风中凌乱。 “春杏姐姐,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呀,你瞧那个奶娃娃,多可爱,多讨人喜欢呀。而且他们的衣裳看起来像是京中权贵才有的样式。”陆香茹不解。 春杏却是如临大敌,“小姐,您就是太天真了,奴婢真怕您给人骗走了。” 这可比不得江南,江南那一块都是熟悉的人,而在京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可得警惕着些。 春杏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家小姐就是太善良了,以至于在来京城的路上,差点被流民骗光了银两,还好老爷在回京的路上给她们留下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家丁,否则,她们可能会被数量庞大的流民拖下马车,拆吃入腹。 想到此,春杏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陆香茹和春杏的视线渐渐消失在两人面前。 夏墨言仍然站在原地眼巴巴的望着前方,好似提线木偶般,全然忘却了时间。 “二哥哥,别看啦,二嫂已经走啦……”夏潇潇揪了揪夏墨言的衣袖。 霎时间,夏墨言猛地回过神来,耳根子瞬间涌起一片柔和的红晕。 “咳咳……我……我……我才没有看……潇潇妹妹可不要乱说……”夏墨言话憋在嗓子眼里,憋下了一串咳嗽。 【二哥哥不诚实,明明就对二嫂有感觉嘛……】 【潇潇什么都懂,嘿嘿……】 夏潇潇心下了然地点点头,【二哥哥他就是害羞。】 夏墨言:………… 不,你不懂! 良久,他低着头,羞红了一张脸,用糖葫芦堵住了夏潇潇的嘴,沉默着逃之夭夭。 两人在街上随意的逛了逛,买了好些东西,在天快黑时回到了宫中。 而锦绣宫,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呜呜呜……娘娘都怪奴婢不好,没能看住小公主,还把小公主弄丢了,娘娘,您责罚奴婢吧。”双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肿的老高。 她只不过是去挂了个灯笼,转身的功夫小公主便不见了,这可把她吓坏了。 慌忙向惠贵妃请罪。 惠贵妃无奈的叹了口气,瞧着外头的夕阳渐渐落下,心中隐隐不安。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很快,这会儿,天已经暗沉了大半。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铁定又是去哪里玩了。 “快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墨言这孩子也不在宫中,今日又是除夕,宫门大开,想必这两个孩子定是出去玩耍了。”定是怕她发现,偷偷溜出去了。 惠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亲自扶起双儿,“双儿你去将牛奶温一下,准备一些零嘴,等他们回来定是要吃的。” “是,娘娘。”双儿抽噎着走向小厨房。 惠贵妃静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抓着戒尺,抿了抿唇,眸色晦暗不明。 第82章 护短 夕阳缓缓下沉,天空渐渐浸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吱呀—— 锦绣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夏墨言悄摸地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寝宫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袋中的小家伙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上的小啾啾一晃一晃的,腮帮子鼓鼓的,窝在袋子里啃着热乎乎的大包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四周。 寝殿内黑黢黢的,周遭安静极了,静谧的没有一丝声响。 奇怪?? 怎么如此安静?? 甚至,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这让夏墨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额娘应该没有发现他们吧?! 眼皮子微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哥哥,好黑呀……潇潇有点害怕……”夏潇潇默默地把脑袋伸进了袋子里。 “潇潇妹妹别怕,二哥哥在这呢,我去点个灯,亮着就不怕啦。”夏墨言拍了拍胸脯,低下头给自己顺气。 话音刚落下。 霎时间,屋里一片灯火通明,惠贵妃静静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戒尺,抿了一口热茶,手指轻敲着桌面,瞳孔微沉。 站在一旁的双儿拧着眉,绷直了嘴角,担忧的看向两人。 好似在说:哎……二皇子,小公主,你们自求多福吧。 “啊啊啊啊!!!” 夏墨言惊叫了一声,害怕的退后了好几步,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 完了!! 额娘发现他们偷溜出来玩了…… 瞧见惠贵妃手中的戒尺,他两眼一黑,完了,这下屁股要不保了…… 缓了缓心神,他颤抖着出声,“额娘……嘿嘿……我们回来了……这次妹妹没丢。” 顿了顿,又道,“额娘,就是能不能打的时候轻一点?” 他试探地问出口,目光落在惠贵妃手中的戒尺上。 袋中的小人儿听见动静,立刻从中探出了头来,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甜甜的喊道,“凉……凉亲,沃肥回来啦……抱抱……” 惠贵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放下手中的戒尺,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眸中的愠怒消减了大半。 “可舍得回来了?在外面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惠贵妃将夏潇潇抱起,目光落在夏墨言身上,语气夹杂着一丝无奈,“下次出去可得跟额娘说一声,免得让人担忧。” 【嘿嘿……外面可好玩了,还遇到了未来的二嫂,二哥哥脸都红透了……】 【二嫂可真好,她给了潇潇两块甜糯糯的糕点,可真好吃呀……】 夏潇潇嘶溜了声,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着嘴,回忆着今天那两块糕点的味道。 惠贵妃???? 嗯??! 未来的二嫂??? 她没听错吧!!是墨言的……墨言的良配?! 天呐!!! 惠贵妃眼角抽了抽,双眼陡然增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夏墨言。 经过一段时日的滋养,夏墨言像抽条的柳枝一般,面色红润,少了几分青涩。 惠贵妃眯了眯眸子,心底对这位未来儿媳愈发好奇。 “是,额娘,儿臣知道错了。”夏墨言垂下了眼眸,闷声道。 瞧见惠贵妃手中的戒尺放下,丝毫没有想要打他的意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的屁股,保住了! 光顾着高兴,全然没有注意到惠贵妃震惊的神色。 “二皇子,小公主,你们可算回来啦,娘娘刚才可着急了,一直在等着你们回来呢,就连晚膳都没有心情吃下去,奴婢也可担心了。” 双儿捂着嘴笑道,“娘娘还让奴婢备好了牛奶和零嘴,就等着二皇子和小公主回来吃呢。” 夏潇潇伸手抱住惠贵妃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弱弱地开口,“对不起凉亲,潇潇错了,再也不敢啦,凉亲不要生气,生气会长皱纹……” 说着,她用手轻轻拂去惠贵妃眼角的褶皱,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头上的小啾啾都耷拉了下来。 惠贵妃嗔怪地看了双儿一眼,“好啦好啦,娘亲不生气,平安回来就好。双儿你去准备晚膳吧,今个儿言儿也留下一起吧,你许久不与额娘一块用膳了。” 夏墨言嗯了一声,乖巧的点点头。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双儿笑道。 说罢,一溜烟的功夫便走远了。 不多时,晚膳便呈了上来。 夏潇潇抱着奶壶吨吨吨的喝着起劲,踮起小脚努力的够着桌上的烧鸡腿。 馋的双眼放光,嘴角的口水流不尽。 “小公主,奴婢喂您吃些小婴儿的辅食吧。” 说罢,双儿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糊糊,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嘴里。 夏潇潇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吃的津津有味。 片刻后,用过晚膳,夏墨言便抱着夏潇潇在宫里四处闲逛。 除夕夜。 皇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众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欢声笑语充斥着宫中的各个角落。 今个儿除夕,宫中的月银增加了三倍,崇文帝还宫人们到管事处领取红包,众人乐不可支,连连磕头道谢皇恩浩荡。 突的,一抹娇俏的身影闪过两人的眼前,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小姐,您可仔细着点,当心摔了,老爷可得心疼好一阵了。”春杏着急的说道。 陆香茹今日一袭藕粉色宫装,身披雪狐斗篷,她从长廊另一头走来,卷俏的眼睫上微微闪着光。 “小家伙,我们又见面啦。”陆香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出手揉了揉夏潇潇的小脑袋。 “又是你们,你们竟然也在这里?这皇宫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春杏眼眸里闪过一抹嫌恶。 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两个人? 呸,真是晦气! 夏墨言和夏潇潇沉默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对春杏的无语。 【呵呵,你死定了。】夏潇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好没眼力见! “放肆,竟敢对二皇子和小公主不敬,来人,给我掌嘴!” 双儿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扬起下巴道。 这个大胆的刁奴,竟敢出言不逊,找死! 双儿是极其护短的。 二皇子?! 小公主?! 这两人竟然是皇家的人?? 天呐,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春杏怔愣了半晌,良久才反应过来,半边脸颊已高高肿起,早已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第83章 惩置刁奴 “你可知错?” “竟敢冲撞二皇子和小公主,在这宫里,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奴婢。” 双儿双手叉腰,斜睨着目光落在春杏的身上。 竟敢欺负小公主和二皇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真当他们锦绣宫没有人了吗? 呵,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宫来任职了。 好歹她也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此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当真是瞎了眼。 就连宫里的狗都比她有眼力见。 而春杏,此刻正呆呆的站在原地,被身旁小宫女落下的巴掌打懵了,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待反应过来时,她的面颊早已高高肿起,五个巴掌印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脸上。 她刚才可是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啊啊啊啊!!! 完了…… 她怎么这么蠢,全然忘了这里是京城,是皇宫,不是她们的江南,也不是她们在江南的府邸。 平常她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仗着自己是陆香茹身边的一等婢女,便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随时都能教训几句府里的下人。 府中的下人人人都对她心怀不满,可无人敢反驳。 甚至有时候她连自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那日穿着看起来像是落魄的寒门子弟出来的夏墨言和只会咿咿呀呀的夏潇潇。 哪里想到会是眼下这般…… 狼狈不堪的局面。 恍惚间,她只觉得如遭雷击。 噗通! 只听噗通一声,春杏结结实实的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声音哆嗦着,“奴……奴婢不知是二皇子和小公主,冒犯了两位贵人,姑姑教训的是,奴婢甘愿受罚。” “抬起头来,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双儿问道。 这人瞧着十分面生,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京城人士,倒有些江南女子的模样。 身侧的陆香茹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急的快哭出了声。 饶是平日里陆老爷对她万般宠爱,可如今是在宫中,规矩众多,她不敢造次。 陆大人平日里十分繁忙,陆香茹的生活起居大多数都是由春杏来照顾和负责,久而久之,便被洗脑了。 渐渐地忘记了反抗是什么感觉。 只懂得随着春杏的意思去做,此刻正急的团团转。 一双杏眼含泪,悄然落下。 击中了夏墨言的心。 “咳咳……双儿姐姐,他们是从江南来的陆家,想必陆大人此刻正在御书房与父皇述职,或许是在江南自由散漫惯了,这才坏了规矩。” 夏墨言撇过脸,一张脸涨的通红,哑着嗓音道。 【哇……二哥哥这是替二嫂解释了吗?】 【简直甜到牙疼!】夏潇潇捂着嘴偷笑。 【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写的桥段吗?】 夏潇潇得意的扬起小脸,双手叉腰,她的话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咳咳咳咳咳……” 听得夏潇潇的心声,夏墨言猛地咳嗽了好几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夏墨言心想:呸呸呸,谁在帮她了,本皇子只是看她可怜这才出声的,可不是为了她。 好妹妹,这可不兴瞎说哈! 【咦?二哥哥为什么突然咳嗽了?是着凉了吗?】 【还是被潇潇猜对了,心虚了?】夏潇潇笑眯眯的,揶揄地看向夏墨言。 夏墨言看天看地就是不愿意对上夏潇潇的视线。 他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瞧着这一对活宝,双儿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她刚想开口,突地,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 “二皇子说得有理,陆某多谢二皇子解答。” 陆大人踱步而来,朝着夏墨言微微颔首,斯文坦然。 见是陆大人,夏墨言一颗心忽然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他满心满眼崇拜的陆大人陆寒松啊!! 没想到竟是陆香茹的父亲,真是误打误撞。 若不是今夜的插曲,恐怕他还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偶像一面。 夏墨言俨然化身成了陆寒松的小迷弟。 “晚辈见过陆大人。”夏墨言礼貌的问好,“晚辈时常拜读陆大人的文章,对其爱不释手,陆大人写的诗句实在是妙极了,今日有幸能够见到您,实是晚辈幸运……” 陆大人陆寒松为人正直,踏踏实实的为国为民谋利,其所写的文章更是深受读书人的喜爱。 “哪里哪里,二皇子说笑了,能得二皇子喜欢,也是陆某的荣幸。” 陆寒松对眼前这位容貌俊朗的少年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不知为何,是越看越喜欢。 “爹爹……你可来了……”陆香茹一下子扑到了陆寒松的怀里,泪眼汪汪的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春杏。 “爹爹,春杏姐姐因为茹儿被掌掴了,爹爹救救她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春杏眸光一亮。 呵,就算是二皇子或是小公主又如何,她始终是陆家的人,陆香茹可离不开她。 陆香茹啊,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陆香茹变得懦弱无能,且十分依赖于她,这么善良的好姑娘,怎么会忍心让她受罚呢? 嗬嗬嗬嗬嗬…… 【呀……原来这个婢女叫春杏呀,我想起来了!】 【就这样轻易的放了她?那可不行,她可是个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出卖二嫂的坏人……】 【是她在二嫂前去追二哥哥的路上为了钱财而将二嫂出卖给奸人的坏蛋,也是她从中作梗,让奸人把二嫂的皮扒下来的……】 【她一直嫉妒二嫂,想做二嫂的主母,甚至多次爬上陆大人的床,只可惜陆大人一次都没有让她得逞过。】 夏潇潇只想说,陆大人干得漂亮。 听完全程心声的夏墨言惊诧的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杏。 此刻她正低垂着眉眼,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此等恶毒的人,不配留在陆香茹的身边伺候。 可是,他该如何阻止呢?! 若是宫中的婢女,便可按照宫中的制度处置,可,春杏是陆家的,他不好出手。 若是随意处置,岂不是打了陆大人的脸面? 正当夏墨言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陆寒松淡漠的开了口。 “茹儿,她犯了错,理应该罚,这里是皇宫,可不似在江南那般自由,她对二皇子,对小公主不敬,冲撞了他们,便是对皇室的不敬。” “春杏是你伺候在你身边的人,她都可以如此藐视皇权,旁人又会看待你呢?且她对你也是诸多不敬,若是继续放任她下去,你觉得你和爹爹还有活路吗?此等刁奴,就该好好治治。” 陆寒松目光微冷,他对春杏爬床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奈何自家小女对春杏十分依赖,他只好将处置她的事情暂且搁置在一边。 对于春杏打压陆香茹的事情,他一直看在眼里,奈何忙于公务,疏忽了对陆香茹的管教。 这才让陆香茹受了莫大的委屈。 陆寒松对此一直愧疚于心。 如今正好有机会,他怎会轻易错过。 第8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听着陆大人的话,春杏登时睁大了双眼,心头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低声喃喃道,“不,不可能……老爷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可瞧见陆大人坚决的眼神,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 不,她不能死!! 不能死在这!不能…… 她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多说一句她的不是? 就连自家小姐都对她言听计从,陆老爷定然不会如此心狠。 大权在握的感觉只要体会一次,便舍不得放下。 春杏慢慢低下了头,不甘心的攥紧了手指,咬紧了唇,唇边鲜血缓缓溢出。 陆香茹从未见过父亲像今日这般严肃的面庞,紧紧地攥住了衣角,眼中微光闪动。 良久,犹豫着开口道,“可是……爹爹……春杏姐姐是因为茹儿才……” 话音未落。 春杏立即爬到陆大人的脚边,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泪流不止,“老爷,是奴婢错了,求老爷看在奴婢日夜照顾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奴婢吧……” 陆寒松人仍是一脸冷漠。 眼见陆大人没什么反应,春杏随即转过身紧紧地抓住了陆香茹的裙摆。 面上有泪光滑过,哽咽道,“小姐,杏儿求求您了,杏儿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杏儿要一辈子追随小姐,伺候小姐,您以后没有了杏儿,您以后该怎么办呢?” 陆香茹顿时心软了,刚想开口…… 便听得陆寒松冷冷道,“你休要利用茹儿的良善之心,这般放肆不受规矩,如何能担得起一等婢女的责任,从今日起,你不在是我陆府的人。” 说罢,将一张卖身契狠狠地甩在了春杏的脸上。 众人一脸诧异。 陆大人竟然连春杏的卖身契都舍得拿了出来,可见他是多有厌恶。 这春杏,也不知背地里做了何事? 竟让主家如此嫌恶! 看着倒是生的俏丽,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众人脸上纷纷闪过一丝鄙夷。 春杏呆呆的捧着自己的卖身契,眼前隐隐有些发晕。 【唔……二嫂这是被春杏长期贬低变得愈发懦弱了呀,这样下去可不行呀!】 【可恶的春杏,枉费二嫂如此相信她,没想到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她该多伤心呀……】夏潇潇心里泛着嘀咕。 龇着牙瞪着春杏,嘴上骂骂咧咧。 背信弃义之人最是让人不齿! 陆香茹还如此相信春杏,甚至被奸人所害之前,都央求着贼人不要伤害春杏。 谁知,春杏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哎…… 真是个善良又单纯的傻姑娘。 听见夏潇潇的心声,夏墨言面色漆黑,目光阴沉的看向春杏,抿紧了唇。 想不到这刁奴竟如此心狠手辣,当真是该死! “你犯了错,本就该罚,莫要丢了陆家的颜面。二皇子,小公主真是对不住,一切都按宫规处理,陆某没有意见。” 陆寒松冷冷丢下这句话,拱了拱手,“小公主,二皇子,陆某先行告退。” 说罢,甩了甩衣袖,冷着脸呵了一句,不由分说的拉着恋恋不舍的陆香茹走远。 “老爷……老爷……小姐,不要丢下杏儿!”春杏满眼绝望。 “拖下去,一切按宫规处置,对了,本皇子记得辛者库好像还缺一位洗恭桶的……” 夏墨言目光微冷而直白的落在春杏身上,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 不,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春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沦落到洗恭桶的地步,她的自尊,她高高在上的尊严,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春杏顿时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陆老爷,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凭什么!! “还等什么,还不快拖下去,还要二皇子在说一遍吗?”双儿偷偷的给小太监使眼色。 身侧的小太监很有眼力见的接下。 “是,奴才明白。”小太监应道,伸出手比划了个明白的手势。 辛者库?! 春杏瞪大了双眼。 等等……她没听错吧?? 虽然她没在宫中为奴,但她也知道,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可以待的。 要是进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她真的会死的!!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皇家就可以将人的命视如草芥吗?”春杏大喊着,扭头便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不多时,春杏便被上前的侍卫拖了下去,无论她如何哭嚎也于事无补。 【哇……二哥哥好棒!!】 【辛者库可是最不缺乏恶人了,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呀!】夏潇潇欢快的拍着小手。 【陆香茹没了春杏在一旁挑唆洗脑,理智会也会渐渐恢复哒。】 哼,就该让恶人磨一磨她!! 夏墨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待解决完春杏的事情,两人也没了闲逛的心情。 夏潇潇趴在夏墨言的肩头,连连打了好几声哈欠,瞌睡虫来袭,她半迷糊半清醒……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夏墨言笑了笑,抱着她折返回了锦绣宫。 替夏潇潇掖好锦被,临走之前他轻声在她的耳边开口道,“谢谢你潇潇。” 如若不是潇潇,恐怕陆香茹还会重蹈覆辙当初那个可怕的结局。 他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跟陆香茹见上一面,甚至,两世都辜负了她的心意。 小床上的人儿缩成小小的一团,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子又继续酣睡了过去…… 夏墨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随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锦绣宫。 第二日。 大年初一,惠贵妃一身华服,脸上洋溢着喜色,端坐在上位抿了口热茶。 底下呼啦啦跪了一群人。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辞旧迎新,又是新的年岁,宫门大开三日,如若想出宫,皆可到双儿那登记。” 她挥挥手,双儿便呈上来了红包和一碟金瓜子。 惠贵妃一向大方,知晓在这宫中都不容易,待下人好一点是一点。 “大伙儿都到双儿处领红包吧,都有金瓜子可领。” 话音刚落。 众人双眼放光,喜的直磕头谢恩。 “奴婢、奴才多谢娘娘,祝愿娘娘福寿安康,小公主平平安安!” “起来吧。”惠贵妃摆摆手。 众人乐不可支的寻着双儿去了,心里头美滋滋的。 第85章 这世界终究还是颠了 双儿坐在一旁,桌前放着几个厚厚的大红包,金瓜子闪着金灿灿的光。 众人纷纷诧异。 没想到开年的第一天,惠贵妃竟如此大方。 不由得露出了欣喜之色。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皇贵妃娘娘特意给大伙儿们准备了红包,人人都有份,不必抢。” 双儿说罢,便开始了分发红包。 众人一听,喜得连连磕头谢恩,自觉的排起了队伍。 双儿一边把手上的红包递了出去,还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了众人的手里…… 待发完红包,众人笑的合不拢嘴。 “贵妃娘娘可真好,瞧这金瓜子金灿灿的,一抓便是一大把,我看的眼睛都要直了。” “就是就是……娘娘好大方呀!我看以后谁敢在背后蛐蛐贵妃娘娘,我跟他拼了!” “跟对了主子,每天都是过年,下辈子我还要伺候贵妃娘娘!” “是呀是呀,这红包又大又厚,咱们跟了贵妃娘娘,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拍马屁,双儿顿时喜的乐不开眼。 娘娘一直都是出手大方且端庄大气。 对待下人也是出手阔绰,从不苛待半分。 对于她来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跟了惠贵妃,看着自家小姐过的越来越好,她打心眼里高兴。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宫中各处焕然一新,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夜里,便是灯火通明,璀璨夺目。 众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遇到同僚还会互相道贺一句“新年快乐”! 就连滚滚的脖间也系上了金灿灿的大铃铛,系铃铛的绳子皆是火红色的。 瞧着颇为喜庆。 今日一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惠贵妃便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发髻上插着金镶玉步摇,一袭月白色流光长裙衬的她更为光彩照人。 小床上的夏潇潇顶着一头卷卷的小啾啾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撅着小屁股慢悠悠的爬下了床。 胖嘟嘟的小手摸索着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惠贵妃的身边。 肚子适时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唔……凉亲,我饿了……” 惠贵妃瞧见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眸里闪着光,她的潇潇会走路了呀。 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虽然走的还不太利索,但还是迈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步。 “娘娘,您瞧,小公主都会走路了呀。”双儿笑着说道。 虽然走的歪歪扭扭。 惠贵妃眉眼弯弯,“让她自个儿呀走走吧,多走走以后走的更稳当些。” 双儿点点头,“是,娘娘。” “好,咱们的潇潇可是饿了?”惠贵妃温柔的抱起她,“奶娘,去小厨房拿些鸡蛋糊糊来。” “是,娘娘,小厨房早就备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奶娘福了福身,转身便向小厨房走去。 惠贵妃纤纤玉手拿起梨花木雕花桌前的梳子,将夏潇潇抱坐在她的双腿间,眉眼含笑的给她梳理着卷曲的发梢。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按照宫中的规矩,理应到长寿殿给太后请安拜年。 “凉亲……凉亲……新年阔落,恭喜发财,祝凉亲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小的人儿笨拙的双手握拳,殷红的小嘴说着恭贺新禧的话,伸出两只小手勾住了惠贵妃的脖子。 吧唧亲了一大口。 “好好好,咱们的潇潇长大了,也懂事了。”惠贵妃给她扎了两个小啾啾,长长的流苏垂在两侧。 宠溺的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红包,递到了夏潇潇的手中,“娘亲也祝潇潇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万事无忧。” 说罢,夏潇潇大方的吧唧一口又亲了亲惠贵妃的脸颊。 【好耶……娘亲真大方……潇潇好爱!】 【要是有个金镯子就更好了!】 夏潇潇抱着又大又厚的红包爱不释手,双眼直放光。 “噗嗤……你呀,你个小财奴。” 惠贵妃听得她的心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在她的额间轻轻一点,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小金镯戴在了她白白胖胖的小手上。 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夏潇潇的一句话呢。 【哇哇哇……娘亲是许愿池吗?刚刚想到就有了耶!?】 【天哪,更爱了!!】 夏潇潇看着双手上的金镯子双眼陡然增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惠贵妃笑了笑,并未言语。 这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还惯会收买人心的。 正说着,奶娘笑眯眯的从小厨房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糊糊,一勺一勺的喂到夏潇潇的嘴里。 她乖巧的坐着,小手抠着脚丫,嗷呜吃下一大口。 待夏潇潇吃完,双儿便麻利的给她换上了新的衣裳,备好零嘴和奶壶,抱着晕乎乎的她坐上了娇撵。 夏潇潇今日穿着一袭绯红色的宫装,两条流苏随风摆动,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迸发出欣喜的光芒。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家过年。 三三两两的宫人打扫着宫道内的积雪。 一路上,欢声笑语充斥着宫中的各个角落。 就连冷宫也破天荒的挂上了红灯笼。 路过冷宫时,夏潇潇眼皮子微跳,心头忽地一紧,揪心的疼痛使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脖间的平安锁不安的发出了嗡鸣声。 似是,感受到了另一个魂魄正在悄然苏醒…… 她心下一凛。 默不作声的收起了情绪。 长寿殿内。 嫔妃们俏丽华贵端坐在下首,唠着家常。 瞧见惠贵妃前来,纷纷噤了声,站起来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安。” 惠贵妃摆摆手,便与其他嫔妃一同端坐着,默默地等待着太后前来。 永安公主乖巧的坐在白贵人的怀中,巴掌大的小脸上,探究的目光落在夏潇潇的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戾气,透着精明的光。 嘴角抽了抽。 心想着: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偏爱的气运女主吗?呵,就这呆呆傻傻的模样,也配当女主?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颠了,简直是笑话! 没关系,她来了,便要颠覆这离谱的世界,让它回归正轨。 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倾向于她,就连天道的偏爱,应该是她的! 第86章 气运之女 正愁着刚穿越过来没乐子,呵,这下,倒是有事可做了。 永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这世界的气运之女,必定是她的! 她炽热的目光投落到夏潇潇的身上。 永安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潇潇好几眼,眼中满是不屑。 她是长公主,又是国师钦点的福星,生母出生高贵,还是当朝的皇后,只可惜太过急功近利,宫斗失败了,否则她或许还能帮她重获恩宠。 真是可惜…… 如今,她只能被一个小小的贵人养在膝下。 她好恨!! 此等低贱的位份,如何配得上她当今的身份。 父皇还真是没有眼光,竟视夏潇潇为明珠,莫不是被骗了吧?! 真是个傻子。 呵,错把鱼目当珍珠,真正的明珠在他的眼前,都不知道珍惜,日后,可有父皇他哭的时候。 永安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落到了偏僻角落里的夏亦寒身上。 “这人,有些眼熟,貌似是她的哥哥……” 对了,虽然生母没了,但她好像还有个哥哥,利用哥哥重新夺得父皇的重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该围绕着我来转,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一个土着,要如何斗得过我一个穿越者呢?呵……”永安低声喃喃着。 到时候可别哭着鼻子求她饶命! 夏潇潇感受到了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自远处传来。 她冷冷的朝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周身带着一股威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永安心头突的一跳,莹白清冷的脸颊上霎时间没有了血色,呼吸一滞,心虚地别过了眼。 “怎么回事?她刚才那股莫名的威压是从哪里来的?竟让人不敢直视半分。”永安缩了缩脖子,面色变得极其不自然。 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夏潇潇不过是害怕了虚张声势唬人罢了。 可为何,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仙界处仙人的身影…… 永安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随即继续维持着孩童该有的神情。 “假的,一切都是幻觉。”永安悄声的安慰着自己。 【那抹来自异世的魂魄终究还是苏醒了吗?】夏潇潇眉稍轻佻。 她感觉到了,那抹来自异世的魂魄,绝不简单。 嗯??? 异世的魂魄?? 那是什么?! 