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望月亭,心情寥落酸涩,娘离开后,这碧水宫也空置了多年,我经常半夜回来,只因这里能感受到娘的气息,但有时我也很害怕回来,因为这里太静,静得让我感觉自己处于荒山野岭乱坟堆,那般的凄凉。
但今夜这里却特别热闹,我那“慈爱”的父皇又纳妃了,而这个妃子竟然入住我娘曾经的寝宫,我们姐弟三人的家。
人已亡,家不在,君王薄情如斯。
我心情寥落地喝酒,想不到我的父皇竟抱着他新纳的妃子朝这走来,今日他们不应该在腾龙宫吗?
无处可逃,我只好飞身上树,我与李叶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她是父皇的妃子,这望月亭就是他们洞房花烛所在地,我的父皇还真够别出心裁的。
这一夜我目睹了她的惨况,她的狼狈,也再次目睹了自己父皇的丑态,“禽兽”这一词他当之无愧。
父皇将她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得她血肉模糊之时,在听到她声声哀求,惊恐失措时,在父皇说她比他的女儿还可爱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那一刻我想到我可怜的皇姐。
残害至死之时,我鬼使神差地将匕首放在她的手附近,她就是用我这把匕首将那个与我血脉相连的男子一刀刺死,看到他倒在血泊中,我没有愧疚,我没有难过,但却有点想哭。
那时我并没有想到什么皇权,本想一走了知,却不想这女人的目光恰恰落在我藏身之地,当知道我的身份,她那惊慌的目光突然迸射出一抹精光。
“你今日借刀杀人,不就是为了登上皇位,掌管天下?如果是这样,今日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我助你登上帝位,你保我性命,如何?”她抬头看着我,她有着一双大眼睛,纯净透亮。
“你助我登上帝位,凭什么?”
“就凭我是龙符的主人,就凭我手握天下将近一半的兵马。”刚刚柔弱惊慌的她,此刻却宛若有千军万马在手的大将军,那般的豪气,那般的自信。我突然觉得,我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好!”我果断地答应了她,从此我们两人的命运就这样牵扯在一起。
有她的相助,我成为了北国的皇上,有我的打点,她免于殉葬,在这场本来是灭顶灾祸面前,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也重获新生,但我们并无好感,她以为我是为权弑父的禽兽,而我觉得她来自青楼的浪荡女子。
她刚接龙符,新护龙司尚年幼,周边的狼群成堆,我刚登帝位,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们相互讨厌,却又相互依存。我时常到她寝宫弹琴吃饭,偶尔要她剥一个果子,她一脸不情愿,其实经由她手剥的果子,我吃着嫌弃脏呢!
她刚开始对我的行为十分抗拒,不是怒目而视,就是百般找借口划分界限,这女人怎么那么傻,她不会以为我还真瞧上她了吧?还真把自己当仙女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窍了,不但主动接近我,还不时给我暗送秋波,害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得不说我们这种暧昧的关系,让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有时批改奏折,想起她那夸张的样子,我忍不住笑,没点姿色,竟然也学勾引人,脸皮还真够厚的。
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选妃立后也紧随而来,选妃那天,这女人盛装而来,那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一干美人,那色迷迷的样子,看得我汗毛直竖,又不是给她选夫婿,她那么起劲干什么?如果她是男子身,绝对是万花丛中过,朵朵都要嗅一下的那种。
虽然我对这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权衡利弊,我还得与她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所以偶尔晚上到碧水宫弹琴,真是便宜她了。
但我发现我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我的琴音美妙如天籁,她竟然能听得昏昏欲睡,我看着那个气堵,为了让她醒过来,我奏了一曲《狼烟》,大气磅礴,如置身千军万马中,但这女人非但没有醒来,竟然趴在桌子上熟睡了,这女人是不是耳聋了?
