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小心搅进了中州的家事里。”
非鱼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眼角的血迹，声音虚弱，“有人看着呢，高兴点儿，拍出来的也好看。”
女人：“……这时候你还关注好不好看？”
非鱼笑了一下，“毕竟也管不了其他的…希望你能活下来。”
女人克制翻白眼的冲动，“应该说我们都会活下来。”
非鱼笑了笑。
李燃跟在引路的男人后面，他紧紧握拳，脑海里天人交战。
终于，来到了地方。
男人推开贵宾室的门。
李燃走进去，他看到里面的落地玻璃外面是巨大的场馆，室内的地毯上有投影仪，投影了钱烛。
他坐在那里仰着头，仿佛真的在这里一样。
“他是你的朋友啊。”苍老的声音响起，李燃的脸瞬间苍白起来。
明明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但在此刻他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妈妈当初做的事真的让我很生气。”
苍老的声音说着，距离缓缓拉近，“不过你到底是我的孩子，她又死了，我们之间也就没有顾虑，可以相认了。”
苍老冰凉的手抬起李燃的下巴，在看到他眉眼中跟自己的相似时满意的点头，紧接着眉头紧皱，“一个大男人，就不要涕泪横流的了，不好看。”
李燃点点头，用袖子擦鼻涕眼泪，脸上脏的一塌糊涂。
捏着他下巴的手瞬间松开。
“你妈妈出去的时候偷了一点儿家里的东西。”
声音温柔充满蛊惑：“你把那个东西给我，我带你回家，以后你就有家人了，你哥哥跟妹妹都很想你。”
“我也老了，等过两年走了，到时候这家业还是得你跟你哥哥顶起来啊……”
多么令人感动啊。
李燃抽噎着又用袖子擦了一遍脸，“我，我妈给我做了基因手术。”
静默。
李燃低下头，“哥哥跟妹妹，他们还是人吗？”
“您这些年没找我，是早就知道我做过基因手术吧。”
“我对您来说是没用的废物。”
“让我想想您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我了，还大方的要把半个v市分给我。”
“是因为您的眼睛看到了吗。”
李燃抬起头，他在笑，控制不住，笑的近乎颤抖癫狂，“您看到哥哥了吧。”
“您这些年做的那些垃圾事，全都要公之于众了！”
李燃笑的肚子疼，他干脆坐下来，他旁边儿就是钱烛的投影，赛场上的钱烛在比赛，这里的钱烛依旧安静的坐着，仰头看着前方。
“呵呵……”
苍老又低哑的笑声，“你们以为，用舆论，就能对我造成伤害？”
“孩子，中州可不是一个舆论至上的地界。”
李燃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化脸色，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时间走到了中午十二点整。
外面的赛场上空出现了一道声音。
“正在观看比赛的所有中州人以及其他州的朋友，打扰你们的比赛进程，我现在要曝光一件事情。”
“v市李家有遗传病，为了治病，他们进行人体研究，绑架，拐卖屡见不鲜，在发现有超能力的人对他们的病情有疗效之后，我们的英雄，在暗处成了他们的药。”
一个又一个血腥的画面没有任何打码的图片出现在赛场场馆上空。
“不止李家，王家，周家也参与进来了。”
“你们以为每年一次的比赛是为我们选英雄？不！那是在为他们选食物！”
观众席有人直接看吐了。
“太恶心了……”
“他们还是人吗？”
“简直是畜生！”
“有钱人都这样……”
天空的声音还在继续，“有受害者家属提供证据请求司法帮助。”
“但v市根本没人敢受理案子。”
“有人整理证据发到网上，发不出去，不可能发出去。”
“那些受害者家属也一个接一个出意外死了。”
观众席
“我靠，网上已经停直播了，垃圾！”
“可是曝光出来有什么用，又改变不了现状。”
“呵呵，中州还不如秦州，秦州虽然严，但人家有这种恶虫是真的敢打！”
“求求了让其他州的官方介入收拾一下吧，感觉中州都没有有良心的管理者了。”
“胡说！那位管的H市不就挺好的？也很少有糟心事爆出来。”
贵宾室内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笑了，他长了一张过分标准年轻的脸，脖颈却皮肤松弛，眼睛盯着坐在地上的李燃，“就这？”
“这就是你那个好哥哥苟延残喘这些年，把你这个好不容易跑出去的废物拖进来也要办到的事儿？”
男人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不得不承认，你们今天给我表演了一场优秀的喜剧。”
“我给你一个奖励。”苍老的声音格外温和，“这次可以跟着我一起尝尝你这位好朋友好不好吃。”
李燃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准备离开的老人。
“急什么？”
李燃抬头看向落地窗外面的天空，“给你准备的节目热场才结束。”
坐在柔软椅子上要离开的男人一顿，调转方向朝李燃过去，“我记得你很以v市的发达自豪。”
“是啊，如果没了你们这群吸血虫，我会更为v市骄傲的。”李燃看着外面。
·
观众席
“嗯？直播又能看了，搞什么？一下让看一下不让看的！”
“……我知道有些人对这些惨绝人寰的事并不关心，毕竟这些畜生吃的是强者，而不是他们。但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跟全世界都有关的消息。”
“在一年前，v市李家的狩猎队捕捉到了一个怪物跟人类的幼崽，这个怪物幼崽有预知能力，v市改造了它，用它的能力提前解决了一个又一个试图降临的怪物，这也是今年中州为什么这么安全的原因，这更是李家跟王家肆意作恶的源头。”
“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已经试用过这个东西的幽州人应该很清楚的，对吧？”
“我现在要说的是，那个怪物幼崽在一个星期前已经被李家跟王家的畜生折磨死了。”
“它的父亲即将来到这个它孩子死亡的地方，让这里的人类成为陪葬品。”
“来，让我们为造成这一切的李家跟王家鼓掌，感谢。”
“让我们一起迎接这一场，盛大的死亡。”
贵宾室男人的脸色骤然铁青，抽搐，恶狠狠的看向旁边儿的保镖，“死了？一星期前？！”
保镖低下头，“…是小少爷跟王家的小少爷玩儿死的，您身体不好，他们吩咐不准上报，最近一直在让人找有同样能力的…混血……”
“真棒啊。”
李燃笑嘻嘻的拍手，“这次轮到我给你们鼓掌了。”
“砰！”
拐棍狠狠击打在头上，刺目的血红流淌下来。
李燃捂着伤口，笑了笑，“省点儿力气吧父亲。”
“你看看外面。”
说着，他自己也看向外面。
这次来v市，李燃本来只打算看看哥哥妹妹，他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可他改变不了已经绝望的哥哥的决定。
他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窝窝囊囊的前行，替哥哥拖延时间。
现在尘埃落定了还要被一个老东西打，还提不起手打回去。
他看着短短一分钟之内迅速暗下来的天空。
妈妈。
抱歉，我不听话了。
我好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钱烛只是想来长长见识而已。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