惠贵妃不太明白,但也知道那好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眉眼间渐渐染上担忧之色。 这人,会是谁呢?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正想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紧张了一瞬,纷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奴才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众人跪在地上喊道。 “起来吧。”崇文帝挥挥手,与太后端坐在上位。 永安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她对眼前这个皇上甚是满意,若能成功攻略,偏爱还用愁吗?以后的荣华富贵还需要愁吗? 简直是天助她也!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夏亦寒勉强得了恩准,被放出了冷宫,只不过被分配到了最偏僻的角落坐着。 众人皆知,他不得皇上的重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宫人们对他的态度更加敷衍了事,甚至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去年的旧款。 他只是一个不得宠且被幽禁的皇子,谁人也不会想到他还能有重新被重视那日。 他怨毒的目光落在了夏墨言和夏潇潇两人身上,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然而此时的他,犹如丧家之犬,不敢再贸然出手。 幽禁的苦,他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爹爹,皇祖母,新年阔落。”夏潇潇一咕溜爬下来,踉踉跄跄的走到蒲团上,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祝爹爹,皇祖母皆得所愿,万事如意,保佑大庆福泽绵绵。” 小家伙小小的一团跪在蒲团上,奶声奶气的开口,头磕的咚咚直响。 眨巴着眼睛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崇文帝和太后。 【嘿嘿……今天是大年初一,爹爹和皇祖母总不能不给小孩子压岁钱吧?!】 据说,在凡间的新年,长辈们总会给晚辈封个大红包,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她也不是馋,主要是穷啊!! 前世的她,虽然有很多宝贝,但她的师父道宁真人给她算了一卦,卦签上说她是存不住钱财的命,注定一辈子清修。 果然,师父的话一语成谶。 她的家,不仅被盗了,就连献祭时的宝物也不知流落到了哪个地方,正等着她苦哈哈的去寻呢。 想到此,夏潇潇的脑袋一个比两个大!! 听罢,崇文帝心里一喜! 连忙站起身来将夏潇潇抱起,笑的牙不见眼。 谁不喜欢听吉祥话呢? 更何况还是出自潇潇之口。 崇文帝对于夏潇潇一直是坚信不疑,有了她,大庆肯定会福运满满,福气不断。 他还是比老祖宗更胜一筹呐!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崇文帝大手一挥,德喜便将准备好的大红包递了上来。 “来,潇潇,这是父皇的红包,祝咱们潇潇新年快乐,平安健康。”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和蔼,笑道,“皇祖母也谢谢潇潇的祝福。” 说罢,随即让杨嬷嬷将早已备好的红包和一支玉蝴蝶纹金步摇呈了上来。 【哇……谢谢爹爹!!谢谢皇祖母!!】 夏潇潇一手抱着大红包,一边紧紧抓着玉蝴蝶纹金步摇咯咯直笑。 【发了!!发了!!发财了,赚大发了呀!】 【嘿嘿……要是每天都是新年就好了……】那她可就不用愁了呀! 惠贵妃扶额苦笑,默默地将脸撇向一边。 她十分怀疑,潇潇不是小灵兽,而是小财迷! 众人被夏潇潇大胆的动作惊讶了一瞬。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永安公主您瞧,小公主还真是可爱,那模样像是没见世面似的,皇家哪里会缺了她的东西,用得着这般诧异吗?” 声音虽小,但夏潇潇还是听到了耳里。 【哼……说这话的人,祝你日日漏财,哭死你!!】夏潇潇冷哼了一声。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信说这话的人能如此风轻云淡,对钱财毫不在乎。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噗……”永安不由得冷嗤一声,“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点东西也值得乐成这副模样。” 她摇了摇头,啧,这夏潇潇也不怎么嘛! 实在是痴傻无比。 她有点不忍心下手咯。 白贵人面色一白,眼眸阴沉的可怕。 当即低声怒喝了一句,“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这样议论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大过年的,别逼我见血。” 这丫鬟,当真是不知好歹。 “小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鬟瑟缩了一下,吓的噤了声。 第87章 扎心了 白贵人面色铁青。 心里头登时拔凉拔凉的。 永安公主的话,她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永安这孩子,明明看起来与她最是亲近,总是亲昵的喊着她额娘,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如此让人胆寒。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莫非,永安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此想法一出,白贵人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随手拿起手边早已凉掉的茶猛灌了一口。 再眨眼看向眼前怀中的人儿,小小的一团,乖巧的坐在她的怀里,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单纯可爱,依偎在她的怀中撒着娇。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这样想着,白贵人的面色稍稍平和了些,心头的石头缓缓落地。 “皇帝,哀家瞧着潇潇这孩子开智早,要不,三岁起便送她去学堂寻夫子为她开蒙吧。” 皇家的皇子们三岁启蒙,而公主们便是五岁上学堂。 但潇潇这孩子,瞧着就比那些个皇孙强,让她早日开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内心为自己的想法默默地点了个赞。 诶呀,她可真聪明!! 竟让潇潇认了字,也为大庆的未来做了准备。 大庆自古以来,便有公主继承皇位的权利,只是此事还需得到上一任皇帝的遗诏。 当真是一石二鸟。 说罢,她眼神微冷,扫向不远处的永安。 白贵人紧张了一瞬。 望着太后狭长的眼眸半眯着看了过来,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太后娘娘应该没有听到刚才永安大逆不道的话吧……也不知太后她老家人有没有听到……”白贵人慌了神。 永安公主没了生母,她在永安从没提过南诏皇后,也从未对她冷言冷语,不知为何,当她看到永安公主的第一眼,便只觉得永安是个可怜的孩子,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她。 皇上和太后对小公主的宠爱是后宫中独一份的。 白贵人垂眸,看向了怀中的永安,只见那双黝黑的眸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溢出。 突的,一阵眩晕传来…… 白贵人渐渐变得有些晕乎乎的,清白的双眸爬上一层寒意。 霎时间,她甚至,起了与夏潇潇的争夺之心…… 一道声音在心底唤起:‘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是永安的,夏潇潇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永安半分,众人的眼光都是瞎的吗?只会靠撒娇卖萌得来的偏爱,根本不值一提……帝位,终将是她的!!’ 倏地,白贵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直到掐出青青紫紫的伤痕,才堪堪停了手。 “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小公主还是个奶娃娃,我怎么能有如此恶毒的想法……” 白贵人紧紧地攥紧了手,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里,直到沁出丝丝血迹,方觉清醒。 刚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好似一直在引导着她去唤醒内心的邪恶。 若不是她方才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恐怕今日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反驳太后娘娘的话,甚至,性子便得愈发不像自己。 白贵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心头咯噔了一下。 随即眼眸里带着胆怯的看向太后娘娘。 但见太后娘娘的脸上没有愠怒,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太后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虽面色平和,但内心却骇浪翻涌。 瞧着永安那颇有几分像南诏皇后的面庞,便气不打一处来。 南诏皇后三番五次对她下狠手,她为此恨的牙痒痒,佛珠都给扯断了。 她可是南诏皇后的姑母啊!!她怎么能对亲人下得了手?! 当真是心狠手辣。 如今,再次提起南诏皇后,太后只有满满的不悦和心寒,就连云家那边的人被判处秋后问斩处时,她一刻都不曾露面,也并未对此流下一滴泪水。 甚至,严禁长寿殿的所有人不准提起南诏皇后和云家的人,一卷草席匆匆丢入乱葬岗,连牌位都不许立。 劝慰皇帝,她做不到。 那可是想要她和皇帝的命啊!! 她做不到如此大方。 “咳咳……永安是长公主,又是潇潇的姐姐,理应一同前往学堂开蒙。待过了周岁,便为两个公主择定夫子吧。”太后幽幽开口。 永安这孩子,生母虽可恨,但毕竟是皇家的第一个孩子,还是长公主,自然要给她几分薄面。 况且,稚子无辜,该有的,该给的东西还是不能落下了。 若让外人瞧见,反倒说皇家无情,不合常理。 这对于皇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上是一件好事。 “是,嫔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准。”白贵人起身恭敬的行礼道。 听见这话,永安的眸子顿时亮了亮。 “永安多谢皇祖母。”她朝着太后磕了个响头。 内心却想着:呵,这老太婆终于是干了一件人事,还能想起她的孙女,啧啧,还以为她都忘了呢。不过,有了她的金口,做起事来可就方便多了…… “好……杨嬷嬷将红包和一支碧玉金钗递给长公主。”太后淡淡开口。 杨嬷嬷福了福身,随即将东西呈到了永安的面前。 “长公主殿下,这是太后赐给您的。” 杨嬷嬷笑眯眯的说罢,便将红包和金钗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永安多谢皇祖母,祝皇祖母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她比夏潇潇早出生一个月,一个月的娃娃,说起话来倒是十分利索,行礼的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诧异。 一岁多的小娃娃,竟能如此能说会道??且行礼的动作娴熟的可怕。 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永安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颇为自豪,丝毫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回了白贵人的身边。 为了这一刻,她私下里可谓是勤学苦练,愣是将话说的十分完整。 惠贵妃瞧见这一幕,绣眉微蹙,抿了抿唇,复杂的目光一直落在永安的身上。 她总觉得,这个孩子的内核,像是个成熟的大人,而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而此时的夏潇潇,呆愣愣的坐在崇文帝的双腿上。 表情一凝,彻底石化了…… 什么?? 开蒙?? 夫子!! 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呀!!啊啊啊啊…… 她不要上学……呜呜呜…… 【啊啊啊啊!!皇祖母,您是怎么从您温热的口中说出如此寒心的话来的!!】 【皇祖母,您真的忍心让您的孙女去上学堂吗?学堂多无趣呀……】 【潇潇不要当公主了,潇潇要当个葡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要去当乞丐,哼!!潇潇要离家出走!!】 皇祖母,您是懂扎心的…… 夏潇潇眼里挂着两行清泪,哭唧唧的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要惠贵妃抱抱。 痛,太痛了!! 为什么她都转世为人了,还是逃脱不掉上学堂的命运!! 为什么……贼老天,这个劫,她不渡了行不行?! 惠贵妃:???? 崇文帝:???? 夏墨言:???? 听着夏潇潇内心的凄厉的哀嚎,三人无奈又头疼的扶了扶额。 即使是老百姓,有条件的人家就算是砸锅卖铁,拼了一条命也会送自己的孩儿到学堂读书认字。 偏生,潇潇却是个例外。 第88章 宫宴 太可怕了!!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她不要到学堂去哇…… 想起前世的启蒙经历仿佛就在昨天,夏潇潇不禁一阵头疼。 【呜呜呜呜……在仙界刚出生就开始接受启蒙,一直到上千岁,才堪堪结束,还差点没毕业,把夫子都快气死了!】 【天杀的,天道老爷爷为啥不把潇潇投成蜉蝣或者一棵草,随风漂浮,也算是渡劫了吧!!】 夏潇潇泪角挂着两行清泪,小鼻子吸溜吸溜,鼻头红彤彤的。 瞧着好不可怜。 坐在一旁的三人:………… 好似对于潇潇来说,读书识字仿佛洪水猛兽般可怕。 听着夏潇潇的心声,三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好似心有灵犀似的,面面相觑了半晌,相顾无言,默默地无语望天。 惠贵妃:……噗,这孩子!看来她要领着潇潇去书院一趟,或许朗朗的读书声会改变她的想法。 崇文帝:也不知这孩子不爱读书的性子是随了谁…… 夏墨言:不行,我要偷偷背着潇潇妹妹去学堂…… 他在学堂的地位高,又好学,极得夫子重视。 三人各怀心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皇祖母,潇潇不想去上学可不可以呀?潇潇还想在皇祖母身边多待一会儿呢,皇祖母真的舍得潇潇吗?” 夏潇潇伸出小手,抓着太后的手指晃了晃,奶声奶气地开口,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呀眨。 太后将她抱到身上,笑着道,“诶呦,哀家的潇潇呀,你听皇祖母说,读书认字可以使人开智,难道潇潇要做小文盲吗?那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嗤笑了去。” 语罢,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崇文帝,捂嘴笑道,“你呀,这不爱读书的性子真是跟了你父皇,哀家记得,当年你父皇也是不爱读书,结果被先皇打了几顿就老实了。” 话音刚落。 在场的众人怔愣了一瞬。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安静的仿佛窗外枝桠上的麻雀煽动翅膀的声响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后,众人脸上憋的通红一片,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笑出声来。 没想到平日里威严的皇上还有这段搞笑的经历,这可把大家伙儿都给逗乐了。 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讪讪的闭上了嘴。 “咳咳……” “母后,您可就损儿臣吧……” 崇文帝手指卷了卷,微握成拳,面色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打着哈哈。 眼神略显飘忽,他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事儿…… 【噗……没想到爹爹还有这一面,哈哈哈哈……跟潇潇不想去学堂开蒙一样一样嘛!】 【学堂多无趣,原来我这不爱读书的性子是随了爹爹。】 夏潇潇眸子布满了笑意,笑的贼嘻嘻的望向崇文帝,挤眉弄眼。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崇文帝:………… 完了…… 他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树立的慈父形象再一次崩塌了。 【噗……原来爹爹也不爱读书呀!】 夏潇潇狡黠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那潇潇可要使劲儿了学,可不能随了爹爹的脑袋瓜!】 崇文帝:???? 此时的崇文帝只感觉内心如遭五雷轰顶,一股腥甜在喉间弥漫。 他这是…… 被嫌弃了吗?? 好好好,父女情深终究还是错付了,潇潇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呀。 崇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落寞的背过手去,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些。 不过没关系,他始终是潇潇的父皇,这就足够了! 崇文帝想着想着,便把自己洗脑成功了,不一会儿又展露出笑颜。 坐在白贵人身上的永安,眉梢微挑,眼神高傲的看了一眼夏潇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撇了撇嘴,暗地里冷哼了一声。 呵!! 当真是个痴傻的! 这么好的机会却不珍惜,在那不久的将来,待她学成归来那日,届时,定会把夏潇潇踩在脚下,让世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福星转世。 到那时,可别怪她这个做长姐的不给妹妹脸面。 世人就等着夸她吧,她才是这个世界救世主,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 那夏潇潇就是个屁! 永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眸子微挑,挑衅的目光落在夏潇潇的身上。 心中的欢喜再也按捺不住,双拳微微颤抖。 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潇潇,眼里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传膳吧。”太后摆摆手,随即让宫人上菜。 “传膳!”德喜尖锐的声音响起。 等候在外的宫人们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各色珍馐款步向前,阵阵香味飘远。 片刻后,金碧辉煌的宴桌上,雕花金器玉皿上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有鲜嫩多汁的脍炙羊肉、炸的酥脆的凤尾虾球、炖燕窝、翡翠拌鹅丝,精致的糕点在庖厨们精巧的手艺中被捏成了各种精美的形状,果盘中摆满了鲜甜味美的鲜果…… 菜肴的上方缭绕着袅袅香气,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仿佛香料与鲜美多汁的菜肴在空中交织凝结,让人垂涎欲滴。 众人正襟危坐,内心却早已被这香味勾去了魂,太监和宫女们穿梭在人群中,奉上琼浆玉液,酒香与菜肴的香气令人陶醉。 只等太后一声令下开动了。 【哇……好多味美的珍馐呀……潇潇好喜欢!!要是每天都是过年就好了!】 夏潇潇小腿一蹬,从太后的身上滑了下去,小短腿踉踉跄跄的跑向惠贵妃,奶声奶气的开口道,“娘亲娘亲,潇潇可不可以吃羊腿呀!” 这诱人的香气,不是在考验她夏潇潇的毅力嘛?? 谁能在肚子饿了一天之后拒绝美味的烤羊肉呀?! 夏潇潇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双眼湿漉漉的,“可以吗?娘亲……” 惠贵妃嘴唇微动,还未开口,便听得崇文帝便笑着道,“朕早就想到潇潇肯定经不住这香味的诱惑,早已命人将婴儿辅食做好,味道一样不差。” 说罢,他挥了挥手,侍女们陆陆续续将色香味俱全的婴儿辅食端了上来,在他们面前一一摆放整齐。 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辅食也太精致了…… 皇上也太宠小公主了吧! “臣妾多谢陛下厚爱!”惠贵妃起身,盈盈一拜。 “爱妃客气了,用膳吧!” 崇文帝缓缓走下,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淡淡的开口道。 这下,潇潇该开心了吧?还是他想的周全。 崇文帝内心的小雀跃几乎要呼之欲出。 惠贵妃瞧着夏潇潇抓着羊腿吃的正香,唇角边满是香油和渣滓。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真是个小馋猫。 她拉着夏潇潇的小手,拿出帕子温柔的擦拭着夏潇潇脸上的渣滓,不由得笑道,“娘亲的小馋猫,咱们是不是该感谢一下父皇呢?” 第89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 夏潇潇听完,盯着手中的烤羊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娘亲说的有道理,潇潇要去谢谢爹爹……” 毕竟,吃人嘴短。 虽说这烤羊腿是辅食,但却十分鲜美多汁,刚好解了她的馋。 随即,夏潇潇嗷呜一大口啃完手中的烤羊腿,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向崇文帝。 “爹爹……潇潇谢谢爹爹,烤羊腿好香!” 夏潇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勾住了崇文帝的脖子,大方的在他的脸上吧唧一口,还伴随着烤羊腿的油渍。 崇文帝:!!!! 突地,崇文帝双眼陡然增大,心头警铃大作,怔愣了好一会儿,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是…… 天呐!!! 老祖宗,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和福气呐。 他出息了!! 不愧是他哈哈哈哈…… 夏潇潇疑惑不解地看向一脸傻笑的崇文帝,小手抓了抓脑袋瓜,好奇地眨巴着双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爹爹这是怎么了??】 【不会吧?!变成傻子了??!】 她就说一句谢谢,怎么爹爹突然变得如此激动?? 莫不是真傻了?! 夏潇潇嘴角抽了抽,她也没设下阵法呀。 她满脸懵逼,当即就想从崇文帝的身上跳下去。 “诶呦,好好好……咱们潇潇喜欢就好……哈哈哈哈……”崇文帝将她抱的更紧了,狂吸了好几口,好似要将来之不易的福气留住。 沉浸在幸福中的崇文帝自动忽略了夏潇潇的心声,忙又命德喜将一副新打造的镂空雕花金珠钗呈了上来。 “潇潇来,这是新打造的金钗,潇潇带上正好合适呢。” 说完,崇文帝从德喜手中将那金钗接过,直接簪到了夏潇潇的小啾啾上,顿时金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天哪!! 这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她赚了呀。 夏潇潇的双眼迸发出了亮闪闪的光芒。 好似小财迷上身。 德喜惊讶的瞧了又瞧。 眼见这钗子在夏潇潇的脑袋瓜上一点点往下坠,这真的合适吗皇上?? 陛下这简直是偏心眼到了极点呀! 金钗的重量让夏潇潇的小脑袋垂向一侧,脑袋瓜时不时的垂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头上的小啾啾晃晃悠悠。 崇文帝假装看不见这钗子早已歪向了一边。 只要看不见,那便是极合适的。 此时,席间的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听闻皇上最是宠爱小公主,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说,一点不假。” “那是当然,你是没瞧见惠贵妃晋升位份如此之快吗?” “从小小的婕妤到如今的皇贵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麻雀变凤凰,若是不受宠,又怎么会这么快便俘获了陛下的芳心。” “可说到底,永安公主是前皇后所生,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偏偏母妃作死,就连太子都被剥去了头衔,啧啧,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呀!” 不远处,一些幸灾乐祸且八卦的目光落在了永安公主的身上,直看的她不痛快。 永安淡漠地扫向席间的每一个人,眼底一片冰凉,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极力的克制着眼底的躁动。 “………………” 呵,一群只会巴结的废物!! 只会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别人,却不知自己早已烂到了根里,却还在说着可怜他人的话语。 还以为自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吗?? 只当自己拥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殊不知,那恶心人的眼神,嘴上说着为你好的话语,最是令人不齿。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跪在自己的脚下,向她臣服。 永安公主面若寒霜的神情让众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们只得讪讪的收回了目光,额间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喘一声。 霎时间,原是热闹非凡的宫宴忽地变得安静无比。 每个人都在埋着头吃着嘴里的食物,却味同嚼蜡。 浑身直哆嗦。 刚刚,永安公主的眼神实在过于可怕,好似那黑黝黝的眼珠让将他们吸了去。 这不是一个一岁的宝宝该有的神情。 至少,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哇……谢谢爹爹!!潇潇最喜欢爹爹了……”夏潇潇当即便将金钗拿在手里,丝毫不理会宫宴上的古怪气氛。 双眼迸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哈哈哈哈……好好好,爹爹也最喜欢潇潇了。”崇文帝爽朗的大笑道。 不舍的亲了又亲夏潇潇肉嘟嘟的小脸蛋,便放她回到了惠贵妃的身边。 他今日,可谓是心满意足极了。 白贵人秀眉轻皱了几下,眉眼垂了垂,担忧的看向永安。 皇上这般明目张胆的偏爱,她生怕永安会为此心生妒忌之心。 虽是小小的孩童,但再大些,便是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差异的。 何况永安还是长公主,如此落下了颜面,只怕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哀哀地叹了口气。 如今她的位分不高,皇上能同意将永安公主养在她的膝下,也是对自己的一份信任。 白贵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求能将孩子平平安安的养大。 至少,不辜负皇上的期待,不负她对永安的一片真心。 “或许,皇上只是一时赌气,待过了这段时日,就能对永安这孩子刮目相看呢。” 这样想着,白贵人当即决定将自己的月银挪一部分出来,给永安打造一枚金镯子,就当是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想必,永安也会很开心的吧。 瞧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永安安安静静地吃着手中糕点的模样,她一颗心顿时软了下来,心中的郁闷也随之慢慢消散。 也许之前永安这孩子说出口的话和奇怪的举动都是假象,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她应该信任永安的。 这边。 夏潇潇迈着轻快的步子,噔噔噔的跑向惠贵妃,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金钗。 眼眸接连闪烁了好几次。 “娘亲娘亲,你快看这是什么!!”夏潇潇兴奋的说道。 惠贵妃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宠溺地看向她。 “父皇可是又送你好东西了?”惠贵妃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既然父皇送了你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咱们也得回一份大礼才是。” “好呀好呀,娘亲咱们需要回什么呢?”夏潇潇点点头。 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90章 凡间套路深 【唔……送些什么好呢?爹爹应该什么都不缺了吧……】 夏潇潇记得她的空间还有许多奇珍异宝来着,那可都是稀罕物,平日里她可都舍不得拿出来送人的。 虽说那都是在仙界时“捡漏”的宝贝。 但她也不舍得啊!! 在仙界时,就连送礼她都是抠抠搜搜的,更别提把她的宝贝拿出来了。 因此,夏潇潇常常被仙界的众位仙人戏称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然而,夏潇潇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她只想管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如今,却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呜呜呜呜……】 【爹爹,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潇潇的宝贝啊!!】 夏潇潇仰着头,委屈巴巴的看向惠贵妃,眼里一片雾气,撅了撅嘴,红彤彤的鼻子上还挂着两条鼻涕。 眼眸一片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惠贵妃一愣,眉心闪了闪,被夏潇潇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给逗乐了。 她不过是想逗逗夏潇潇,没想到这小家伙还委屈上了。 不过是要她给点礼物,怎就一副要生要死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宝贝让她如此不舍? 若是让外人瞧了去,岂不是以为这奶团子在爹爹娘亲那受了天大的委屈,落下话柄,让他人耻笑了去。 夏潇潇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万般苦楚呢。 手里拿着帕子轻笑道,“好啦好啦,娘亲不逗你了,瞧你哭的,眼泪汪汪,那眼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 惠贵妃伸出手将夏潇潇抱起,话锋一转,“不过嘛,不送礼可以,但是要答应娘亲,待到两岁便去学堂可好?” 就当是还了皇上这份厚爱。 啥?? 只需要去学堂?? 不要她的宝贝?? 娘亲不是在开玩笑吧?! 夏潇潇抬起微红的双眸,瞧见惠贵妃不容置疑的神色,她心头那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呼……】 【只要不是要将她珍藏多年的宝贝拿出来,上学堂便上学堂吧!!】 夏潇潇嘿嘿一笑,全然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眼角眉梢皆是喜意,认真地点点头,就连话语中都夹杂着几分欣喜。 “嗯嗯,潇潇听娘亲的话,去学堂……” 她的宝贝,可算是保住咯!! 看着夏潇潇嘴角边荡漾的笑意,惠贵妃也不戳穿她,只是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间,内心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潇潇这小家伙,不识字的小文盲,被人骗了说不定还给人数钱呢。 她苦恼的扶了扶额。 启蒙迫在眉睫呀。 而一旁的夏墨言:………… 冷酷的双手插兜,静静的听完了全程,望向夏潇潇的眼神满是同情。 潇潇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呀! 不得不说,娘亲这套路真是杠杠的,为了能让潇潇心甘情愿去上学,也是拼尽了浑身解数啊。 他默默地为惠贵妃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夏潇潇还未发觉,仍是欢喜的吃着手中冒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鲜甜的汁水在她的嘴里迸发了出来,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双手抓着包子,呼呼地吹了几口,又继续埋头大吃起来。 突的,吃着吃着,她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住了,呼吸缓缓一滞,嘴角绷直。 笑着笑着,她便笑不出来了…… 心头咯噔一下。 等等!! 糟糕…… 她好像落入了娘亲的陷阱,而且还十分欢喜地答应了…… 去上学堂,这不是要她夏潇潇的命吗?? 待她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哇呜呜呜呜……” 凡间套路深,她要回仙界哇…… 夏潇潇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珍珠似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怎的突然哭了?娘亲在这,不哭不哭。” 惠贵妃一脸慌张的抱起夏潇潇,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儿哭的如此伤心? 众人狐疑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公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崇文帝一口酒下肚,微微皱起了眉,谁又惹了小祖宗不快? 若是让他找到,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呜呜呜呜……】 【呜呜呜……娘亲坏坏,竟然对潇潇设下语言陷阱,只怪潇潇没有听出其中意味……】 而且,她还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把她的智商往地上摩擦吗?? 好好好,她的一世英名哇…… 彻底毁了!! 满满的都是套路呀! 惠贵妃一愣,随即面上涨的通红,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夏潇潇眼角的泪,轻柔的哄着她,“若潇潇答应娘亲去学堂,每日里,娘亲便吩咐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顿了顿,又道,“若是积极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娘亲便奖励潇潇一颗金豆子,好不好?” 话音刚落。 “呜呜呜……嗝……” 夏潇潇哭着哭着,打了个嗝,眼角还挂着泪水,她吸了吸鼻子,糯糯地开口道,“娘亲,这是真……真的吗?” 惠贵妃也不恼,只淡淡的点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娘亲何时骗过你?” “那拉勾勾!谁骗人谁是小狗!” “好,娘亲都依你。” 夏潇潇伸出小拇指,勾住了惠贵妃的手,嘴里嘟囔着,“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就是小狗,汪汪汪……” 双儿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娘娘呀,您这么做可谓是慈母多败儿咧。 要宠也不是这么宠孩子的呀……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唉……还能怎么着,自家小主还是宠着罢。 众人被这一套豪横的哄娃惊呆了。 娃还能这么哄的吗?? 有的夫人当即表示回家也要如此哄娃,这法子如此大气,还怕家中的小娃娃不听话吗?! 