白天处理政事,晚上弹琴,这日子过得真累,看到那张空荡荡的床,我还真想躺上去,但一想到这床这女人日日夜夜躺在上面,被褥全是她的气息,说不定还有她的唾沫,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抱起她往床走去的时候,我心里竟然闪过一个十分邪恶的念头,如果我就这么松开手,摔她一个脸青鼻肿,那该多畅快,我禁不住扬起了嘴角。被我这样抱着,她居然也没醒,这点警惕性日后被人宰了也不知道,猪。
我坐在椅子过了一夜,即将天亮的时候才离去。
“胡公公,你去散播一下这消息,说太妃妒忌朕选了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妃子,在宫中借酒消愁,朕昨夜留宿碧水宫,安抚佳人,有多香艳就说得多香艳。”我总不能白白坐一晚。
“是——”胡公公领命而去。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我迎娶皇后的日子,这大喜日子,我并没有什么欢欣之感,当日匆匆一瞥,皇后什么模样,我都忘记了,但今夜却要跟这么陌生的女人行鱼水之欢,我实在别扭,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
“贤太妃今天的目光还真火辣,莫非连日来还没将朕看够?”仪式结束,路上偶遇,这女人火辣辣地看着我,那垂涎欲滴的样子,似乎想一把将我拉进去洞房一般,虽然我是长的俊,但她该收敛点,我忍不住戏谑她几句。
“皇上是北国第一美男子,岂有看够之理?”她笑着说,说完还向我抛了一个媚眼,不过这话倒是实话,听着舒畅,只是大婚之夜,正是缠绵时,我突然想起她这一媚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点兴致都没有,这都怪这女人。
但更让我气愤的是这女人,竟然连我跟妃子们床上的细节都打听,她是不是寂寞过头了?,连这事都被她窥探着,我觉得浑身不舒坦,这
没男人的寂寞女人,这内心阴暗的女人,对她我简直是恨得牙痒痒的。
虽然表面我们很友好,但暗地斗争不断,数百年来护龙司虽没举旗谋反,但却操纵朝政,甚至是皇室子嗣的废立,护龙司的强大,如我床头上悬挂着的一把刀,让我寝食难安。
政权稳定之后,我试图一点一点地削弱护龙司的实权,但想不到这女人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一点点异动,都被她嗅到。借出宫回府省亲的机会,给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还击。
我的书画,挂在护龙府最显眼的地方。我送给她的珍宝,一一派完,逢人就说这些都是我送她的,短短一天,将我前前后后利用十几遍,还真是物尽其用, 居然还扬言曾救过我一命,一夜之间不但是我的红颜知己,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可气,可恨。
但恨归恨,这脸皮暂时还是撕烂不得,我忍她,但这女人总有本事让你忍无可忍,不久后又收了一个漂亮的公公,她好色我早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偏偏几天后,流言四起,说太妃喜新厌旧,恋上小太监,将开国以来最俊美的君王抛弃了。弄得人人都以为我比不上一位公公,可恨,可耻。
什么太监让她不惜舆论留在身边?莫非长得比我还俊朗?我去了一趟比水宫,果然长的不错,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中看不中用?不过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聊?
初登帝位,日子忙碌,尤其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日子就更充实,转眼就到过年了,我再一次见识了这女人品位之差,爱好之庸俗。
我娘那清雅的寝宫被她布置得艳俗无比,那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弄得我一进碧水宫,映入眼帘不是火山就是血海,就算红灯笼不值几个钱,但也嫌碍眼呀!
为了这碧水宫的布置,我们从早吵到晚,但她却固执得人神共愤,我不得不仰天长叹,好在这不是我的女人,如若以后跟她生活在一起,当真气死,但我并没有意识到,有她的存在,我那蚀骨的孤独感,正悄然消逝。
但这女人品位差也就算了,但她还无聊到给我的女人送春宫图,弄的那些妃子晚上对着我骚首弄姿,她还真把她这些年在青楼学到的看家本领都想传授给这些女人,她当这皇宫是什么?妓院?他当朕是什么,嫖客?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气得直抽气。
除了算计朕,就连我身边的大臣也不放过,最喜欢用的就是美人计,果然是从青楼出来的人。听说她还在自己的寝宫大摆宴席,与公公、宫娥一起喝得好不畅快,这女人当真是奇葩。我娘的碧水宫又不知道被她弄得怎样乌烟瘴气,我得去瞧瞧。
但眼前那香艳的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她连太监都不放过,这女人寂寞成这个样子?
