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李钰的王妃有孕这件事。
看父皇的脸色,很明显为这件事情非常高兴。
如果这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倒罢了,可若生的还是个儿子……
只怕李钰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又要随之水涨船高了。
李澈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御书房。
他借口打听皇帝的病情,绕路去了趟太医院。
之后出了皇宫,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李澈突然撩开车帘,回头望着身后那座庞然大物。
回到府中,李澈马上找来陈升:“找几个口风严密的心腹,去林州把那人秘密带回京都。”
陈升错愕,没想到他只是进了一趟宫,就突然加快了计划:“殿下现在就要动手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人发现,您就算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不能再等了!”李澈闭上眼:“李钰的王妃有孕了,父皇非常高兴!我回来之前让人去找把脉的那个御医打听过,说她胎已坐稳,还有五个月左右就该生了,而且,从胎象看,这一胎很有可能是儿子。”
陈升大惊。
他自然知道,皇家对子嗣的看重。
李钰作为嫡子,本来就有众多拥趸,又能力出众,按理说,让他继位本来就是顺理成章。
现在他多了一个儿子做筹码,那又多了两分胜算。
“殿下认为,皇上现在想把皇位传位给大皇子吗
?”
“帝王心难测,这谁说得准呢?”李澈无所谓的耸肩,并不是很在乎:“要想更稳妥一点,就不能坐以待毙。”
“迟则生变!现在李钰不在京都,萧家能帮上忙的人也不在,剩下那些党羽不过是乌合之众。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行动时机。”
陈升沉默几秒后咬牙说:“好,我马上吩咐下去!十天内,一定把人带回京都。”
夜已深,但李澈却毫无睡意,等陈升离开后,他又换了一身玄色衣衫,悄无声息的骑马离开王府。
城门早就关了,但对李澈而言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独自出了城,一直到快天亮才回来。
李澈匆忙换了朝服,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早朝的时间。
但百官等了半晌也不见景仁帝前来。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李全飞额头浸满冷汗匆匆走来宣布今日取消早朝。
满座哗然。
景仁帝一直非常勤勉,除了之前病的下不来床那几日,其余时候没有一日懈怠,像今天这样没有理由就罢朝的情况还从没有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前几日的脸色就不太好,会不会是病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
“对啊,真要是病了,怎么太医院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官员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众人的心里各怀鬼
胎,纷纷思考着这件事情背后的利害关系。
李澈干咳一声。
众人这才恍然发现他还站在身后,一个个瞬间收起好奇心,干笑着散开了。
“靖王殿下!”
李全飞叫住要离去的李澈。
周围的人面上默不关心,但实际上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李全飞单独叫住他是想做什么。
“皇上让老奴请您去御书房。”李全飞毕恭毕敬的说:“今天的奏折已经送到御书房了。”
“有劳公公了!”
李澈很快就跟着李全飞一起离开了。
留下文武百官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
都是人精,李全飞话里的意思,众人如何听不出来。
沉默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幽幽开口:“看来,这京都又要变天了。”
“那可不一定!”另一人笑了一声:“前两日,靖王还被人排挤,今天皇上就让他帮着批奏折了。再过几日是怎样的光景,谁又说得准呢?”
两人本就政见不合,现在意见也相左,对视一眼,互相不服气对方,冷哼一声别开脸和同僚离开了。
倒是有有心人记下了这件事,回府后立即写了信送出京都。
但那些信无一例外都被拦截下来,报信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死在送信的路上。
李澈在书房看着暗卫带回来的一叠信,一封封看完,
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啧啧感叹两声:“这信倒是写的情真意切,可惜了,皇兄永远没机会看到了。”
说完,慢条斯理的将信扔进火盆中。
不一会儿,灼热的火舌便将这些信吞没。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算不上短。
这些日子,景仁帝精神好的时候便上朝昏昏欲睡的听百官争论一番,内容无外乎就是立储之事。
精神不好的时候,就索性罢朝。
算下来,竟然有大半的时间都没有上朝。
李澈每天勤勤恳恳的帮忙批阅奏折。
一开始,景仁帝还放心不下,对他批阅过的奏折还要检查一番。
但过了几日,他就发现李澈很有天赋,那些细碎繁琐的奏折在他的批阅下,很有章程的解决了问题。
他看李澈的眼神越发温和,对他也越来越放心,之后除非是非常要紧的奏折他需要过目再确认一遍,其余的,看也不看就让人按照李澈的批阅去执行。
这些变化李澈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非常谦虚的每日向景仁帝汇报。
除此之外,他每天伺候景仁帝喝药,每一碗汤药都亲自试毒后,再喂给景仁帝。
景仁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原本那点疑虑也逐渐消散。
为了显示自己的看重,他把一个月后的祭天大典全权交给李澈去办,甚至
还允许他代天子祭祀。
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圣旨一出,便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块巨石。
所有人看李澈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人总是趋炎附势的,原先冷清的靖王府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是属意要将储君之位传给李澈了。
就连陈升也这样想,开始劝他放弃之前的计划。
“先生这是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李澈把手里探子飞鸽传书送回来的纸条递给陈升。
陈升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目露惊骇,失声惊叫:“萧云祁带人潜入南疆了?!”
“算算这份情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改名换姓在南疆潜伏一段时间了。”李澈扶额,突然笑起来:“倒真的不能小瞧了萧云祁!”
“立即飞鸽传书,把此事告知南疆的大祭司!让他小心行事!”
陈升心里惴惴,乖乖照做。
李澈提醒他:“以萧云祁的能耐,你说……要是他当真在南疆查出什么线索,还能有我们活命的机会吗?”
陈升:“……”
“而且,就算我想走更稳妥的那条路,那些盟友又怎么可能允许?光是一个南疆,及时喂不饱的狼。”
李澈喟叹一声:“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了!”
先前所做的无数计划推动着他们必须走向那一条更加凶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