此刻的惠贵妃哭笑不得,连忙哄了好一阵子,又赔了一兜金瓜子,才将夏潇潇哄住了。 这会儿,正打着哈欠,恹恹的趴在她的肩头。 不一会儿,瞌睡虫来袭,夏潇潇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皇上,小公主困了,臣妾想将她带回锦绣宫好生休息,恕臣妾失陪。”惠贵妃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 “准。”崇文帝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 得了恩准,双儿将一件雪狐大氅披在惠贵妃的身上,又给夏潇潇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生怕这天寒地冻的,给两人冻坏了身子骨。 做好这一切,双儿便搀扶着惠贵妃坐上了轿撵。 而宫宴,则一直持续到了夜里才堪堪结束…… 第91章 回柳府 次日一早。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锦绣宫的宫女太监们便早早起来忙活,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寝殿的各个角落里。 众人忙的脚不沾地。 轻手轻脚地忙活着各自手上的活,生怕吵醒了正在小床上酣睡的夏潇潇。 里屋。 夏潇潇盖着软绵的锦被正躺在柔软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唇边缓缓滴下一串口水,嘴里喃喃着,似是在呓语。 昨个儿宫宴上,她嚎啕大哭,哭的太卖力了,以至于双眼肿的像个核桃,周围红彤彤一片,只能勉强睁开一点缝隙。 今日,夏潇潇只觉得困乏无比,双眼肿的老高,饶是双儿见了,都不免惊恐万分。 虽是听到了宫人们发出的轻微动静,但眼皮子过于沉重,她实在不愿醒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公主的双眼好似被人打了般,红肿一片,看着着实令人揪心呀。”双儿慌慌张张地跑向惠贵妃的身边,哆嗦着说道。 明明,昨晚回来时还好好的。 今个儿清晨,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 莫不是夜里贼人突袭,小公主正好撞见了贼人的计谋,被一拳打晕了?? 不不不…… 双儿摇摇头,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宫中守卫森严,料那贼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闯入皇宫行刺。 更别提能靠近小公主的身子,伤害小公主了。 那小公主的双眼又是怎么回事呢?? 莫不是染上了眼疾?! 惠贵妃瞧见双儿慌里慌张的模样,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脚步匆匆的来到了里屋。 片刻后,她站在夏潇潇的床前,看着她高高肿起的双眼,眉心微蹙,面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一颗心忐忑不安。 “双儿,快快,快去喊太医。” “是,娘娘。”双儿福了福身,急忙跑远了。 “唔……美味的烤羊腿等等我……”夏潇潇小声的嘟囔着。 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惠贵妃心疼地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双眼,早知让潇潇上学堂是如此令她难受的事情,她宁可不提。 眼下,也只有让太医来瞧瞧了。 不多时,太医便被双儿“提溜”着来到了锦绣宫。 除夕那日,太医院早早安排好了当日的值班大夫,今日正好是陈太医当值。 陈太医此时正在挑拣着药材,捋着灰白的胡子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老山参,下一秒便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双儿提溜着手臂急匆匆地往锦绣宫赶。 身后,小药童提起药箱快步跟在两人身后。 “诶诶诶,双儿姑娘,你慢点,老夫腿脚不利索,走不动道哇!”陈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他甚至还没做好准备,便被双儿一把薅走了。 嘴里连连喊道。 “双儿姑娘,可是小公主又吃撑了肚子?” 按照往日,只要双儿的身影一出现在太医院,众人便知定是小公主又吃撑了来找消食的方子呢。 小公主贪嘴这事儿,整个太医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想必这次又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吧。 “不是的陈太医,小公主今儿不知为何双眼突然红肿,眼睛都睁不开了,您快去瞧瞧吧,小公主若是有什么闪失,咱们可担待不起啊!”双儿急切的说道。 双眼红肿?? 陈太医心下一惊,连忙加快了步伐。 待两人到达锦绣宫时,陈太医面色通红,喘着粗气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陈太医快看看小公主如何了?可是染上了眼疾?”惠贵妃摆摆手,让出了一条道。 “是,微臣这就给小公主瞧瞧……” 说罢,陈太医皱着眉头,连忙查看起了夏潇潇的双眼。 经过他的一番检查,他抬起手拭去了额间的冷汗,严肃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回娘娘的话,小公主只是哭的太厉害以至于双眼肿胀一片,只需用布包着熟鸡蛋滚几圈或是拿冰块冷敷即可。” 说完,陈太医从药箱里取出几块小冰袋放到了桌面上。 还好先前他为其他宫崴了脚的小主诊治时还留下几块冰块,便将其放入袋中埋入雪地里保存着。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听到无碍,主仆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陈太医。”惠贵妃将一把金瓜子塞到了陈太医的手中,“有劳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陈太医连连摆手,将手中的金瓜子重新放到了桌面上,婉拒道,“娘娘客气了,这本就是微臣应该做的。” 何况医者仁心,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即使拿不出银两,他也会上前救治的。 惠贵妃听罢,欣赏地点点头,“陈太医有心了。” 瞧见陈太医不为金钱所折腰的模样,真是不可多得啊! 她决定在皇上面前为他多多美言几句的。 “多谢娘娘夸赞,微臣先行告退。”陈太医拱手道。 随即便带着小药童退出了锦绣宫。 “双儿,将冰块给潇潇敷上,轻柔些,莫伤了她。”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准备准备回府所需的东西。” 惠贵妃说完,将冰块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温柔地在夏潇潇红肿一片的双眼上轻轻地滚动着。 “嘶……好凉……娘亲,潇潇冷……” 夏潇潇只感觉浑身被一阵冰冰凉凉的寒意席卷,皱了皱眉头,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了一个小粽子。 见此情形,惠贵妃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柔声哄着她入睡。 骤然弹指间,冬日的暖阳悄然升起,沿着镂空雕花窗沿倾泻而下,照在人的身上,霎时暖洋洋的。 双儿将备好的吃食和温热好的奶壶麻利地装进了布袋里,其他的小宫女则将精美的厚礼一件件搬上了马车。 惠贵妃一手抱着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夏潇潇,另一边牵着夏墨言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在身后。 今个儿是大年初二。 特地求得了皇上的恩准,今日回柳府一趟。 她对今日回娘家的日子格外重视,特地准备了许多的礼品,只为了今日回府。 自她入宫到如今,还未曾回府过一次,娘亲若是知道她回来,想必也很高兴吧。 “娘娘,您别太担心了,想必夫人此刻也在满心欢喜地等着您回府呢。”双儿劝慰道。 如今她有了潇潇,母亲在信中也常常念叨着要见一见这个小外孙女,为此,她还有些紧张呢。 第92章 吃人的柳府 也不知母亲和俊儿在府中过的如何了,大夫人是否还苛待磋磨他们?? 俊儿是她的弟弟,只比她小了三岁。 可依然不受父亲的待见。 一想到这,惠贵妃心中便挂念的紧。 想当初,在柳府时,她是不受待见被冷落的庶女,而父亲为了让嫡姐能够逃脱选秀进宫,打着馊主意讨好母亲。 那几日,父亲破天荒的来到了她们母女俩的院中,欢声笑语不断传出院外,待遇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本以为是父亲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伸出的手是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的帮凶。 父亲的这份好,带着私心和对嫡姐明晃晃的偏爱,拿捏着母亲已有身孕的事情,逼的她不得不就范。 陆姨娘怎舍得女儿进入那吃人的深宫,日日去大夫人面前求情,求老爷开恩,可换来的却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和磕破的带血的额头。 甚至,大夫人扬言要将她肚中的孩儿破腹取出,丢去乱葬岗喂狗。 此话一出,吓的二人瑟瑟发抖。 惠贵妃自是不愿母亲出事。 那夜,柳府的书房灯火通明,她带着得体的笑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着,“女儿愿代长姐进宫……” 只求放母亲一条生路。 进宫参加选秀那日,她不过也才是十四五岁,如今竟也都过了十来个年头。 刚入宫时,因着容貌绝美,性子温顺,入了崇文帝的眼,被赐了牌子留香囊,册封为柳婕妤。 可后宫佳丽众多,这一等,便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曾见到皇上一面。 偏偏在这宫中,最是会踩高捧低,看人下菜碟。 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且艰难,但好在服侍她的小丫鬟小太监们都是极好的,不会刻意为难了她去。 在长乐宫的日子里,即使过得拮据,倒也乐的清闲。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除了母亲常常给她寄来的银两衣物,信中如往日般念叨着自己的身子,这么些年,倒也不曾见过父亲给她捎来任何东西。 “罢了……只要母亲和俊儿过得好,我便安心了。” 惠贵妃摇了摇头,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父亲从来只独宠嫡姐,怕是早就将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吧。 “娘娘,如今您已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谁敢驳了您的面子?想必大夫人和老爷断不能在甩脸色给陆姨娘,小公子在府中也能过得安稳些。”双儿宽慰她道。 在柳府时,她原是大小姐身边伺候洗漱的丫鬟,可柳檀香嫌弃她是个笨手笨脚的,一怒之下将滚烫的热水全浇在了双儿的身上,又踹了她好几脚,直到疼的她满地打滚,惨叫连连,方才停下。 瞧见双儿面露痛苦的模样,柳檀香这才泄了心头的怒火,讥笑一声,便打发她到了柳婉音身边伺候。 而柳婉音便是当今的惠贵妃。 若不是惠贵妃的救治,恐怕她的一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吃人不眨眼的柳府了。 从那之后起,双儿便发誓,她这一生,誓要守护在惠贵妃的身边,只要惠贵妃不赶她走,那她便永远伺候在惠贵妃的身边。 直到她离开人世间。 “娘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上马车吧,陆姨娘和小公子一定等不及了。” “好。” 惠贵妃点点头,“言儿,如今你养在我的名下,今日额娘带你出宫回柳府一趟,也算是见见外祖母和俊儿,俊儿是我的弟弟,他们呀,都念叨着想见见你呢。” 夏墨言眉梢一喜,欣喜道,“好呀额娘,墨言也想见见她们。” 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听闻柳俊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奇才,七岁时,突然对武术无师自通,整日捧着兵书埋头苦读。 那一手剑术极其漂亮,可柳大人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在朝堂中,他是文官,与战将军是对家,他不好武功,更不喜家中族人从武。 因此,对这个小儿子满是不屑,不满之情全在脸上,也不愿过多亲近于他。 反倒是对大夫人的儿子满意之极,哪怕他只会念几个字,读几首诗词哄他开心。 夏墨言悄摸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画像,只见画像中的男子一身青衣,手握长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青涩俊朗的面容也遮盖不住身上的英气。 夏墨言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追求的偶像竟是额娘的弟弟。 这是什么天降的惊喜呀!! 夏墨言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就连呼吸中都带着粗气。 若是能拜柳俊儿为师,夏墨言想,他这辈子都无憾了吧!! 惠贵妃在双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特地让命宫人低调行事,只需准备简朴的马车即可。 眼下,正是过节的时候。 越是招摇,便越是容易惹了贼人的眼。 尽管崇文帝吩咐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两个孩子,最是容易成为贼人的目标。 稍有不慎,她与孩子们都将陷入危险之中。 惠贵妃不敢赌。 越是靠近柳府,惠贵妃的手心不自觉地卷了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街道上,飘着香气的肉香一点点将夏潇潇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悠悠转醒。 “唔……香香……香香的肉干……” 红肿的双眼渐渐消退,她慢慢睁开清澈透亮的眼眸,歪着脑袋,趴在小窗上,掀起车帘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娘亲,二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夏潇潇慵懒的问道。 “诶呀,娘亲的小馋猫醒了呀?” 惠贵妃说着,便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了她的手中,“咱们要回柳府去,去见见外祖母和小舅舅。” 【柳府???】 【噢,想起来了,是那个让娘亲前半生饱受苦楚,最后却被柳大人哄骗进柳檀香的闺房,害的娘亲死无全尸的地方吗??】 【当小舅舅和外祖母发现端倪想要制止时,最终也被残忍杀害的柳府??】 而这一切,只因柳檀香嫉妒。 夏潇潇嘀嘀咕咕的心声传来…… 惊的二人心下一紧,凉意上涌,后背冒出了层层冷汗,眼底闪现出惊慌失措。 第93章 气破防 惠贵妃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迅速褪去,面色苍白,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马车上。 一旁的双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发觉惠贵妃双肩颤抖的厉害,满是担忧之色。 “娘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可是发生了何事?您别吓奴婢呀!” “娘娘要回柳府的消息奴婢早早便让人捎了帖子过去,想必老爷和大夫人这会儿正在想着如何接待您呢。” “陆姨娘和小公子也想念您的紧,娘娘您就放宽心吧……” 双儿不解,还以为惠贵妃是忧心忡忡柳府的事宜,随即出言安慰道。 惠贵妃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冲动,疲乏地开口道,“没事,我无碍,不必太过担心。” 她知道双儿是在担心自己,不忍她进入这复杂的漩涡。 天知道,在她听到夏潇潇的心声时,仿佛天塌了。 内心的恐惧瞬间蔓延至全身,两眼一黑,若不是双儿扶着,只怕是要昏死过去。 惠贵妃自嘲地笑了笑,面上浮现起哀戚之色。 “父亲可真是好样的,为了嫡姐什么都做的出来,甚至不惜要了她的性命……” “可她和俊儿,明明也是父亲的孩子啊,就这般容不下他们吗?”惠贵妃低声喃喃着。 这些年的父女情谊,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夏墨言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他竟不知,柳大人原是个自私自利,冷漠无情之人。 而这一切,只因嫡女嫉妒,她的一句话,便能随随便便将人的生死拿捏在手里。 当真视命如草芥。 即使是再不受宠爱的庶女,如今已然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但在柳大人和大夫人的心中,却仍是如草芥一般,可以随意处置。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甚至算不上什么。 远远比不上柳檀香的一句话重要。 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威风啊! 夏墨言双手交叉,指尖微微泛白,面色愤然,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此事,他必须要让父皇知晓。 只怕这一趟,来者汹汹。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夏潇潇察觉到惠贵妃的异常,焦急地问道。 惠贵妃擦去眼角的泪花,亲了一口夏潇潇胖嘟嘟的脸颊,安慰她道, “潇潇别急,娘亲没事儿,就是许久未曾回家,想你外祖母和舅舅了。” 此话不假。 但她不能在潇潇面前流露出怯懦的模样。 平白让孩子为自己的事情担忧,也怕自己能听到潇潇心声一事露了馅。 夏潇潇狐疑地盯着惠贵妃看了好一会儿,她总觉得惠贵妃有事在瞒着自己。 惠贵妃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心虚地避开了夏潇潇的目光。 “娘亲没事就好,潇潇可厉害了,潇潇可以保护好娘亲的!” 说罢,她扬起下巴,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谁敢在她面前造次,可得问过她的凤羽琴同不同意! “好好好,娘亲信你。”惠贵妃笑着道。 随后将夏潇潇抱起让她坐到了一旁。 ‘呼……好险好险,还以为被这小家伙看出端倪来了,可吓死她了’。 惠贵妃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着。 听罢,夏墨言挑了挑眉,打趣道,“咱们的潇潇这么厉害,那二哥哥可要躲在好好的潇潇的背后,让潇潇保护我。” 【噫,二哥哥可是大人了,怎么能向一个话都说不明白,走路都走的歪歪扭扭的小屁孩寻求保护呢?】 【二哥哥羞羞脸……】 夏潇潇吮吸着手上残留的糖葫芦的味道,嘀嘀咕咕地吐槽着。 “噗嗤……” 惠贵妃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墨言倒也不气恼,眉眼弯弯,语气温和,“那潇潇要是害怕,便躲到二哥哥的身后来,二哥哥保护你,可好?” 他没说谎,哪怕是豁出性命…… 他也心甘情愿。 “潇潇才不……不怕……”夏潇潇坚定地点点头。 开玩笑!! 她可从没怕过谁,只有别人怕她的份。 双儿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笑道,“娘娘您瞧,二皇子和小公主好似一对活宝儿呢……” 马车内,一片欢声笑语。 ………… 再拐过两个街角,便是柳府。 越是靠近柳府,惠贵妃的心便跳的厉害。 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腔。 夏潇潇坐在一旁,肉嘟嘟的小手抓着糖葫芦的木棍,一边小口啃着糖葫芦,一边晃悠着小腿,“啧啧”摇头。 【估计娘亲还不知道吧,咱们这是上赶着去送死啊!!】 【外公和大夫人正在谋划着怎么把娘亲骗过去迷晕呢。】 【柳檀香这会儿也应该到柳府了,正与他们二人谋划奸计,就等着娘亲自投罗网呢。】 【到那时,他们便假装娘亲喝醉了酒,与外男私通苟合,再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皇上,再趁此机会让柳檀香进入皇宫为妃。】 【做完这一切,再将知情之人通通杀害,施以禁术,让众人的魂魄永世不能入轮回……】 一道道心声传来,二人顿时如遭雷击。 惠贵妃:!!!! 夏墨言:!!!! 突的,二人只觉得心尖尖都在打着颤。 他们此去,竟是送死??! 想到这,惠贵妃不由得浑身直哆嗦,额头渗出层层冷汗,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父亲竟这般心狠,真要了结了她的性命。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竟然父亲这般护着这对母女俩,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昔日的父女情,就当是个屁吧! 惠贵妃咬紧了唇,眼底一片猩红。 吁—— 不多时,柳府便到了。 马夫在柳府府门口前让马儿停了下来。 柳府的众人早已恭候在门前,面带谄媚的笑意站在府前,只等着惠贵妃和夏潇潇下马车。 柳檀香眼中戾气一闪,双手使劲儿的搅着帕子,不甘心的跪下,与众人一同行礼,嘴中高呼,“拜见贵妃娘娘,拜见小公主,拜见二皇子……” “都起来吧。”惠贵妃挥挥手,面色平静。 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母亲和柳俊儿。 “母亲快请起,俊儿也起来吧。”她微微弯下腰,蹲下身子,将二人搀扶起来。 眼中含泪,满是心疼。 许久不见,母亲竟长出了许多白发,面容憔悴,瞧着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手指粗糙,怎能叫她不心疼。 “好了好了,贵妃娘娘快快里面请,别在府门前让人看了笑话。”柳大人不满的催促道。 而隐藏在人群中的柳檀香则愤懑的瞪大了双眸。 她好气,真的好气。 凭什么柳婉音可以当上皇贵妃,就连生下的女儿也得到了皇上的独宠。 她原想着柳婉音那张绝色容貌的脸入了宫,定然会被其他妃嫔所记恨,从而在这个世上消失。 谁知…… 竟让她活了下来,还过得这般好。 想到这,她恨不得生生扒了柳婉音的皮,狠狠地把她踩在脚底下。 柳檀香怒意上涌,跺了跺脚。 现在的她简直气的破防。 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的盯着柳婉音的背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第94章 云泥之别 真是可恶啊啊啊!!! 柳檀香愣愣地站在原地,又气又恨,眸光阴冷,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愤恨地攥紧了衣角,眼底爬上一抹猩红。 她不甘心! 凭什么柳婉音可以当上皇贵妃,而自己只能当个相府小姐,这简直是云泥之别,就连那贱人生下的女儿也得到了皇上的偏宠。 “老天爷,你可真不公平,原本这一切都该是我的……” “贱人,你该死!”柳檀香低声喃喃着,神情有些飘忽。 当初,宫中下了懿旨,新皇登基,太后下旨,各家适龄的女子皆可参与选秀。 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柳檀香害怕深宫中的尔虞我诈,深怕说错一句话便被割去了舌头,一辈子也得不到帝王的宠爱,那样的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更何况那时,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男子。 所以她恳求父亲,哭闹着不要入宫,泪水大滴大滴往下落,她将屋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烂,反锁屋门玩起了绝食。 任凭门外伺候的丫鬟们怎么敲门都无济于事。 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整个柳府上下不得安宁,柳老爷对此也是头疼不已。 服侍她的丫鬟们都急哭了,若是柳檀香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定然逃脱不了责罚。 夜里,柳夫人夜夜在他的耳边吹枕旁风,柳老爷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她。 那日的拒绝话语仿佛还在昨日…… “父亲,女儿不要入宫,宫规森严,难道您忍心看着女儿去赴死吗?” “父亲,香儿是您一手带大的,您真的要逼死女儿吗?” “香儿也不瞒父亲,女儿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若是强行让女儿入宫,女儿便与那人私奔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 一番话,惊的柳老爷虎躯一震。 瞧着柳檀香倔强的模样,眉头紧皱。 柳老爷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咳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简直是大逆不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不争气的东西,废物……” “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爹爹难道不知晓吗?呵呵,那还不是因为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话音落下,把柳老爷气的够呛。 “你你你……”了半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檀香倔强地不肯低头,书房里传来了猛烈的争吵声,互不相让。 良久,只听得他幽幽的叹息一声,“罢了,都是为父的错,都是为父心软,才将你宠成如今这副德行,你庶妹年龄也不小了,便让她替你去吧……” 那夜之后,柳夫人夜夜在他的耳边吹起了枕旁风,柳老爷头疼不已,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她。 思绪渐渐回笼…… 柳檀香提起裙摆,沉默的跟在众人的身后,面若寒霜。 呵,那柳婉音不过是个庶出,哪里比得上从小便被读书人称为才女的她!!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吟诗作对都不在话下。 偏生让柳婉音抢去了风头。 若不是当时她不愿入宫为妃,这泼天的富贵哪里还轮得到柳婉音这个贱人!! 她越想越气,差点露出了袖口中的尖刀。 “香儿,冷静些,为娘与你爹爹自然会为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柳夫人拍了拍她瘦削的肩,“放心吧香儿,咱们的计策万无一失,只要将那贱丫头骗进里间,剩下的只等她身败名裂,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说罢,柳夫人嗤笑了一声,“到那时,皇上定然会降罪于她,爹娘再将你秘密安排进宫,谁也不能阻了你的富贵路。” 柳檀香淡淡的“嗯”了一声,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还是娘想的周到。” 随即挽着柳夫人的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府中。 柳府前厅。 惠贵妃抱着夏潇潇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了主位。 身后的丫鬟奴仆们端着茶点和新出笼的酥饼走了过来。 “娘娘请喝茶。”小丫鬟说罢,双手端着茶盏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正当惠贵妃想要接过时…… 【娘亲小心,这茶被下了药,要是喝下可就要落入他们的圈套了!!】夏潇潇焦急地干嚎。 【他们就等着娘亲你喝下呢,屋里的男子已经在里头等着了……这茶不能喝呀!】 【呜呜呜……娘亲会被爹爹误会,爹爹会像着魔了般,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而娘亲则会丢掉小命的,潇潇不要失去娘亲。】 偏生,这是贼老天的安排,她根本无从下手。 ‘啊啊啊啊啊……’ ‘臭老天……我要削了你……你个不讲道理的犊子……’ 夏潇潇心里气的嗷嗷叫,将老天爷骂了个狗屎淋头。 嘴上骂骂咧咧还不解气,哪天她定要上天搅翻了这天界。 让他嚣张,让他嚣张!! 她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愤愤的双手叉腰。 此时,天边的一朵云瑟瑟发抖,逃也似的飘进了南天门里。 夏潇潇的心声传来,惠贵妃和夏墨言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惠贵妃心下一惊,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父亲,您就这般急不可耐吗? 差点…… 差点便要上了他们的当……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杯茶,难道您还怕我们在茶中下毒吗?” 柳夫人拿着帕子低低笑出了声,“诶呦,陆姨娘,你瞧瞧你这好女儿,这做了贵妃娘娘的人啊,就是不一样哈,这怕不是嫌弃我们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呀……” “夫人您误会了,音儿她不是这样的人。”陆姨娘尴尬一笑,辩驳道。 惠贵妃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过这杯茶时…… 啪嗒—— 一声脆响响起。 突的…… 只见下一秒,茶盏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了那丫鬟一身,顿时惨叫声四起,在场的众人吓的愣了神。 “啊!我的茶!”柳夫人尖叫一声,两眼一黑。 就连一旁的柳老爷也是面色铁青。 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小贩手中购入的无香无味的茶,据说可以让人在无形之中迷失自我,做出难以抗拒的事情。 “哦?柳夫人这是怎么了?这茶莫非是有什么问题,竟让柳夫人如此大惊失色?” 夏墨言淡淡的开口,眉梢一挑,尾音悠长,“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呀,本王的脚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伸出来玩玩,谁知,竟碰倒了这杯茶……” 柳夫人一噎,一时竟无言以对。 夏墨言单手支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第95章 她也配? 柳夫人干巴巴的笑着,勉强稳住快要崩坏的情绪,摸了摸鼻子。 心虚道,“怎么会呢?二皇子多虑了,我这还是怕怠慢了贵妃娘娘嘛,倒是可惜了这新鲜沏出来的茶罢了……” 这泼皮小子竟敢坏了她的好事!! 若不是他是尊贵的二皇子,她当真想上去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以解心头之痛! 柳夫人又气又恨,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打滚的丫鬟,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抬下去,莫要脏了各位贵客的眼。” “是,夫人。”下人们应声向前。 她冷眼瞧着下人们快步上前,将地上的被浓浓茶水烫伤的丫鬟将一块破布捂着嘴巴,不让其发出一点声响。 小丫鬟呜咽着,瞳孔微缩,身子颤抖不止,似是有话要说,但很快便被抬了下去。 柳夫人只觉得心中一阵郁结。 脑子一片眩晕。 这不成器的蠢货,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这浪费的银两,便用你的命来偿还吧!” 柳老爷站在一旁,并未阻止。 皱了皱眉头,只觉得眼前的二皇子让他头疼不已。 回家便回家罢,怎把二皇子也给带来了? 可别坏了他们的计划,否则休怪他无情。 呵,有命走得进她这柳府,也要看有没有命走的出去便是。 二皇子是当今崇文帝的儿子,他必须从长计议,才能将自己从中脱身,再保全柳府。 想到此,他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院中的柴房里,无辜的小丫鬟刚一进这黑黝黝的柴房,便被一剑穿喉,扑哧扑哧的往外冒着鲜血。 “嗬嗬嗬……”小丫鬟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倒地不起,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前厅里。 柳夫人看着地上的茶渍肉疼不已,却也只能忍着,让下人重新沏上一壶茶来。 “慢着,柳夫人,方才那茶瞧着成色倒是不错,只是可惜被本皇子弄洒了,本皇子心里头过意不去,这样吧,不如就泡我这茶,如何?” 说罢,他挥挥手,太监便端着精致包装的茶叶走了上来。 “倒是不用麻烦二皇子,这礼贵重,咱们呀,喝惯了这粗鄙茶,怕是喝不起这高档之物咯。”柳夫人说话带刺,含沙射影。 夏潇潇抬起头,忍不住白眼直翻上天。 【这阴阳怪气的老妖婆,阴阳怪气个屁,怕不是早上没刷牙吧,嘴巴这么臭,莫不是吃了屎??】 要不是天道老爷爷拦着,她能把这柳府劈了!! 夏潇潇无语的在心中嘀嘀咕咕,小手轻轻一点,浅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中闪了闪,随即渐渐暗淡了下来。 咦??! 怎么回事?! 她的法术竟然使不出来!! 夏潇潇不信邪,再次尝试了一番,道道金光闪现,但却很快便在她的掌心中消失。 法术使不出来,好似有一道屏障,将这柳府隔绝开外。 好啊,又是贼老天在搞鬼! 手中的凤羽琴嗡嗡作响,早已按捺不住,她真想上天,把这天界搅翻,让贼老头看看谁才是爷!! 噗…… 听得夏潇潇的心声,惠贵妃和夏墨言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众人一头雾水。 “夫人这话说的,怎么?柳府竟落魄到这般地步来了?竟连好茶都喝不起了?” “本宫可是记得,在本宫未进宫里时,夫人可是耍的一手好威风呢,就连吃食都要是极好的。” 只是送到他们的院中的饭菜,却是馊了好几日的,清汤寡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柳家的罪人呢。 顿了顿,道,“本宫的茶就这般上不得台面?今日哪怕是灌你喝,你也得给本宫乖乖喝下!” 惠贵妃猛地一拍桌子,惊的众人纷纷跪下,连连磕头。 压抑的气氛让众人吓破了胆。 从前,这贵妃娘娘与陆姨娘还有柳公子是最不受宠,也是最不受府中人待见的,任谁见了,都可以欺凌。 而这一切,只因陆姨娘出身低微。 府中人人都在传,陆姨娘是因为趁着柳老爷喝醉了酒,月黑风高夜,不要脸地爬上了他的床,仗着腹中已有了柳老爷的骨肉,为此威胁他,若是不能娶了她,她便要闹翻整个柳府,让柳老爷蒙羞。 而柳老爷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她,将她抬为了陆姨娘。 一个丫鬟,也敢如此大胆,竟敢趁老爷之危,对他下手。 还被抬作姨娘,这谁能忍! 虽是姨娘,但待遇却是最低等的,甚至就连下人也不如。 住的院落是府里的西北角,那院落荒草丛生,偏小至极,家具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 而自从陆姨娘诞下柳婉音,便不方便在用双手去刺绣补贴她们二人。 若不是双儿时常去小厨房偷些吃食,冒着生命危险去府外卖掉刺绣赚些银两,恐怕她们母女二人早就饿死在这院落之中。 可事实并非如此。 如今,她身为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该好好算算账了。 惠贵妃沉下脸来,眉眼冷了几分。 “诶呦我的好妹妹,您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怎么会嫌弃你呢?她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妹妹就这般容不下我们吗?” “做了贵妃娘娘,就将柳府的一切都给忘了吗?要不是爹爹心软,留下你一条命,妹妹恐怕可没有这个福气做到如今这个地位……” 柳檀香不知死活地仰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话里话外的皆在说惠贵妃是个白眼狼,气度之小,配不上这位置。 一旁的双儿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向柳檀香。 这人,是不是疯了?? 竟敢在众人面前污蔑皇贵妃,还敢将从前的事情拿出来说,定是疯魔了吧? 藐视皇权,柳檀香就等死吧! 这脑子,当初没进宫倒是挺对的,要不然,只怕是第一天进,第二天便出现在乱葬岗了。 