“我很难受,很难受。”
“我想要你。”她突然朝我冲过来,我还没有反应,她竟然亲了一口我。一口不够,她又咬了一口。我竟然被这女人给玷污了,这真是奇耻大辱。
我猛地一推,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这女人简直就是荡妇,竟敢对我动手动脚?但这女人双眼迷乱,脸色潮红,整个人神智不清,似乎是被下了药,想不到她也有这么一天,看来是上天给我报仇的机会来了。
“太妃的身体还那么热吗?脸红得很啊,太妃感觉怎样?”
“太妃感觉怎样?”我走到木桶旁,表面是对她嘘寒问暖,实际是靠在她身边吹气如兰,不时朝她抛媚眼,估计此刻她已经欲火焚身,生不如死了。
“罗音,去请太医李宗文。”她终于还是受不了。李大夫来了,证实她的确是被人下了药,只是李大夫也没有解药,看她一刀一刀砍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竟然有些不忍,想不到还如此贞烈。不过很快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刚刚不是我推门进来,她估计已经跟小雷子在床上了,她现在就装罢了。
“太妃,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朕给你找一个男人来,不过看太妃这个样子,没七八个男人,估计不够用啊。”我说着风凉话。
“好啊,皇上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如果太妃需要,不要说七八个,七八十个都有。”我嘴里笑着,心却无比鄙夷,这什么女人来的?
“不用了,好男人只需要一个,罗音,你去将禁军都尉杜擎宇给本宫叫来。”听到她的话,我脸色剧变。这女人色胆不小,原来竟然瞄上了杜擎宇,竟然想玷污杜擎宇,她想得美。
但就在她扛不住的时候,竟然有人送了解药过来,胡公公身手这么好,竟然没有追上,这人是一个女人,不但武功好,而且如此熟悉皇宫的环境,看来这女人还真埋了不少人在我的身边,该死。
这次之后,我知道她定是恨死我的,但她竟然只字不提,似乎这事从来就没发生过,这道行越来越高了,我觉得我是讨厌这个女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年夜那晚突然跟她说了好些儿时的事,一起喝酒,一起猜谜语,我似乎过得很开心。
我发现她不惹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安静倾听的时候,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倒有几分可亲,这次之后,我们的关系大.大改善,偶尔对弈几局,甚至绊绊嘴,相处得倒也愉快。
但显然我是高估了她,安分不了几天,竟然胆子大到闯禁地,那是皇姐住的地方,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但她似乎是太好奇了,接二连三派人进来查探,连续死了几个手下,才罢手。
我以为她终于知难而退,但不想她却借与我对弈的机会,把我寝殿里的花瓶、画像、墙壁、书桌都摸遍了,她发现了腾龙宫的地道?她做的那么明显,是当我是死的,还当我是瞎的?
但她这样查找下去,还真有一天会被她发现
,那天罗蕴邀请我过去,我就知道她死心不息,又想去查探。所以我匆匆赶了回来,我猜测得果然不错,床下有一双宫靴,是她的,看来是时候给她一个下马威。
“宁儿,你可真坏,居然顽皮到躲进朕的被窝来了,好在朕发现了你的鞋子,这么顽皮,今晚朕得好好惩罚你。”话音未落,我已经将她扯出来抱在怀里,手迅速朝她的胸部袭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过似乎这手感不错,她浑身僵硬,我心里偷着乐,今日不吓她半死,她下此还会再犯。
“既然来了,今晚就侍寝吧。”我故意这般说,这下她的身体简直就比石头更僵硬,这更挑起我捉弄她的兴致。
“宁儿,怎么几天不碰,就坚挺了这么多?朕喜欢得很。”我继续对她低语呢喃,手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体游动,那时我也没多想自己的动作有多不妥,看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我那个舒畅。
“宁儿,侍寝吧,难不成还想朕帮你宽衣解带?不过如果宁儿喜欢,也不是不可以。”说话间,我脱她身上的衣服,这下看她怎么办?这下看她还装不装?
