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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辞国别故土

    “皇上……!”乐簪失声饮泣,“臣妾对不起皇上……”

    “说吧,如果你想离开,趁朕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朕可以派人送你们姐弟到安全之所,以普通人的身份重新开始,过太平日子。”

    “臣妾不走!”乐簪重新俯身,“臣妾说会一直留在皇上身边,绝非违心之言,没错,一年之前,臣妾还是景王宠爱的雪香郡主,可对如今的臣妾来讲,唯一的亲人就是函儿跟皇上了,便是皇上要杀了臣妾,臣妾亦绝无怨言!”

    “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臣妾心意已决!”

    “那么……听封吧!”明湛风深吸一口气,将满眶的泪水咽回肚里,如释重负中,更有些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女人的心已真正归属于他了,他的女人,他的簪儿!

    建亘二十七年五月初五,虞城破,奚昂、奚策兵败,突围出城后一路溃退回陇景,景王调集兵马殊死防御,双方间的争夺异常激烈残酷。

    明湛风将重新寻回的虞城大元帅印玺和虞城总管印玺,一并交给乐簪,让乐簪带着乐函全权负责虞城的防御和重建,并尽可能寻找被打散了的还活着的霍

    家军将士。

    乐簪拉过乐函的双手,一左一右按住两方大印,“函儿,从现在起,你就是虞城总管,虞城大元帅了,你可知这两方大印意味着什么吗?”

    “替我哥,替霍家军报仇雪恨了!”

    “不对!”乐簪轻轻摇首,俯身凑近乐函,和他静静地四目相对,“是责任和荣誉,函儿,霍家二百年来所肩负的责任,从来不是一己之私,而是保家护国安抚一方百姓,还有霍家军用鲜血和累累战功所建下的无上荣耀,你,扛得起吗?”

    乐函深深地注视印玺半晌,最后转脸,朝乐簪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嫂子,我一定不会负嫂子所望!”

    “好孩子!”乐簪将函儿紧拥入怀,任泪水再一次滑落。

    这日,虞城城头竖起“明”、“霍”两面大旗,旗风猎猎,在阳光下招展夺目。

    一个月内,乐簪以旗为号,以印信为令,陆续找回了霍因、霍始等霍家军旧部,约莫有三百余人。

    他们在被打散后,因景王的搜捕,不得已皆隐蔽于山林中以图后谋,如今得知少主归城,个个悲喜交加泪由心生。

    乐簪重新委任霍因、霍始两兄弟

    为领兵大将,着力部署虞城城防的加固,另一方面,明湛风的大军在向着陇景腹地缓慢推进。

    至建亘二十七年八月,乐簪收到从汇昌传来的消息,唐渊春一统中原,建永宁朝,已于京都登基称帝,改元兴平。

    不久,明湛风有书信传至,随信附有唐渊春的劝降书,书中劝明湛风只要肯引兵归附永宁朝,他绝不动明湛风一兵一卒,还要封明湛风为平西侯,虏前大将军,明湛风在信里坦言征询乐簪的看法,并感叹他一生之中,征伐的最后,不知会不会仍旧走上徐进晖的老路。

    乐簪本是有些犹豫的,明湛风这一感叹,反倒令她定下了宁死不降的决心,谁也不清楚,唐渊春会不会是另一个赵覃,所谓的劝降,又会不会是另一个诱人赴死的陷阱。

    当然,在双方正式撕破脸之前,乐簪让明湛风对劝降书置之不理便是,另则最好尽快攻下陇景,以稳定西南的局面。

    九月中,陇景再次被围,成为困兽犹斗,而这一回,却是陇景真正的绝境了。

    困城十余日,深感大势已去的景王招来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尽快弃城出逃,天涯海角永远

    也别再回陇景,随后当夜,景王在自己府中引颈自刎,并命副将在城头挂出自己的头颅,称降。

    奚昂发疯了一样,召集残余兵甲,准备趁明湛风入城受降之机,一举擒杀明湛风,诀别的夜里,箐晚苦劝无果,在奚昂离开后,于庭中自缢。

    奚策虽一直跟在奚昂身边,然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陇景没了,父亲亡故了,小妹不知生死,他又怎能舍弃仅剩的唯一的血亲兄长。

    于鲤受奚策之恩,答应见机行事,另有青果儿亦混在兵甲中,准备助奚策一臂之力。

    明湛风不是傻子,景王虽故,他也不会相信奚家两兄弟会轻易交出陇景,思谋良久,他召来石玉海,如此这般地耳语了好一阵。

    翌日,石玉海扮作明湛风的模样带兵入城,果然遭遇了奚昂的反击,但早有所备的石玉海在城门欲将关上的千钧一发之际,用一杆长枪抵住了城门,尾随而至的大军蜂拥入城,很快陇景城的守军便败得落花流水。

    眼看城破,奚策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抱住浑身是血的奚昂,在混乱中奋力地往城外冲去,而杀红眼的奚昂则拼命挣扎,嘶声力竭,于鲤和

    青果儿冲过来,抬手就将奚昂打昏,四人三马强行突围之时,忽听一声哨令,明湛风部如潮水般退去。

    奚策在错愕间,忽然远望到山丘之上不知何时竖起四面白底红字的小旗,中间一个“玥”字犹为醒目,而此四面旗所立的位置,正在他们的撤退之道旁。

    奚策瞬时有种想哭的感觉,于鲤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送奚策拐过山弯之后便勒住了马缰,“二殿下,恕于某不能再相随了,人生自古终需一别,后会无期了!”

    奚策艰难地挥了挥手,头脑一片空白,要不是赶紧带奚昂远离的念头驱使着他,他只恨不得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不知是哭今时今日的下场悲凉,还是哭从此的远离故土,亦或者他的小妹终究还是成了他们的敌手。

    即使明湛风肯看在小妹的面上放他们兄弟二人一马,以他们的身份都是不可能降敌的,是报应是劫数,他们如此惨败着仓惶溃逃,身前身后凄伤满目。

    奚昂醒转时,发现自己躺在缓缓行进的马车上,愣了很久的神,他忽然怒吼一声就要冲下马车,奚策再次一把抱住他,低低道,“咱们,回不去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