大庭广众之下给皇贵妃娘娘难堪,怕是只有她一人了吧?! 夏墨言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蠢的人?? 【啧啧,这柳檀香,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也是个送人头的。】 【竟敢说娘亲的坏话,她也配??】 夏潇潇小脸带着一丝轻蔑,对视上柳檀香那双黝黑的眸子,她轻哼了一声,撇过了脸。 赶紧转头,赶紧转头。 傻子看多了,容易变成傻子。 柳檀香这猪脑子,她可不能沾上一点。 第96章 英雄救美 众人听得柳檀香的一袭话,呆楞了一瞬,呼吸一滞。 莫不是大小姐的疯病又犯了?? 饶是平日里最是嚣张跋扈的柳大公子柳绍此刻也夹紧了尾巴,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坐在堂前的惠贵妃。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扯了扯柳檀香的衣角,低声道,“姐,你莫不是疯了?竟敢对贵妃娘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快点道歉……” 他甚至想直接装晕昏死过去。 这简直是在九族消消乐面前反复横跳啊! 柳檀香自小被娇纵惯了,稍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动辄打骂服侍她的奴婢,或是一点点的折磨,刀刀割下他们的血肉,直到在她面前痛苦惨死,没了气息。 这时,她不情不愿地停下手。 而割下来的肉,则被通通丢去了后院。 后院中最里间的屋子里,饲养着一只凶兽,时不时还能听到从里头传出来的嘶吼声。 那残忍的做法,使得伺候她的下人们瑟瑟发抖,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哪日便丢了小命。 而柳檀香这些残忍至极的做法,传闻是因为前些年爱慕已久的男子骗走了她大半的钱财,带着另一名女子逃之夭夭,彻底撇下她不管不顾地跑远了…… 被骗了心又骗了钱财。 她怎能不恨!! 又听闻从前不受宠的庶妹在宫中过的极好,皇帝偏爱,又诞下了公主,一时气急攻心,哇哇的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昏死了过去。 可把柳老爷和柳夫人吓坏了,柳夫人愣是守在她的床边日夜不休的照顾她,又请来能人异士,这才将柳檀香从鬼门关中捡回一条命。 但从此性情大变,时而疯疯傻傻,时而清醒无比。 自此,柳夫人对陆姨娘更是憎恨。 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该低人一等? 不!! 她决不允许!! 那死丫头说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说不定是掌握了皇上的把柄,这才让皇帝对她倾心不已。 呵,她非得把这个秘密揪出来不可。 届时,若是柳檀香在宫中失势,也可凭借这一点让皇上对她不至于冷落了去。 但柳夫人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 帝王的尊严,从来不容他人挑战! “怕什么!她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罢了,我可不怕,我是她的嫡姐,她还能杀了我不成?”柳檀香低声道。 “你若是害怕,便走远些,莫要拖了我的后腿。” 柳绍一噎,生生将劝阻的话艰难的咽了下去。 ‘我的好姐姐,你想作死可别拖累整个柳府哇!!’ 此刻的柳绍,真的很想知道柳檀香的脑壳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晕厥。 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啊!! 柳绍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他如此受罪。 柳绍仿佛看见了被抄家底时的心酸和脚上带着镣铐奔赴刑场的画面。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眼角的泪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柳檀香抬眸,与夏潇潇的眼神来了个对视。 她的脸上满是嫌恶。 不过这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竟敢用这般毫无礼貌的眼神看向她。 可这般轻蔑之色,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迫使她不得不低下了头。 柳檀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见了小娃娃背后闪着道道金光,仿佛眼前的小奶娃是天上的仙人,不容染指半分。 怎么回事? 这小娃娃的眼神,竟让她莫名的心惊。 【娘亲小心,这柳檀香怕不是又在使坏哦?!】夏潇潇气的在心底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红彤彤的小脸满是愤慨。 藕节般的双手叉着腰,神情凝重地看着天,眉头紧锁。 可恶的老天!! “还请柳姑娘到前面来。”双儿说道。 惠贵妃随即招招手,让柳檀香到跟前来。 柳檀香听罢,高傲的扬起下巴,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惠贵妃的面前。 慵懒的行了一礼,“不知皇贵妃娘娘叫臣女上前所谓何事?” “放肆!”双儿厉声喝道,“竟敢对贵妃娘娘无礼,还不快跪下!” 噗通。 一声喝厉,震的柳檀香不敢有丝毫懈怠,直直的跪了下来。 惠贵妃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单手支着下巴,脚尖轻轻抬起柳檀香的下巴。 “嫡姐,你与本宫如今,可是云泥之别,你竟敢藐视皇权,对本宫无理,真是好大的胆子!” “既然柳姑娘学不会规矩,那便让本宫的人教教你。” “来人,给本宫掌嘴!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停下。” 【娘亲霸气!!】夏潇潇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话音刚落。 柳檀香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直哆嗦。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柳檀香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喊道,“我可是你嫡姐,你敢?” “那若是朕的旨意呢?” 漠然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众人纷纷怔愣了一瞬。 这声音是?? 皇上!!! 天哪,竟是皇上来了!! “参见皇上。”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完了…… 皇上来了,他们这下可要惨了。 堂前处,只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背负着手快步走来,面色阴郁,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 【哇……爹爹来啦!!】 【嘿嘿……爹爹英雄救美来啦,你惨咯!!】夏潇潇嘿嘿一笑,伸出手扑向崇文帝的怀里。 “爹爹,他们欺负娘亲。”甜甜的声音响起,眼里含着泪,“呜呜呜……爹爹,你可要为娘亲做主啊!” “皇上,臣妾无事,臣妾可以处理好……” 惠贵妃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握紧了崇文帝的手。 众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小公主的一番话,更是让众人脊背一凉,冷汗直冒。 二人温馨的场面刺痛了柳檀香的心。 可在瞧见崇文帝那英俊的面容时,她不由得羞红了脸,眼含秋水,含情脉脉地喊着,“皇上,臣女心悦于皇上……” 话音未落。 柳老爷惊惧地拉了拉柳檀香,一边擦汗,一边干巴巴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小女怕是疯病犯了,这才顶撞了贵妃娘娘,小女不是有意的,还请殿下恕罪。” 柳老爷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皇上再给惠贵妃再给惠贵妃撑腰呢。 第97章 痴病 崇文帝自收到夏墨言的信,顿时不淡定了。 原是陪着太后在御花园中散步,以此尽尽孝道。 谁料,夏墨言身边的侍从慌慌张张地将信件交于他时,信中的内容顿时让他勃然大怒。 “这柳卓简直是欺人太甚!竟然敢欺负到惠贵妃头上来了,还有夏潇潇和夏墨言,心术不正的东西,竟敢想要谋害皇嗣!” 什么!!! 这不要脸的东西!! 太后听闻,当即怒喝,“皇帝,此事非同小可,柳卓是惠贵妃的生父,相当于是你的国舅,可他竟然明着暗里对她下手,还要将两个孩子置于死地,哀家决不允许有这样心思歹毒的人入朝为官。” 太后眼珠子一转,“不过他这生父当的可真有意思,女儿入宫不仅没有来看望过一次,甚至从未听闻他还有个庶出的女儿。” 顿了顿,又道,“反倒是嫡女宣传的可好,据说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当年选秀好像是选中她来着,结果……” 结果却是将惠贵妃送进了宫。 不得不说,柳卓这一招确实是瞒的极好。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定夺。”说罢,他甩了甩袖,面色阴郁,“儿臣这就去给音儿撑腰。”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好,你去吧,绝不能让他们这般心思恶毒之人得逞,万万不能让他们伤害了潇潇啊。” 妄想谋害皇子皇孙,还想将皇家的清白颜面扫地。 柳卓,这些年,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德喜,备马车,去柳府,朕要好好瞧瞧,这柳卓究竟想做什么!”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准备。”说完,德喜便麻溜的去备马车。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肮脏之事来,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连老祖宗都得对夏潇潇毕恭毕敬。 啊呸,柳卓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敢如此嚣张。 “平日里在朝堂上看着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朕还想着给他升官来着,真是白瞎了朕的眼!”崇文帝大怒。 “皇上,依奴才看,柳老爷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来,说不定背后还有人牵扯其中,否则,以他的胆量,怕是还不至于做出糊涂事来。” “贵妃娘娘此次回柳府,柳老爷本就不待见贵妃娘娘,指不定还会做出别的事情来。” 德喜在一旁上着眼药。 惠贵妃善良大方,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们极好,可不能出了事。 当他们都对惠贵妃咄咄逼人时,崇文帝的马车早已停在了柳府门前。 在听得柳檀香的大胆言论时,他猛地一脚踹开了柳府的大门,带着帝王不可质疑的威严大踏步而来。 ……………… 此时的柳老爷颤抖着唇,哆哆嗦嗦的扫了一眼惠贵妃。 期盼着她能看在往日父女情面上替柳檀香美言几句。 然而,惠贵妃只淡淡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柳老爷当即暴跳如雷,却不敢发作。 只能攥紧了袖子下的拳头。 ‘死丫头命真硬,早知当初就应该让香儿入宫,这会儿子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白瞎了为父当初让她入宫为妃。’ ’若不是我,死丫头还能有脱胎换骨那日?’ ‘家族的兴衰荣辱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柳老爷气的够呛,在心里头嗷嗷叫。 “哦?”崇文帝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寒意,“疯病?朕瞧着她可是清醒的很呐,爱卿这是在和朕开玩笑吗?” 柳老爷大气不敢喘,只觉得背脊发凉,浑身血液倒流。 “回……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小女前些年确实是被府医诊为疯病,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这会儿怕是疯病又犯了,这才顶撞了贵妃娘娘,惊扰了小公主和二皇子,微臣这就让人带她下去。”柳老爷忙不迭道。 对于夏潇潇,他从三人进门前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不爱陆姨娘,更不喜她生下的孩子。 只要有口饭,不饿死便罢。 若是饿死,这就是他们的命。 那晚,他喝醉了酒,月光下,陆姨娘那绝色的容貌让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半逼迫半强迫的将她捋进了里屋…… 待他第二日酒醒时,看着床上被他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少女,眼眶猩红。 半晌,柳老爷才朝着哭哭啼啼的陆姨娘许诺将她抬为姨娘,但情爱,却是半分没有的。 一向自诩清高的柳老爷视其为一生的污点,将陆姨娘迁去了西北角那处院子。 若不是选秀一事,经柳檀香提醒,恐怕他都要将她们母女二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如今,柳婉音诞下了外孙女,他面上不改,一副慈爱的模样,但内心却依旧不喜半分。 白白胖胖的小孙女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再提醒他那晚的事情罢了。 “父亲,香儿没有疯病,那都是府医胡诌八扯。” 柳檀香一双眼睛都要粘在崇文帝的身上。 她羞红了脸,攥着衣角,扭扭捏捏道,“皇上,臣女心悦皇上已久,愿与妹妹一同好好伺候好皇上。皇上,臣女相信,假以时日,您定会喜欢上臣女的。” 听罢,崇文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瞧着柳檀香痴痴的眼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柳檀香丝毫不理会崇文帝嫌弃的眼神,大胆的向前一步,朝着崇文帝伸出了手…… 就在她即将抚上崇文帝的脸庞时,德喜一个健步冲了出来,挡在他的身前。 面带微笑道,“柳姑娘,还请您自重,皇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靠近的。” 一番话,将柳檀香伸出手的停在了半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阉人,可别坏了她的事!! 待她顺利入宫,第一件事便是向皇上处置了他! “咦?爹爹娘亲,这位姨姨好像不是得的疯病,而是痴病欸!外祖父,府医应该是诊错啦。” 夏潇潇眨巴眨巴着双眼,一双小手勾着崇文帝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似的半挂在他的身上。 痴病??! 大小姐得的是痴病而不是疯病? 众人一片哗然! 瞧着柳檀香今日的行径,好像确实是如此。 第98章 奇葩一家子 不对!! 大小姐怕不是疯病和痴病交加在一块,这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柳绍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作死,恨不得麻溜地与这家人撇开关系。 嫡姐拎不清,难道父亲母亲也这般拎不清吗?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柳老爷亲生的。 荣华富贵他是没享受到的,黄泉路上作伴倒是有一套。 造孽啊…… 柳绍肌肉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一直往上涌,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柳绍满眼绝望,他还不想死!! 他这一生,虽纨绔了些,但偷鸡摸狗,杀人放火这些事可一样没做过。 只不过是爱逞强了些,倒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吧? “小公主多虑了,香儿怎么可能是痴病呢?定是小公主看走了眼,这才让香儿平白无故多加了一道病。” “回皇上的话,臣妇实在是不敢欺瞒皇上,前些年香儿确实是被府医诊断为疯病,进来才好些。”柳夫人一边擦汗,一边附和道。 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简直和柳婉音那贱人一样讨人厌。 这大过年的,可真晦气!! “心悦于朕?” 崇文帝面上带着一丝讥笑,面露嫌弃,“可别往朕身上泼脏水。朕可是听说柳姑娘前些年还有个心仪已久的男子来着。” “那男子据说还是个戏子,只不过骗了柳姑娘不少钱财便带着另一名女子离开了京城……” 心悦于他?? 呵,当真是笑话。 真当他是傻子吗?? 在来柳府之前,柳府的一切早就被调查的清清楚楚,而他身边的亲信自是将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于他。 呵,这柳府的人,可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 闻言,柳檀香与柳老爷、柳夫人皆是一怔。 皇上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当年瞒得那样好,不可能会被查到。 那当年选秀之事,岂不是早已被知晓…… 欺君罔上,柳老爷身为朝堂重臣,自是知晓那会是什么的后果。 可他仍抱着侥幸的心理。 如今,柳婉音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娘娘,而他,是柳婉音的生父,更是皇上的国舅爷,想必皇上定会看在这一份情面上不会做的太绝情。 柳檀香哆嗦着唇,“皇……皇上,不是的,您一定是听错了,臣女清清白白,定是有人诬陷。” 怎么……怎么会呢?! 皇上怎么会知晓此事?? 突的……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闪现…… 柳檀香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瞧着跟前的惠贵妃,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定是这个贱人在搞鬼!! 当初,她偷偷翻出墙,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春衫,与那男子在幽深的小巷中耳鬓厮磨,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惊的她一把推开了男子。 而那抹俏丽的身影,便是刚从点心斋回来的柳檀香。 她的手里,还拎着两盒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桂花糕的香味直往柳檀香的鼻子里窜。 那一夜,柳檀香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仿佛那桂花的香气还在她鼻尖萦绕。 “这个贱人,也不知她今日是否瞧见了她与那男子幽会的场面,若是看见了,那便留不得了……” 当晚,她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偏院。 以她今日心情不佳,柳婉音冲撞了她为由,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柳婉音的身上,强硬着让下人拖着她来到了水井旁。 料峭的春寒,正是雪景融化之时。 柳婉音一袭单薄的里衣跪在地上,冻的瑟瑟发抖,长长的眼睫上挂满了冰霜,一张小脸煞白,毫无血色,瘦削的身子仿佛下一秒便要被刺骨的寒风吹倒…… “来人,今日这小贱蹄子冲撞了本小姐,本小姐心情十分不爽,给我狠狠的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停下!” 说罢,便亲自上前,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柳婉音十几个巴掌。 力道之大,她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下人们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得对着柳婉音的脸一掌又一掌地扇去,直到她的唇边缓缓溢出鲜血。 有看不下去的侍女劝阻,却被柳檀香凌厉的眼神扫了回去,她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否则,下一个受罚的人,必定是她。 看着柳婉音高高肿起的脸颊,她瞬间兴奋不已,将一旁打好的冷水毫不犹豫的泼了上去。 霎时间,冰冷的井水从头到脚淋在了柳婉音的身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柳婉音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被下人制止的陆姨娘再也顾不上其他,疯了一般的睁开束缚,朝着柳婉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心疼地抱起柳婉音,呜咽着双手颤抖不止。 柳檀香嘴角噙着一抹嘲弄,带着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若不是柳老爷曾警告过她不许闹出人命,联想到她柳婉音还有用处,否则,她定会将这贱人杀了灭口。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只有死了,她的秘密才永远不会被发现…… 思绪渐渐回笼。 柳檀香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骇人,听得众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定是你这贱人胡说,休想污蔑我……”她伸出手,指着惠贵妃的鼻子期期艾艾地说道,“皇上,香儿与惠贵妃本是姐妹,却不知她为何一直容不得臣女,臣女好生冤枉。” 夏潇潇:???? 惠贵妃:………… 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会瞒得过皇上的眼,只要他想查,哪怕是陈年旧事,都能查的干干净净。 这柳檀香怎么就不明白呢?? 柳老爷与柳夫人,还有这柳檀香,真的是奇葩一家人啊! 而柳绍,虽纨绔不拘,但看起来却像是唯一正常的人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会让他们聚到一起。 夏潇潇眨巴眨巴着双眼,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皇上,臣妾没有。”惠贵妃淡定地摇摇头。 跪在地上的陆姨娘着急忙慌道,“皇上,音儿善良懂事,她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做这些害人的事情,求皇上明鉴啊!” 柳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蠢货,可别坏了他们的好事。 陆姨娘瑟缩了一下身子,虽惧怕大夫人的淫威,但为了女儿,她不能倒下。 崇文帝毫不犹豫地牵紧了惠贵妃的手,“朕信你。” 第99章 没人能替她原谅 惠贵妃白皙的手指泛着微凉,嘴角绷直,心中苦涩翻涌。 她紧牵着崇文帝的手,面上对着众人保持着淡漠而疏离的笑意。 “臣妾多谢陛下信任。”惠贵妃微微屈身,淡淡道。 陆姨娘瞧见惠贵妃平白受了冤枉,面露焦灼,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气得眼泪直流,心疼万分。 “皇上,我家音儿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来,大小姐,我知您一直不喜音儿,但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平白无故冤枉了她呀。”她满脸担忧的看着惠贵妃。 都怪自己懦弱无能,才害的音儿沦为他人耻笑的话柄,她恨呀! “是呀是呀嫡姐,凡事要讲证据,随口说出的话可不能作数。”柳俊儿双手抱拳道。 父亲从前便不喜他们,接二连三地纵容柳檀香和柳夫人一直磋磨着娘亲。 眼下,他们这般明目张胆,仗着自己的姐姐已是宫中贵妃娘娘,一只脚踏入了皇亲国戚的身份,从而为非作歹。 现如今,更是对她出言不逊,顶撞皇贵妃,真当皇室是吃素的吗? “音儿,再怎么说你也是妹妹,你嫡姐犯了糊涂,又有疯病,你已是贵妃娘娘,而你姐姐,只不过是个相府小姐,位分远在你之下,你就这般容不下你姐姐吗?莫要伤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呀。” 柳老爷闭了闭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皇上,小女对皇上的心意天地可鉴,还请皇上全了小女的一份真心。” 哪怕只是小小的答应。 柳老爷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脸痴情的柳檀香,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自知理亏,但为了柳檀香的前途,他愿意为此放手搏一搏。 表面上看,他宁愿冒着丢掉官职的风险,也要护住柳檀香,可私下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若是两个女儿皆入宫为妃,到那时,只怕是柳府都要被踏破门槛,还怕没人巴结吗? 再过两年,疼爱的大儿子柳绍也到了弱冠之年,他的婚事,也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而夏潇潇听完柳老爷的奇葩发言,小脸上满是疑惑。 啥??? 她没听错吧?? 让娘亲原谅柳檀香?? 这柳老爷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的? 【怎么能有人这么厚脸皮地将此话说出口……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当初,你们纵容柳檀香欺负我娘亲的事情怎么不说,现在反倒要娘亲原谅,你配吗?】 【呸!!!没人能替娘亲原谅这些事情,哪怕是自己的生父,也不能。】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方式逼迫惠贵妃。 夏潇潇气的嗷嗷叫,为娘亲感到不值。 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满脸愤慨的看向眼前厚颜无耻之人。 这群人,披着伪善的面具,却嚷嚷着让无辜的人要大度。 如若不然,便是小心眼子,更是大不孝的罪过。 当真是不知廉耻。 惠贵妃听得夏潇潇的心声,神色凄凉,眼眶通红,只觉得心彻底凉了大半。 在惠贵妃的心中,她最后一点对柳老爷的期待也渐渐落了空。 原先,她对回娘家是充满了期待与紧张的,心中对母亲和弟弟牵挂的紧。 可当她看到陆姨娘花白的发丝在寒风中随风飘起,厚厚的老茧扎的她手心生疼,混浊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早已不负当年她离府时的那般容貌。 她的娘亲,在她离府的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瞧着,便让人心疼的紧。 今日柳老爷的作法彻底让惠贵妃寒了心。 不求柳老爷能有多善待自己,至少能对母亲说几句体己话,对俊儿的事情多多上心,可事实上,他却连自己的诞下的孩子都嫌恶至极。 呵,她可真是蠢。 竟然还妄想着父亲能看在她已是宫中皇贵妃娘娘的身份上,对母亲和弟弟多多照拂,却不曾想…… 他巴不得毁了自己的声誉和清白,将母亲和弟弟悄无声息地杀害,再将嫡姐送进宫中。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父亲,音儿自知父亲从小便不喜自己和俊儿,当年音儿替姐姐入宫选秀,您也是这般让音儿要大度,识大体,音儿这些年所受的苦,您没有资格要音儿去原谅。” 惠贵妃语气疏离,眉眼间皆是冷漠。 对于他们,她已不愿再多留半分情面。 原先只感叹自己命运不公,还在心底里期盼着父亲对自己也能上点心,原来,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人越是缺什么,便越想得到什么。 她亦是如此。 但现在,她不稀罕了!! “你你你……”柳老爷气的破口大骂,“你个逆女,休要胡言。” 说罢,就要上手。 全然忘却了,崇文帝还站在一旁。 “大胆!”崇文帝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柳老爷不禁一阵后怕,后知后觉的跪了下去。 “糟了……刚才气性太过上头,竟忘了皇上还在此处……” 他偷摸地抬起头来,只见崇文帝一脸阴郁,眸光森然,透着一股凉意。 完了…… 他死定了!! “柳爱卿可真是好样的,三番五次出言不逊,藐视皇权,你的眼里,可还有朕?可还有皇贵妃?” “朕看你当真是不知死活,当年选秀一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 崇文帝一脚便踹在了柳老爷的心口上,力道之大,他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顿时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鲜血。 “老爷!” “父亲……” 柳夫人与柳檀香异口同声,纷纷爬向柳老爷的方向。 “来人,柳爱卿多次口出狂言,不仅对惠贵妃不敬,甚至想要加害于她,朕不能忍!即刻革去他的官职,除了陆氏和柳俊儿,其他人等全部抄家流放,再不许回京一步。” 崇文帝幽幽开口,声音淡漠,幽森的眸子仿佛是在看向死物般。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呀皇上,皇上,香儿才是您应该爱的那个人啊,香儿才应该是皇贵妃……” “柳婉音你这个贱人,定是你挑拨离间,皇上不会这么绝情的……” 闻言,柳檀香疯魔了般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双目赤红冲了过来,泪眼婆娑地喊着。 “护驾!护驾!!”德喜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侍卫们手持着长剑,一剑刺穿了她的身子,柳檀香扑哧一声,嘴里瞬间吐出了一口血,缓缓倒下。 柳绍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100章 和离 众人惊惧不已。 双眸猛地放大,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们的大小姐柳檀香就在自己的眼前倒下。 而他们,亦是逃脱不掉被流放的命运。 昏倒在地的柳老爷听见崇文帝的声音,霎时如遭晴天霹雳! 眼前一阵阵眩晕,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挣扎着起身,“音儿……不,惠贵妃,父亲错了,父亲错了,求求你向皇上求求情,柳府不能葬送在他的手里啊!” 他已经失去了柳檀香,此刻,若是再将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也一并失去,百年之后,他还有何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柳府万万不能在他的手上终断了啊!! 柳夫人抬眸的一瞬间,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 “啊啊啊啊!!!”她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香儿,香儿……呜呜呜……你看看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娘什么都不要了,娘只要你活着,什么入宫,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呀……” 柳夫人也急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她筹谋多年,不是为了抄家流放啊!! 心爱的女儿在她的眼前倒下,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阻止不了,顿时心如刀割。 柳夫人撇开柳老爷,匆匆爬向柳檀香倒下的方向,呜咽着抱着柳檀香的尸身痛哭出声。 明明,明明一切都瞒的那样好。 可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老天爷,你不公!! 柳夫人面色煞白,眼中满是不甘,攥紧了袖口下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里,沁出了滴滴鲜血,直到疼痛将她慢慢拉回了现实。 她憎恶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陆姨娘。 眼里的恨丝毫不加掩饰。 她曾亲眼目睹陆姨娘身边的侍女常常背着一个包袱出府门,鬼鬼祟祟的交给宫中的人,那包袱中,定有什么东西。 莫不是是她向惠贵妃说了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的! “是你!定是你做了什么,这才害了我的香儿,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 柳夫人指尖颤抖,尖叫着一步步朝着陆姨娘逼近。 “娘,小心!!”惠贵妃着急的大喊。 跪在地上的柳俊儿皱了皱眉头,眉宇间满是怒火。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若是柳夫人胆敢动陆姨娘一根汗毛,哪怕是豁出性命,他也要保住陆姨娘。 只是还未等她靠近,崇文帝倏然抬手,身旁的侍卫们便将她强硬扣下,生生的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了下去。 “不,放开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陆氏,你这个贱人,哈哈哈哈……你斗不过我,你斗不过我的!” “始终是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 柳夫人疯疯癫癫一般,又是笑又是哭,嘴里念叨着柳檀香的名字,随即又抽泣着哭出了声。 陆姨娘微闭了闭眼,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惋惜的看了一眼柳夫人,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 她与柳夫人之间,从未想过争斗,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 可柳夫人始终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将她赶出府去。 可如今,她的女儿柳婉音已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柳夫人再怎么恨她,也不能轻易将她如何。 只是日日夜夜想着法子磋磨她罢了。 柳老爷见大势已去,不再挣扎。 只是与夏潇潇目光相撞的那一瞬,心头突然咯噔一下。 一股莫名的莫名的寒意席卷至他的全身。 “爹爹、娘亲、二哥哥、小舅舅……外祖父是不是不喜欢潇潇呀,为什么外祖父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潇潇呀?” 顿了顿,夏潇潇转过头,一脸无辜的看向柳老爷。 “呜呜呜……外祖父,您不喜欢潇潇吗?潇潇很乖,很听话,就连皇祖母都夸潇潇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是潇潇做错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 柳老爷身子猛地一颤。 在朝中时,他便听闻皇上十分偏爱这个小女儿,可他却是连正眼都未曾看过夏潇潇一眼。 甚至,萌生了想要害死她的心思。 “啊不不不不……”他拼命的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呀皇上,小公主也算是我的外孙女,臣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他朝着夏潇潇挤出了一抹微笑,颤抖着唇道,“小公主,外祖父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小公主还小,怕是看走眼啦。” 眼下,他得罪了皇帝,已是待罪之身。 若是再得罪夏潇潇,只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流放若是幸运,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若是…… 柳老爷不敢在深思下去,皇上的一句话,便能定夺他的生死。 “是吗?那为什么姨姨在说娘亲坏话的时候,外祖父非但不阻止,还帮着姨姨一起欺负娘亲呢?” “娘亲明明是冤枉的呀,外祖父看着倒也没到瞎眼的地步呀?