接下来她的表现,简直让我瞪堂结舌,她那如梦初醒,不知身在何方的迷糊样还装得真像。她落荒而逃之后,我独自躺在床上,就差没笑得岔气。不过笑完却发现一身燥热,自己竟然心潮涌动,身体有了反应,这让我十分纳闷了,身体出问题了?
但想不到这女人被我这般戏弄,还死心不息,竟然真找到了密道,发现了皇姐的存在。当我将刀子搁在她脖子的时候,还真想过给她一刀,但手用了用力,却硬是进不了一分一毫。
皇姐突然叫她娘,而我似乎也找到借口放下手中的刀子,这女人,我竟然下不了手,但怎能就这么便宜她?起码也要来点惩罚她才知道错,所以皇姐跟她上床睡觉的时,朝我挥手,我毫不犹豫地响应了,虽然她那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帆帆最喜欢抱着母妃睡了。”我故意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北天帆!”她咬牙切齿地叫着我的名字,现在知道发狠了?
“母妃的身子,又香又软,帆帆很是喜欢。”我一边说一边往她怀里钻,不过碰到她胸前的高挺,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点。
“北天帆,你立刻给我滚下去。”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中更是畅快,故意在她耳畔啃了一口。想不到这女人身上竟然带着刀子,还胆大包天用刀子抵着我,但她也不想想我是谁?我能让她好过吗?我的刀子也准确无误抵住她的胸膛,只是皇姐突然爬起来,让我们同时撤了刀子。
“浅浅想听娘唱歌。”她唱的歌还能听吗?但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声音异常甜美,宛若天籁,听着竟然浑身舒泰,整颗心变得无比宁静,很想好好睡一觉,如果不是天生警惕性高,这女人起床溜人我都不知道,
我将她猛地一拉,不知道是我的力气太大,还是女人太轻,竟然整个人往后倒去,我怕她压着皇姐,只得往回扯,结果她整个人就压在我的身上,她显然受到惊吓,张嘴就叫,好在我反应快,捂住她的嘴巴。
她的身体很柔软,身上带这淡淡的香,这么庸俗的一个女人,身上的气息竟然那么淡雅,人在我身上,但却一点不安分,嘴里骂着,脚蹬着,眼睛喷着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身体的摩挲碰触,却异样的舒服。
“你最好别再发出声音,再说话朕可不客气了。”我佯装要亲她,她吓得脸色发白,但看到她红润光泽的唇,我竟然有狠狠啃她一口的冲动,我这是怎么了?
“一个时辰后叫醒朕,然后陪朕回去,免得你的手下以为我把你埋了,带人前来挖尸。”其实我也只是说说,但没想到真的睡着了,并且在她的身旁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香甜,我警惕性怎么那么低了?
回去的路上,她问我为什么皇姐会将她当作娘,是不是她们长得很像?
“你相貌不及我母妃之万一,温柔不及我母妃之万一,才情不及我母妃之万一,就是身材也不及我母妃之万一。”我没好气地说。
“我总比你母妃可爱点吧?”她不甘心地问,眉头微微皱起,小嘴微微嘟起,她哪可爱了?
“你哪都不可爱。”我直截了当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但她的回答就差点没让我笑喷。
“我的小酒窝,你母妃有吗?”原来她还把她的小酒窝当成了足以让她自豪的东西,有酒窝的女人就好看吗?
