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烛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
他抓着自己身上的睡衣仔细看，在那个危险世界里被剐出来的抽丝都不见了。
睡衣干干净净。
他掏了一下口袋，掏出来几个Q版玩偶。
摸起来时软绵绵的硅胶材质。
这些玩偶里，缺少了那条胖乎乎的绿眼睛大头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
有点太魔幻了。
钱烛捋了把头发，吐出一口气，来到窗户旁边儿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好好想想。
“嗷——”
一声雄洪的惨叫惊的开窗的他瞬间回神低头朝被黑暗笼罩的院子里看去。
——有贼？
下一秒，黑影一闪而过，钱烛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
一只肥硕眼熟的猫四肢飞快跑动着钻进一楼房子里。
钱烛愣了愣，刚才是看错了？
怎么感觉这辆猫……有两个脑袋？
刚才那胖猫跑的太快速度太敏捷，他没看清楚。
揉了揉太阳穴，钱烛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低头看着手机软绵绵的硅胶娃娃。
手指一捏，开路棒宾画着面具的脸一下就鼓起变大了，头大身材小。
“这算什么，魔法守护？遇到危险了你们就会跳出来？还是只有那条鱼会出来？”
钱烛捏了捏拄着拐棍的Q版老人以及有翘角屋檐的神殿。
“我这是什么能力，复制他人缩小形态的能力？”
钱烛自言自语，“那我如果画个地球，是不是能直接复制出个小地球？”
主打的就是一个薛定谔的能力。
这话说完，他脚下的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
他一下什么都顾不上想了，先跑为妙！
幸好他所在的是二楼，跑起来方便，门一拉就往下冲，中间碰上同样开门出来的房东。
钱烛伸手抓住他一块儿往院子里跑，跑到外面宽松地点后才松开房东干巴巴的手。
那只手上都是茧子，还干巴巴的剐人，手指关节粗大变形。
他以后老了也会这样吗？
不，按照那两个老人说的，他之后可能还会被抓进那个奇怪的空间。
到时候说不准就死了。
“怎么就地震了？”
房东抓着手里的拐杖，身体佝偻，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钱烛看。
钱烛：“不知道，手机也没收到地震预警……”
下一秒，他手里爪子的手机嗡嗡震动，新消息来了。
[广大市民你们好，本市西南方谨盘山山脉在三分钟之前发生了4级地震，本市受到余波侵扰，请广大市民尽量待在空旷处，不要乱跑，防止有余波出现，谢谢配合，关爱生命。]
[此次地震导致山体滑坡，山中三处房屋被毁，二十五人受伤，无人员伤亡，请广大市民放心。]
“市里来消息了，是西南那边儿有地震。”
钱烛跟旁边儿的房东说了句，看了眼周围，“猫跑了？”
“嗯啊。”房东笑眯眯的，“它灵活的很，一个不对劲就跑了，腿脚可比我这个老东西还快。”
地面又传来轻微的震感，持续一秒左右就消失了。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地震，钱烛就准备上楼了。
房东之前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扛不住，进屋子睡觉去了。
这会儿院子里只剩了他一个喂蚊子。
喂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他也扛不住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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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盘山
“嚯，这阵仗够能打的。”
马尾运动衣少女站在山顶裂开的缝隙边儿往下看。
谨盘山如同层层叠叠的蛋糕，此时被人一刀切开，露出里面的夹心。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金属银色卵壳趴在裂开的缝隙里，一眼望不到头。
“好眼熟的东西。”
“别看了，重合度百分之六十，频率不稳，可以剥离。”
旁边儿看到手上检测仪器给出报告的中年男人立刻提着白色超大行李箱上前。
行李箱在裂缝边缘打开，露出里面复杂的仪器，中年男人顶着秃顶的脑袋，手速飞快的操纵仪器。
旁边儿检测仪上，重合度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
短发少女瞬间出现在中年男人身后，布满茧子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半空扎下来锋利翅膀，另一只手中抓着手枪，对着近距离下空洞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复眼。
“砰——”
枪声响起。
暖融融，黏腻的东西从头上喷洒下来。
只要想到这可能是什么东西，中年男人光溜的地中海都要炸了。
“……你带那玩意儿离我远点儿！”