娘亲也是您的孩子呀!” “外祖母难道不是外祖父的妻子吗?为什么不帮着娘亲呀?难道您不爱祖母吗?外祖父不爱外祖母,为什么要让外祖母当您的侍妾呢?莫不是您强迫了她?” “哦,是潇潇忘啦,外祖母只是外祖父的侍妾,算不得妻子。” 夏潇潇伸出小手,揪了揪崇文帝的衣襟。 小家伙一板一眼的说着,将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陆姨娘和柳老爷的身上。 是了,如若不是柳老爷强迫了陆氏,以陆氏的出身,怕是万万不敢的。 从前陆姨娘在府中,便是小透明般的存在,不争不抢,胆小如鼠,每日只安分守己的做好管家交代下来的事情。 连柳老爷的一面都不曾见过。 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能爬上柳老爷的床呢? 惠贵妃上前,搀扶起陆姨娘,捏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娘,女儿没事,您快快起来吧,别担心。” 陆姨娘眼含泪水,苍老的脸上满是心疼,她用手轻轻撩拨惠贵妃鬓边的发丝,柔声道,“都怪娘连累了你,这些年你在宫中,娘没办法去看你,娘日日夜夜思念着你,只盼着你在宫中能过得好。” 她瞧着惠贵妃容光焕发的,珠圆玉润的脸庞,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娘,这些年,你受苦了,竟然父亲不喜娘,那便和离,可好?” 潇潇说的对,娘亲当年是被确实是被强迫的。 而柳老爷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为了讨好柳夫人的欢心,这才编造出是陆氏心术不正,而自己则是被迫接受。 柳老爷为了不落人口舌,也为了安抚陆氏,生怕她闹腾,这才将她抬为了姨娘。 第101章 休妾 当年,柳老爷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编造出来的谎言,不仅害了陆姨娘,还害了柳夫人。 那日,柳夫人虽是知道了此事,急的又气又恼,但也未曾想过要谋害陆姨娘,只想着寻个由头将陆姨娘打发出府。 谁料,陆姨娘在那一晚,已有了身孕。 柳老爷一边好话哄着柳夫人,一边源源不断地将赏赐和补品送进了陆姨娘的屋内,并向柳夫人保证只要陆姨娘生下孩子,便去母留子。 “夫人,你就放心吧,你我夫妻一体,我还能弃了你不成?再说,她哪比得上你半分。” “你也知道,母亲催的紧,柳府子嗣单薄,待她生下孩儿,为夫总不会亏待了你去。” “若是生下了男孩,便记到夫人你的名下,由你扶养,再将那陆氏悄无声息的做掉;若是女儿,则将她赶至偏院,自生自灭罢。” 那模样,真诚无比,只差对天发誓了。 柳夫人虽不满,但到底没在说什么。 只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笑道,“就属你嘴贫,最会讨我欢心。好了好了,我自是知道母亲的心,定不会做出幺蛾子来。” 自她生下柳檀香后,便再无所出,府中老太太催的紧,常常叫她过去敲打一番,还立下众多规矩,叫她苦不堪言。 “柳氏,你作为当家主母,可不得胡来,如今陆氏有孕,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生出什么端倪来,一切待她生下孩儿再说。” “是,母亲。”柳夫人顺从地点点头。 如今,陆氏有了身孕,老太太宝贝得紧,说什么也不愿让陆氏委屈成全,让柳老爷给她抬了位分,纵使柳夫人再怎么不悦,一切也要等生下孩子再说。 盼着盼着,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妇人生子本就艰难,可谓是九死一生。 在此之前,老太太每两日便将陆姨娘叫去她的房中,陆姨娘性子温婉贤淑,她喜爱的紧。 可柳老爷和老太太之前给陆姨娘送去了太多的补品,并命嬷嬷盯着一定要让她喝完碗中的东西,每到碗底干干净净时,嬷嬷这才点点头满意地离开。 “陆姨娘真是好性子,不枉老太太如此喜欢你,陆姨娘只需好生养着,其他的事只有下人去做。” 老嬷嬷说完,心满意足地离开。 陆姨娘淡淡地“嗯”了一声,温柔地抚摸着日渐圆润的肚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生产那日,陆姨娘艰难地生了三天三夜,一条命已耗去大半,这才将柳婉音生了下来。 老太太一听是个丫头,面色铁青,气愤地拂袖而去,可怜陆姨娘还未出月子,便被赶到了西北角最荒凉的院落,吃食甚至比不上府中的下人。 以至于后来柳夫人再次有孕,并生下了府中的嫡子,老太太欣喜不已,囔囔着张罗着要大办特办喜宴。 一年后,老太太驾鹤西去。 谁都忘了,这柳府中,还有陆姨娘的存在。 若不是选秀一事,柳老爷可记不起半分陆姨娘与柳婉音。 忆起往昔,陆姨娘难掩心头苦涩。 “和离???” 陆姨娘被惠贵妃一句话震的说不出话来。 讷讷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和离,对她来说,难上加难。 “音儿,娘……”陆姨娘眼眸微微一颤,怔愕道,“和离,对娘来说,是万万不可的。” 陆姨娘摇了摇头,她不是正房,怎可和离。 只有…… 她眉梢轻挑,看向柳老爷的方向,顿了许久才道,“不能和离,那便只有休妾。” 惠贵妃拍了拍脑袋,是了,她竟差点忘了这茬。 柳老爷怔愣了一瞬,随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指尖泛白,颤抖着唇哆嗦道,“不可,俊儿是我柳府的血脉,我不同意,休妾,想都不要想。” 柳府已被抄家流放,柳绍保不住了,柳俊儿如今是柳府唯一的血脉,他断断不能将其再失去了。 眼见陆姨娘毫无动容,他的语气渐渐软和了下来,“陆氏,你一向最是温婉贤淑,大方得体,你已是我柳府的姨娘,我对你还是喜爱的呀!” “陆氏,两个孩子不仅出众,还是柳府的骄傲,俊儿始终是上过柳府族谱的,你想离开,只怕家中族长老不能同意。” 他断定陆姨娘不会离开。 呵,休妾,想都别想。 竟然进了柳府的门,那生便是柳府的人,死是柳府的鬼。 他不同意,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陆姨娘看着柳老爷暴跳如雷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心底升起一阵阵悲凉,那双黝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陆姨娘气急反笑,眼中布满了失望。 “喜欢我?可老爷一口一个陆氏,可还曾记得妾的本名叫什么?妾的生辰又是几号?想必老爷早就忘了吧。” “如今,您还当柳府是什么香饽饽,谁都想往上贴吗?俊儿是柳府的庶子不错,但老爷何曾真心待过他一日?” “既然没有情和爱,那便放过彼此吧,别再折磨自己了,老爷,您根本就没爱过我……” 说罢,陆姨娘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柳老爷听闻,抿紧了唇,一张脸涨的通红。 嘴巴张了张,神情尴尬,陆姨娘的问题不难,但他竟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良久,才传来他低低的开口,“我……我……总之,我是不会松口的,我若是你,便找根麻绳了结自己,还能为孩子留下美名。” 柳府被抄了家,离开柳府,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能去到哪里,又该如何生活? 只怕会被街坊邻里嗤笑。 闻言,陆姨娘直直地跪了下来,“还望陛下开恩,臣妇实在不愿与柳老爷再过日子,还请皇上做个见证,柳府老爷今日休妾。” 惠贵妃看着自己的娘亲变得这般通透且决绝,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还怕娘亲为了自己与俊儿,委曲求全。 【休妾好,休妾好!休了,外祖母离开柳府,日子定会过得越来越好,二哥哥也能顺利拜小舅舅为师啦!】 【爹爹,你快同意吧!!】夏潇潇拍着小手,赞同地点点头。 这世道,总是在压制着女子。 “外祖父,您这几句话可真是能让人笑掉大牙,外祖母有手有脚,哪怕只是干些简单的活,依然能够养活自己,您才可笑呢。” “难道不是您强迫了外祖母,却为了自己的名声,生了龌蹉的心思,哄得外祖母相信你,却又一次次失望。” “你纵容柳夫人和柳檀香随意欺负外祖母,她没错,错的人,是你!” 夏潇潇一张小脸皱起,怼的柳老爷哑口无言。 第102章 断亲 夏潇潇的话仿佛一柄利剑,狠狠地刺入了柳老爷的胸膛。 柳老爷登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一软,猛地瘫倒在地。 这张小嘴,像淬了毒似的。 只怕再多说一句,便会将柳老爷活生生气死。 “咳咳……咳咳……” “俊儿,俊儿,你跟父亲说,你愿意继续留在府里对不对?” “你可是我柳府唯一的血脉了啊,柳府不能失去你啊!你告诉父亲,你愿意原谅父亲,不会像你娘一样要休妾,做个白眼狼的,是不是……” 柳绍已被流放,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混浊的双眼布满了期待,柳老爷期盼着能从柳俊儿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柳俊儿一向最是懂事孝顺,哪怕是当初狠下心肠断了他的武侠梦,罚他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吩咐下人们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否则家法伺候…… 如此严厉,也未曾听到他的一声不满。 他就知道,俊儿始终是舍不得柳府,舍不得他这个父亲的。 柳府如今,可离不得柳俊儿。 跪在地上的柳俊儿神色淡淡,漠然地开口道,“孩儿支持娘的一切决定,喊您一声父亲,是看在您是我的生父上,但您,不配。” 一字一句,决绝而又绝情。 话音刚落。 柳老爷只觉得喉间弥漫着一股腥甜,哇的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冤孽啊……” “一切都是冤孽啊……” 柳老爷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悔意。 崇文帝“啧啧”摇头,略带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柳俊儿的身上。 只见他身姿挺拔,仿若修竹,面色白皙如玉,丰神俊朗,眉目清秀间一股英气,一双黑眸亮如星辰。 即使是跪在地上,也跪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有少年潇洒的风姿。 坊间早已有传闻,柳家的二公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一手长剑舞更是耍的漂亮。 曾引来无数将军和剑客想要将其归为名下,但都被气愤不已的柳老爷赶走的赶走,赶不走的也被他守在府门前,只要一出现,便被扔烂菜叶臭鸡蛋,将人骂走了…… 渐渐的,再无人敢登门。 柳俊儿虽一颗心扑在了习武上,但柳老爷的做法到底是彻底让寒了他的心。 他渐渐攥紧了拳头,只恨当时的自己没有法子,而柳老爷以陆姨娘的性命相要挟,让他不得不放弃心中的念想。 一位将军听闻柳老爷的做法,不禁又气又惋惜道,“这柳老爷可真是蠢,如此好的苗子竟生生折断,我看他是上了年纪,越老越糊涂,越活越活不明白。” 临走之前,将军亲自托人来信…… 信中曾说,柳俊儿天资聪颖,在习武上一直坚持下去,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若是想通了,便去青山镇找他,他会一直在此地等着柳俊儿的到来。 这信,柳俊儿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遍。 青山镇,多么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想到此,柳俊儿垂下了眸,双眸微微一沉,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 崇文帝瞧见柳俊儿的模样,眼角眉梢瞬间荡开了笑意,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不错不错,确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夏墨言自从听到了夏潇潇的心声以来,便一直想习武来着,若是能得柳俊儿的教导,自然是极好的。 崇文帝对此很是放心。 “开祠堂吧。” 崇文帝抬手,让人将颓然倒地不起的柳老爷搀扶起来,“你也听到了,陆氏与孩儿们并不愿留下,强扭的瓜不甜,让族中长老都过来,断亲自是最好。” 众人一片哗然。 面面相觑的一刹那,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不已的神情。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德喜得令,连忙快步去传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十分欣赏柳二公子,想要助他脱离苦海呢。 这事儿可耽误不得,他可得赶紧去办。 “皇上,您不能这么狠心呀皇上,您不能呀……” “俊儿可是我们柳府家的根啊,皇上……” 柳老爷听得此话,瞬间撒泼打滚起来。 “啊啊啊啊……” “柳俊儿你这个不肖子孙,竟敢背叛柳府,背刺你爹,好好好,可真是好的很啊,这就是我的报应啊!” “陆氏,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竟是个挑拨离间的贱人。 “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早就与外人勾搭好上了,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让我休妾是吧?” “呸,你想都不要想……” 话音未落。 便传来了陆姨娘怒喝的声音。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为什么俊儿不愿意认你为爹,你还不清楚吗?休想将帽子扣到俊儿和音儿的头上!” 一声喝厉,将柳老爷怔住了。 他自是知晓原因为何,但为了所谓的脸面,他岂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巴不得将自己摘干净。 陆姨娘狠狠地啐了一口在他的脸上,将柳俊儿扶起站在了惠贵妃的身边。 “没事儿的外祖父,小舅舅很快就不是柳家的人啦!”夏潇潇眨巴眨巴着双眼,一脸无辜的看向柳老爷。 柳老爷听得此话,气结于心,心口处的疼痛再一次传来,两眼一黑,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带下去。”崇文帝大手一挥,皱了皱眉,“吵死了,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侍卫们上前,将鬼哭狼嚎的众人强硬地带了下去。 不出片刻,柳家的族中长老们风尘仆仆地赶来,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一礼。 “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今个儿叫各位来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了,开祠堂吧,朕亲自看着。” 崇文帝说完,便有小厮领着众人到了祠堂处。 族中长老们疑惑地看了一眼侍卫们架住昏厥的柳老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连忙跟了上去。 这柳勇,又作的什么妖,竟落得个抄家流放,断亲的下场。 “开祠!”长老一声令下。 咔嗒一声。 柳府的祠堂大开,长老将一本泛黄的族谱取了出来。 “麻烦给各位长老开祠划名,写下断亲书,自此,俊儿与柳府再无瓜葛。” 长老们面面相觑,摸了摸鼻子。 其中一位长老道,“俊儿,你要不再想想……” 大长老扯了扯开口那人,摇了摇头,随后麻利的写下了断亲书,划去了族谱上柳俊儿的名字。 在众人的见证下,长老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纸休妾文书。 文书上签下了陆姨娘的名字,而昏厥的柳老爷也在他人的帮助下,盖上了章。 第103章 不白来一趟 待一切尘埃落定,长老将两份文书双手恭敬地递给崇文帝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弯着腰,一脸讨好的交给德喜。 “皇上,这是两份文书,还请皇上过目。” 德喜笑眯眯的,将文书递给了崇文帝。 崇文帝只匆匆略过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便将两份文书交给了一旁的陆姨娘和柳俊儿。 “你们仔细看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有任何差池,或是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开口。” 崇文帝金口玉言,陆姨娘眼含泪光,与柳俊儿一同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声音发颤,“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成全。” 惠贵妃赶忙将两人扶起,柔声道,“娘,俊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快快请起。” “如今,你们便是自由身了。” 陆姨娘喜极而泣,激动地颤抖着唇,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无声地点了点头。 柳俊儿淡漠的神情渐渐收起,深深地叹了口气,嘴角噙着一抹轻笑。 夏潇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勾了勾陆姨娘的手指,奶声奶气道,“外祖母别哭啦,潇潇也很厉害哒,潇潇也可以保护好外祖母和舅舅!” 瞧着惠贵妃怀中的小家伙白白胖胖,古灵精怪的模样,香香软软的,瞧了便让人忍不住一把抱住不松手。 陆姨娘对眼前的小奶娃喜欢的紧。 “好好好,外祖母不哭,外祖母有潇潇,什么都不怕。”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搪塞了过去。 陆姨娘听着,却没曾放在心里。 只当是小家伙在安慰自己罢了。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夏潇潇的手中,“潇潇宝贝,今个儿是大年初二,这是外祖母给潇潇准备的红包。” “呐,这是舅舅给的红包,可要好好收着。”柳俊儿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大红包。 夏潇潇倒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抓了抓头上的小啾啾,“嘿嘿,包不被欺负的。” 说罢,双手叉腰,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哈哈哈哈——” 小家伙一板一眼的,顿时逗乐了在场的众人。 惠贵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伸出手亲昵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蹭了蹭她略带暖意的额头。 “你呀你,惯会逗人开心的。” 夏潇潇吐了吐舌头,朝着惠贵妃做了个鬼脸,捏着手中厚厚的红包,两眼顿时放光,“哇……潇潇谢谢外祖母,祝外祖母新年快乐,岁岁安康。” 【哇哇……又赚啦又赚啦……】 【外祖母和舅舅真好!!】 【这一趟不白来啊,不白来。】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落下,纷纷从怀里取出红包来,将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夏潇潇的怀中。 “小公主,这是我的红包,还请您收下……” “小公主小公主,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你们都别争,让我先来……” “………………” 霎时,场面一顿混乱。 小家伙咧着嘴笑着,两颗小牙牙露了出来。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诶呀诶呀,这可使不得呀使不得……潇潇是个好孩子,压岁钱都要上交给娘亲的,但是没关系,可以先放到潇潇的口袋里暂时保管……” 夏潇潇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将小口袋使劲儿往外扒拉。 众人:………… 你这像是不要的样子吗??! 惠贵妃无奈的扶了扶额,扯了扯嘴角,这小财迷,待回宫中去,定要没收了她的红包。 “皇上,一切妥当,陆氏不再是我柳家的侍妾,俊儿亦不再是我柳府的儿郎。” 他拱手道,站在原地,搓了搓手,讪讪地笑着。 今个儿是大年初二,他原是打算和家人一块儿准备回娘家欢欢喜喜地过大年来着。 谁知,小厮慌慌张张来报,“老爷老爷,宫中来人了,小的已经把人请进堂前来了。” “你……你说什么?宫中来人了?” 一番话,让他如遭雷击。 宫中怎么突然来人了??? 这可把他吓坏了。 “老……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本本分分的,也没生什么事端呀?难道是族中谁人犯了错,惹了皇上不快,将咱们给牵连进去了?” “诶呦我的天老爷啊!!会不会该不会是哪个混账东西触怒了皇上,要将咱们拉出去砍头啊?可怜我老太婆还没老死,就先等来了株连九族吗?” “爹爹,该不会真的要拉我们去砍头吧?呜呜呜呜……孩儿不要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老太太瘫倒在太师椅上哭天抢地。 一时间,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你们都别急,待我看看去。”长老内心惴惴不安,艰涩地说道。 话落,踉踉跄跄地走向堂前,险些连滚带爬,一张脸煞白。 别说进宫了,就是连宫中的贵人都难以见上一面。 这会儿子宫中来人,准没好事儿。 待他去到堂前,侍卫们面上冷酷,二话不说,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去,一同前往的,还有其他长老。 片刻后,众人被带到了一辆马车上。 面面相觑的瞬间,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震惊和一脸懵逼。 马车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敢在心底默默地揣摩着圣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被带到了柳府。 面对着皇上的威严和压抑的气氛,再瞧着府中在地上跪着的乌泱泱的一群人,和昏厥倒地不起的柳老爷,他们顿时呼吸一滞,双眼瞬间瞪大,内心慌乱极了。 皇上说开祠堂,写断亲书,这谁敢不从啊!! 不管发生了何事,眼下,保住脑袋最是要紧。 随后,便发生了如下的事情。 “多谢长老,文书没有问题。” 陆姨娘嫌弃地撇了一眼大受打击的柳老爷,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 这地方,这囚禁了她半生的地方,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那夜的情,那夜的噩梦,时时刻刻在陆姨娘的梦中出现,让她惊骇不已,每日清晨醒来,只觉得冷汗直冒。 明明她已经存好了可以赎自己出府的银钱,可却因为柳老爷醉酒,强硬地要了她…… 硬生生断了她的路。 刚开始,柳老爷日常宿在她的房中,对她极好,好言好语地哄着,给她编织了无数的美梦,下人们对她也是恭恭敬敬,老夫人更是对她宠爱的不行。 各种补品和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了她的院中。 日日活在美梦中的陆姨娘怎能不恨!! 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既然没问题,那便退下吧。”崇文帝挥挥手,各位长老识趣地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第104章 拜师 众位长老识趣的退了下去。 虽说是众位,但实际上只有三位长老。 其他来的皆是有头有脸,在族中能说的上话的大人物。 柳府门外。 刚被阻止的长老不解的问道,“大哥,你刚才为啥要阻止我再继续说下去啊?那俊儿虽是个庶子,但好歹还是咱们柳家的人啊,就这么水灵灵的被除去名字,等柳勇清醒过来,可得再一次哭晕过去。” 他攥紧了拳头,一拳打了出去,神情愤慨不已。 被唤做大哥的大长老无语白了他一眼,缓步走至他的身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幽幽开口道,“三儿啊,你是不是傻?暂且不提柳勇犯了何错,但他触怒了皇上,天子的威严岂容你我挑衅?” “何况,将俊儿除名才更有可能保住他的命,才能活下来啊……” 他这胞弟,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书是一点都读不下去的,难怪家中老太太常说,他呀,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的,拳呢又是打不明白的。 眼下,柳府全府上下皆被抄家流放,柳夫人变得疯疯癫癫,柳檀香死不瞑目,柳勇与柳绍谁敢出面保住? 只怕是话还未说出口,脑袋便先落了地。 他看的真切,崇文帝欣赏柳俊儿不似作假,而惠贵妃这是在替她娘亲讨回公道啊! 若能在族谱中划去柳俊儿的名字,保住他柳勇最后一个孩子,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个后。 “呵,要我说这柳勇就是作死,这么好个孩子不好好对待,偏偏要将柳俊儿那孩子逼入绝路,现在连他都不肯认了,这不是自食其果是什么?” 被唤做三儿的长老愤愤的挥出拳头,喘了口粗气,“当初我想将俊儿接过来教他习武,谁知,那柳勇蹲在府门前破口大骂,连骂了我三天三夜,成功将俊儿的路堵死。” “我看他是越活越糊涂,放着好好的一个苗子不要,竟生生折断了他的习武路,还自诩清高,要有文人的风骨。” “呵,我看他倒是折辱了各位文人,放不下面子罢了,要我说,他还比上我,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痛恨习武之人。” “大哥,俊儿那孩子我是真心欣赏啊,只是如今,他怕是不愿再踏入柳家半步咯。” 他不由得叹息了声,眼中满是惋惜。 大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府的大门,终是一句话也未曾说出口,低着头转过身便上了马车。 这下,柳勇真是闹的柳家上下人心惶惶。 柳家家族中,有不少在朝堂中做官的,也有不少自个儿做生意的,不出片刻,柳勇被抄家流放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柳家,只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这柳勇,平日里和他夫人没少作妖,这下,可要沦为被满京城茶余饭后的笑点了。” 大长老支着下巴,脸色阴沉,头疼不已。 这下好了,族人们出门也要被嚼舌根了。 “这柳勇,当真是可恶,也当真是蠢货,若只牵连他一人可好,这下可把全族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呀……” “要是我,我便一头撞死,好歹还能留个全尸,流放在外,谁知还能不能活下来,好歹还能给族人和孩子们留下美名。”二长老跳脚骂道。 马车内的氛围压抑的可怕。 三人耷拉着一张脸,皆是一脸阴郁,面色阴沉的可怕。 ……………… 柳府内。 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夏墨言坐在一旁,时不时望向柳俊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崇拜。 瞬间化身小迷弟。 【嘿嘿……这下二哥哥可以放心拜师啦!!】 【舅舅身上有着修仙之人的气息,那名修士将军是舅舅的机缘呐。】 【舅舅以后可是要拜一名会武功的修士的,二哥哥日后也可以跟着学,大大益善呐。】 【将来两人皆有一番大作为,二哥哥会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舅舅嘛……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夏潇潇抓了抓脑袋瓜,她也好想快快长大,长大就可以自由自在,想吃啥吃啥,娘亲和爹爹再也不会管着她了! 可夏潇潇不知道的是,即使长大了,依然会被管着。 自由,只是一个代名词。 夏墨言抿了抿唇,他真的,可以拜柳俊儿为师吗?? 父皇和额娘会同意吗?? 他是皇子,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站出来,一边说着定会好好教他习武,可心底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因为他是皇子而畏惧他的权利,只敢教他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夏墨言不敢想,只默默地攥紧了怀中的那张画像,眼底浮现出一团希望,而后又渐渐熄灭了下去。 崇文帝眯了眯眸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自从听了夏潇潇的心声,他便知道,这孩子是爱习武的,肯下功夫,身上有几分不服输的韧劲。 京城的冬天,天寒地冻,鹅毛大雪一下便是几日几夜不曾停歇,可这孩子,总是早早起来,天还未亮,便见他拿着沉沉的剑在雪中挥舞,直至头上沁出层层汗珠,直至手酸到抬不起来,这才肯罢休。 在学堂中,就连夫子也是连连夸赞他是个肯吃苦,且好学的好孩子。 “墨言他,倒是个极好的孩子。” 他从前,怎么就不曾关注过这孩子呢? 崇文帝越想越后悔。 那时,他被这孩子的生母气昏了头脑,将她赐死后,连带着将夏墨言也一同视为眼中钉,此后再未曾过问一句。 若不是潇潇,恐怕这孩子被狗仗人势的恶奴折磨死在冷宫中,他也未能察觉,也未必会想起这孩子到底是谁。 想到此,崇文帝的眼中充满了愧疚。 他朝着夏墨言招招手,慈爱的笑道,“言儿,你过来。” 闻言,夏墨言乖巧的点点头,朝着崇文帝走了过去。 “你不是一直想要习武?我看柳俊儿这孩子倒是不错,父皇想,拜他为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话一出,柳俊儿与夏墨言两人同时愣住了。 “啊??!” “拜拜……拜我为师?”柳俊儿疑惑的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皇上,此事恐怕不妥。” 他从未想过收徒儿,也从未想过他的徒弟会是皇子! 他还是想着待他安顿好母亲后,便去青山镇找那位等待自己的将军。 第105章 天机不可泄露 收徒??? 收二皇子为徒??! 谁???他吗?! 这是柳俊儿万万不敢想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子,这让他不由得心下一紧。 自己虽是自幼喜爱习武,也常常被人夸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一手剑花舞的漂亮,但他的武功尚未成熟,未曾拜师,也未曾完整的学过一日,这可如何能教好二皇子呢? 可眼下,崇文帝的话却是惊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柳俊儿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呆呆的怔愣了好一会儿,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半晌,柳俊儿悠悠回过神来。 神色紧张的说道,“皇上,草民何德何能能够成为二皇子的师父,草民的武功都是些三角功夫,上不得台面,又如何能教好二皇子呢?” 这实在是不妥呀!! 他自由洒脱惯了,这会儿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妥?有何不妥?” 崇文帝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淡淡道,“朕听闻你从小便被各路修士、剑客与将军争先恐后的想要收之为徒,却被你父亲百般阻挠,这才没有学成。” 顿了顿,不疾不徐道,“朕便是看上了你这股劲,武功好不好无所谓,言儿也是将你视为他心中的榜样,你呀,就不要再推辞了。” 柳俊儿闻言,犹豫不决的开口道,“可是……” 可是,瞧着夏墨言那灼灼的目光,柳俊儿拒绝的话刚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 实在是不忍打断这孩子的热情。 夏潇潇偏着脑袋,头上的小啾啾一晃一晃的,笑吟吟道,“舅舅,你就当是看在潇潇的面子上答应下来吧,二哥哥可是一直把舅舅当做是习武的榜样哦,是舅舅的小迷弟来着……” 小姑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了拉柳俊儿的衣袖,满脸祈求道,“舅舅,你就答应了吧,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哦!” 据她所知,夏墨言的怀中还揣着柳俊儿那张画像呢。 扑哧。 柳俊儿被她的言语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孩子,哪里来的脸面。 惠贵妃唇角微勾,柔声道,“俊儿,我知你心中所想,前行的路上总会有诸多磨练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或许有个伴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真像潇潇的心声说的那般,这莫大的机缘可不要轻易错过才好。 一旁的夏墨言脸上悄悄染上羞涩的红晕。 只觉得怀中的画像是如此的烫手。 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柳俊儿,一脸歉意地挠了挠头。 他是想拜师,但也不愿让柳俊儿过多为难。 “父皇额娘,潇潇妹妹,要不就算了吧……儿臣虽然喜欢习武,但也不愿让柳公子如此为难!” 他抿了抿唇,朝着柳俊儿略带抱歉的双手抱拳道,“柳公子,今日是我唐突了,还请柳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话落,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任柳俊儿怎么也未曾料到,二皇子竟如此谦逊有礼,这点倒是让他很满意。 习武是其次,拜师也是其次,若是品性不端,即使天资再过聪颖,也是无用。 柳俊儿本就对这个小外甥女喜欢得紧,又对二皇子这番话十分欣赏,当即便不再犹豫,微微颔首,郑重的点点头。 毫不犹豫道,“回皇上,草民想清楚了,草民愿收二皇子为徒。” 崇文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重重地拍了拍柳俊儿的肩,“不要妄自菲薄,你与言儿都是好样的,朕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仙人曾说,你的身上有着莫大的修仙机缘,言儿与你,你们二人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崇文帝说完,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嘿嘿……舅舅若是能保持初心,说不定还会得道成仙噢……小小的土地仙也能……】 【二哥哥与舅舅,两人的身上皆有大功德,二哥哥以后会是战神,有了他坐镇边关,敌人可不敢来犯……】 【二哥哥与舅舅,两人前世可是好战友,这一世,气息自然而然的吸引到一起啦!】 “唔……唔……” 正当夏潇潇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捂住了她的小嘴,后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嘘!” “天机不可泄露,言出法随,你已经说了很多啦,前世他们牺牲的壮烈,这一世还是让他们走好这一世的路吧……” 一道清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夏潇潇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见夏潇潇点头,那股无形的力量无声的笑了笑,随即一阵清风拂过,渐渐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呼……”夏潇潇深深吐了口气,差点忘了透露太多,她可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刚才那道气息为何如此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 突的…… 夏潇潇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似要炸了般疼痛。 “嘶……好痛好痛……算了算了不想了,那家伙神出鬼没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小家伙捂着发疼的脑袋,撇了撇嘴,嘀嘀咕咕的说着。 夏墨言:!!!! 他们,竟是上辈子并肩作战的战友?! 难怪,难怪他一靠近柳俊儿,心中便觉得有什么要炸开来般,一股异样的感觉总是在他的身边徘徊。 可为什么,柳俊儿却听不到夏潇潇的心声呢?? 这一点,让夏墨言很是疑惑不解。 或许,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另外的安排吧。 