“没有。”
“我的苹果脸,你母妃有吗?”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不笑,她又加上了这么一句,晚上睡觉前,突然想起她这话,突然笑了。第二天上朝,想起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燕司马说沙洲旱情严重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听到,还大笑出声,直到看到满朝文武那诡异的眼神,我才知道这脸丢大了,这女人还真害人不浅。
不但如此,这女人还小动作多多,不是陪太后叶媚品茶,念经,就是拉拢各位太妃,还异想天开在碧水宫弄了一个大菜园。我本来是想去兴师问罪的,但看到那绿油油的一片时,我的心竟然无来由的柔和,我记得娘曾经也有这么一个想法,只是被父皇拒绝了。
“这是什么菜?”我只是随意问问,她竟如数家珍,手舞足蹈的样子竟像一个单纯无比的小丫头,让人放下所有的防备,这么看着,就是这张苹果脸还倒真有几分可爱。
我静静地站在这里,竟然有点不想离开,这块菜地,眼前这个灵动的身影,与今晚的夕照竟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我差点忘记置身何处?
“皇上,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要不要……”胡公公提醒我道。
“太妃也没有吃,就在这里传膳吧。”饭菜很丰盛,她吃得很香,而我也胃口大开。
“朕明晚再来。”我
临走的时候说,但出门之后,我愣了愣,我明天晚上过来干什么?但君无戏言,既然说了来就来好了,回眸看到她一脸笑意。
“朕明天过来,太妃一脸甜笑,很期待?”
“皇上过来,本宫自然期待。”虽然我知道她笑的很诡异,虽然我知道她口不对心,但内心竟一派明媚。
想不到这女人还会自己做饭菜,虽然这些饭菜的卖相不是很好,但我却吃得很香,似乎感觉小时候跟娘,皇姐、皇兄围在一起吃饭一样,恬静中带着美好。
从此这碧水宫似乎有魔力一样,每到夜晚,我的脚就禁不住往这走,她似乎不大想我蹭吃,这做饭的时候有早有迟,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去。她什么时候摘菜?菜什么时候准备上碟?我都一清二楚,去得刚刚好,她就差没朝我翻白眼。
我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强壮,极少生病,但一病就不是三两天能好,小时候有母亲温柔的双手抚摸着额头发丝,有她天籁般的声音陪伴左右,所以并不觉得痛苦,但娘仙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轻抚我的额头,再没有人彻夜相陪。
病来如山倒,当我无力躺在床上的时候,真的特别想娘,妃子们纷纷来探望,但这女人竟然没来,她好歹也是太妃,竟然连装都不装一下?实在可恨。
“听说皇上身体不适,本宫前来探望,看到皇上脸色红润,没有什么事,本宫就放心了。”她终于还是来了一躺,但离得那么远?她能看到我脸色红润?估计我就是断气了,全身发黑了,她也没看到。
“过来……朕病了……”我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出口,竟然有那几分柔弱,在这个夜晚,我真特别希望她能过来,即使是陪我说会话也好,但她竟然还不走过来。
“站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朕的话吗?朕病了,你身为太妃,是不是应该留在这里好生侍候?”
这女人竟然装听不到跑了,我气得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将她拽回来,女人见多了,还没见过她那么无情,那么残忍的。我越是叫,她跑得越是快,这狠心无情歹毒的女人,下次你别病。但可恨的是,真还没怎么见她病过。
我并没意识到,宫里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最想见的人却是她。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人能影响到我的情绪,是因为公孙宇,那天在北国招待他与皇兄北天离,不想她却很突兀地闯了进来。
虽然她努力不看向公孙宇,虽然她与他说话没有什么破绽,但那胸膛一直起伏着,她那引以为豪的苹果脸更绯红得异常,我一移开目光,她就死命地盯着公孙宇,那眼神简直就是明天要死掉,看少一眼就死不瞑目一样,尤其那大眼睛秋波荡漾,泛着一浪又一浪的柔光。
“太妃,人还没走远,追上去估计还能看到一个背影。”公孙宇都离开多时,她还呆呆地看着,似乎还没有看够一般,我禁不住出言讽刺。
“皇上你误会了,本宫只是今晚有些感触,想起我娘,一时出神罢了。”她笑着对我说。我眼睛又没瞎,竟然又睁大眼睛说瞎话。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重新回到御花园,还坐在公孙宇今晚坐过的桌子上,傻傻地甜笑,看得我火冒三丈,想男人竟然想到这程度了?
“太妃不是说很疲倦了?怎么还在这里吹风?莫不又是太妃看到这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按捺不住跑过来看看?”
