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眸光紧紧盯着即墨渊。
即墨渊看着萧衍:“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你是和辞辞最有希望的。”
萧衍眸色微动。
即墨渊又吐出半句话:“但也是最没希望的。”
萧衍蹙起眉:“你说清楚了,什么叫最有希望,什么叫最没希望?”
即墨渊扫了眼萧衍:“最有希望,当然是因为你自身的原因,至于最没希望,以后你会知道的。”
萧衍沉默,细细品味即墨渊的这句话。
即墨渊忽然来了兴致,看向萧衍道:“你知道辞辞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吗?”
萧衍看向即墨渊。
即墨渊想了想,道:“她说,明知结局惨淡,路途艰难,不如从未开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萧衍不语。
即墨渊又道:“或许更直白点,长痛不如短痛。”
“本就大梦一场,梦醒了终究是要散的。”即墨渊站起身道:“璃王殿下,话已至此,一路风波赶来,我要先去歇歇了。”
“暄风,把左厢房给我打扫出来。”
“好嘞!”
萧衍的眸光紧紧盯着即墨渊的背影。
他脑海中全是即墨渊的那句话‘你是和辞辞最有希望的,也是最没希望的。’还有即墨渊后面说的那些,他都听懂了,可他不想放手,但也不是他不放手就能成的。
苍雪进门来道:“主子,王妃去了郊外,太子和太子妃也在。”
萧衍垂眸道:“会苍梧阁。”
苍雪上前推过萧衍的轮椅。
左厢房内,即墨渊看着萧衍的背影离开,瑞凤眼中划过一抹流光。
萧衍啊萧衍,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主子,你先歇着,我去办小姐交代的事情了。”暄风站在窗口道。
即墨渊瞥了眼他,伸手拉上窗户。
暄风不解的挠挠头:“生气了?不像啊,难道是和璃王殿下聊的不开心?”
“还不去,耽误了辞辞的事,小心她扎你。”窗内响起即墨渊的声音。
暄风应激般的弹射起飞:“这就去!”
一个月后。
陈王入宫面圣,禀告雄黄一事,参太子及矩州太守,倒卖雄黄,抬高市价,以致民不聊生,拿出种种证据,其中矩州太守手中的账本,直指东宫。
皇帝雷霆震怒,罚太子闭门思过。
顾辞就在这时递上了入宫的话。
金龙殿内。
皇帝显然余怒未消,蹙眉看向顾辞:“福林说你有事一定要见朕,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顾辞眼眶一红,突然跪在地上:“请父皇为京郊百姓做主啊!”
皇帝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站起来说。”
顾辞红着眼看向皇帝道:“是这样的,一个月前端午节,护城河上两条龙舟竞渡,获胜者可得京郊三百亩地的一年使用权,还免一成的赋税。”
皇帝道:“是朕交代的,用以激励百姓。”
顾辞看向皇帝道:“父皇是这么想的,可下面的人不是这么做的,我那日也在护城河上,看着那橙色龙舟赢了,便想着打听打听看他们种什么东西,我也好跟着赚点钱,可这一打听就发现了个大事!”
皇帝的眉头已经止不住的跳,他伸手按住额角:“说!”
顾辞答道:“我听说京郊的那三百亩田归太子殿下管,我心想这可不敢乱说,太子殿下可是离朝的脊梁,怎能名声有损,就立即前往,结果还真在京郊看到了太子殿下,据说太子殿下也已经去了哪里多日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皇帝面上划过一抹不耐烦:“说重点!”
顾辞忙道:“这就到重点了,我要走的时候看到周边百姓已经冒了尖的药田全被翻了,一问才知是太子殿下授意,我实在惶恐不安,看着京郊百姓害怕无助的表情,每每午夜梦回总令人胆战心惊,如今实在承受不住,故而前来向父皇说明。”
皇帝看着顾辞:“你可有证据?”
顾辞摇摇头。
皇帝蹙眉:“道听途说也拿来烦朕?滚出去!”
“可是……”顾辞仍不死心。
福林开口道:“恭送璃王妃!”
顾辞闻言,只能行礼告退。
顾辞红着眼,失落的走了大半条宫道。
福林突然出现在眼前,拦住了顾辞的去路。
顾辞委屈的开口道:“福林公公。”
福林叹了口气道:“璃王妃,您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今日怎么犯了糊涂,陛下刚因为矩州的事情责罚了太子殿下,您又来告太子殿下的状,陛下心里能好受吗?”
顾辞道:“可是那些百姓无辜,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无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福林看着顾辞道:“刚才陛下已经生气了,要不是我拦着,您今日怕是要受责罚,后宫不得干政,您是璃王妃也不能做这种事情。”
顾辞恍然大悟,感激的看着福林:“那还要多谢福林公公相助!”
福林摆摆手道:“璃王妃是个好人,这世道不能让好人寒了心,您日后注意着些,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顾辞连连点头,一旁的白芍拿了银票塞进福林手中。
“璃王妃,这……这怎么好意思!”福林推搡着。
顾辞开口道:“公公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不能请公公吃个饭道谢,这些权当是给公公喝茶,也算我的谢意。”
福林看了看银票:“那我就收下了,璃王妃也早些回去,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顾辞点点头。
金龙殿内。
福林进门道:“陛下,您交代的都向璃王妃说了。”
皇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什么反应。”
福林答道:“还是为那些百姓伤心,就算是出去三年,也还是这样柔软的性子,只是如今看着比从前要更沉稳刚强一些。”
皇帝道:“恩,你这家伙看人倒是准,那你说,她这一番前来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福林想了想,摇摇头道:“老奴不知,只看出璃王妃心地善良,旁的……实在是恕老奴眼拙了。”
皇帝睁开眼:“你这老家伙,泥鳅似的,她难道就没有帮璃王夺嫡的嫌疑吗?”
“老奴惶恐!”福林急忙低头下跪行礼。
皇帝抬抬手:“行了行了,滚出去,让朕静静。”
宫外。
马车上。
顾辞一上马车就擦干了眼泪,丝毫看不出半分伤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