崇文帝与惠贵妃皆是一脸诧异,这两人,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言儿,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快拜见你师傅。” 惠贵妃朝着发愣的夏墨言招招手,捂嘴笑道。 噢,对!!! 还要拜师呢。 夏墨言愣神了一瞬,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随即,他双手恭敬地捧着茶,跪在地上,朗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柳俊儿伸手接过茶,连忙将他扶起,“好好好,快快请起,日后你竟是我的徒儿,亦是我的好友。” 大不了,待他安顿好母亲后,便带着夏墨言一同前往青山镇。 第106章 不亏 陆姨娘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眉目慈爱,混浊的眼里含着泪水。 哦不,如今休妾书已签下,她早已不再是这柳府的姨娘,现在应该称为陆净秋。 “柳府如今已被抄家流放了,这座宅邸你们也不适合住在这里了,东边的巷子里还有处新宅子,便赏给你们吧。” “德喜,你去拨几个干活麻利的侍从一起过去。” 说罢,崇文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这是宫中的令牌,你如今是言儿的师父,这令牌你且拿着,可随时出入皇宫。” 柳俊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接过,“是,草民多谢皇上。” 眼下,柳俊儿的习武之路再也无人阻拦,路途虽艰辛,但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陆净秋朝着崇文帝与惠贵妃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施礼作谢道,“多谢陛下开恩,让俊儿得偿所愿,多谢贵妃娘娘的成全。” 惠贵妃赶忙将她扶起,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心疼万分,“娘,你这是做什么呀,快快起来,俊儿能有今日,也是他的福气,今后的日子呀,你可就安心吧!” 陆净秋听罢,眼角含泪的点点头,眉宇间的忧愁一点点散开。 “别哭啦外祖母,舅舅和二哥哥的路还很长呢,说不定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噢!”夏潇潇清甜的嗓音响起。 陆净秋瞧着小姑娘殷红的小嘴开口安慰着自己,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好,外祖母不哭,外祖母相信俊儿他和二皇子今后定会越来越好的。” 小家伙软软糯糯的,瞧着便让人喜欢的紧。 夏潇潇小手轻轻一点,嘴里念着诀,一道金光闪现,掌心中缓缓出现一瓶葫芦状的小瓷瓶。 “外祖母,外祖母,潇潇有好东西要给外祖母。” 说罢,她摇了摇手中的小瓷瓶,瓷瓶中的东西叮当作响。 她手里紧紧攥着小瓷瓶,朝着陆净秋伸出手,在崇文帝的怀中挣扎了一下,脆生生的说道,“外祖母,抱!” 陆净秋面色一喜,满是笑意的伸出手,可却在看到崇文帝面若寒霜的神色的那一刻,伸出的手犹豫不决地停在了半空。 皇上他……这是什么神情??! 一脸黑线的模样将陆净秋吓了一跳。 皇上该不会是以为她要跟他抢孩子吧? 或许是因为不舍得吧…… 呃…… 她要是这会儿将夏潇潇抱过来,皇上会不会杀了她??! 陆净秋嘴角扯了扯,“潇潇,要不,等会儿外祖母再抱你,好吗?” 等崇文帝有要事的时候,再抱也不迟吧…… “爹爹……”夏潇潇小脸蛋气鼓鼓的,奶凶奶凶的开口,“我要外祖母抱!” 话音落下。 崇文帝眼中满是不舍,瞧着就要落下眼泪,一脸不情愿地将夏潇潇交给陆净秋。 随即,陆净秋宠溺的抱起夏潇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夏潇潇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将手中的小瓷瓶塞到陆净秋的怀里。 “外祖母,这可是潇潇来之不易的宝贝,现在潇潇将它交给外祖母,外祖母只需每日服一粒,七天后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噢!” 说着,也不管陆净秋答不答应,直接将那小瓷瓶中的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取了出来,递到了她的嘴边。 【嘿嘿……这可是养颜还容丹,百花仙子练就的好东西,平常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啊!!】 【别瞧它丑,这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还能消除疲劳,大大益善。】 【当年挤破了脑袋,也只抢到了两瓶……肉疼的很呐。】夏潇潇满脸不舍,但为了外祖母,她豁出去了。 陆净秋盯着那颗药丸,心里打着鼓。 但瞧着夏潇潇目光灼灼的模样,终是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不忍心打断小姑娘好意。 吃就吃吧,不大了昏倒一场。 府医离这不远,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她壮了壮胆子,将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吞进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百花的清香在陆净秋的嘴里迸发开来,混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苍老的手渐渐变得细嫩光滑,好似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模样。 陆净秋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这黑乎乎的药丸,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潇潇,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呀?”陆净秋疑惑不已。 实在是太过神奇,就好似有仙术般。 夏潇潇趴在她的肩上,抓了抓头上的小啾啾,嘿嘿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是秘密……秘密说出来就不灵验啦,外祖母只管一天吃一颗,七天后自有答案。” 这小家伙,还怪会故弄玄虚的。 陆净秋听罢,话卡在喉咙里,刚想开口,却听得惠贵妃笑道,“诶呀娘,您就别问了,这东西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尽管放心就是了,刚才您不也看到效果了吗?” “对对对!”陆净秋点点头,“这是外祖母和潇潇的秘密,外祖母可得好好谢谢潇潇宝贝。” 说罢,她接过了夏潇潇手中的小瓷瓶,又摸了摸怀中,随后掏出一个大红包来,笑吟吟地将红包塞到了夏潇潇的手中。 夏潇潇双眼瞬间亮了亮,抱着红包不肯撒手。 俨然是个小财迷的模样。 “哇!!!谢谢外祖母!!!”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有些昏了头。 【好吧,一瓶美颜养容丹换一个红包,不亏不亏!!】 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谁又会嫌少呢。 众人皆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奶娃给逗乐了,纷纷笑着走出了祠堂。 一行人来到了前堂。 只有某人,靠着德喜黯然神伤。 “呜呜呜呜……德喜,你说潇潇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嫌弃父皇了是不是……” “不要啊……” 崇文帝眼里挂着泪水,捏着帕子胡乱地擦着脸。 德喜:………… 皇上,会不会是小公主一直都挺嫌弃您的呢??! 前堂。 众人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叙着旧。 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这座清冷的府邸,如今只有他们这几人,倒也不必太过局促。 夏潇潇慢悠悠的爬在地上,爬累了便扶着墙走几步,双儿一直在身旁看着。 似是害怕她摔倒,双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她的周围拦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片刻后,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前,眺望着远方,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的嘶吼声。 那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一浪赛过一浪。 那似乎是一只很凶猛的凶兽。 第107章 凶兽的反差 嘶吼声在夏潇潇的耳边回荡。 她挑了挑眉,白皙的脖颈处,平安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周身散发着浅浅的金光。 这是…… 凶兽的气息??? 没想到这柳府不大,竟还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呀!! 啧,不管是什么凶兽,且让她会会去! 夏潇潇往前扒拉了一下,撅着小屁股,扶着门槛就要站起身来。 可还未等她站起身,下一秒…… 却被身后的双儿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欸诶诶???” 夏潇潇挠了挠脑袋瓜,圆圆的双眼霎时瞪大,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被逮住了? “小公主,这柳府不似锦绣宫暖和,地上凉,还是让奴婢抱您进屋吧。” “小公主,这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您要看,便让奴婢抱着您看吧。” 双儿一脸担忧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夏潇潇。 平日里,小公主可是最怕冷的,怎么今日却能在地上坐着老半天,一动不动的发愣呢? 难不成是被冻傻了??! “双儿姐姐,别担心我啦,潇潇一点都不冷,就是肚子打鼓啦!” 说着,她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圆润的手指头指了指肚皮,不多时,便发出了“咕噜咕噜噜……”的响声。 咕噜噜…… 一阵又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响起,肚子空落落的,好似在说,“我饿啦,我饿啦……” 嘿,这肚子响的,可真巧! 她还在烦恼着如何将双儿打发走呢。 双儿眉心蹙了蹙,双眸猛地一颤,面带愧色道,“呀!!!奴婢这就去暖一下奶壶,小公主且在此等一等。” 说罢,双儿给夏潇潇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雪狐大氅,从袖中掏出一块小饼干,“小公主,您且吃着这一块饼干,奴婢去去就回。” 随即,双儿便转过身脚步匆匆地跑远了。 糟糕…… 她怎么忘了,小公主只有清晨醒来时只在马车上吃了些鸡蛋糊糊,便再没吃过东西,她的小身子怎么受得了呀。 双儿急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 背着布袋,脚步匆匆地寻找着柳府的小厨房。 “对不起啦,双儿姐姐……” 望着双儿渐渐消失的背影,她低下头低声喃喃。 待双儿走后,夏潇潇将手中的小饼干嗷呜一大口塞进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让她瞬间两眼放光。 “唔……好吃好吃……” 她舔了舔手指头,将手上的渣滓舔了个干净,心里想着等会儿可要再问问双儿可还有吗? 随后,夏潇潇趁着众人不注意的间隙,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撑着门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迈着小短腿一溜儿烟便没了影。 前堂里。 众人还在吃着手边的茶,许久没见,话题总像是聊不完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谁也没注意到,小奶娃早已偷偷摸摸地跑向后院内,找寻着那只嗷嗷叫的凶兽。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小家伙早已带着战利品,一团发着光的毛茸茸的小凶兽出现在大家伙儿面前。 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眉眼间带上一抹喜色,圆溜溜的双眼亮晶晶的。 ……………… 柳府后院。 低低的嘶吼声在四周响起,沉闷而又凝重的氛围,周围黑乎乎一片,给这方小天地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呼啸的北风在寂静的后院中显的更为可怖。 夏潇潇手中执着凤羽琴化为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在大雪中,留下一串串脚印。 这柳府可真是厉害,竟还敢养凶兽,就不怕这玩意儿突然爆冲,冲出牢笼给人间带来灾祸吗? 夏潇潇气的咬牙切齿! “吼!吼!吼——” “吼!吼!吼——”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还在耳畔回荡,笼中的凶兽似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气息,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 似乎是为了吓走来者之人。 咔嚓—— 眼前紧闭的大门上了锁,随着咔嚓一声,沉重的铁锁包裹着层层铁锈味,一道白光闪过,铁锁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重重地掉落在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笼中的凶兽更加躁动不安,龇着牙一步步往后退去。 夏潇潇双眸微微一沉,眉眼间尽是冰冷,沉着一张小脸走了进去。 周遭黑漆漆一片,长剑在地上划拉出丝丝声响。 笼中的凶兽似乎更加暴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四只爪子往前伸了伸,弓着身子,龇牙咧嘴地喘着粗气,仿佛随时要冲破这牢笼。 咔嗒—— 随着咔嗒一声响起,夏潇潇打了一个响指,四周瞬间亮堂堂一片,与眼前的凶兽来了个四目相对。 “来着何人?胆敢擅闯本座禁地,怕不是不想活了?” 凶兽发出低低的嘶吼,双眼瞪大,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 她身上的气息…… 怎么会如此熟悉??! 好似在哪见过!!! “难道这柳府已经穷到要抓小孩来喂它了?这怎么成呢……”凶兽挠了挠头,往后退去。 此时的它还不知道,柳府上下已被抄家流放,而它,是府里仅剩的东西了。 “你别过来,本座可不吃小孩,快滚快滚!!”凶兽发出了更大的嘶吼,想要将夏潇潇吓退。 “嘿嘿……等下这小姑娘见识到本座的威力,恐怕要吓得嗷嗷大哭跑出去吧,哈哈哈哈……” 凶兽瞧着眼前的小家伙,笑出了声。 人小小只的,还没有剑高,怕不是来逗它开心的吧? 还算这个柳老爷有良心,知道它这会儿正烦闷的紧,知道送个人进来陪陪它。 “不错不错,待本座伤好了,出去那日定会实现他一个愿望。” 正当它嘚瑟之时,夏潇潇沉默着拿着剑,一剑便劈了下去,困住它的牢笼瞬间四分五裂。 凶兽登时瞪大了双眼。 “我靠……我的家,我的笼子!” 就这么水灵灵的被劈碎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不是来逗它开心的,而是来要它的命的??? “我去……无情!!!” “好你个柳老爷,等本座出去,定饶不了你!!!” 凶兽大吼一声,从笼中冲了出去。 庞大的身影在夏潇潇的四周快速地移形换影。 这小姑娘,周身竟有修仙之人的气息?! 看来是个不好惹的主,它可得小心为妙。 听见凶兽的声音,夏潇潇愣住了。 这凶兽,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庞大且吓人,可为何总有一股淡淡的傻意??!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第108章 收服凶兽 这凶兽,竟还有些反差萌在身上。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唬人,却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傻意,一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俗称傻白甜。 这与她想象中的凶兽的模样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些。 原以为将会是一场恶战,但现在看来…… 好像一招就可以把它解决。 不过,若是他人看见了,怕不是要被它的模样吓破了胆。 夏潇潇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 “吼吼吼!!!” 阴嗖嗖的风在屋中刮起,凶兽大吼着,试图把夏潇潇逼退。 这小娃娃咋回事? 竟然不怕它?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还咧着嘴傻乐,怪不会是被它吓傻了吧??! 这柳府的人也太丧良心了,为了让它解闷,放个小娃娃进来,就不怕它失控一掌将这小娃娃撕了去。 此时,流放在路上的柳老爷只感觉背后一凉,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脚下戴着沉重的镣铐,放慢了脚步。 被官兵扬起的鞭子好一阵抽打。 嗖—— 凶兽伸出大爪,嘶吼了一声,猛地朝夏潇潇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下,总该被本座吓坏了吧!” “你这小屁孩,赶紧滚滚滚滚,别扰了本座的清净。” 起跳的瞬间,它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只想着赶紧将夏潇潇赶走,好睡大觉。 谁知,还未等它反应过来。 夏潇潇便提着剑,脚步轻点,纵身一跃而起,嘴里念着诀,双手紧紧握着剑柄,虚空一挥,一道道白光闪过,朝着凶兽便劈了过去。 “天降惊雷!” “你为非作歹,看我怎么收服你!” 一声怒喝,只见阴沉沉的天空中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院落的上空之中,卷起地上片片残叶。 轰隆隆—— 一声声惊雷降下,刺眼的白光将扑在半空中的凶兽使劲儿眨了眨,身子轻巧的偏向一边,连连慌忙躲避着降下的天雷。 “是天雷??!” “这小娃娃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降下天雷,难道是修仙之人?” 大意了。 还是不能小瞧了她! 不行…… 这天雷太多了,必须想个法子,否则,它必将小命不保。 凶兽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朝着夏潇潇的方向迅速靠近。 只是还未等它近身,头顶上降下的天雷便将它劈了下来。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起,眼前一黑,凶兽缓缓地倒了下去。 “你这凶兽,为祸人间,今个儿我便收了你,让你再也不能出来祸害苍生。”夏潇潇站在原地,闪着锋芒的刀尖戳了戳它的鼻子,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巨兽,这一身厚厚的皮毛,扒下来做成披风和毛领子,定会很暖和。 到时候,给娘亲和双儿姐姐也来一套。 想到此,她搓了搓双手,抚摸上凶兽那毛茸茸的身子,右手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霎时间,凶兽恍恍惚惚的睁开双眼,只觉得鼻尖一疼,滴滴鲜血的血珠嘀嗒落下。 “嗷!!!” “本座的俊脸,毁了,毁了!!!” 它心疼的用爪子捂着鼻子,欲哭无泪。 “你可知这是本座花了多少钱财,在妖世求了好久老板娘,才将本座的脸给保养的水光润滑的吗?” 凶兽眼里含着泪水,无声的大滴大滴往下落,哭丧着一张脸,“呜呜呜呜……你赔!” 夏潇潇:……………… 怎么回事??! 这凶兽竟还这么在乎脸面的吗?? 等等…… 妖世??! 这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这凶兽也是越看越眼熟啊,好似她认识的一个故人。 “难不成你是妖王???”夏潇潇惊讶不已。 “呜呜呜……本座就是妖王团宝宝,咋的了?” 夏潇潇:“………………” 你听听我的沉默是不是震耳欲聋。 不是说这家伙是妖界的王,平日里高冷的一匹,出面始终冷着一张脸,对所有人爱答不理的吗?? 谁卖的情报,也太假了点!! 等她回到仙界,定要狠狠举报一波。 “等等,你怎么知道本座是妖王?你认识本座?” 妖王团宝宝疑惑的睁开眼,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夏潇潇。 良久,响起他崩溃的哀嚎声,“啊!你你……你是夏潇潇!!!” “传说中的灵兽夏潇潇??我靠……你不是献身三界了吗?你怎么会在这?你是人,呸,你是灵兽还是鬼啊?” 它怎么这么倒霉又碰到夏潇潇了。 天老爷,这是要和它作对啊!! 从前打不过便算了,怎么到现在还打不过她呀?! 而且怎么感觉她身上的力量似乎更强大了些。 “呸呸呸!!” 它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有小娃娃在面前呢,可不能说脏话咧。 “真的是你呀团宝宝!!”夏潇潇抱着它暖烘烘的身子兴奋极了,“诶呀,别说那些了,说来话长,日后你就知道了。”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以前柳府里被柳檀香杀害的人是不是被丢在你这里,你给吃了?” 后半句,带着胁迫的味道。 若是让她知道那些人是被眼前的团宝宝吃了,即使是熟人,她也不会放过。 她会亲自送它上路。 “吃啥吃啊,本座可不稀罕吃那些个玩意,每次他们丢进来,本座都会虔诚的念佛经,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好超生……” 团宝宝白了她一眼,双爪交叉在地,没好气道,“本座本来在天池上泡澡泡的好好的,谁知一个臭老道认出了本座是妖,非要将本座擒拿,谁知我一个大意,被他打伤,这才掉落在凡间。” “那柳老爷最先发现了在山里受伤的本座,他说可以给本座提供休息的地方,可以请最好的大夫为本座疗伤,不过要答应他一个愿望,本座无处可去,又受了重伤,这才不得已跟他回了柳府。” 它又何尝不知那柳老爷私藏的祸心,但那时它受伤严重,话都说不完整,只能任由着柳老爷带着它回到柳府。 这一待,便到了现在。 “原来是这么回事……”夏潇潇点点头,“真是不好意思哈,刚才没认出你来,你,没事儿吧?” 说着,夏潇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一股灵力缓缓注入它的身子。 团宝宝顿时感到一阵暖流在身子里流淌,身上的伤好了大半。 第109章 你是傻子吧 灵力注入的瞬间,它感到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伤也在一点点恢复。 “呜呜呜……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本座渡点灵气。” 团宝宝呜咽了一声,吸着鼻子一抽一抽的,耷拉着脑袋,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样。 夏潇潇扶了扶额,深深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团宝宝的身子,感叹道,“你爹,还真是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 这名字,倒还挺衬它的。 话音落下,团宝宝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这小嘴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往它的伤心处戳呐。 谁懂啊!!! 一个凶猛的妖王竟然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它都快要被三界的人嘲笑死了,好吗? 甚至就连它继任为妖王时,被属下捂着嘴背着它笑了好几次,才勉勉强强举行完了继任仪式。 说起这事,就不得不提妖王它爹了!! 传闻妖王妖后十分恩爱,妖王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团宝宝还在帝后的肚子里时,妖王便传出话来,若是个女儿便叫团宝宝,若是个儿子,便叫团凑凑,将来让女儿继位,他俩潇洒的周游各处。 谁知,世事难料…… 妖后临近生产那日,正值妖界大乱,魔界大魔头趁着妖族结界破损,趁乱带着它的部下冲入妖界,试图一举拿下妖界。 外面兵荒马乱,妖王的寝宫中也是跑的跑,伤的伤,妖后受到了不少惊吓,动了胎气,不得已提前将小妖王诞下。 而那时,夏潇潇失魂落魄的抱着师傅道清真人的牌位,路过此处,顺带着将魔界的部下一举歼灭,还了妖界一片清净,她轻轻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之后,妖后也顺利诞下了一位小妖王。 而妖王心疼妖后的辛苦,千年来,再未有过身孕,但小妖王从小到大便是个顽劣的性子,常常将妖王气个半死,索性给他改名团宝宝,只为了让他性子安静些。 嘿,这一改名,倒让他渐渐安下来心来,再也不闹腾了。 要问是为什么,那便是这名字走到哪便被嘲笑到哪,一代妖王的名字如此简单,不够霸气,以至于他抑郁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久,妖王退位后,与妖后开启了潇洒的生活,团宝宝继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名字,还未有所行动,小妖便第一时间告诉了远在天边游玩的妖王。 团宝宝的反抗是无效的,随即,他的改名大计也落了空。 团宝宝的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真是气死本座也!!!”团宝宝不甘心的攥紧了爪子。 “呜呜呜呜……你说我身为一代妖王,还不能改名字了,这是什么道理嘛!” 团宝宝伤心欲绝,一张脸哭丧着。 登时,嗷嗷大哭。 一旁的夏潇潇心虚的别过眼,尴尬的打着哈哈,道,“其实吧……你这个名字还不错哈,好听又好认,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的团宠儿!” 嗯…… 说起这个,她该怎么开口呢,当时团宝宝继位时,妖王也一同邀请她前来观礼,还是以他们的妖族的最高礼仪接待。 那名字,她也曾向妖王提议过…… 她喜欢这个名字,不用弯弯绕绕,妖王当即一拍大腿,“好,贵人说的是,那便不改了!” 当时的无心之举,促成了今日的局面。 夏潇潇心里有点惭愧,但不多。 终究是团宝宝一个人,哦不,一只凶兽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呗。 “对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见柳府上的给本座送好吃的来?”团宝宝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它是真饿了。 夏潇潇挠了挠头,偏着脑袋一脸诧异的看向它,“啥,柳府?你不知道柳府上到老,下到小皆被抄家流放了吗?现在可没人给你送饭来咯。” 一番话,将团宝宝怔愣在了原地。 它愣了愣神,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呼,“啥!!!你说他们都被抄家流放了??!不是,那我吃啥呀?!” 团宝宝的天简直要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期饭票的柳府,还想着死皮赖脸的待上个一年半载,养养膘再回去妖界咧。 这下,他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对呀,被我爹爹下旨的,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都在流放的路上啦。”夏潇潇脱口而出。 团宝宝:“………………” 好好好,你倒是开心了。 这下,谁来管管它的死活?! 它还受伤着呢。 “诶呀,别伤心了,要不你跟我回皇宫去,怎么样?皇宫的东西可好吃啦,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汤喝,就当是我打你的补偿啦。” 夏潇潇拍了拍它的脑袋,实在想不出别的安慰的话语。 皇宫??! 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样子。 听到吃的,团宝宝两眼瞬间亮了又亮。 它第一次来凡间,很多事情还不太懂,当即便使劲儿点头,“好,我跟你走。” 说罢,它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团发着光的毛茸茸的小毛球,缓缓飘落在夏潇潇的肩头上。 “……你是傻子吧?” 夏潇潇瞧着团宝宝一副人畜无害,不黯事事的样子,无奈的扶了扶额。 若不是遇到没太多坏心眼的柳老爷,恐怕它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啥??!你说啥?”团宝宝没听清。 “没事儿,夸你呢。” 谁能想到啊,妖王团宝宝竟是个“傻子”! 两人一起出了走出了这昏暗的屋子。 夏潇潇不知道的是,当众人发现全府上下都不见她的身影时,大家伙儿瞬间慌了神。 慌慌张张的在柳府里寻找着她的踪迹。 惠贵妃早已哭晕过去,被双儿搀扶着躺在雕花圆背梨花木椅子上休息片刻。 “潇潇,潇潇,你在哪儿?” “小公主,你在哪里呀?” “小公主,快出来吧,可别吓奴婢呀……” 府中,回荡着一声声寻找夏潇潇的着急的声音。 “奴婢就去小厨房热了一会儿奶壶,一转眼小公主就不见了……” “完了完了呀,听说这府里还有凶兽,若是碰上小公主可怎么办呀……”双儿捏着帕子,着急的哭出了声。 “咦?好像有人在叫你。”团宝宝在她的耳边说道。 “爹爹,外祖母,二哥哥,舅舅,双儿姐姐……我在这里!”夏潇潇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的跑向夏墨言。 “呀,找到了找到了!”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回过头去。 只见夏潇潇在雪地里晃晃悠悠的跑着,头上的小啾啾一晃一晃的,煞是喜人。 第110章 惊喜与惊吓 “可吓死二哥哥了,以后可不能乱跑了,知道吗?” “额娘都被你吓的哭晕过去了,你呀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夏墨言将夏潇潇抱起,弹了一下她的脑壳,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瞧见夏潇潇并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底也没敢太过苛责。 只轻轻地打了几下她的小手,随即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拍了拍她身上落下的积雪。 这个小家伙,一举一动总是能牵动着大家的心。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传言,柳府是养了一只凶兽的,就困在后院中的一处屋子里,以人为食,凶猛异常,常常在半夜里发出可怖的吼叫,柳府上下人心惶惶,但还是硬着头皮每日给它送吃食。 方才,他在这四周的各个角落寻找夏潇潇时,分明听到了那凶兽的嘶吼,巨响一声赛过一声。 夏墨言心下一骇。 突的…… 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慌忙朝着不远处的院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便是在那院落的屋门前,听到了夏潇潇的声音。 可此时,那间屋子却是如此安静的。 甚至,安静的诡异。 “二哥哥,潇潇知道错啦,潇潇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夏潇潇撅了撅嘴,心虚地低下头搅着手指。 【嘿嘿……二哥哥,别看啦,凶兽已经被潇潇制服咯!!】 【它现在就在潇潇的肩膀上呢,它是潇潇的老朋友啦,从未害过人,也从未将百姓食入腹中。】 【若是让潇潇知道它为祸人间,给人间带来灾难,潇潇第一个不放过它,定会亲自送它上路的。】 夏潇潇咧着嘴笑了笑,黑黝黝的瞳孔似是一下子便看穿了夏墨言的好奇的心。 等等…… 我的天呐…… 那凶兽,竟然是潇潇的老朋友!!! 夏墨言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头脑发昏,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夏潇潇的心声。 他艰涩地吞了口唾沫,潇潇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惊喜与惊吓总是伴随着他们。 正在他惊讶之余,团宝宝悄悄地从夏潇潇的后背露出了两只小眼睛,与夏墨言正巧来了个四目相对。 “啊啊啊啊……” 夏墨言发出了一声惊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双眼霎时瞪大,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手上的力道一松,夏潇潇从他的怀中掉落了下来。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也让众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好在崇文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夏潇潇的衣领子,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父皇……”夏墨言看着崇文帝面色铁青的脸,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开口。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罚站。 谁懂啊!!! 他第一次在崇文帝的脸上看到如此黑沉沉的脸,简直要被吓哭了好吗? 帝王的威严,居高临下的模样,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全然让他忘却了刚才看到的震惊之事。 正当崇文帝刚要开口时,远处,惠贵妃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来。 “潇潇啊,娘亲的宝贝,你又跑哪去了?可吓死娘亲了!”惠贵妃眼里含着泪,一脸担忧道。 “娘亲娘亲,潇潇在这儿呢,潇潇没乱跑,潇潇找到老朋友啦!” 夏潇潇咧着嘴傻乐,开心的分享着刚才的遭遇,全然不知一会儿将要面对什么。 就让她在高兴一会儿吧。 暴风雨来临之际,总是会安静一段时间的。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惠贵妃莞尔,心里却是打着主意。 待回到锦绣宫,再好好的惩治一下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家伙。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宫了,今日便到这儿吧。” 崇文帝说完,便转身向看向柳俊儿与陆净秋。 淡淡开口道,“你们也早些回到府里去休息吧,德喜,你带他们去东边的宅院处熟悉熟悉,若是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开口。” “是,多谢皇上!”二人异口同声道。 柳俊儿与陆净秋看了一眼夏潇潇的方向,眼见小家伙没事,心中悬着的石头悄然落了地。 “是,皇上。”德喜弯着腰,谄媚地笑着回应道。 一行人缓步走出了柳府。 马车前。 德喜躬着腰,掀起帘子,“二位贵人,请。” “今日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娘,您一定要照顾好身子,女儿会时常挂念您的。”惠贵妃依依不舍的紧握着陆净秋的手。 “好……娘答应你,你在宫里也好好的,娘若有机会,便到宫里看你。” 陆净秋行了一礼,拍了拍惠贵妃的手,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马车。 临走之际,柳俊儿轻轻拍了拍夏墨言的肩,语重心长道,“二皇子殿下,今后伴随我们的,将会是更加严峻的挑战和更为艰苦的训练,习武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就好。” 顿了顿,又道,“不久之后,我将启程前往青山镇,你若是愿意,可与我同行。” 夏墨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师父在哪,徒儿就在哪。” 青山镇,他曾从夏潇潇的心声中得知。 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有着柳俊儿要寻找的人,是他的心结,也有他即将要面对的东西。 夏墨言自是愿意走一遭的。 