“走着走着就不倦了,刚好顺路,就跑来瞧瞧。”顺路?亏她说得出口,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接下来我们就公孙宇是不是她的旧情人发生了争执,我说公孙宇是她的恩客,她竟然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朝我的额头狠狠砸来。
“我……我……我……去喊太医……”她会替我喊太医,肯定是想溜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一把将她逮住,我将她提了起来,我以为我会将她摔一个鼻青嘴肿,但我却做出了让我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行为,我竟然亲了她,而且不是蜻蜓点水的那种。
她懵了,而我脑子一片空白,这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是不是发疯了?她盯着公孙宇看,我怎么会那么不舒服?我怎么会去亲她?还要亲那么久?还要亲得那么缠绵动情?
我明知自己这事不合常理,但我第二天竟然派人去打探她的过去,打听她与公孙宇的关系,不想这消息多种多样,似是而非,打听了等于没打听,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吵闹过后,又再次和好,我继续在她那里用膳,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宫中女人为讨好我,纷纷学厨,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相似的菜式,似乎味道总是不一样,每到用膳时,我就是想去她那里,莫非因为她住的是娘的寝宫,吃起来特别好味道?
得知公孙一家被满门抄杀,我竟第一时间想去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虽然她装得满不在乎,但从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我还是察觉她的情绪起了变化,她离开之后,我又不得不反省自己,怎么又开始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她就是思慕公孙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身材也还凑合,但品位庸俗,可一想到这女人心里装的是另一个男人,我就无端烦躁。后来我终于想明白是什么原因,她是北国的太妃,如今勾三搭四,影响皇室清誉,我自然是生气的。
虽然我们暗斗不断,但也合作不少,最默契最成功的要数惩治贪官这次,我们选择了互相信任,待切尘埃落定,我们痛痛快快地喝酒,她的酒量不错,但还是喝多了,而我也有了几分醉意,脚步轻浮地离开,但走了一小段路,我竟又鬼使神差地折了回头。
她已经倒床睡了,淡淡的灯火下,那张脸一片嫣红,饱满的唇瓣光泽水润,我禁不住想俯身去品尝,但就要碰触到的时候,我心有猛一个激灵,我这是干什么?
就在这时她翻了
翻身,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小嘴微微嘟起,似乎谁惹她不痛快了。手朝我挥了挥,她这是想邀请我上床,我轻轻躺在她身侧,她没有叫我起来,那代表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意思,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这般自欺欺人。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身子柔软,搂在怀中竟异常舒服,只是这女人睡觉的时候一点都不乖,不是蹬腿,就就动来动去,弄得本来已经睡意浓浓的我,硬是无法安睡,更离谱的是那手竟然探进我的胸膛乱摸。
这女人是一个色鬼,睡着也不忘轻薄人,但被她的小手这么一顿游弋,我浑身躁热。我想拿开她的小手,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情愿,一轮挣扎后,我还是放任她胡作非为,默默忍受这一浪接一浪的燥热,真是活受罪。
半夜好不容易又有了睡意,探进我胸膛的手却悄悄移开了,她醒了?我眯缝着眼睛,竟然看到这女人坐了起来,正张开双手,一脸阴险地看着我,一看就知道想将我推下床,这歹毒的女人。
她正想行凶的时候,我猛了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她做贼心虚,吓得脸色发青,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禁不住想偷笑。跟我斗,小丫头你道行还不够。
“你——你——你怎能这样?本宫是太妃,是你父皇的妃子,你这样是大逆不道,违反伦常,要遭天谴。”她指着我,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似乎完全忘记她昨夜是多么迷恋我温暖的胸膛。
“朕的手只是搂了一下太妃的腰,太妃的手似乎没那么乖哦。”
“谁知道我那手是不是你硬塞进去的?”她还真会想,我北天帆犯得着这样吗?
