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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送走了沈晴和陆吹墨,肉嘟嘟的脸上满满挫败。

    沈晴转身询问:“不和我们一道吗?”

    白鹿一副奋发图强的样子:“……我留下几天。”老家伙说她这样一辈子都拜不了师的,让她留下来跟他系统学习如何正确地追求师父,获得师父的芳心,咦?似乎觉得那里怪怪的。

    “也要。”沈晴温和一笑,老毛病发作,开口叮嘱了一番,“楼主与你之间已有因果,你即便不愿做他的义女,也需多加尊敬,‘老贼’‘老家伙’一类的称呼莫要再出口。你与楼主女儿相像也是缘分,老人家孤苦,你需体贴抚慰才是。还有,要小心……刚刚身穿黑斗篷的那人,早些回来无类宗。”

    白鹿糥糯点头应声:“……我知道的,我对他很尊敬的……就是,就是他若是像恩师一样沉稳温柔,我对他态度一定好些。”白鹿委屈透顶,以为沈晴认为她忘恩负义,眼圈都带着红。

    这让沈晴着实吓了一跳:“我只是唠叨的老毛病犯了,并无斥责之意,抱歉……”

    白鹿呜了一声,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捂着脸跑回了楼内。

    沈晴刚欲追上去劝说,被陆吹墨抬臂拦下:“该走了。”

    “墨墨。”

    陆吹墨见她眸中担忧之色不减,美丽的眸子里神色微颤,很快平静下来,道:“她是高兴地失态而已,你不必过去劝解,我们回去吧。”

    沈晴不解:“失态?”

    陆吹墨眸中微微漾起嘲讽:“殷纪望苦追你几百年,你终于有所回应的时候,他不也是呆得路都不会走,一脚踩在了拢云的尾巴上了吗?”

    陆吹墨很快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逾矩,她垂下了眸子,抬步就走。

    “……你讨厌他?”沈晴追上问。

    何止讨厌。

    “没有,他很好。”陆吹墨嘴上很快否认,她侧头看沈晴一眼,“你若没有收白鹿为徒的想法,就莫要如此关心她,免得她误会。你总是太多妇人之仁。”

    “我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杀伐果断。”沈晴苦笑。

    陆吹墨转口不再提这茬。若不是沈晴的妇人之仁,她早就饿死困死在佛塔秘境里。人总是这么自私,得到一朵火焰,便想着独占,不想这朵火焰再去温暖其他人。

    陆吹墨岔开话题:“跟我说说叶璟的事情。”

    “好。”

    ··

    沈晴提醒白鹿小心叶璟。

    但是白鹿自从脸上胎记消去之后,就觉得自己运气极好,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占据所有的天时地利。她隐约也产生了很多自负,觉得自己是被命运眷顾的。所以当沈晴提醒她小心那个身穿黑斗篷的人,白鹿颇为不以为然,甚至还对那人产生了好奇,打算接触一番。

    直到她被制住丢在脏兮兮的山洞里,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

    那人将她像是丢麻袋一样丢在地上,而后撩袍坐下,随意握了一把灵石恢复灵气。

    白鹿在地上打了个滚,毛毛虫一样踊动着坐起来,她虚弱地咳嗽两声:“你究竟是谁?”

    那人侧过头,灵石的盈盈光芒令他一半的脸被闪烁着点亮,而另外一半依旧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高挺的鼻梁,白皙得仿佛女孩子的皮肤,深邃的双目,只是眼神中隐藏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令白鹿一时呼吸不畅。随着灵石耗尽,光亮瞬间熄灭。

    白鹿蹙着眉,觉得有些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来,索性开始猜测起来:“……你也是大陆来的修士么,那你和谁有关系,陆吹墨?……看起来你似乎不喜欢她,嗯我也不喜欢那个大骗子,那你一定也认识我恩师了?我恩师是沈晴……唔,你似乎也恨沈晴?”

    白鹿眼前一花,身体就飞起来,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石壁上,修真者身体强悍,这点伤对她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但是只见紫芒一闪,一丝毁灭之力没入了她的身体内,剧痛随之传来,撕心裂肺的感觉令她几近眩晕,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这般凌厉的手段,再加上刚刚莫名的熟悉感,电光石火间,白鹿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叶璟,恩师的大徒弟,陆吹墨的师兄!”白鹿在云间城做侍女的时候,见过叶璟,彼时他还是风华艳艳的千北门首座,光风霁月,白衣胜雪。而如今他身披斗篷,灰败落魄,与当初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算蠢。”叶璟终于开口,他态度冷凝如冰,声音有些喑哑。

    听见他承认,白鹿非但没有欣喜,瞬间有些惊慌失措,她用力地挣着自己的束缚,却被束得更紧更痛。

    “只是有一点错了。”

    “哪点?”

    “我已经不是她的徒儿。”

    白鹿反应过来叶璟口中的她是沈晴,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阴毒和怨恨,身为肉票,本应该驯服乖巧,可却硬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恼怒地问道:“依恩师的性格,即便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会找理由把原因揽在自己身上,若是她动怒,你肯定是做了什么极错的事情,触及她的底线。真是笑话,明明是你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这般怨恼她?”

    叶璟脸色阴沉:“闭嘴,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却了解她的为人,也从陆吹墨那里,从无关的路人那里听说过你们的事情。白鹿不才,暂还无缘拜入恩师门下。却也知道感激二字。”白鹿忍着疼痛,努力说道,“你认为恩师对你好,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她都必须理所当然地原谅你,可是白鹿却不这么认为!”

    她撑着石壁站起来,努力地昂着头看着叶璟:“正因为她对我好,所以我才不会有恃无恐!我对她的每一点关心和爱护心存感激,也因此想去反过来关心和爱护她!而你,是个只想着索取的吸血虫!”

    白鹿乱骂一通,终于出了气,她见叶璟又抬起了手,自己却已然撑不起灵气罩,连忙蹲身护住头,后悔自己一时鲁莽,逞口头之快。

    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她偷偷抬眼一看,叶璟已经走出了山洞,正孤身立在外边,在沉寂的夜色之中披一身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