他也想瞧瞧那位修士将军到底是何模样,又有着何等魔力,能让柳俊儿如此神往。 “好!”柳俊儿点点头,“三个月后,我们便一同出发,前往青山镇。”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与陆净秋一同上了马车。 “我们也走吧。” 崇文帝一边牵着惠贵妃的手,一边抱着怀中的夏潇潇,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叮当作响。 夏潇潇趴在崇文帝的肩头,哈欠连天。 团宝宝躲在她的身后,低声道,“你二哥哥好像发现我了欸,他好胆小,比本座的胆子还小。” 夏潇潇不可置否,“二哥哥是有些胆小,但别看他现在胆子小,以后可是勇敢威猛的大将军呢!” 团宝宝偏着脑袋,一双小眼看向坐在一旁,手中执着一本书静静翻阅的夏墨言,心头仍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吗???可是他看起来很弱欸,真的能成为一拳就打倒敌人的威猛大将军吗?” “看起来像文质彬彬的书生,还不如本座的一爪子。”团宝宝摸着下巴,双眼眯了眯。 他刚才看见本座还很害怕的样子呢。 夏潇潇拍了拍它的头,“哼,你就瞧好吧,我可是掐过诀算过命的,言出法随,二哥哥他将来定有大出息。” 两人互相哼了一声,纷纷转过头不再搭理对方。 第111章 老祖被打 待众人回到宫中,已是傍晚。 夜幕渐渐降临,鹅毛大雪倒是差不多快要停歇,放晴了的天边上,隐隐约约透露出夕阳的轮廓。 崇文帝一边牵着惠贵妃的手,一手抱着夏潇潇回到了锦绣宫。 夏潇潇只觉得浑身累呼呼的,怎么都不舒坦,拱了拱小身板,浑身都力气像是被剥离了般,只剩下满满的疲惫。 哈欠连天,渐渐的困意来袭,趴在崇文帝的肩头慢慢睡了过去。 待回到锦绣宫中,股股冷意袭来,夏潇潇微微皱了皱眉,轻颤了颤眼睫,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双儿,快点上银丝炭,可别冷着了小公主。”惠贵妃忙吩咐道。 这小家伙,自出生起便怕冷的很。 若是再冷些,恐怕连眼睫都要挂上冰霜。 众人皆不敢怠慢了去。 “是,娘娘。”说罢,双儿连忙转过身子点上了银丝炭。 片刻后,暖和和的温度在寝殿里升起。 “传膳吧,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朕过几日再来看你与潇潇。” 话音落下,崇文帝轻轻拍了拍夏潇潇的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小床上,掖了掖锦被。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崇文帝笑了笑并未言语,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锦绣宫。 “臣妾恭送皇上。”惠贵妃恭敬地行了一礼。 而此时,小床上的夏潇潇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团宝宝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还嘟喃着:“唔……奶壶……牛肉干……香酥烤鸭……一口酥……荷叶蒸鸡……” 扑哧。 惠贵妃与双儿二人皆被逗乐了,捂着帕子小声笑着。 “娘娘,您瞧,小公主睡的香甜也不忘了将梦中的菜谱念出来呀。”双儿打趣道。 “这小家伙,嘴上说着这些,只怕是饿了,双儿,将零嘴跟奶壶都热一热,等她醒了可随时都能吃上。”惠贵妃无奈的摇摇头,笑道。 “是,娘娘。” 双儿点点头,福了福身,脚步匆匆的赶往小厨房。 心头只觉得惠贵妃想的真是周全。 团宝宝使劲儿在她怀里顾涌了一会儿,却被夏潇潇抱的更紧了,它眨巴眨巴着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只能放弃了挣扎。 “我说小姑奶奶,你抱的太紧了,诶诶诶!!快放开本座,本座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天呐,本座要窒息了。” “喂喂喂!!!本座快被你勒死了!夏潇潇!!!” 团宝宝发出了无声的呐喊,下一秒,只感觉脑袋一沉,脖间一紧,瞬间呼吸一滞,无力地翻着白眼。 突的…… 团宝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好主意! 它扭了扭毛茸茸的身子,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往上拱了拱,一小撮一小撮的洁白的毛在夏潇潇的鼻子周围动了动。 下一秒,夏潇潇只觉得鼻尖一痒,连连皱了皱鼻子,小声地打着喷嚏,“阿嚏——阿嚏——” “唔……谁??!” “竟敢使出卑劣的手段偷袭,太不要脸了!!” 夏潇潇喃喃了好几声,随即转过身子呼呼大睡,小手一松,团宝宝从她的怀中挣扎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呼——”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死了!” 还敢说它卑鄙,哼!!! 团宝宝不服! 但,家人们,谁懂啊!!! 它没死在臭老道的手里,差点死在夏潇潇的怀里。 呜呜呜呜…… 上辈子打不过夏潇潇就算了,这辈子还被死死拿捏在手里,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团宝宝表示他真的很想哭。 为什么要让它遇到夏潇潇,为什么他都是妖王了,还打不过身为小奶娃的她!!! 恐怕这就是那位高人所说的,这就是它要经历的劫难。 而夏潇潇,就是他的劫数。 躲也躲不掉的那种! “罢了……本座不和小孩子计较!!”它愤愤的咬了咬牙,等夏潇潇长大了,再跟她战个三百回合! 随后,心大的它躺在夏潇潇的身旁便睡了过去。 惠贵妃瞧着眼前的小家伙睡的香甜,手中的戒尺缓缓放了下来,嘴角的笑意渐深。 好吧,再让这孩子在享受一下宁静的夜晚,明个儿可没那么好运了。 惠贵妃心里头想着,她定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双儿站在边上,嘴角直抽抽。 瞧着小床上的小人儿,眼里满是同情。 小公主欸,这次,奴婢也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孩子。 戌时,众人用过晚膳,匆匆洗漱过后,便睡下了,只剩下守夜的侍从们提着灯笼在外边巡查。 ……………… 次日一早。 锦绣宫里响起了震天响的哀嚎声。 团宝宝在身上下了隐身咒,除了夏潇潇,旁人看不到它的身影。 此刻,它正一边津津有味的嚼着香喷喷的肉干,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潇潇挨打。 只觉得心头一阵畅快。 它总算,也是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潇潇哇哇大哭的场面了呀! “呜呜呜……娘亲,潇潇错了,潇潇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呜哇哇哇……娘亲手下留情,屁屁要被打烂了……” “别打了别打了,潇潇真的知道错了!” 夏潇潇被嬷嬷提溜着,紧紧地夹在胳膊之下,小短腿蹬了蹬,哇哇大哭。 惠贵妃手上拿着戒尺,用了五分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 虽未见伤,但却红了大半。 “还偷偷跑出去吗?还跑不了跑了?你知道大家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心急如焚吗?尤其是你父皇,差点就要将整个柳府烧了……” “不是娘想打你,若是这次再不给你点教训,岂不是要上天?”惠贵妃气急。 夏潇潇呜呜的哭着,边哭边喊,“我知道错了娘亲,潇潇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甚至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一旁的双儿捂住了双眼,实在不敢开口求情。 平日里,惠贵妃一向最是温婉,极少见她今日这副气急了的模样。 小公主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惠贵妃的底线啦。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在孩子不见了时不着急呢? “唉……小公主,自求多福吧!” 正当惠贵妃刚要开口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道,“娘娘,齐公子在外头想要求见。” “让他进来吧。”惠贵妃停下了手。 嬷嬷又好笑又心疼的将夏潇潇放下,手上拿着创伤膏轻轻地擦拭着刚才挨打的地方。 第112章 告别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红彤彤的鼻子上还挂着两条鼻涕,眼角含泪,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眼中雾气弥漫。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坐在小床上,一声不吭地让嬷嬷给她上药。 瞧着让人好不怜爱。 “小公主,这药是创伤膏,带着些清凉,您忍着点儿,奴婢给您抹均匀,很快就不疼了。”嬷嬷叹了口气,心疼不已。 小宫女小太监们站在边上,面面相觑了半晌,谁也不敢开口求情。 害!! 谁让小公主触碰到了惠贵妃的底线呢…… 惠贵妃一大早便吩咐了众人,谁也不能求情,否则月银减半。 众人接连摇了摇头。 小公主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而惠贵妃心里头只想着让夏潇潇吸取点教训,别再如此顽皮,没想着下狠手,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双儿感慨地叹了口气,“娘娘真是良苦用心啊。” 夏潇潇闻言,撅着屁股趴在小床上,默默地点点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眉头紧锁,一张小脸皱起。 【不行,我要忍住,不能哭!】 【刚才挨打的时候已经哭出来了,要是这个时候还哭,我的脸面往哪搁呀!!】 【呜呜呜……灵兽不好当,神仙不好当,重来一世成为人类幼崽更不好当哇!!】 夏潇潇嘀嘀咕咕着,咬紧了牙关忍着疼痛。 【团宝宝那家伙,定是在哪看我的热闹呢,哼!这次真是丢脸都大发了!!】 【天道老爷爷,这就是你对潇潇的偏爱吗??】她怎么都不相信了。 而此时,远处天边的一朵云“阿嚏——”了一声,默默地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夏潇潇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嘶——”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耳尖的嬷嬷捕抓到了。 夏潇潇故作坚强的模样,惹的嬷嬷一阵怜惜,连手上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 待嬷嬷上完药,齐天川正好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安。”齐天川行了一礼,“娘娘,齐某冒昧了,我今日是来找潇潇的,不知她在不在。” 惠贵妃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朝着里屋哑声道,“潇潇在屋里头呢,估计这会儿正伤心着,你是她的朋友,便去看看她吧。” 说罢,她朝着双儿使了一个眼色。 双儿立即会意,将一个大红包递到了惠贵妃的手中。 “今个儿是大年初三,也不知你们西域的习俗如何,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齐公子不必拘束,只管开口便是,这个红包你拿着,它寓意着辟邪护身,也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祝福。” 说罢,惠贵妃将手中厚厚的红包递了过去。 齐天川登时瞪大了双眼,眉眼间带上一抹喜色,“多谢贵妃娘娘,齐某感激不尽。” “齐公子不必多礼,你是贵客,还望你不要嫌弃。”惠贵妃摆摆手,“潇潇这会儿想必还在哭着呢,你且去看看她吧。” “多谢贵妃娘娘。”齐天川眉眼带笑。 伤心??? 那小家伙没心没肺的,也会有伤心的时刻?? 莫不是知道他要离开京城了,为他掉的眼泪吧?! “看来她这小家伙还挺有心的。”齐天川笑着,缓步走入里屋。 此刻的夏潇潇,趴在小床上,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撅着小嘴,嘀咕着,“呜呜呜……虽未皮开肉绽,但娘亲打的是真疼呀!” 改天她要把这戒尺偷偷摸摸的收起来,绝不能让惠贵妃找到! 【嘿嘿……只要我把戒尺藏起来,到时候看娘亲还能对我怎么办?】 【天!!我真是个天才!】 然而,计划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夏潇潇还不知道她的计划,早就被惠贵妃听的一清二楚呢。 惠贵妃瞧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戒尺,不由得嘴角噙起一抹轻笑。 小家伙鬼点子倒是挺多。 “双儿,将戒尺放起来,放到小公主找不到的地方,切记定要藏好。” “是,娘娘。”双儿虽不理解,但还是按照着惠贵妃的吩咐将戒尺好好的藏了起来。 里屋里头。 齐天川刚掀起帘子,便看见夏潇潇一脸生无可恋的抱着奶壶猛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伤心。 “这是咋了呀?怎的哭的这般伤心欲绝?可是发生了何事?” “诶呀呀,就算知道我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别哭咧,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有你最爱的糖葫芦,还有一些特制的小婴儿零嘴,还有一个大金镯子。” 齐天川笑眯眯的,心头一阵感动。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宝贝。 这可是他挑选了好久的。 话音刚落。 夏潇潇的双眼登时亮了亮,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满是笑意。 “齐天川哥哥,诶呀,来就来嘛,还带啥礼物呀,真是太客气了,快坐快坐!” “花影姐姐,快给齐天川哥哥上茶。” 夏潇潇说着,一边拍了拍小床,一边将齐天川的布袋往自己的怀里搂去。 “是,小公主。”花影答道,连忙给齐天川沏茶。 花影是惠贵妃给夏潇潇新配的小丫鬟,会些拳脚功夫,也识得些字,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正好可以照顾夏潇潇。 齐天川:………… 你的动作甚至出卖了你。 这就是你说的不用客气吗?! 齐天川瞧见她哭红的双眼,又好笑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对我竟然如此舍不得,我真是太感动了。” 夏潇潇舔了舔手上糖葫芦,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止住了哭泣,一脸不解的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啥?齐天川哥哥你说啥?”她挠了挠头,“我刚刚是挨了娘亲的打,哭的正伤心呢。” “还好有你啊齐天川哥哥,不然娘亲还不会轻易停手咧。”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闻言,齐天川刚准备好的表情默默地收了回去。 他都感动的要哭了啊!!! 谁知,竟然是因为这被挨打了所以才哭的如此伤心的吗…… 合着,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怎么办??他想把带来的东西收回去了…… 齐天川石化了。 “不过,齐天川哥哥,你要走了吗?你要离开京城了吗?” 第113章 贴脸开大 一番话,将齐天川感动的泪流满面。 潇潇真的长大了,他就知道,潇潇是他在京城的好朋友,肯定是最舍不得他的。 能和收服凤羽琴的小奶娃做朋友,齐天川觉得简直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老天爷果然还是偏爱他的呢。 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奶娃就能轻易收服凤羽琴,说出去谁敢相信啊。 不过,他才不管那么多呢,说出去定是让人羡慕得紧。 “放心吧潇潇,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我的,毕竟,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你放心,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另寻时机再回来见你的。”齐天川不假思索的说道。 初来乍到,京城可不像西域那般由着他胡来,而他又是个爱闯祸的性子,生怕惹不出点麻烦,若不是遇到潇潇,恐怕日子只会过的极其艰难。 夏潇潇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齐天川。 登时觉得手中的糖葫芦都不香了。 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齐天川,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布袋,宝贝似的往里藏的更深了些。 她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毕竟,这些特制零嘴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齐天川哥哥,为什么突然要回西域呀?你走了,我的零嘴怎么办呀呜呜呜……” 自从夏潇潇每次吃太多,都会将自己吃到积食之后,惠贵妃便明令禁止了她的吃零嘴时间,甚至减少了每日的零嘴量。 牛奶的量也开始慢慢减少,渐渐加入了许多新的婴儿辅食。 虽然她不挑食,但还是有些吃不习惯。 所以,这一刻对她来说…… 齐天川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一般,救她于水火之中,将她拉出了没有零嘴的紧巴巴的日子。 这些零嘴,在此刻显得无比的珍贵。 夏潇潇眼神灼灼,眉眼带着笑意,先前的傲气荡然无存。 骨气算什么,这世道,如今能混上口饭吃,已是十分不易。 想当初,她做神仙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难熬的日子呀!! 哪怕是后来过上了几年清贫的日子,也没有过这么苦的时候呀。 吃食减半的那一刻,夏潇潇只觉得天都塌了。 齐天川:???? 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吃零嘴的工具人??? 那一瞬间,齐天川怔愣住了,呆滞了一瞬。 他就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好好好,就这么水灵灵的往他脸上贴脸开大了。 “齐天川哥哥,你们要回西域,不在京城了吗?”夏潇潇抓了抓头上的小啾啾,偏着脑袋问道。 齐天川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小人儿,终是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眉宇间晕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嗯……西域出了一点事情,父亲八百里加急书信,让我快些回去。” 齐天川不由得露出一丝担忧,声音闷闷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信中父亲十分着急的样子,只怕是第一天情况不妙啊。” 眉宇间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团宝宝坐在房梁上,咔嚓咔嚓地吃着手中香脆的肉干,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唔……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倒是显贵的,不过眉宇间的黑气怎么压也压不住呀。” 团宝宝随即跳到夏潇潇的肩上,低声道,“潇潇,本座看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好的气息,黑气凝聚,你的朋友好像要有大劫难欸。” 咔嚓咔嚓—— 肉干的香气扑鼻,团宝宝吃的不亦乐乎。 果然,夏潇潇没骗他。 跟着她就有口饭吃,不白来啊不白来。 团宝宝心里不禁打着主意:这皇宫就是不一样,吃食都比柳府的好上百倍,简直是柳府是破地方不能比拟的,若是能一直住在这里便好了,待他回到妖界,只管躺平,一整个冬天都能好好长膘了。 妖界只有春天和冬天两季。 冬天常年一片冰冷冷的,阴沉沉的天空伴随着狂风呼啸持续上一整年。 众多小妖则会选择在冬天来临之际,将自己的家中储存满吃食,接下来,只需安安稳稳等待冬天的到来即可。 团宝宝甚至升起了不想回去妖界的想法。 而他还不知道的是…… 妖界因为丢了他们的王,众妖慌乱不已。 宫中早已乱成一团,妖王不在,只怕魔界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新继任的魔王是个睚眦必报的,若是知道妖王下落不明的消息,只怕是又要来找麻烦。 百年前,老妖王身子大不如前,早已逝世,妖后因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失去了后盾,如今小妖王不知所踪,恐怕妖界将会大乱。 眼下,他们只能想尽办法掩盖住妖王不在的消息,急忙派出左右护法前去寻找妖王的下落。 夏潇潇点点头。 齐天川脸色阴郁,周身散发着化不开的浓浓的黑气,只怕回到西域将是凶多吉少。 恐怕半路就要被兄弟布下的天罗地网劫杀。 “齐天川哥哥,潇潇明白啦!” 夏潇潇背着手,小手轻轻一挥,点点金光闪过,片刻后,掌心处渐渐出现一个木黄色的葫芦,只见那葫芦上还贴着一张符咒。 可把齐天川看的目瞪口呆。 “齐天川哥哥,这个葫芦你拿着吧,就当是潇潇的临别礼物啦。”夏潇潇说完,也不管齐天川同不同意,直接将葫芦塞到了他的手中。 “别看这个葫芦小,里面可是藏着大大的能量,一定要牢牢的带在身边噢!齐天川哥哥该不会是不喜欢潇潇的礼物吧?呜呜呜……” 夏潇潇委屈巴巴的撅起小嘴,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 “啊不不不……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要是潇潇送的,我都喜欢。” 说罢,齐天川慌忙将手中的葫芦装进随手携带的布袋里,生怕慢一秒夏潇潇便能看出他的心思。 ‘虽然这个符咒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但好歹是潇潇的一片心意,我不能为此伤了她的心。’齐天川自我安慰着。 夏潇潇看着齐天川手足无措收下的样子,摇头晃脑道,“真是孺子可教也。” 齐天川和花影被她这虎头虎脑的模样给逗乐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好好,多谢潇潇的礼物,我一定天天都带着。” 齐天川揉了揉她的脑袋,恋恋不舍道,“那我就走啦,上次我给你的玉佩可还记得?若是以后有机会来西域,见此玉佩者就似见我一般,他们不敢造次,会礼让你三分。” 第114章 别逼我扇你 齐天川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颗金灿灿的小豆子,放在了夏潇潇的手中。 随即,又生怕她不记得那玉佩的模样,随即用手焦急地比划着玉佩的形状。 “我知道啦齐天川哥哥,有机会潇潇会去西域看你哒。” 夏潇潇的双眼霎时亮了又亮。 “诶呀呀齐天川哥哥,你真是太客气啦!怎么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礼的呀,潇潇是个好孩子,娘亲说过,不能随随便便就收下别人的礼物哒。” 顿了顿,又道,“不过嘛,齐天川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说那么多!” 齐天川:…………好好好,不愧是你啊我的好朋友。 花影:……………小公主这就是你把金豆子使劲儿藏进怀中的原因吗?! 夏潇潇说罢,转过小身板从小床前的小木盒子中掏了又掏,将一枚双鱼玉佩攥在手中。 “齐天川哥哥,是这个玉佩吧?潇潇可记得咧,在潇潇的小盒子里收的好好哒,潇潇不会忘记的!” 她当然不会忘记啦,这可是她的财宝呢。 “呼……还好没有卖掉,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夏潇潇小声嘟喃着。 小木盒中已装满了许许多多的玉佩,随便抓起一把,叮当作响,都是可以换钱的好东西呀。 不过,她嫌弃的紧,还想着让花影偷偷给她卖掉来着。 好在虽然有想法,但还没实行。 “小王爷,咱们该起程了,一会儿天色黑了,耽误不得,只怕路途遥远,回西域的路怕是不好走呢。” “马车已备好,就在宫门外,还请小王爷随我来吧。”西域使臣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眼前,眉头皱了皱,催促道。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停了,狂风渐渐消停,趁着天色还亮着,他们前行的路也能快些。 老王爷的信中的内容实在是太过紧迫,半点耽误不得。 西域的众人纷纷紧张了起来,顿时火急火燎的。 “我知道了,你且在外面等着,我很快便来。”齐天川淡淡道。 言罢,他微微一顿,眼眸温和,望着夏潇潇笑笑,颔首道,“我就知道潇潇定会将我给的东西藏的好好的,那我就先走啦,后会有期。” 夏潇潇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小手在齐天川的额间轻轻一点,浅浅金光闪过,在他的额间留下了浅黄色的月牙印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让这道金光,护佑你平安吧。 “齐天川哥哥,路上小心,你放心嗷,我一定会想念你的零嘴的。”夏潇潇吸溜了一口糖葫芦,抱紧了怀中的布袋道。 齐天川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好,待日后有机会再来京城,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必定都是你爱吃的零嘴。” 说罢,他微微躬身,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慢悠悠的走出了锦绣宫。 “这小子对你还不赖嘛。”团宝宝支着下巴道,“不过,你还真舍得将你那除邪祟,保平安的葫芦送给那小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 说完,它摸了摸夏潇潇的额头。 “咦?没发烧呀,一切正常的话……”团宝宝突然弹跳了出去,惊愕道,“快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我不管你是谁,快点从夏潇潇的身子上下去!不然可怪本座不客气了!” 夏潇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上了身子?? 团宝宝一脸的不可置信。 甚至,它都想像民间跳大神一般,对她施法驱邪了! 夏潇潇:“…………” “呸呸呸!你那是什么乌鸦嘴哦,我可没被夺舍,你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我看你真是闲的咧……别逼我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扇你嗷!”夏潇潇无语地白了团宝宝一眼。 她真的有那么小气吗??! 随即,她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眨巴眨巴着双眼,一脸期待地看向花影,“花影姐姐,潇潇一点都不小心眼,潇潇可大方了,是个乖乖的好宝宝对不对?” 突然被喊到的花影怔愣了一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从作答。 “……是的,我们的小公主是最听话,最好的公主……诶呀,奴婢先去小厨房看看牛奶温好了没,哈哈……” 说罢,花影捂着嘴打着哈哈,随即脚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待来到小厨房,她捂着心口,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双眼眨巴着望向房梁,也不知她昧着良心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被老天爷责罚,天打雷劈一顿。 “哼,看吧!连花影姐姐都承认了潇潇不是个小气鬼,我可大方着咧!”夏潇潇双手叉腰,傲娇地扬起下巴。 不过,心中还是一阵肉疼的紧。 那葫芦,可是千年雷击木做的,可费了她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些雷击木搜集起来,花费多年的时间也才做了五个。 为什么是花费了多年的时间呢,大概是因为她的拖延症又犯了吧,一停下来便干不动了。 夏潇潇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凝神聚气,手中掐着诀,周身散发着浅浅金光。 半晌,她缓缓睁开双眼,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葫芦可保齐天川顺利到达西域,那符纸可是下了我的心头血,妖魔邪祟可不敢轻易都要避让三分。”夏潇潇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旁的团宝宝:………… “你确定花影那逃跑速度真的不像是在说假话吗??” “我怎么瞧着她十分心虚的样子呢??” 夏潇潇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将小金豆收进了百宝袋中。 撅着屁股,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一点点靠近床沿边,就要从床上下来。 “汪汪……汪汪汪……”滚滚随即一个飞冲,将夏潇潇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你!!!你是……唔……” 团宝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想开口,随即便被一只毛茸茸的狗爪捂住了嘴。 “嘘……你可别透露出去,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秘密。”滚滚摇摇头。 若是让夏潇潇知道它是带着记忆转世而来的她的好友狗兄,不知会不会又像在天上时与它抢狗食。 这是它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你……你竟然对她这般忠心耿耿,这一世还陪着她一起到凡间来,佩服佩服!”团宝宝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中不禁一阵酸涩翻涌。 为什么它与夏潇潇不是打就是相互骂街,打就算了,还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呜呜……它的老脸都丢尽了! 第115章 难兄难弟 一代妖王,就这么水灵灵的败给了小灵兽,打不过就算了,妖王妖后还叮嘱绝不能与她生了嫌隙,她是咱们妖界的贵人。 否则休怪他们无情,不认他这个儿子。 若不是当年多亏了夏潇潇的相助,恐怕妖界早已被魔界占领,妖界的族人只怕会被魔界的魔物控制,赶到最遥远最黑暗的边界暗渊,毫无生还的可能。 “你爹当年不是想要个女儿吗?”滚滚眯了眯眸子,“几千年过去了,你认命吧,夏潇潇可是你爹你娘的心头的宠欸,当年要不是有她,你们妖界可惨咯。” “听闻你刚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貌似夏潇潇还是你姑姑来着……” 一番话,给团宝宝干沉默了。 想当年,妖王便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天天念叨着若是生个女儿就好了,可惜在看到团宝宝的模样时,他最后一刻都幻想也没有了。 偏生这时,魔界来犯…… 偶然路过的夏潇潇手持着凤羽琴化作的长剑,顺带着将侵入的魔物杀了个片甲不留。 小姑娘一袭青衣,长风而立,衣诀飘飘,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带着冷漠与决绝,迎着光站在高处,就似上天下凡的小神仙。 那一瞬间,众妖欢呼,妖王妖后更是将她认作干女儿,视若己出。 团宝宝看着在地上扶着墙踉踉跄跄走路的夏潇潇,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 千年前,妖后遭受了惊吓,催动了胎气,不得已提前将他生了出来,魔物已步步逼进寝宫,宫中乱成一团,跑的跑,伤的伤,母子俩人危在旦夕,即使有妖将们在前拼死搏斗,还是敌不过魔界的大军来犯。 正巧这时,夏潇潇提着一把长剑,在万魔堆中杀出重围,将妖后和团宝宝从魔物中救了出来。 “仙人助我妖界将可恨的魔物赶走,救下了我的族人和我的妻子孩子,是我族的大恩人,本王没齿难忘。” “妖界会一直感念您的恩德,不知恩人可否留下名字,以便妖界的各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日后也好报答恩人的恩情。” 夏潇潇听闻,轻轻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妖王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刚好路过罢了,我夏潇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家住在仙界瑶池上方,至于报答什么的,都是小事啦。” 言罢,妖王微微一愣。 “哈哈哈哈……”随即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本王记住了,恩人真是好性情。” 那之后,妖王千恩万谢她的恩德,将她奉为贵上宾,每年都会带着一家三口到瑶池天界去感谢夏潇潇当年的救命之恩。 当然,没少带着好东西过去。 在那之后,夏潇潇与妖王一家的关系愈发亲密,妖王妖后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姑娘,机缘巧合之下,将她认作了干女儿。 对她的偏爱,甚至一度超越了亲生儿子。 想起小时候父亲母亲总爱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夏潇潇的好,团宝宝的心里总是泛着丝丝醋意。 又因着夏潇潇的关系,他得以上仙界接受良好的启蒙教育。 “团宝宝啊,你是否愿意帮助姑姑写作业呀?这作业别看它量大,但是你也能从中学到更多的知识呀!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爹面前多夸夸你的。” “团宝宝,姑姑今日的背书任务就交给你了,等回头姑姑奖励你好吃的……” “诶呀呀,仙君此言差矣,你的东西丢了,是团宝宝一个人干的,与我夏潇潇无关,你要找就找团宝宝……” 想起在仙界时被夏潇潇支配的恐惧,团宝宝就一阵哆嗦。 给孩子都吓的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它真的,好难过。 每一次的信任,都换来深深的背刺。 它真的好苦……好想哭…… 回想起这些艰难岁月,它能活着长大,实属不易。 待团宝宝长大后才发现,这社会,全都是好人! “哎……滚滚……你还是不懂我的苦……” “你若是我,你便能明白了!” 团宝宝卑微的抬头望天,终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害…… 谁让她是小祖宗呢,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其实吧……你说的,我都懂……” 滚滚站在它的身侧,一妖一狗斜着头四十五度望天,眼中含着泪水。 随即,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抱团在一起痛哭。 “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两人异口同声,发出了无力的感慨。 “你俩在这伤感啥呢?也带我一个呗……” 夏潇潇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眼前,拍了拍脑袋瓜,晃晃悠悠的爬上滚滚的背。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俩感情这么好呢?? 胜似亲兄弟般。 “走,滚滚,咱们去外面晃悠一圈……”夏潇潇轻轻地抓着滚滚脑门上毛茸茸的绒毛,心虚的撇过脸看了一眼四周,“可别让娘亲发现咧,否则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滚滚:………… 团宝宝:……………… 小祖宗,你刚才挨打的事情那么快就忘了吗?? 你刚才可是嗷嗷大哭的呀!! “姑姑,你就不怕你娘亲打你吗?刚刚也不知道谁哭的震天响。”团宝宝忍不住问道。 还真是不怕死啊!!是她的风格。 “嘘……你不说我不说,娘亲不会知道的。她现在正在里头休息呢,咱们趁着这会儿赶紧出去溜达溜达。”夏潇潇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低声道。 “汪汪汪……汪汪……”滚滚回应了她一声,随即带着她飞奔在宫中。 团宝宝停落在她的肩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宫中周围的景色。 