少女站在他旁边儿不挪步，“这话说的有点儿晚喽。”
嗡嗡的翅膀共振声响起。
黑暗中一只又一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巨大虫子飞过来。
“牛老板，快了吗？”
中年男人鬓角都是冷汗也不敢擦一下，“快了快了……”
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在颤抖。
“哇偶，都是一米九摘腰好雄性，我好喜欢。”
少女嘴上说着喜欢，两只手抬起，手上抓着的枪一枪一个，没有空弹。
一个又一个同类的脑袋当场爆开，但没有虫子退缩。
它们复眼空洞，前仆后继的试图绕过少女攻击中年男人。
很明显，它们也知道哪个存在才更能对它们造成危害。
可是少女的子弹打不完一样，硬生生靠火力压制了它们。
“好了。”
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手指颤抖的近乎麻木。
想要剥离正在融合的两个空间，就跟做最为危险的外科手术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大动脉，导致情况瞬间糟糕。
这中间他可是全程提着心的。
幸好之前预言家就给出了谨盘山的最新数据，他只要逆推另外那个空间的数据，再用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机器进行能量拟态，就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能够让两边儿各回各家。
值得庆幸，目前为止他负责处理过十次这种异世界部分区域降临现实世界的事，没有一次出现过那剩下的百分之五的情况。
在中年男人开口的时候，少女的攻击就落不到那些虫子身上了，同时那些虫子也再触碰不到她。
他们就像是各自世界中的海市蜃楼，能够看到，却触碰不了。
这海市蜃楼也飞快消失了。
“这次效率很不错嘛。”少女的枪不知道收到哪儿去了。
获得了怪物眼睛的她能够清楚的在夜色中看到搭档的状态。
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棒棒糖扔过去。
棒棒糖精准的落在牛老板手里。
“吃点儿吧，你这低血糖的毛病什么时候去治治啊。”她双手插兜，看着牛老板这个低血糖患者吭哧吭哧的收拾东西。
然后再拖着行李箱往直升机停靠位置走。
棒棒糖被拆了包装放在嘴里，牛老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不好治。”
这玩意儿得养。
但他现在每天忙的飞起，哪个都不是好推掉的，哪有空养？
吃特效药吧，药刚吃上好了没一会儿，又被消耗掉了。
他看着开直升机的人把行李箱提上去，感叹了一声到底是年轻人有力气。
没等到附和声，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这个年轻的过分的搭档正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大半夜，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怪吓人的。
牛老板轻咳一声，提高声音，“小二，走了！”
“哦。”被称作小二的少女脚步轻快的走过来，轻轻松松就跃上了直升飞机，完全没有牛老板往上高抬腿时候的狼狈姿态。
她坐好，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外面。
奇怪。
她总感觉那个方向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好像……可以让她变得更强。
等把牛老板安全护送回去了就过去看看好了。
牛老板正在拿着一个巴掌的小镜子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拿着湿巾，仔细而嫌弃的擦拭着自己的头顶跟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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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烛一觉醒来，精神格外的好。
他昨天做梦梦见胖头鱼了，在那个奇异地方都没有说过一句人话的鱼在他梦里喋喋不休。
说他应该一拳打爆冒犯他的人。
做人不能太懦弱。
以及它有个认识的鱼妹妹，很漂亮，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它可以把鱼带过来给他享受。
钱烛：“……”
荒唐又有点儿搞笑的梦。
他洗漱完回到房间，把放在枕头下面，软绵绵的几个硅胶娃娃拿出来放在床上。
盯着这几个东西来回看了一会儿，他拿起荒诞鼠的玩偶捏了捏，听到了细细的尖叫声。
“你们是活着的吗？”
钱烛问了这么一句，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娃娃吱声。
“那个帮了我的鱼，现在还活着吗？”
“……”
玩偶们睁着大大的，点着高光的眼睛看着各自正前方的位置。
仿佛一条毫无追求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