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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很清楚。”庄妃爱怜的看着儿子:“想来应当没什么大碍吧?否则太医院的人岂敢瞒着?”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李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母妃还是应当多关心关心父皇。他与你伉俪情深,若你每日多去和他说说话,他必定会非常高兴。”

    庄妃不太习惯和儿子聊起这些,不太自然的敷衍道:“我知道了。”

    “母妃要是不努力,不是让皇后那边得意了?”

    “皇后现在每日连宫门都不出,更别提去你父皇面前邀宠了,她能得意到哪里去?”庄妃不以为然。

    “可父皇刚刚才将修筑河西堤坝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她儿子,你说她会不会得意?”李澈的脸上佯装出一副很难受的神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我为此努力了这么久,可父皇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任命了皇兄,我做的那些努力都白费了。”

    后宫不得干政。

    再加上自己母家在朝中没太多助力,所以庄妃对朝政的感知力一直都是落后于别人的。

    现在听到儿子这么说,她懵了一瞬,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安抚儿子:“你别担心,我以后一定多去你父皇跟前,帮你多说

    些好话。”

    “哎……罢了!反正父皇一直也不喜欢我,就不连累您也跟着讨嫌了。”李澈垂眸,惨淡一笑:“我就该不争不抢,乖乖看着皇兄以后登上皇位。只是……我与他之前生了那么多龃龉,不知他以后能不能容下我。他针对我就算了,我就怕他们对您不利。”

    庄妃怔然,接着心里一片酸软。

    “傻孩子!你是我儿子,当母亲的为儿子筹谋,怎么能算被连累呢?近来,你父皇对你多方打压,我在后宫也多有耳闻。”

    宫里那些狗腿子,惯是会拜高踩低的。

    靖王失宠,连带着这些人也人心浮动,想要另择高枝。

    庄妃看在眼里,但她本就穷苦出生,这些年荣华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偷来的,不敢再奢求太多。

    “你也是皇子,只要你想争,母妃就算豁出一切脸面,也要帮你争一争。”

    李澈看着她慈爱的面容,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双盛满惨淡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挣扎。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的心就再次恢复冷硬,哑声说:“辛苦母妃了,为了不争气的儿子,还要您去低声下气。”

    庄妃眼眶发酸:“你父皇现在身体不适,我作为

    他的妃子,本就应当尽本分去床前服侍。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娘亲。”

    母子俩又说了不少贴心话,等吃过饭,李澈才离开。

    他没有马上出宫。

    距离宫门落锁还有半个时辰,想了想,他拐了个弯,去了延福宫。

    景仁帝也刚刚用过膳,李全飞正拿了汤药来要喂他。

    李澈行过礼后,非常顺手的从李全飞手上接过汤药,坐在龙床边的锦杌上,一勺一勺的喂景仁帝喝药。

    景仁帝一双浑浊的眼睛牢牢盯着他。

    等平静的喝完一碗药,看李澈将药碗交给李全飞,又贴心的给他拿来两块解苦的酸梅。景仁帝摆手,不肯吃那玩意儿,只说:“河西的事情,朕交给你皇兄去办,你可有什么意见?”

    “儿臣不敢有意见。”李澈垂眸敛眉,低声下气的说:“这是为黎民百姓做事,不管是谁去办都是一样的。”

    “你皇兄之前经办过两次水患治理,在这上面有经验,能少走弯路,所以朕才把这个差事交给他。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计较于眼前的得失。”

    “父皇教训的事,儿子谨记于心。”

    说了一长串话,景仁帝只觉得疲

    惫不堪,喘不过来气,他歇了会儿后又说:“之前为了历练你,所以把你下放去管城防,这些天,你有没有什么感悟?”

    “自然是有的。”李澈恭顺的回答:“先前,儿子不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也曾暗暗生过闷气。但后来儿子借着这个机会,见多了人间疾苦,看清了民生之煎熬,感触颇多。为此特意写了一篇奏折,记录了一些想法,想为百姓们做一些实事。”

    景仁帝满意的点头。

    李澈要是说自己没有怨怼,他只会觉得这个儿子虚伪,心思深沉。

    但见李澈如此坦诚的说自己的愤懑,他倒觉得这个儿子一片赤诚,率性直接。

    “奏折呢?朕怎么没有见到?”

    “只是一点浅薄的意见,儿子羞于上呈。”

    “既然如此,那明日早朝后,你把奏折带到御书房来,亲自交给朕。我们父子儿子商讨商讨。”

    景仁帝看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心道自己之前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把他下放去管理城防,见见人间疾苦,果然性子沉淀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么急功近利了。

    “你皇兄离京了,另外几个弟弟,要么能力不堪重用,要么年龄太小,也没几个能帮

    得上忙的。明天起,你每天就抽两个时辰来帮朕批批奏折。”

    李澈一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儿臣愚钝,担心资质不足,反误了大事。”

    他这副样子让景仁帝越发满意了,温和的笑着说:“你是朕的儿子,你能力如何我会不知?放心吧,朕会一点点慢慢教你的。”

    说完,他突然掩嘴开始没命似的咳起来。

    旁边的李全飞连忙帮他拍背顺气,江何拿来锦帕。

    不一会儿,咳嗽声停下,白色的锦帕上染上点点红梅。

    “父皇!”李澈大惊,急切的站起身上前,手足无措的看了几眼,又起身朝外走去,厉声大呵:“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

    景仁帝叫住他:“太医先前来看过了。”

    他把李澈重新叫到跟前:“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昨日你皇兄进宫报喜,说你皇嫂有喜了,朕想着,这副身体活到你侄儿出生是没问题的。”

    他笑起来,试图用这种轻松的方式来缓解李澈的紧张。

    但李澈闻言愣了两秒,随即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复杂神色,哑声说:“父皇洪福齐天,一定吉人自有天相。”