不愧是凡间的皇宫,果然气派。 在路过白贵人的寝宫时,夏潇潇脖间的平安锁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她皱紧了眉头。 “那异世的灵魂,又要作妖了吗?” 夏潇潇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人,真是嫌命太长。 可这气息…… 为何还掺杂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一起?? 这气息,竟如此杂乱。 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气息?”团宝宝嗅了嗅,只觉得这地方阴冷冷的,十分不同寻常。 第116章 骑狗烂裤裆 话音落下。 夏潇潇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望着白贵人的寝宫,眉头紧锁。 整个寝宫四周被一片黑压压的气息包裹,上方飘动着几只长着獠牙的无头厉鬼,在此处久久不散,仿佛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邪祟作祟?? 可这气息如此杂乱,仿佛是掺入了另一个人的魂魄。 “你说的是,但你看这上方,厉鬼横行,邪祟未见,只有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包裹其中,这可不太像是邪祟在作妖,倒像是……” 倒像是气运被夺之兆。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 “真是充沛的灵气啊!!!” “这小奶娃,身上的灵气真是纯净无暇啊,吃了她,不仅功力大涨,还能涨长寿命,嗬嗬嗬……” “看底下那条蠢狗,竟然还有小妖王,今日真是赚了大便宜,能被我们吃了简直是他们三生有幸,嗬嗬嗬嗬……” “吃了她!吃了她!” 一众厉鬼尖叫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虚空的双眼登时变幻成了猩红色。 飘动在厉鬼兰心阁上空的厉鬼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瞬间化作一道道黑雾,交叉着向着夏潇潇三人袭来。 夏潇潇支着下巴,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微眯了眯眸子,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瓜,胖嘟嘟的小手一挥…… 霎时间,飘在上头的厉鬼化作一道道黑烟,随着一阵阵阴风消散在空中。 “真是不自量力……”夏潇潇眼眸戾气翻涌,“竟敢伤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此处,怎么会有厉鬼出没?? 甚至,一直盘旋在这兰心阁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也不知吸了多少人的精血。 莫非,魔界那群人已经蠢蠢欲动,早已按捺不住了吗? 夏潇潇陷入了沉思。 “呜呜呜……汪汪汪……”滚滚表示强烈的抗议,它才不是蠢狗!!! 滚滚:没有眼力见的东西!呸! 团宝宝看着一团团黑烟在自己眼前消散,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竟敢造次,我姑姑可是天下第一剑修,还是个道士,对付你们,简直是动动小拇指的事情。”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这地方,古怪的很。” 夏潇潇手中掐着诀,嘴里念念有词。 顷刻间,一道泛着金光的结界在兰心阁中渐渐升起。 瞬间清明了不少。 “你说的是呀姑姑,这里磁场应是明亮干净的,可却偏偏生出了不该有的东西,刚刚那些横行的厉鬼,若不是得到了魔物的指使,恐怕不会如此猖狂。” “这群魔物,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敢出来兴风作浪,不搅乱三界,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当年那场仙魔大战,若不是姑姑你出手,只怕要被那群魔物得逞,三界危在旦夕啊!”团宝宝气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那群魔物,妖界不至于受到重创,而它父亲,老妖王也不会身受重伤,只享受了一千年的寿命,便草草结束了他这一世。 本该是幸福美好的一家,却因此变得支离破碎,夏潇潇也不会因此化作一团白光,在各界中游走。 提起这事儿,团宝宝的心口好似割裂了一个大口子,那心中的痛无法言喻。 他从此与魔界,势不两立!!! 夏潇潇沉默着点点头,“这事确实有蹊跷,这些厉鬼来历不明,也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又飘荡了多久,我竟没有察觉。” 到底是谁给它们掩盖住了身上的气息? 她竟对此毫无察觉。 实在是太过诡异。 夏潇潇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兰心阁处,眼神灼灼。 “滚滚,团宝宝,我们走!不管是人是鬼,是神仙还是魔物,是妖还是邪祟,都要把他们揪出来!” 正当夏潇潇想要推开兰心阁的大门,一探究竟时,身后响起了崇文帝的声音。 “诶呀呀,朕的宝贝潇潇,怎么骑着个狗就出来了?身边怎么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身子,让父皇心疼的紧咧。” “咱们的潇潇宝贝是不是想朕了,所以偷偷跑出来了?来来来,朕抱抱。” 说罢,崇文帝将夏潇潇一把抱起。 掂了又掂,沉思片刻,“好似又重了些。” 夏潇潇:………… 【哪有人一见面就夸人胖的哇!!】 【爹爹这个样子,还有人爱他,真是替那人感到不幸啊!!】 夏潇潇“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不再看崇文帝一眼。 崇文帝:????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没想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家伙。 明明,他抱着,确实是感到重了不少呀。 德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生怕崇文帝发现,默默地低下了头。 虽然陛下后宫佳丽不多,但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呐。 “是潇潇自己想出来的,不关他们的事,爹爹你不要罚双儿姐姐他们好不好?”夏潇潇眨巴着双眼,弱弱的开口。 若是被娘亲发现,恐怕又会挨打了。 崇文帝点点头,“好……不罚不罚,走吧,朕带你回去。” 他看了一眼地上咧着嘴傻乐,吐着舌头打着“哈哈”的滚滚,沉吟片刻,道,“潇潇啊,答应父皇,下次可别在骑着狗子出来了。” “爹爹,为什么不可以呀?”夏潇潇不解。 滚滚不仅是她的兄弟,更是她的家人,她不相信滚滚会害了她。 莫非这小子,有秘密瞒着她?? “这个嘛……待小公主日后启蒙,读书识字便懂了。”德喜笑着附和道。 “好吧……”她就知道有秘密。 夏潇潇瞪了一眼滚滚,滚滚无辜的呜咽了一声…… 滚滚:我可啥都没做咧,怎么就成了背锅的那个呜呜…… “姑姑,凡间好像有一句话叫,骑狗烂裤裆……”团宝宝说的一本正经。 夏潇潇:“…………”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滚滚:这就是文盲的危害吗?? 待几人回到锦绣宫。 惠贵妃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崇文帝喝着手边的茶,时不时的逗着夏潇潇。 她惊讶了一瞬,瞬间清醒了过来。 “皇……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前来,臣妾该罚。” 崇文帝上前,扶起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惠贵妃,淡淡道,“无妨,爱妃也累了一天了,应当好好休息便是,时候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惠贵妃低垂着眉道。 第117章 抓周 “对了,潇潇也快满一岁了吧?”崇文帝垂下眸子,状若思索。 “是的皇上,小公主确实快满一岁了,永安公主也该两岁了。”德喜弯着腰回应道。 永安比潇潇早一个月出生,潇潇已满九个月多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一岁了。 如今两个孩子都还没办周岁宴呢…… “等潇潇年满一岁,便与永安一同举行抓周仪式吧,德喜,你去内务府一趟,让他们挑个好日子出来,让两个孩子一同举办抓周宴,也让宫里头热闹热闹。” 永安毕竟是长公主,不能落下了。 虽然南诏皇后着实可恶,但稚子无辜,夏亦寒也是个不成器的,每每想起便让他头疼不已。 但好在还有夏潇潇,崇文帝的一颗心这才缓和了些。 他甚至一度怀疑潇潇是来抚平他受伤的心灵的。 老天爷果然还是偏爱大庆,偏爱他的。 也不知老祖宗在九泉之下高不高兴。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好了,朕就先回去了,爱妃照顾潇潇也辛苦了,等会儿朕命人将赏赐送来。” 崇文帝说完,摸了摸夏潇潇的脑袋,这才哼着歌,心满意足地离去。 “是,臣妾恭送皇上。”惠贵妃恭敬地行了一礼。 待崇文帝走后,惠贵妃那张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眉目渐渐舒展。 “双儿,怎的也不与我通报一声,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这可如何是好?”惠贵妃担忧道。 “您就放心吧娘娘,是皇上让奴婢不要叫醒您,特意吩咐所有人都不能吵醒您,让娘娘您好生休息片刻呢。” “奴婢瞧着皇上其实是很关心娘娘的,连抱着小公主回来锦绣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未曾发出半点声响。”双儿捂着嘴笑道。 皇上貌似,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冷漠无情。 至少,对待小公主的好是出于真心的。 闻言,惠贵妃悬在心口的那口气才缓缓顺了下去。 等等…… 她听到了什么??! 潇潇这小家伙,又偷偷跑出去了?? 她幽幽的看了一眼正趴在地上咧着嘴傻乐,与滚滚玩闹到一起的夏潇潇,头疼的扶了扶额。 这小家伙,啥时候才能让她不那么操心呐。 转念一想,潇潇自小便与其他的孩子不同,潇潇有着自己的使命,她甚至害怕哪天就留不住潇潇,留不住这个让她喜爱非常的孩子。 惠贵妃的心尖霎时微颤起来,心里猜想着各种可能。 一想到日后可能再也留不住潇潇,她不免伤感起来,眼眶微红,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心底莫名有些发怵,只感觉心里头一阵闷闷的难受。 “娘亲娘亲,你怎么啦?怎么哭了?”夏潇潇察觉到惠贵妃的异样,连忙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向她。 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捏着帕子,踮起脚尖,手足无措的擦拭着惠贵妃眼角的泪水。 一张小脸皱起,神色凝重,两边的眉毛几乎拧成“川”字。 “潇潇不担心,娘亲没事,就是风沙迷了眼,眼睛便酸溜溜的疼。” “那潇潇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说着,夏潇潇往惠贵妃的眼上“呼呼~”地吹了几下,伴随着几滴口水。 “好好好……娘亲知道,咱们的潇潇呀,是个好孩子,娘亲最疼你了。”惠贵妃紧紧的抱住了夏潇潇。 “那……娘亲……今晚的零嘴……可以加一点点吗?”夏潇潇搅着手指,垂下了眸。 闻言,惠贵妃一愣。 扑哧。 惠贵妃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家伙,还跟她讨价还价呢。 “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 “双儿,让小厨房今晚做点零嘴出来,给小公主备着。”惠贵妃吩咐道。 双儿站在一旁,眉眼带笑,福了福身,“是,娘娘。” 说罢,转过身便脚步匆匆地往小厨房走去。 娘娘虽然嘴上狠心,但心里还是十分偏爱着小公主的。 娘娘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呀! “好耶!!娘亲你真好!”夏潇潇吧唧一口亲在了惠贵妃的脸上,脸边留下一连串口水。 随即,她拍了拍滚滚的狗头,“娘亲娘亲,滚滚也要,它是我的好兄弟,不,是我的好朋狗!” “汪汪!!”滚滚兴高采烈的转了个圈。 滚滚:好兄弟一辈子,在心中! 某团宝宝默默地转过身去,蹲在地上默默地流泪,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 团宝宝:姑姑,我呢?说好的,只要跟你在一天,就少不了我一块肉吗??我不再是你的好侄儿了吗??呜呜呜…… 团宝宝表示,他很受伤,但无人理会。 终究还是只有他一只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另一边。 兰心阁里。 突的…… 永安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的额头沁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扭曲,眼底笼罩着疯狂的杀机,目光一寒,身上顿时散发出森然的寒意。 刹那间,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脸色煞白。 “到底是谁?谁把我的厉鬼们杀了!!” “我用心头血滋养的厉鬼们就这么水灵灵的死了??” “不……不可能!!” 魔界那个新继任的魔王将这些厉鬼交给了她随意操控,而它们作为她的随身护法,应是身上煞气凝重,百步杀一人才对。 竟然就这样被人给杀了…… 难不成那魔王是骗她的?? “出来!!你给我滚出来!!”永安咬牙切齿地大喊,“你这厉鬼,一点用都无,是不是用来耍我的伎俩?” 角落里。 黑暗中,涌动着一团团黑雾,一点点向永安靠近。 “何事召唤本尊?”魔王悄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淡漠开口。 “你这个骗子,那厉鬼根本不像你口中那般厉害,今日竟被他人轻易抹杀了去,竟害的我生生吐了好几口血。” 永安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脸色阴郁。 眼底一片冷意浮现,愤愤的咬着牙。 这几日,她硬生生的剖开了自己的心头,将血一点点喂养那些厉鬼们。 甚至,将宫中的侍从们偷偷打晕,将他们囚禁在暗牢里,只为了满足厉鬼们的欲望。 可偏偏,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这可把她气的够呛。 偏生,她还不能与眼前这人闹翻。 第118章 黑灵石 永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只微微凝眉,不露声色地瞪了瞪眼前之人。 她的心口血啊,真是白白浪费了,还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多罪!! 只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一想到此,永安的心便如万蚁咬噬般,疼痛遍布全身。 魔尊闻言,眉心蹙了蹙,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直视着永安的目光。 他深深的看了永安一眼,难掩心底的厌恶之色。 魔尊凛眉,屋里头瞬间暗了下来。 带起一股股阴冷的风。 “这怎么可能呢?莫不是小友的方法不对?这才让它们的煞气减弱,轻易落入了他人之手。” “它们皆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厉鬼,煞气逼人,凡人稍稍一靠近,便能吸走他们的精血,还能随意操纵他们的身体,为你办事。”魔尊淡漠开口。 而这些厉鬼,皆是他在乱葬岗千挑万选提炼出来的,分别布下了血阵,只要稍稍靠近,便能启动阵法,吸食精血。 到底哪个修仙之人竟敢如此猖狂,只轻轻一点,便能将这些厉鬼消灭!! 从古至今,只有一人。 那便是夏潇潇!! 魔尊猛地一怔。 当年那场仙魔大战,魔界惨败而归,险些被打的灭了老巢,留下来的族人迫不得已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偷偷摸摸,苟且偷生的活着。 这些年,魔界日益壮大,若不是夏潇潇早已身死在三界之内,恐怕他们还得躲躲藏藏在其中。 夏潇潇如今身死多年,早已不知在哪个地方轮回,或是消失在三界之内。 他们这才敢从无边无际的黑暗洞穴中跑出来,回到老巢中重建当年的辉煌,当年之仇就像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此仇不报,他的心头便寝食难安。 不过,仙界离了夏潇潇,新晋小仙的实力远远比不上上仙,攻破仙界指日可待。 魔尊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呵。 这三界,迟早会是他们魔界的天下! “若真像你所说那般,那为何它们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呵,竟是连那凡人都比不过。” 除非…… 那人,杀死它们的并不是凡人…… 而是,真正的修仙之人,或是法术高强的剑修。 这人,难道是…… 永安双眼陡然瞪大,心中浮现一股出不好的预感,顿时心如乱麻。 眼神微眯了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潇潇的身影。 不…… 这不可能…… 夏潇潇怎么可能会是修仙之人!! 一个蠢笨的小奶娃能有多大的用处?? 她才是气运之女,是这个世界的福星,她夏潇潇算个什么东西! 永安摇了摇头,将自己想法强压了下去。 不……她不能自行乱了阵脚。 可心头,却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安。 “小友若是不信,我这里有一颗黑灵石,便将一颗黑灵石送你,如何?” “这颗灵石不仅可以增强你的修为,还能将四面八方的邪祟为你所用,有了这颗黑灵石,只怕是小友走到哪,便能杀到哪。” “三界之内,无人再敢轻视小友你……” 说罢,魔尊缓缓吹出一口黑气。 不多时,他的掌心处便出现了一颗闪着亮光的黑灵石,在暗黑处显的尤为亮堂。 永安微微一顿,双眸登时亮了亮。 “当真如此?”永安不可置信地问出了口,“这黑灵石,真有如此厉害?” “自然!”魔尊自信的点点头,“小友若不信,一试便知。” 永安伸手接过,黑灵石映照着她那张稚嫩无比的脸庞,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可此刻的脸上,却有着狰狞般的扭曲。 那双黝黑的眸中满是杀意。 “那永安可就多谢魔尊大人了。”永安敛下眉,将那黑灵石往自己怀中藏了藏。 只一瞬间,便觉浑身血脉打通了般,通身清明,稳了稳心神,心口处隐隐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疼痛渐渐缓解。 “不错,果然是好东西。”永安满意的点点头。 魔尊眉眼微挑,眼神中似乎带着戏谑的笑,不再过多言语,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呵! 果然是粗鄙不堪的凡人,只要稍稍给点好处,便透露出了贪婪的本性,轻易间成为了他的一把尖刀,为他所用。 这工具人,倒是找得真是妙啊。 待魔尊走后,永安的小脸陡然一垮。 狠狠地朝着魔尊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呸!什么魔尊,看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以为是为了她好,实则内心肮脏不堪,若不是他还有用处,若不是为了在这个世界快速站稳脚跟,我怎么也不会与他达成合作。” “好戏还在后头,等着吧,我不会放弃的!” 永安说罢,摸了摸怀中那颗黑灵石,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了片刻,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这才缓缓的陷入了梦中。 兰心阁外。 白贵人手中揣着刚刚打造好的金镯子,眉目柔和,脚步轻快的走在兰心阁的路上。 心里美滋滋的,眼里满是笑意。 这镯子,是她拿出积攒了好久的银钱,费尽心思的找到了宫外的珠宝阁,让手艺精湛的掌柜帮忙打造而成。 独一无二,世间再无第二个。 东大街那间珠宝阁,就数掌柜的手艺堪称一绝。 而那掌柜每日只接五单,打造独一无二的珠宝首饰,待接满后便不再排号,哪怕是达官贵人想请他做珠宝首饰也一样得排队,没有例外。 白贵人为了这镯子可算是费劲了心思,心里想着,若能在永安的周岁宴上给她一个惊喜。 那便是极好的! ……………… 冬去春来,时间一晃而过。 夏潇潇已满一岁,走路渐渐变得利索起来,长出了一颗新的小牙。 春雪消融,早春多雨,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夏潇潇趴在窗沿上,眼巴巴的望着外头的景色,双手支着下巴,哈欠连连。 寝宫内依然点着银丝炭,暖和的让人忍不住困觉。 “娘娘,周岁宴的日子内务府定在了下个月初六,小公主是个满一岁的娃娃了。”双儿笑道。 惠贵妃莞尔一笑,是呀,潇潇这孩子又大了一岁,当初的小娃娃到现在一点点长大,倒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第119章 漫天阴谋 惠贵妃有一瞬间的怅然,心中空落落的。 好似正有什么东西在脱离她的掌控。 夏潇潇踮起脚尖转过身去,嘴里鼓鼓囊囊,嚼着香喷喷的由齐天川为她亲自做的肉干。 “也不知齐天川哥哥有没有顺利到达西域,上次他来寻我,身上的黑压压的煞气凝重了些,怎么也压不住。” “有了葫芦护身,将他身上的煞气压住了大半,妖魔鬼怪怕是不敢在轻易靠近,除非不要命了……” 夏潇潇低声喃喃,微微敛下了眉,手中飞快的掐着诀。 半晌,她捂着心口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齐天川哥哥回西域的路途一切顺利,想要害他的人最终也会被反噬,坏事做尽之人,谁也不能逃脱报应!” 额间的月牙印记并没有传回危险的信号,一切如常,夏潇潇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另一边。 西域。 齐天川一行人正骑在骆驼背上,行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中,驼铃声阵阵,在漫天的沙漠中显得不再那么的空旷寂寥。 沙漠中的风把齐天川金黄色的发丝吹得向后飘动,落下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庞上,愈发衬托出脸庞棱角分明,线条明朗,紧抿的薄唇微微向上翘着,狭长而又深邃的双眸微眯,一动不动地漠视着前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头处总有股隐隐不安的气息在扰乱着他的心神。 前方,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小王爷,咱们要不在此地稍作停留片刻,让弟兄们吃点东西,解解渴在前进也不迟?”侍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也好。”齐天川摆摆手,让众人停下。 他们这几日日夜兼程地赶着回西域,只稍稍休息了几个小时,便进入了沙漠,离西域还有百公里的路程,但此刻早已是精疲力尽,赶不动道。 众人得到了允许,纷纷停下来稍作休息。 齐天川站在边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黄沙心绪不宁,这几日的快马加鞭倒让他收了性子,安静了许多。 他立即摸了摸怀中那葫芦,不多时,掌心处传来一股暖流,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可眉宇间,仍是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忧愁。 “也不知潇潇在宫中过得如何了?那些零嘴她也不知她有没有偷偷摸摸地藏着掖着,想吃的时候悄摸着拿出来吃?也不知有没有被惠贵妃娘娘抓包……” 想到此,齐天川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他甚至能想象到夏潇潇因为贪吃积食的缘故,而被惠贵妃娘娘拿着戒尺教训的场景。 当初他离京时,夏潇潇还是个九个月多的奶娃娃,如今一晃,早已是初春的时候,冰雪消融,京城也渐渐显露出原本繁华的样貌了吧。 “潇潇也该一岁了,此去回到西域,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一面,或许,这一世的离别,就是再也无下文了……”齐天川低声喃喃着。 他有预感,总觉得这次回西域并不会如此顺利,恐怕暗中早已有人埋伏在此地,只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王爷这般惆怅若失欸,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咳,这谁知道呢,或许小王爷看了信件,知道此次事件重大,顽劣的心性收了不少呢?” “咱们做奴仆的,就不要妄自揣测主子的想法了,若是让主子听了去,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你说的是……嘘……小王爷看过来了……” 众人瞧见齐天川阴沉的脸庞,吓得纷纷噤了声,只一个劲儿的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着水。 沙漠的深处,黑压压的爪牙纷纷从地底下冒出了头。 往空气中嗅了嗅味道,突的…… 似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邪祟们咧着嘴,露出了尖尖的长牙,往一个方向快速的涌动了过去。 而前方,正是齐天川他们休息的据点。 “今个儿就这休息一晚,明白一早便起程,这离西域不远了,尽快明日到达!”齐天川淡淡道。 “是,小王爷。” 侍从们回应完,便忙碌地准备着驻扎起了今晚所需稍作休息的东西。 “嗬嗬嗬……” “嗬嗬嗬嗬……” “那人找的东西果真不错,虽灵力不太充沛,但好歹还有些灵根,够咱们打打牙祭了。” “嗬!算他有心,知道以物换物,这小子我要定了……” “嗬嗬!!这可是大家伙儿的东西,可轮不到你来独占,一人一口,吃了这小子,可大补修为啊……” 邪祟们讥笑着,眼里冒出绿幽幽的光,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商量着如何对齐天川下手。 齐天川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他脚步一顿,只觉得周身的气息阴冷的可怕。 齐天川能感觉到,他的背后仿佛正有一团团黑影在向着他靠近。 “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天川凝神回眸,只见邪祟们正咧着嘴朝着他飞快地扑了过来…… 侍从们抬头的瞬间,吓傻了眼,只怔愣了一秒,便掏出怀中的腰刀,咬紧了牙,冲上前去护在了齐天川的身前…… “小王爷!!小心……” “小王爷,快到我们后面来!!”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邪祟们狞笑着,伸出了黑手…… 只是还未等它们靠近…… 齐天川怀中的葫芦便散发出一股金光,霎时间,浅浅的金光化作一道道长剑,一剑便刺穿了邪祟们的胸膛,将邪祟们逐个消灭。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回响。 良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双腿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如纸,眸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鬓边开始生出层层细密的汗珠。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早已有人在此地埋伏,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好一举歼灭我们??” “似乎,它们都是冲着小王爷去的……到底是谁敢对小王爷下死手……真是不要命了!!” “这沙漠中怎么会有邪祟?到底是谁将它们召唤了出来?真是太可恶了!” 众人吓破了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若不是刚才那一道道金光,恐怕他们早已葬身在这慌乱的沙漠之中。 这些邪祟的力量如此强大,只怕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拆吃入腹,死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中。 甚至,只怕是连尸身都未能留下。 第120章 邪祟头子 到底是谁想要害他们?! 齐天川拧紧了眉,面色铁青。 若不是潇潇的葫芦,他们早已必死无疑,葬身在这沙漠之中,恐怕就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他抿了抿唇,看着被一一消灭的邪祟们,一点点往下滴在地上一滩滩浓浓的黑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突的…… 一个形似玉佩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亮堂堂的光芒,登时便将齐天川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朝着那玉佩的方向一步步走近,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那玉佩上。 只一瞬,身子微微一僵,双眼顿时瞪大,嘴角绷直。 “这……” “这是大哥的玉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齐天川低声喃喃着,心尖微颤起来,心脏顿时揪紧,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地扼制着他的脖子。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凝固,全身都在发抖,脸颊上爬上一层红晕,鼻腔温热的气息大呼着,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大哥怎么会想要害他呢?! 齐天川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自小便是温儒尔雅,待人彬彬有礼的,对他极好极好的大哥,怎么可能会是想要杀害他的背后之人呢?? “不……不会的……” “肯定是有小人在背后挑唆,大哥才会上了他的当,大哥是不会害我的,他不会的!!” 齐天川泪水哗啦啦地掉,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可…… 沙漠里的邪祟千百年前早已被法术高强的仙人施以秘术将它们封印在了地底下,若是强行召唤,需得召唤者割血以启动阵法,再以十年寿命献祭,再将自己的随身信物与邪祟交换,以血滋养邪祟,方可召唤成功。 这玉佩的样式如此的熟悉,上面还留存着大哥的气息。 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齐天川的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好啊……真是好啊……我真心相待的大哥,竟然会是想要杀害我的凶手……呵呵……” “什么狗屁亲情,在权利面前,不过上位着的是遮羞布罢了。” 齐天川弯下腰,将那枚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咬紧了后槽牙,双目赤红。 “大哥,既然你不义在先,那便不怪天川不仁了!” 小小的少年站在漫天飞舞的风沙中,身姿英挺,金黄色的发丝随着狂风在飞舞,鸦羽般长长的睫毛投落在脸庞上,落下浅浅阴影。 目光灼灼望向前方,眉眼略带伤感,可面色却是平静的可怕,谁也不知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侍从们皆低下头,面面相觑,默契地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那玉佩,他们也瞧见了。 就那样清晰地在众人的面前出现。 眼下,小王爷只怕是伤透了心,内心深处千疮百孔。 众人皆知,小王爷与他大哥的关系自小便是极要好的,一天到晚都要粘着大哥,若是见一日不见,便要哭天抢地,不愿停下。 因此没少被王妃揪耳朵。 谁也不愿相信,王爷竟是这样的阴险狡诈的小人,可事实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众人的眼前,王爷的恐怖的面目一点点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 让他们不得不防。 刺杀失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王爷齐正的耳中,面色阴郁地摩擦着手中的珠链,半个身子淹没在黑暗中。 下一秒,只见他怒气上涌,大掌使劲儿一拍,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珠链瞬间四分五裂。 清脆的珠子掉落在地,吓得跪在地上的众人缩着脖子,瞬间噤了声。 “一群废物!!!竟然连齐天川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都杀不了,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那些个陪在他身边的侍从也是三脚猫功夫罢了,你们竟然还能让他们逃掉!!” “是想要气死本王吗?” “本王不是让你们埋伏在周边,只待他靠近,便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活活擒拿!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这些蠢货……”齐正恶狠狠地说道。 黑衣人跪在地上,只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颤颤巍巍地抱拳道,“王爷,小的们的确在埋伏在附近,可当我们想趁乱出手的时候……” “忽然一个葫芦似的宝贝从小王爷的怀中出现,还飘着一张符纸……” “忽然一道金光自小王爷的身子内一闪而过,那些邪祟们突然就被穿刺而过的金光瞬间刺破了黑雾,消散在空中了……” “这金光实在太过诡异,小的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想办法撤退,再向您禀报啊王爷!” 黑衣人瞳孔猛地一震。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场景,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纵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弟兄们,还是被这术法吓傻了眼。 那金光,好似从天上洒下的神光,不可亵渎…… “你刚才说什么?!那金光是从齐天川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齐正摸了摸下巴,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那齐天川竟然有如此宝贝! 啧!落在他身上那可真是可惜了…… 若是拿到手为他所用的话…… 呵…… 齐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们,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群废物!!邪祟大人,这些黑影卫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吧。”齐正谄媚地笑着,向着黑暗中的邪祟道。 “不……不要啊王爷……” “王爷饶命啊王爷……小的们保证今后定会尽心尽力地为王爷效力……求您饶了小的们吧……” “嗬嗬嗬嗬……” 一声尖锐的邪笑响起,黑衣人们来不及反应,便被邪祟头子瞬间吞入腹中。 饱餐一顿的邪祟头子,餍足地舔了舔嘴角,发出了“桀桀桀~”的怪笑声。 “呵,你倒是有个眼力见的,这些个玩意儿虽不能满足我的味蕾,不过,当做零嘴打打牙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还有点东西能增强他的力量,重塑他的肉身。 “小的多谢邪祟大人夸奖,邪祟大人满意,便是小的的荣幸。”齐正巴结地讨好道。 邪祟头子微眯了眯,盯着齐正幽幽地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你的事我自然会替你做主,只是我可惜了我那些个部下……” 话音未落下。 齐正立即会意,低低弯着腰,抱拳回应道,“邪祟大人您放心,小的明白。” 邪祟头子咧着大嘴笑了笑,随即便隐身在黑暗中。 “去,将那些个孩子给邪祟大人送去,莫要耽误了大事!”齐正说完,拂袖而去。 侍从低着头,应道,“是,王爷。” 呵……有了那些个孩子放血献祭,只要让邪祟大人高兴,还怕事情办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