“太妃,你是不是想多了,朕又不是没女人,犯得着吗?相反有些人没男人,一时饥渴就说不准了,不过朕昨晚倒睡得很好的,这有赖太妃,赏赐玉佛一尊,玉如意一对。”
“谁要你的赏赐,你这死混蛋——”
“再送太妃一块玉枕。”
看到她气的脸色发白的样子,我心中就舒畅,有朕这样的美男与她躺一夜,她还不赚了。
这次之后,我竟然几天晚上发梦都梦到这女人,甚至还梦到两人一起亲热的场面,并且还异常甜蜜,甚至晚上醒来发现身旁的人不是她,我竟然一阵怅然,有时还没有到用膳的时间,就想去她那里看看,有时批改奏折的时候,会想这女人究竟在干什么?在菜地拔草、练剑?
梦中的她那般温柔,白天却粗野得让人无法忍受,一个女子竟然像猴子那样在树上跳来跳去,导致捅破马蜂窝,蛰得那脸肿得连我也不认识,好在在危难之时,她没有自己跑掉,还懂得回头护着皇姐,人品也不算太糟糕。
嘴里虽然骂着她活该,但终究还是有些心疼,但这女人似乎没有吸取教训,继续我行我素,带着皇姐在草地疯跑,累了就直接倒在草地上,毫无仪态。优雅的皇姐简直就被她带坏了,甚至还把皇姐带到树上,摔下来怎么办?皇姐可一点都不懂武功,这女人实在让人生气,不教训一下,还不知道做的事情有多离谱。
“皇姐满头大汗了,你不给她擦擦汗?你怎么照顾皇姐。”我怒视着她。
“我自己都满头大汗了,谁给我擦?”她非但没有认错,反倒还驳嘴。
“要不朕给你擦?”我怒极而笑。
“如果皇上不介意,本宫很愿意。”她笑着说,一边笑一边将脸凑过去。
“朕怎会不原意?”我笑了,她说帮她擦汗,又没有说帮她擦哪里的汗?结果那天我的手除了伸向她的脖子,还伸向她的胸脯,本想是稍稍惩罚,试图吓一下她,但没想这手一探进去,竟不想离开,只想继续,即使手臂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即使她骂我下流胚子,想想其实还真挺下流的。
我以为帮皇姐出了一口气,但没想到皇姐却对我说她从来没那么开心,看着皇姐那绯红的脸庞,神采奕奕的双眼,我觉得错怪了她,但又拉不下脸面去道歉。
“帆帆,带我飞上树。”一向不求人的皇姐竟然拉着我的衣袖恳求我带她上树,刚刚李叶带她上树,我不但臭骂她一顿,还轻薄了一轮,现在我如果这样做岂不是自打嘴巴?
“帆帆——”皇姐不依不挠地哀求着我,我终究心软,看到皇姐那因兴奋而变得绯红的脸,那因开心而发亮的眼,我更证实错的是我,宫内单调而乏味的日子,皇姐许早已经疲倦。
我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李叶出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她气得差点将眼珠给瞪出来了,整个人凶得像头狼,我着实心虚。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禁不住纳闷了,惩罚她的方法有那么多,为什么对她我就偏喜欢这种方式?身边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就对她有这种冲动?想起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其实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斗嘴多,但笑容多了,那种温馨让我仿佛又回到童年。有她的相伴,皇姐不再癫狂,晚上也不曾惊恐的大叫,有几次我晚上过去,发现皇姐带着一脸的甜笑进入梦乡,我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对她我心存感激。
我越来越喜欢看着她们在一旁追打嬉闹,看她素面朝天得狂奔,看她嚼着草根,斜靠在树旁,轻哼快乐又悠扬的曲子,看她像猴子一样在树上掠来飞去,从什么时候起,这女人越看越顺眼了?就连她赤着脚,披着发,我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时她晚上过来,就会抱着皇姐上屋檐看星星,我也跟着。三人躺在屋檐上看星星,感觉特别惬意。
很多时候,她就躺在我身侧,离我仅仅一手指的距离,平日倒没有什么,但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心似乎被一根野草轻轻挠着,又痒又酥,想着更靠近她一点,甚至想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压在身下,尤其看到她起伏的胸脯,我竟然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